在那群醫生中有個明顯年紀比較大的,神情中透出一股威嚴,但是又不失學者的儒雅,我猜他可能就是院長,果然,他仔細的聽著醫生介紹情況,醫生說完後,他說道:
「再觀察兩天,先帶他去做個全面的檢查,然後和早上的數據進行比對,如果這兩天他的傷勢還在不斷的好轉,就將他安排到高幹病房,對他進行重點觀察。」
我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個院長比較嚴謹,也正是他的嚴謹,給了我兩天的時間,看來這兩天我要辛苦了,說什麼也要讓歐陽星基本痊癒,否則,事情就比較麻煩了。
兩個醫生立刻下去安排了,這時,那個院長看到我,他走過來說道:
「你是病人的戰友吧?昨天晚上到現在你都在嗎?」
我說道:「除了中間有段時間我在門口睡覺,其他時候我基本都在。」
院長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昨晚有沒有發現病人有什麼異常情況?」
我假裝想了想,說道:「沒有什麼情況,他躺在床上動都沒動過呀!」
院長想了想,問道:「那你知道他的心跳是什麼時候恢復正常的嗎?」
我撓了撓腦袋,說道:「裡面儀器一大堆,我又看不懂,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正常的。」
院長看問不出什麼來,衝我點了點頭,就領著醫生們出去了。我也坐在床邊休息起來,剛才的治療讓我精疲力盡的,再加上睡眠不足,我此刻又昏昏欲睡起來。一會兒功夫,幾個護士進來,將歐陽星推去檢查,我眼皮子抬了一下,沒有跟去,我知道檢查的結果肯定又會讓那個主治醫生激動半天的。
歐陽被推進來的時候,我沒有看到那個主治醫生,估計他正拿著數據想破腦袋呢!我稍微休息了一會兒,趁著歐陽的父母還沒有過來,又給他治療了一次,這次終於使那些大的血塊鬆動了點,我相信,如果能讓我為他治療四五次,這些淤血肯定可以被消滅。
我現在的功力還是太差了,每次治療都只能維持幾分鐘,如果我的功力能夠比現在強一倍的話,估計兩次下來,歐陽的內傷就會基本消失了。不過我剛才感覺了一下,經過昨天和今天的幾次治療之後,我體內的氣息居然增強了不少,想到上次做夢時老者對我的警告,我心裡也不禁毛毛的,看來我要盡快參悟其他幾幅圖,否則會越來越危險的。我告訴自己,這次事情結束之後,一定不能動用這種氣息了,除非有一天我把其他幾幅圖也練到這個地步。
這兩天我都呆在醫院裡,困了或者打個盹,或者就在門口的椅子上躺一會兒,而且抓住一切機會給歐陽星治療,饒我體能不錯,兩天下來也是累得夠嗆,叔叔阿姨經常叫我去休息一下,我都以各種理由推脫了,我必須一刻不停地看著,一有機會我就要進去幫助歐陽星清理腦子裡的淤血。
兩天下來,我又幫他治療了三四次,效果自然一次比一次好,在他轉入高幹病房的時候,他顱內的淤血基本上都被我的真氣打散,只需要手術清理一次就基本能夠痊癒了,那個主治醫生的心理承受能力在這兩天裡得到了極大的提高,現在他看到歐陽星一天天好起來,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儘管他還是沒有進行過任何治療。主治醫生這兩天的工作就是每半天為歐陽星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而已。
終於,歐陽轉入了高幹病房,一切都有專門的護士來照顧,而我對歐陽星的治療也基本完成了,我相信,以他現在的狀態,醫院只要進行一次手術,一定可以讓他痊癒的。我也準備回學校了,這兩天隨時都向海哥匯報這邊的情況,他告訴我連裡自從出事之後,正常的訓練並沒有停下來,只是器械訓練他沒天都去盯著,生怕再出現類似的事件。不過連裡的士氣這兩天就比較低落了,受歐陽事件的影響,大家的訓練成績明顯的下滑,如今這邊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了,我也該回去了,連裡也很需要我。
走之前向叔叔阿姨告別,阿姨拉著我的手說道:
「長風,這兩天多虧了你沒日沒夜地看著,我看星兒能奇跡一樣的好轉起來,說不定也是托了你的福呢!我們真是要好好謝謝你啊!」
我笑著說道:「阿姨您太見外了,歐陽星是我的戰友,我們就和兄弟一樣,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的父母也就和我自己的父母一樣,您說哪有媽媽和兒子這麼見外的?」
叔叔在一邊說道:「你也別和長風這麼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己人,等星兒好了,我們一起請他吃個飯,長風,到時候你可不能推托喲!」
我笑著說道:「肯定不會,到時候咱們好好喝幾杯,呵呵,叔叔阿姨,那我先回去了,過幾天我再下來看歐陽。」
說完我轉身走了出去,阿姨在後面叫道:
「長風你路上小心點!」
我笑著回頭揮了揮手,逕直走出醫院,坐上了回學校的公共汽車。
回到隊裡,我先到海哥辦公室去,一進門,海哥就說道:
「長風回來了!那邊情況還好嗎?」
我笑著說道:「基本沒問題了,嘿嘿,想不到我的功夫還能治病!」
海哥卻沒有笑,他擔心的說道:「長風,有個不太好的消息,我們向系主任匯報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大發雷霆,我和隊長兩個自然是逃脫不了干係了,還好,現在歐陽基本上沒事了,我們還不至於脫軍裝,但是主任特別強調要嚴肅處理那天的值班連骨幹,他說訓練沒有組織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一定要追究到底……」
我呆一下,大聲說道:「海哥,這兩天我沒日沒夜的守著,耗費大量的精力才讓歐陽星的傷勢穩定並且好轉起來,想不到一回來迎接我的卻這個!系主任怎麼了?系主任就能不分青紅皂白了!他坐在辦公室裡,暖氣開著,熱茶喝著,我是在醫院裡睡椅子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我不幹也罷!」
這兩天我不分晝夜的為了歐陽星的傷勢守在醫院裡,回來聽說系主任還要嚴肅處理我,心裡的確非常的憋屈,如果歐陽星有個三長兩短,不用別人說,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但是現在的情況是,歐陽星已經一天天好起來了,而且他能夠好起來,完全是因為我!
海哥說道:「你不要上火,我最清楚你這兩天做的事情了,最關鍵的是,事故發生的時候你並不在場,雙槓是林峰在負責的,如果你同意,我會把這個情況向主任匯報的,你不會有事的!」
我問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林峰會有事了?」
海哥說道:「他當時的確有重大過失!作為連長,事故為什麼會發生在他眼皮底下?還是重視不夠,我覺得處理他也是對他的一種教訓。」
我激動地說道:「說得輕鬆,誰不知道最後一個學期受處分意味著什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寧可自己扛下這件事,畢竟我才是值班連骨幹,那天林峰充其量也就是協助我的工作,如果非要處分的話,請處分我吧,教導員!」
海哥無奈地說道:「長風你不要對我也懷有敵意好不好,我還不是為了你著想?我知道你講義氣,所以我才沒有把林峰的事情和系主任講,但是如果不能說服主任的話,你跟林峰肯定有人要受到處理,你知道我這個人很講原則的,但是如果真的要我親手葬送我兄弟的前程,我做不到!」
海哥說到後面情緒也有點激動,但是他對我的情誼我能感受到,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心平氣和地說道:
「海哥,我……我不是講義氣,我覺得管理也應該以人為本!主任動輒處分這個,處分那個……是!我知道主任為人正直,不含私心,但是管理是要講科學的,說得不好聽點,主任這個博士後就是書讀多了,腦子都僵化了!」
海哥無奈地說道:
「我今天還要和隊長一起向主任匯報歐陽星的情況,我看看能不能找機會為你們說說清……」
我點了點頭,說道:「謝謝海哥了!」
其實我心裡清楚,如果主任這麼容易被人說動的話,他就不是我們主任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
「對了,海哥,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瞭解清楚了嗎?我都快為這事背上處分了,卻不知道事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啊!呵呵!」
海哥說道:「我回來之後又找了林峰,還有其他幾個在場的學員瞭解了一下,情況基本上明瞭了,當時歐陽星上槓之後,本來要求只做一練習的,但是旁邊有幾個學員一起哄,他就開始做二練習,他平時也沒有怎麼練過的,結果控制不好,身體甩得太高,手沒有撐住,整個人摔了下來,頭剛好磕在雙槓底部那個踩腳的位置……」
從海哥的話我聯想當時的畫面,不禁感到毛骨悚然,那個踩腳的地方已經接近地面了,他從槓上掉下來,頭磕上去,那個衝擊力可想而知,也難怪他的頭部變成那樣了。
我說道:「既然這樣,主要的責任還在歐陽星自己沒有按規定操作,林峰是有錯誤,但是還夠不上處分吧!他負責的雙槓那邊有二十多人,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完全顧得過來呢?」
海哥說道:「除了當時是林峰負責的事情我沒說,其他事我都向主任匯報過了,呵呵,我覺得主任真的像你說的:思想僵化……他堅持要徹查,我就徹查了,但是情況匯報上去了,他還是要處理連骨幹,唉!」
我說道:「處分就處分吧!最好一併把我這個指導員也撤了,吃力不討好!」
海哥說道:「你可別這麼消極,這件事情我會盡量幫你們的,你連裡的兄弟現在情緒都很不好,我最需要的就是你這個指導員了!」
我點了點頭說到:「唉!先不管那麼多,在其位謀其政,現在我還是指導員,連裡兄弟的工作我會去做的,那海哥我先出去了。」
海哥點了點頭,我走出辦公室,進來時的好心情此刻早就飛到九霄雲外了,但是思想工作還要做啊,我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集合全連的兄弟,我整隊完畢之後,清了清嗓子,說道:
「同志們,兩天前發生的事情,大家一定也很難過,我剛從醫院過來,首先向大家通報一下歐陽星的情況,他現在已經好很多了,雖然仍然沒有脫離危險期,但是醫生對他的病情非常的樂觀,不出意外的話,歐陽星同志將會趕得上大家一起喝畢業酒!」
大家都歡呼起來,尤其是林峰,這次的事情對他打擊是很大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戰友在他面前倒下,而他剛好負責那邊,我想他心裡的愧疚不會比我少。
我等大家稍微安靜了一會兒,接著說道:
「聽說大家這兩天提不起勁來,訓練質量也下降了?作為大家的兄弟,我表示理解,畢竟自己的戰友生死未卜,我們連還可能背上後進連隊的包袱,大家的情緒受到影響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作為一名軍人,作為大家的指導員,我有必要告訴你們一句老套的話,那就是:當兵不習武,不算盡義務!咱們的軍齡都已經將近四年了,在部隊也算是老同志了,在這裡,我不想責備大家,道理大家都明白,我們連這次是出了訓練事故,但是,沒有人能通過一件事情就否認大家的優秀!我只想說:是男人的,都給我挺直腰桿!只要我們自己不會看不起自己,就沒有什麼挫折可以擊倒我們!」
大家用熱烈的掌聲回應我,我看到兄弟們一個個激動得漲紅了臉,林峰更是拚命的鼓掌,估計這兩天他在連裡也操碎了心,掌聲久久沒有停歇,我感覺到我們連的士氣又回來了,精神又回來了!有人說一個好的指揮員頂大半支部隊,我能感受到大家對我的信任和,同時也感覺到肩上的擔子很重很重……
解散了隊伍之後,我默默地朝宿舍走去,心裡想起系主任的事情,不禁隱隱有一絲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