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和海哥耳語了幾句,海哥點了點頭,走過來說道:
「林峰,你們連留下,其他連帶回,注意隊列紀律,回到隊裡之後,都在宿舍自習,不准隨意走動,各連的骨幹注意維持好紀律!」
我心裡歎了口氣,早就聽說考核小組不會全部學員一起考,這樣他們也非常的累,而且沒有必要,他們都是隨機抽考的,想不到運氣這麼好,居然偏偏就抽到我們連了。
兄弟們都苦著臉,看著別的連滿臉喜色的帶回了。海哥走到我們隊列前,說道:
「同志們,這次體能考核,抽到你們連了,希望你們等會兒好好的發揮,考出水平,考出士氣,剛才李參謀說了,抽到考體能的,就不再考文化,參加文化考試的連將從其他幾個連裡面產生,所以,大家就安心的把這次考核過了,以後就沒什麼事了!」
總算還是個不錯的消息,我開始還以為抽到之後就是兩樣都考的,我自己倒是沒什麼,肯定可以過的,但是我現在是指導員,我得從全連的角度考慮問題啊!
海哥接著說道:
「林峰,組織大家散開做一下準備活動,可能很快就要輪到我們連了,今天上午就考一項,輕裝五公里,大家都活動開,我的要求是不許一個人掉隊,大家能做到嗎?」
「能!」我們的喊聲震天響,連操場另一側的考核小組成員們都不禁看了過來。
海哥滿意的說道:「好,抓緊時間做一下準備活動!」
大家做完準備活動之後,那個參謀指揮幾個戰士抱了一堆東西過來,扔在地上,參謀上來說道:
「現在發放號碼牌,我念到名字的同志上來領取,同時出示你的學員證。」
「陸長風!」
「到!」暈了,第一個就叫到我的名字,我上去把學員證遞給他,他接過之後略微掃了一眼,就還給了我,我領了一個號碼牌下來,這個號碼牌有點像球員的訓練背心,整體是白色的,上面寫著醒目的紅色號碼:001,我將它穿到身上,繫好帶子。
很快,大家都領取了自己的號碼,重新列隊的時候,我特地把康俊飛拉到我的身邊,兄弟們跑五公里都基本沒問題,我就怕這個小子關鍵時刻頂不上去。
這時,第一批五個隊的學員已經出發了,每個隊相隔一分鐘出發,我們九隊在第二批,也就是基本上還要等半個小時左右。趁著還有時間,我走到隊列前面,說道:
「同志們,一會兒跑步的時候大家注意幾個問題,第一就是排頭兵一定要看好時間,控制好速度,開始的時候不要太快了,否則後面會有人掉隊,三圈之後再開始慢慢加速;第二、體能稍微差點的同志跑中間,體能最好的斷後,我們一定要確保一個都不掉隊,否則沒有任何意義;第三、最後衝刺的時候,大家一定要保持隊形,堅持不住的同志要主動說出來,我們推也會把你推過終點線的!好了,現在,我們重新安排一下隊列。」
我按照剛才說的隊形將隊列重新編隊,對擔任排頭兵的魯森更是反覆交待,終於,最後一個隊衝過了終點線,該輪到我們上了,林峰將隊列帶到起點線那邊,我看到考核小組的人在邊上坐了一溜,軍銜最高的是一個中將,而他身後一個年輕的中尉提著包,站得筆直,我覺得這個人很眼熟,使勁揉了揉眼睛,再度望去,我發現他居然是我影子集訓時的隊友!他也敏銳地發現有人在看他,把頭轉了過來,他眼睛裡露出了一絲的驚異,但是嚴格的訓練讓我們的臉色都沒有怎麼變化,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移開了。
現在我知道影子真是無處不在,他們的掩護身份各不相同,有的是基層部隊的連長指導員,有的是總部機關的秘書,甚至有的是農場場長!
很快輪到我們出發了,林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喊道:
「跑步走!」
大家整齊有力的跑了出去,與此同時,一個參謀用力地按下了手中的秒錶。
開始的三圈左右,排頭兵魯森按照我的安排,把速度稍微控制了一點,三圈過後我們開始慢慢的加速,大家的腳步整齊,而呼吸就根據腳步來調整,因此,整體聽去就像在出隊列操一樣,「唰唰唰」的。
跑到四五圈左右,速度開始穩定下來,此時有些體能較弱的戰友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了,我在隊列裡喊道:
「大家感覺不能了就自己調整呼吸頻率,但是腳步一定不要亂!來,大家一起來調整呼吸,呵!」
我喝了一聲,兄弟們也開始跟著調整,很快,大家的呼吸都踩在一個點上了,只聽見場上一陣整齊的喊聲:
「呵……呵……呵!」
喊出來之後,也許是轉移了注意力吧,我們大家都感覺比剛才好多了,腳步也堅實有力多了,不過到了第七圈左右,很多同志的極限都先後到了,我再次發揮指導員的作用,大聲地喊道:
「大家堅持住!不要停止擺臂!堅持完這圈就會好起來的,注意,呼吸千萬不要亂了!」
經過我的提醒,原本有點凌亂的隊列又開始變得整齊有序,不過,這時候大家都處在最艱難的時候,嘴裡再也發不出「呵呵」的聲音了,隊列沉靜了很多,只由沉重的呼吸聲,氣氛有點沉重,畢竟這是最艱難的時候,不過我發現旁邊的康俊飛居然咬著牙緊緊跟著前排,看來這小子這幾天被我練得已經習慣了極限時的難受感覺了。
待到大家衝過極限之後,我們基本上要開始衝刺了,我抬手看了一下表,這個速度基本上可以及格,但是要想取得好的成績,最後兩圈還是要加快速度,我大聲地問道:
「兄弟們!我們加快點速度怎麼樣?覺得不能堅持的就發個話!」
大家剛剛挺過了極限,此時體能又恢復了不少,都叫道:「好啊!加速就加速!」
魯森開始放開腳步,整個隊列經歷了剛開始時的短暫凌亂之後,又緊緊地跟隨著魯森,體能好的兄弟甚至在隊列裡給大家講笑話,轉移注意力,我們這個隊列裡時常傳出一陣陣的笑聲,和其他隊的學員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們跑完四公里進入衝刺階段之後,一個個都是氣喘如牛,汗流浹背,臉上的表情及其痛苦。
最後一圈,我大喝一聲:
「兄弟們,拼了!衝刺吧!」
腳步猛地加快!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我們心裡都不約而同湧起一股豪氣,一種視困難如無物的豪氣,我記得影子的教官曾經說過:這種耐力訓練是最能磨煉人的意志的。這一周的訓練生活,可以說是無比黑暗的,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大家真正的體驗了一個軍人的感覺,這種感覺和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又有所不同,但是每次成功的戰勝自己之後,一樣的使大家熱血沸騰!
我們整體衝過了終點線,不用去看成績,我心裡清楚我們消耗的時間也就是20分鐘左右,對於個人來說這個成績實在是不算什麼,但是,在我們連有幾個體能較差的戰友的情況下,我們能一個不拉的以這個成績完成考核,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衝過終點之後,我們順勢慢跑著,沿著跑道一圈之後,我們漸漸停了下來,大部分戰友呼吸已經恢復正常了,只有少數人還在不住地喘氣,康俊飛似乎恢復得還不錯,不停的在草地上走著,好像在散發自己身上的熱氣,跑完五公里之後,身上都會非常的熱,很多人跑下來之後,會不停的走動,只有這樣,才能感覺舒服點。
放鬆了一會兒,海哥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叫道:
「長風,集合!」
我連忙把兄弟們都集合起來,我大聲地下達口令:
「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立正!」
我乾淨利落的整好隊之後,轉向海哥,正要報告,海哥擺了擺手,直接走到隊列前,大聲說道:
「同志們!幹得好!這次五公里考核,大家跑出了我們九隊的士氣!跑出了咱們軍人的豪氣!你們知道成績是多少麼?十九分二十秒!而且是整體一個不拉的通過!我真是為你們感到驕傲啊!」
大家都高興的鼓起掌來,練了一周,不就是為了今天麼?在時間這麼緊的情況下,我們能跑出現在的成績,實在是很不容易,海哥把手一舉,掌聲嘎然而止,海哥接著說道:
「大家的任務完成了一半了,我非常期待大家在下午其他項目的考核中的表現!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準備下午接著奮戰!陸長風!把隊伍帶回!」
中午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在床上休息著,沒有人像往常一樣說笑打鬧,大家心裡都清楚,過了下午的考核,我們畢業班的舒服日子才算真正開始。我們都是卯足了勁要在下午再次成為全場的焦點,因此,足夠的休息是必須確保的。
下午,大家按照號碼分別到不同的考試場地參加考核,有的在考單雙槓,有的是立定三級跳,有的是手榴彈……我的第一項考核是單雙槓,拿著學員證過去報道之後,我就在參謀指定的區域等待考核。
我身邊有兩個其他隊的學員正在輕鬆的交談,一個臉長長的學員說道:
「搞單雙槓我是拿手好戲啊!想當年在部隊當兵的時候,我們班長都做不過我!」
另一個笑著說道:
「呵呵,我們再怎麼不濟也比那些地方直接考上軍校的學生官們強,好歹我們經歷過部隊的磨練呢!」
長臉一臉的不屑,指著正在槓上的一個學員說道:
「他們?他們也就是搞技術的料,下部隊後怎麼帶兵?要帶兵,你必須拿出讓兵服氣的真材實料來,你看看那個學員,就他那樣,下部隊後連新兵都不會叼他的!我要是下去當排長,直接把全排兵拉到操場,單槓一到九練習,全部拉一遍,看他們服不服!」
我聽得心裡很不舒服,吹牛也不是這樣的呀,而且還把我們這群地方考上的學員一棍子打死,正好這時,參謀叫到我的名字,到我上去考核了,我微微一笑,走到那兩個學員面前,對那個長臉的學員說道:
「這位班長,我就是地方考上來的,聽了你的話我還真有點自卑啊!不過似乎單槓最高是到八練習的……也許我孤陋寡聞了吧。」
說完,我丟下他們走到器械下,向考官示意之後,我開始上槓,連續做了十五個一練習——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引體向上——之後,我就吊在槓上,瞥了那兩個學員一眼,然後從二練習開始做,一直做到八練習為止,做完之後,我喊了聲「報告」就跳了下來,輕鬆的拍了拍手,向目瞪口呆的考官示意做完了,半晌,考官才點了點頭,說道:
「你可以下去了!」
我估計他們走了這麼多院校,他很少看到有人這麼瘋的,已經做了滿分成績之後,還把單槓所有的練習都演練了一遍。
我不再看那兩個學員,逕直走向自己的下一個考試場地,我隱約聽到他們在說話:
「他剛才做的是……」
「好像一到八練習都做了……」
「啊……」
我笑了笑,我下一場是手榴彈考試,我來到場地邊上,整個草地已經被圍了起來,防止誤傷到邊上的人,照例報道,然後等待,最後考試,考核的時候我沒有用自己的全力,我覺得只要成績優秀就可以了,沒有必要驚世駭俗,因此,手榴彈我扔了六七十米左右,其他科目也是一樣,就算如此,我的體能考核成績幾乎都是滿分,除了五公里算的是全連的成績。
整個考試下來,大家成績都還不錯,康俊飛居然也都及格了,看來這個禮拜我的特訓效果還是不錯的。今天的考核真是非常的順利,我們一身輕鬆的走回隊裡,想到不用參加接下來的文化素質考試,只要等這個該死的考核小組走了之後,我們又可以恢復以前的神仙日子了,大家都不禁歡呼起來!
回到隊裡,海哥心情奇好,隨口講評了幾句後,就讓大家自由活動去了,他單獨留下我,說道:
「長風,周勃已經確定要動手術了,他休學一年的申請上面已經批下來了,也就是說他要推遲一年畢業了,指導員的工作你要好好幹,一直到畢業為止,我都不想換人,知道嗎?」
我呆呆的點了點頭,我們終於還是有人要掉隊了。不知道是什麼心情,按說周勃的病可以手術,我應該高興吧,但是他不能和我們一起畢業,我心裡總覺得好像是自己害的,我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對歷史的影響也漸漸的加大,我真不知道這個蝴蝶效應發展到後面歷史會不會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