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車子很快就到了山下的重慶師範學院門口,學院的領導已經在門口等著我們了,我們一下車,他們就迎了上來,為首的院長走在最前面,海哥過去敬了一個禮,說道:
「陳院長,我們的人來了,這個禮拜他們就交給你了,有什麼事情,你就和陸長風聯繫。」海哥指著我說道。我走上前去,敬了一個禮。
陳院長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感謝解放軍的啊!王教導員,你們辛苦了,這樣吧,中午一起吃個便飯,也算是我們學院歡迎一下十位教官。」
海哥連忙說道:「不用了,我們在學院食堂和學生一起吃好了,時間緊迫,他們上午就要開始展開訓練,所以……」
陳院長會意地笑了笑,說道:「那好吧,看來只有訓練結束之後才有機會和教官們好好喝兩杯了,那我們就先去操場吧,今年的新生還在操場上等著呢!」
我們跟隨院長和他們學院其他領導身後來到了操場,我瞠目結舌,整整有一千多人在操場上,場面亂哄哄的,幹什麼的都有,聊天打屁的,互相追逐打鬧的,基本就沒有隊列,就更不用談隊列正步整齊了,而陳院長看到這樣的場面居然沒什麼反應,似乎習以為常了,要是在軍校裡,集會的時候也這樣子,早就被拉去跑五公里了,地方院校的人哪!而且似乎人數多了點吧,平均我們一個人要訓100多人,這會有什麼訓練效果呢,我看都看不過來,訓練還沒有開始,我的頭就已經開始大了。
海哥在我旁邊嘿嘿笑道:「小子,你們任務艱巨啊,我不知道他們這麼多人的,他們和我說需要十個教官,我就派了十個下來,現在看來似乎不行,這幫學生一個個水得要命,你們一個人看100個,怎麼管得過來,這樣吧,我過兩天再派幾個學員下來協助你們。」
我苦笑了一下,這時,陳院長走到前面,旁邊的一個老師立刻就遞給他一個擴音器,呵呵,看來他們都習慣了這種場面,陳院長拿起擴音器,讓我聯想到公安民警向犯罪分子喊話的場面。陳院長喊道:
「同學們,請安靜,安靜!」
過了一會兒,場面開始慢慢的靜了下來,但是仍然可以聽到「嗡嗡」聲,那是非常多人小聲地說話傳來的聲音,陳院長接著說道:
「今天,我們很榮幸請到了部隊的十位教官給大家軍訓,現在,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教官的光臨!」
一千多人同時鼓掌,那聲勢還是很大的,掌聲漸漸的小了下去,陳院長接著說道:
「大家進入我們學院學習已經幾個月了,但是計劃中的軍訓一直沒有進行,今天,我們的十位教官來給我們軍訓了,希望大家要重視起來,軍訓的意義很大,我主要講三點意義……」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陳院長在那裡滔滔不絕的說了半個多小時,而且絲毫沒有要結束的意思,我清楚的看到隊列裡不少學生都打起了呵欠,而我旁邊的海哥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就當我覺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的時候,那個院長的講話終於結束了,他總結道:
「這次軍訓意義重大,希望同學們能夠聽從教官的指揮,在軍訓中得到最大的鍛煉!下面,請部隊的王上尉給大家講話!大家歡迎!」
台下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那幫學生一個個有氣無力,暈暈欲睡的,海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院長說的「王上尉」是他,他走上前兩步,說道:
「同學們!我只希望你們能夠從軍訓中領悟到一點:那就是鐵的紀律!完畢!」說完乾淨利落的敬了一個軍禮,台下安靜了片刻,接著是雷鳴般的掌聲,和海哥開始講話時候的掌聲相比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講話完了之後就是分班了,他們一共十個班,每個班都有一百來個人,我自然負責一班了,他們幾個教官都分別去各自的班級了,我整理了一下軍容,把武裝帶緊了緊,這樣看上去更加精幹。然後我走到我的班級前面,那幫小子對我視而不見的,該幹啥幹啥,搞得我哭笑不得,在部隊這麼多年,都習慣了保持良好的隊列紀律,看到他們這個樣子,真是怎麼看怎麼不爽,我說道:
「都安靜一下!」聲音很大,大得蓋過了他們聊天的「嗡嗡」聲,出於本能反應,他們終於一致的停了下來,懶洋洋的看著我,也許他們並沒有怎麼慵懶,只是我在部隊這麼多年,還有在影子的訓練結束之後,標準提高了,總之我是看的不爽,不過現在部隊都規定不得打罵體罰士兵,更別說他們只是臨時歸我訓練的學生了。對付他們說得不好聽點只能連哄帶騙了。
我利用安靜的間隙,說道:「我是你們的教官,我叫陸長風,陸軍的陸,長風破浪的長風,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我將和大家共同學習軍隊的一些隊列動作要領,在訓練中我是大家的教官,你們要絕對服從我的命令;走下訓練場,我是大家的兄長,大家可以不用太拘束。」
我頓了頓,看到他們還是饒有興趣的在聽,我就接著說道:
「一個星期的時間裡,大家要學習稍息立正跨立、停止間四面轉法、敬禮與禮畢、三大步伐的行進與立定等等隊列動作,同時,我還會知道大家按照軍隊的標準整理內務……」
我看到學生們有的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我說道:「整理內務,通俗的說,主要就是教大家疊被子,按照部隊的標準疊被子,當然,內務還包括很多別的東西,具體的到時候我會詳細的說。」
「在接下來的一周裡,我會用軍人的標準嚴格要求大家,我先強調一下我的規矩,第一,在隊列裡不准交頭接耳,有話要說首先打報告!第二,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軍人應該站如松,坐如鐘,歪歪斜斜的像什麼樣子?你們都是小伙子大姑娘了,是大學生了,都給我精神點!第三、要有士氣,無論是喊口號還是組織拉歌,都要喊出我們一班的氣勢來,以上三點,大家又沒有信心做到?」
「好啊……」「有……」「可以……」下面怎麼回答的都有,我哭笑不得,部隊的東西對他們來講真的很陌生,很多規矩都不懂,只好發現一處,教一處了,我說道:
「我問大家有沒有信心的時候,你們都說有,然後自行立正,好,我再試一次,稍息……大家又沒有信心?」
「有……」這回倒是統一了,只是聲音要死不活的,還拖得老長,我無奈的說道:
「大家都給我精神點!回答要乾淨利落,聲音要大,我們再來一次,要是不行,今天的訓練我就不安排別的了,光練這個!大家又沒有信心?」
「有!」這次好多了,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我看到別的教官已經開始講解示範動作要領了,可是他們下面的學生們一個個都無精打采的,幹什麼的都有,整整一百個人,一個人也管不過來,所以場面很難看,而我這邊,學生們對這個倒是挺感興趣的,也許他們在電視裡也見過類似的鏡頭,今天自己體驗了一把,倒也興意盎然。我說道:
「這次不錯,不過士氣還不夠,我發現有的同學在隊列裡出工不出力,不要以為你們人多我就看不到,跟你們講,我往這一站,你們誰在下面動一下我都知道。」呵呵,嚇唬他們的,哪裡看的過來喲!
「好,現在開始訓練,首先,給大家講一下立正的動作要領,立正是軍人的基本姿勢,是隊列動作的基礎……」
我開始講解起來,邊講解,我還邊做示範,我說道:「立正的動作要注意必須抬頭、挺胸、收腹……」一邊說我一邊做出標準的立正姿勢,保持了片刻,我說道:
「好,大家體會一下,我再說一遍動作要領,你們邊聽邊糾正自己的動作,立正是軍人的基本姿勢……」
我一邊說一邊在隊列裡走著,不時的糾正一下他們的動作,時間一長,他們就開始動起來了,有的偷偷的撓撓癢,有的肆無忌憚的就伸手擦汗,還有的甚至揉一揉自己麻木的胳膊,我大聲說道:
「開始的時候怎麼說的?隊列裡不要亂動!有事情必須打報告,我最後強調這一次,下次再發現的,十個俯臥撐,第二個被發現的,二十個俯臥撐,以此類推!」
被我連蒙帶嚇,他們又老實多了,我接著說道:
「站軍姿,是軍人最基本的東西,軍姿都站不好,你還能幹啥?我在部隊裡,訓練的時候站整整一個小時的軍姿,那時很正常的事情,有的時候站好幾個小時,我的戰友也有堅持不住的,但是,當他暈倒的時候,他的腿都是挺直的,像根木頭一樣倒下,什麼叫紀律?這就是紀律!你們軍訓最大的目的是什麼?就是培養大家的紀律觀念!」
這些倒是實話,沒有欺騙他們,不過我自己剛剛受了一個處分,現在卻來和他們大談紀律,自己心裡也怪怪的。但是我想說這些應該能刺激他們一下。
果然,我說完之後,他們做動作認真多了,儘管有很多人還是不標準,但是至少態度不錯了,我又挨個給他們糾正了一遍,真是好累啊,一百多人,一個立正,做成什麼樣的都有,我只有不停的說:「注意抬頭挺胸……不要哈著腰……注意手型……叫你們挺胸,不是挺肚子……兩腿夾緊……」
我看到有的女生已經快堅持不住了,開始搖搖晃晃起來,於是我說道:「停!大家原地活動一下!」
頓時,操場上傳來一陣陣的跺腳聲,還有歎息聲,他們都站得手腳麻木了,重新集合後,我剛要進行下一個科目的講解,在場邊閒逛的海哥吹響了哨子:休息十分鐘。
我一宣佈解散,學生們都圍了過來,拉著我問這問那的,充滿了好奇,我心裡那個悔啊,和他們說什麼「場上我是教官,場下我是兄長」啊,搞得我想跑到廁所去偷偷抽根煙都脫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