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們到了山下,重慶市區已經華燈初上,萬豪大酒店門口,我和海哥走下出租車,逕直走進大堂,海哥對前台小姐說:「我們已經訂了包廂的,在歲寒廳,請你領我們過去好嗎?」
那小姐微笑著點了點頭,在前面為我們帶路。才走到門口,便已經聽到鍾老爽朗的笑聲,小姐為我們推開門,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我們走進包廂,海哥對鍾老說:「爺爺,對不起,我們來遲,路上有點堵。」
鍾老看到我們進來,高興的拉著我們的手,說:「沒關係,你們會來爺爺就很開心了!」
然後轉過身去,和大家說:「給大家介紹兩位晚輩,這個是王大海,在座的估計都認識,我和他爺爺是生死交情啊!呵呵,這個是我今天收的乾孫子,很對我老頭子的脾氣,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啊!」今天鐘老只是讓我叫他爺爺,想不到他真的把我當成孫子呢!不過這個慈祥而又睿智的老人,確實也讓我很想親近。
鍾老高興地說:「長風,在座的估計大海都認識,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孫女鍾婕,以後她就是你妹妹了。」
我這才注意到,鍾老的旁邊坐著一個漂亮的女孩,一身淺綠色的連衣裙,把她曼妙的身材凸現無遺,精幹的短髮,皮膚白皙,瓜子臉,鼻尖微微翹起,挺好看的櫻桃小嘴卻嘟著,好像有點不開心,兩隻美麗的大眼睛狠狠地盯我我……
我愣了一下,走過去,說:「你好啊!上午就好幾次聽到爺爺說起你了,早就想見識一下爺爺口中的調皮丫頭呢!沒想到你這麼漂亮!」,我怎麼會說出這種話,換成以前的我,見到這麼光芒四射的美女,而且一看就是刁蠻公主類型的,早就退避三舍了,這次回到軍校時代,性格改變了很多,有時候覺得都管不住自己的嘴。
這個美女可不是小影啊!她有那麼易與嗎?只見鍾婕小嘴一撇,對爺爺說:「爺爺,你還說他怎麼怎麼優秀呢!我看也是個凡夫俗子,瞧他那色迷迷的樣子,看到漂亮女孩子,他肯定連路都走不動,還爺爺、爺爺的叫你,討厭死了!」
原來鍾婕是莫名其妙的吃這種乾醋,我尷尬的站在那裡,我……我……我誇她漂亮怎麼就成了色迷迷了?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我笑著說:
「妹妹,你沒聽到爺爺的話嗎?還不快過來見過大哥!真是沒禮貌,哪有說大哥色迷迷的!難道你連爺爺的話也不聽?」
聽到我一口一個爺爺,鍾婕氣得小臉紅撲撲的,嘴巴鼓鼓的說不出話來,鍾老和海哥看到她的樣子,不禁一陣好笑,這丫頭也沒少給海哥添麻煩,在學校的時候,不是忘記戴帽子,就是正課時間橫穿操場,經常被糾察抓了之後給海哥打電話求救。
「大哥!」鍾婕突然甜甜的叫了一聲,我當場愣住了,這轉變也來得太快了吧!一定有什麼陰謀!
果然,鍾婕伸出手來:「初次見面,大哥我也叫了,你不得意思一下?也不用太好的見面禮了,就隨便送輛寶馬車或者豪華別墅什麼的表表心意就行了!」
眾人哄堂大笑,我尷尬的呆在那裡,這時,我感覺到一股嫉妒的目光,我看了過去,居然是那個在食堂被我打趴下的獐頭鼠目,我苦笑了一下,這個世界好小啊!或者這就叫冤家路窄?
鍾老笑著要為我介紹其他人,鍾婕在旁邊嘟囔著:「連見面禮都給不起,還想當人家大哥呢!」鍾老瞪了她一眼,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坐下了。
其實在座的很多人我也認識,因為他們就是我們學院的一些領導人物,院長、政委什麼的都到齊了,呵呵,這裡都可以開個常委會了,他們看到鍾老如此器重我,所以,介紹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也不因為我是個學員而怠慢我,都很熱情地和我打招呼,這在平時是不敢想像的。
鍾老給我介紹獐頭鼠目旁邊的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這是你們學院的李處長,旁邊這位……是李處長的外甥……王邦。」從鍾老的語氣中似乎也對這小子不很喜歡。
其實王邦這小子的父親是京城的一個高官,這個王邦就是那種典型的紈褲子弟,所以在京的人物都知道這個什麼「京城六少」之一的敗家子,而且王邦還對鍾婕死纏爛打,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以鍾婕的性格當然從來沒給這小子好臉過。
李處長熱情地和我握了握手,院長、政委都那麼熱情,他一個處長能不給面子?看他滿臉堆笑的,旁人還真看不出來他的外甥剛剛被我打過。而王邦的城府顯然就沒那麼深了,他陰著臉,狠狠的盯著我,本來就長得獐頭鼠目的,現在看上去更加猙獰。
我和那個李處長微微點了個頭,也沒有理王邦。大家分賓主落座,我坐在爺爺的右邊,我的右邊是海哥,鍾婕坐在爺爺的左邊。
酒過三巡後,王邦忽然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說:「陸長風,今天各位首長都在,而且喝的比較開心,我們給大家找點樂子怎麼樣?」
我冷冷的說:「怎麼找樂子,你說吧!」
王邦得意的看了鍾婕一眼,說:「我們喝酒,直到一個人倒下為止,怎麼樣,有種嗎?敢不敢比!」說完又瞟了一眼鍾婕,鍾婕厭惡地別過臉去。
鍾老並不說話,他要看看我怎麼應對,而今天鐘老是主,他沒有說話,其他客人也就樂得看熱鬧,那個李處長嘴巴動了動,也沒有說話。
海哥在旁邊拉拉我的衣角,他知道我酒量差,提醒我不要接受這種無聊的挑戰。我沒有理會海哥,冷冷的說了一句:「拿酒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接受這種無謂的比拚,平時我就不能喝,啤酒兩三瓶一般我就會醉了,五瓶以上絕對就吐,但是,今天這個王邦上來一說,我心中就有股捨我其誰的豪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其實王邦來拼酒,他肯定是有實力的,否則不是自取其辱嗎?這些紈褲子弟成天花天酒地的,別的本事沒有,酒量倒是都不錯,而王邦的酒量也算其中的佼佼者了,所以他才會提出和我拼酒,想報被打的一箭之仇。
王邦陰陰的一笑,叫小姐拿來兩個大杯子和兩瓶五糧液,說:「多的話不說了,我一杯你一杯。誰喝趴下了誰是孫子!」
我一把推開杯子,指著桌子上盛湯的大碗,對小姐說:「麻煩你拿兩個這樣的碗來,謝謝。」
反正都是喝醉,還不如來點猛的,最好那小子和我一起醉得不省人事,小姐愣了一下,也就是愣了一下而已,有良好專業素質的她很快轉身回去拿碗了。
海哥在旁邊使勁的拉了一下我,低聲說:「長風,你是不是瘋了!哪有那樣喝白酒的?這樣喝會出事的!」
我倔強的搖了搖頭,決定了的事情就絕不更改,這是我的原則。鍾老也關切的看過來,我沖鍾老笑了笑,示意讓他放心,其實我知道自己肯定會喝醉,但是醉就醉了,我不想做孬種。鍾婕也居然投來了好奇的目光,她覺得眼前這個男孩有點捉摸不透,有時一副壞壞的樣子,很讓人討厭,有時身上又透出一股捨我其誰的強大氣勢,像只驕傲的公雞。
服務員拿來兩個大碗,王邦也有點慌了神,他酒量是不錯,但是也沒這麼荒唐,用如此海碗來拼白酒的。我不理會他,直接打開那兩瓶五糧液,「咕咚咕咚」的往大碗裡面倒酒,倒完了,碗裡才裝了一小半,我對服務員說:「請再拿四瓶五糧液來!」
每個碗裡倒了兩瓶半的時候,裝滿了,我端起一碗,對王邦說:「喝啊!誰不喝誰是孫子嘛!你自己說的哦!」
王邦咬了咬牙,也端起了碗,心想:我就不信了,我這酒林高手會喝不過你?
我笑了笑,拿起碗就喝。第一口酒下肚,感覺一股火辣辣的熱流從喉嚨一直延升到胃裡,接著一股氣體從胃裡冒出來,衝過喉嚨。我是第一次喝白酒,以前最多和寢室裡的兄弟們喝喝啤酒,所以對白酒的烈性有點估計不足,第一口就差點吐出來了。我穩了穩神,一咬牙,又開始喝起來。這次有心理準備就好多了,慢慢的大約喝了二兩。我抬眼看了看王邦,他已經喝下了小半碗,臉上微微的泛起了紅光,看來這個紈褲子弟酒量還真是不錯呢!
我接著仰頭喝了起來,漸漸的,我感到臉上越來越熱,胃裡像有一把火在燃燒,意識也漸漸的模糊了,我一直在心裡提醒自己堅持,千萬著不要醉倒,也許精神的力量真的有點效果,雖然我眼前越來越模糊,但是就是沒有倒下。忽然,我聽到咕咚一聲,醉眼朦朧中,我看到那個王邦已經趴在桌子上了,碗裡的酒還沒有喝完。
我精神一振,似乎神志也清醒了不少,趕緊大口喝下剩下的酒。咬緊牙關撐著不倒下,海哥想過來扶我,我搖搖手拒絕了。也不看趴在桌子上的王邦和手忙腳亂的拍他的李處長,就轉身對鍾老說:「爺爺,我看大夥兒也喝的差不多了,我和海哥就先回去了,太遲回去了,海哥也不好和我們隊長交待。」
鍾老看出我可能喝高了,就說:「好,你先回去休息吧!大海看著他點!」海哥連連點頭。
我向在場的領導們告了個罪,就和海哥走出了酒店,渾然不覺我身後鍾婕正以一種複雜的眼光看著我。剛走出門口,冷風一吹,本來就是強弩之末的我身子一歪,倒在了海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