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一片綠樹掩映的別墅式小樓,那是學院領導的住宅,穿過一條羊腸小徑,就是學院幹部教員宿舍樓了,這是一棟紅色的樓房,連外牆也沒有裝修,斑駁的紅磚裸露著,這裡面一般住著單身的或者是沒錢買學院集資房的幹部,住得起集資房的都在對面那漂亮的電梯房中住著呢,據說豬頭在那裡就有一套房子,他一個中尉怎麼有錢買房呢?住在紅樓裡的少校一抓一大把呢!箇中原因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我走進紅樓,按王參謀說的上到四樓,敲門。等了約十秒鐘,我聽到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來,開門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中等身材,長相一般,但很耐看,圓圓的臉蛋上有幾個小雀斑,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那女孩子疑惑的看著我,問:
「你找哪位呀?」
汗!莫非我走錯單元了,怎麼是個女的?我撓了撓頭,說:
「請問,這裡是王大海王參謀的家嗎?」
女孩子回頭喊了一聲:「大海!找你的。」然後和我笑了笑,說:「別站在那裡的,進來坐會兒吧!」
我跟著女孩子進去,她指了指沙發,說:「你先坐會兒!」然後衝著裡屋喊:「大海,你在幹嘛呢,有個學員找你!」王大海在裡面說:「馬上馬上,你讓他先坐一下!」
我坐下後,她給我遞過來一杯茶,說:「來,喝點水,看你熱的。」
我連忙站起來,接過杯子,說:「謝謝……呃,你是嫂子吧?」
「我也想啊!可她就是不答應嫁給我,看我都鬍子拉碴的了,還是個單身漢!」王大海這時走了出來,笑著說道,「這是我的女朋友金菲,當我女朋友好幾年了,我天天盼著她嫁給我呢,呵呵」
女孩子笑著打了王大海一下,說:「沒個正經,在學員面前也這樣,我什麼時候說了我將來要嫁給你了,讓你期待成這樣,呵呵」
然後,她轉過身來和我說:「你們聊吧,我還要出去買點東西呢」我連忙說:「好的好的,那個……嫂子你忙!」
金菲一走,屋裡突然安靜了下來,我不知道說什麼,想不到平時的「黑面神」也有這樣的一面,覺得場面有點沉悶,我說:「王參謀,那個……呃,嫂子挺漂亮的。」
「呵呵,那是啊!否則我堂堂高材生,一表人才,能得上?」王大海一臉的得意,我暈了,這還是那個學員聞之色變的黑面神麼?其實王大海平時不是這樣的,尤其是在學員的面前,他還是很注意保持自己的形象的,但是,他總是覺得我身上有種親和力,和我說話也就沒有顧及那麼多形象問題了。
閒侃了幾句,我說:「王參謀,我還是先看看你的電視機吧,看看我能修好不。」
「好啊,這邊,電視在臥室裡。」
走進臥室,果然和想像的一樣,一片狼藉,看來世界上所有的單身漢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懶得整理房間,王大海胡亂的把東西撥拉了一通,空出一小塊地方來,正要過去搬電視機,他的眼神定住了,在他目光的盡頭,是一個女人的褲頭,他回過頭來,看到我也發現了,突然覺得很窘,一句話脫口而出:
「別誤會,這是我女朋友幫我洗衣服,估計拿回來的時候拿錯了……你用那種眼光看著我幹什麼?我還是處男呢!」
我心裡一陣好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說了一句話:「得了吧,還處男?我看你是被女人處理過的男人,簡稱處男吧!」這話在以前我肯定不會說,回到現在這個年代,我的性格也改變了好多,以前自己略微有點自卑,雖然不至於很沉默,但也絕不是話很多的那種人,更不要說說出這種油嘴滑舌的話了。現在變得連我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王大海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說:「陸長風同學,我請你來是幫我修理電視機的,不是修理我的!」從他眼角的笑意我看出他根本不生氣,我也想不通為什麼他對我這麼特別,先是出乎意料的放了我一馬,沒有把我違紀的事情報上去,現在我這麼沒大沒小他居然也不生氣,若不是親眼看到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我真要懷疑他是不是看上我了,呵呵。
我說:「是,參謀同志,請你拿螺絲刀,萬用表來,最好把電烙鐵也燒好,我來修理你……的電視了!」
電視機有聲音沒圖像的故障是很典型的,我稍微分析了一下這部電視機的圖紙,就大致知道故障可能在哪幾個點了,別忘了我現在那變態的學習能力哦!拿著王大海遞過來的萬用表,開始對我懷疑的故障點進行逐個排查,果然,在第三個點,我找到了故障原因,由於不是元器件損壞,我三下五除二就把故障排除了,上好後蓋,我輕輕的拍了拍電視機,說:「搞定!」
「這麼快?有沒有修好噢?我看你就在那裡瞎擺弄了幾下,再說了,試都沒試你就肯定搞好了?」
「海哥!」,看到他似乎對我特別縱容,我也就叫得親密點,以後不用怕被糾察抓,呵呵,「賭一頓火鍋怎麼樣?」
「好,就衝你試都沒試,我賭,輸了不許賴,我看你一個月的津貼夠不夠我塞牙縫……嘿嘿。」
我也不廢話,抓起電視往桌子上一放,插電,打開開關,電視完好如常,啊哈,電視畫面還真是優美啊!在我眼中就像火鍋中上下翻滾的羊肉……
「海哥,火鍋也不用太好,就你剛才說的我一個月的津貼塞個牙縫的標準吧,我算算吃飽得我多少個月的津貼……」
「呵呵,你小子越來越讓我感興趣了,這電視機我還特地請了教電子線路的教員來幫我看過的,他都沒轍,沒想到你三下兩下就搞定了,吃火鍋沒問題,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去吧,我看學校門口那家大排檔不錯。」
「不是吧海哥!我剛吃飽過來的,你說現在去吃,還是大排檔……你你你你……」
「一句話吧,去還是不去,別怪我沒提醒你噢,過期作廢。」
「去……」
呵呵,越來越覺得海哥像是我的哥哥了,和他說話是那麼輕鬆,不用考慮會不會得罪他,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都忘了昨天我還在他面前戰戰兢兢的,說一堆的好話想讓他放我一馬呢!
大排檔裡生意還挺火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火鍋特有的香味,許多桌子上都熱氣騰騰的,重慶人挺喜歡在夏天吃火鍋的,他們覺得夏天吃一頓熱辣辣的火鍋,出一身大汗,回家洗個澡,感覺特爽。也有不少穿著軍裝的食客,不過都是幹部,軍校裡學員是不能隨便外出的,哪怕到校門口也不行,他們只能在週末裡按比例外出。什麼?那我是怎麼出來的?不知道我們海哥是軍務參謀啊?門口的哨兵都是他的小弟啊,他帶我出來還不是小菜一碟?
我們找了個沒人的位子坐了下來,海哥隨便點了幾個毛肚、鴨腸、血旺等招牌火鍋料,要了一件啤酒,也不等鍋裡的菜熟,就倒上酒,說:
「長風,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儘管你當時是個犯錯誤的小學員,我還是覺得看著你比較親切,呵呵,要知道,我一向是鐵面無私的,這次居然徇私情,放了你一馬,呵呵。」
「海哥,其實我也覺得你特親切,就像我哥哥一樣,難道這就是緣分?來,海哥,我敬你一杯!」
仰頭乾了一杯酒,感覺肚子裡暖暖的,給海哥倒上酒,海哥說:「長風,真是覺得和你特別投緣,我一看你就不是一般人,怎麼以前我在學校裡沒聽說過你呢?你是高超的兵,都上大四了吧!畢業後有什麼打算啊?現在這個社會裡,不活動活動你很可能會分配到邊遠地區去的。」
「海哥,我家裡沒有什麼背景的,畢業的事情我也不想想那麼多,反正到哪裡都是工作,我相信,有能力到哪都一樣的!」話語中自然而然的透出強大的自信。
「呵呵,是做哥哥的執著了!是啊,憑長風你的能力,到哪裡工作都能創一番事業來的,來,喝!」其實我不是灑脫,而是因為我都知道自己的去向了,而且那個單位也不差,我也不想刻意去改變這個,但這怎麼能和海哥說呢,他雖然很關心我,但是如果我告訴他我來自兩年後,他肯定把我當成神經病看。
火鍋裡的菜慢慢的熟了,我們邊喝邊聊,不知不覺,快到熄燈時間了,海哥說:「長風,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對了,明天我一個長輩要來看我,明天晚上你也到我家來吧,我介紹你們認識下。」
「好啊,海哥的長輩就是我的長輩,你不說我也要拜訪他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給你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