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宿舍坐下,林峰,我的老鄉兼室友,還是模擬連的連長,跑過來神色複雜的說:
「長風,魯森、張慶、東民,豬頭有請!」
心裡突的一跳,我想起來打架前瞥了一眼,看到有幾個幹部在食堂門口做看風景狀,其中好像就有豬頭……莫非這小人想趁機整我們,媽的,看到自己的學員被打,居然假裝沒看到,現在我們打贏了回來,居然要興師問罪。
瞭解部隊的都知道,在部隊要不打架是不可能的,但是,打也要打贏了!聽說有的野戰部隊,下屬出去打架了,本方有沒有道理那要以後再研究,先看你是否打贏,打贏了,不錯,沒給我們丟臉,打輸了,對不起,不管你是否有理,輕的大罵一頓,重的處分你。
而軍校裡,學員之間的糾紛,如果選擇了自己用武力解決,那麼無論你是輸是贏,要是到隊幹部那去告密,那麼你在這學校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所以獐頭鼠目雖然可惡,但是還不至於跑到我們隊告狀,再加上我看到的那幾個人中有一個真的很像豬頭,他那體型實在太容易辨認了,只是距離太遠了我不能肯定而已,但這麼一分析,豬頭找我們的目的就是昭然若揭了。
果然,一進門,豬頭就鐵青著臉,本來就讓人噁心的臉看上去更加可怖。
「你們幾個很了不起啊!大清早在食堂打群架!給我說清楚怎麼回事!」
他們幾個都不說話,隱隱已有以我為首之意。我也當仁不讓,面帶譏諷的說道:
「這麼說教導員你看到我們馮東民同志被人打了?」
「你這是什麼話?我聽到人報告趕過去,別的沒看到,就看到你打人了!」
還在進行蒼白無力的辯解,不過奇怪,他跟我解釋幹什麼,現在是他找我們問罪啊!心裡暗笑。
「哦?那麼教導員當時怎麼不制止我呢!雖然我是正當防衛,見義勇為,但是,打傷人畢竟是不好的嘛!」
「什麼正當防衛,見義勇為!反正我看到你打人了,還有你們三個!上午不要去上課了,在隊裡寫檢查!」
這話有點狗急跳牆的味道,看著豬頭氣急敗壞的臉上居然滲出了點點汗珠,有這麼生氣麼?你不就是想整我們嗎,演得夠逼真的!真想知道這隻豬心裡想些什麼!
哪知這個念頭剛起,腦海裡居然響起了豬頭的聲音,沒錯,是在腦海裡出現豬頭的聲音:
「陸長風這小子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了,身上有點讓人害怕的氣息,今天早上看到他在那打人,我居然不敢過去,媽的,管他那麼多幹嗎!這小子把李處長的外甥打了,聽說李處長妹夫還是京裡的高官。我剛好趁機整他一頓,不但可以討到李處長的歡心,而且平時我就看這小子不爽了!早就想整他了!」
靠!這也行!看來我身上的能力還有待發掘呀!知道了豬頭的齷齪想法後,我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心想,豬頭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就這樣就想整我,是不是還想給我處分呀?
「教導員這話就不對了,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讓我們寫檢查呢!我今天就是看到東民被人打了,過去勸架,結果對方連我也要打,我就是正當防衛罷了,隊裡表不表揚我我都沒意見,但也不能不調查就直接處理我們呀!我軍對俘虜還講究優待呢!更何況自己的同志?」
「你打人是我親眼所見,還調查什麼?我告訴你,陸長風,少給我在那裡油嘴滑舌,檢查你還是趁早寫好,寫深刻,具體怎麼處理,隊裡研究後再決定!」
「既然你剛剛都說了,你去了之後看到我在正當防衛。」我特地加重了正當防衛幾個字的語氣,「說明你看到的只是部分情況嘛!怎麼能以偏概全呢!這可不符合你經常教育我們的唯物主義辯證理論啊!」我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到現在,傻瓜都能看出來我在調侃了。
豬頭臉色鐵青,陰晴不定的變幻了幾下,突然叫道:
「通訊員,把林峰給我叫來!」
我心說,你把天王老子叫來還不是一樣,靠!老子從今天起不叼你了!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陸長風了!
林峰跑步過來,在門口叫了聲「報告!」,關切地看了我們一眼,臉上滿是詢問的神色。豬頭看也不看他,說:
「叫你們連的人馬上樓下集合!」
樓下,我們連的兄弟在有氣無力地站隊,每每豬頭要求集合的時候都是這種狀況,無聲的抗議啊!豬頭讓我們四個站在隊列前面。
林峰集合完隊伍後滿臉不甘的向豬頭報告:
「教導員同志,3連集合完畢!應到52人,實到52人,請指示!」
「稍息!」
「是!」
隊伍稍息後,豬頭邁著八字步走到隊列前:
「同志們!」
隊列裡一陣稀稀拉拉的立正。
豬頭眉頭一皺,又想發作,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在他眼裡,現在這些都是小事,他一心想整我們幾個呢!
「請稍息!」
「今天早上發生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我們隊某些學員公然在食堂和人打架,這件事情性質很惡劣,我警告某些人,不要以為自己上大四了,馬上要當幹部了,就肆無忌憚,告訴你,這件事情查清楚了,該處分的處分,該打退學報告的我會毫不留情的打退學報告!這件事情我相信很多同志早上也看到了,我希望參與打架的同志自己主動承認錯誤,我會考慮從輕處理,而瞭解情況的同志,解散後我隨時歡迎你來找我反映情況,隊裡會視你們的表現給予獎勵,不是有很多同志到現在組織問題還沒有解決嗎?表現好的我們可以考慮嘛!」
陰險哪!奸詐哪!居然使出軟硬兼施的招數,想從內部分裂我們呢!
「好,現在,除了他們四個,還有誰參與這件事情了,我希望你主動站出來,瞭解情況的同志可以現在說說他們打人的經過,當然,你要不方便說,可以下來之後找我單獨談,我保證給你保密!」
「報告!」打報告的是夏天龍,我的室友,一個內蒙古漢子,難道他要顛倒黑白的做偽證?
「出列,」豬頭做和顏悅色狀,「夏天龍,你有什麼情況要反映?」說完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早上的事情,我也參加了!」夏天龍堅定的看著我,說。
豬頭的臉頓時一陣紅一陣白,吼道:
「跑步過去,和他們站在一起!站好了,歪歪斜斜的幹什麼?沒吃飽嗎?」
「報告,我也參加了!」
「報告,還有我!」
…………
一時間,五十多人都站出來了,我靜靜的看著豬頭,看看他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豬頭氣急敗壞:
「你們這是幹什麼!以為我不敢處分你們是嗎?」
「教導員你這話可不對了,我們又沒有犯錯誤,你集合我們就是為了查清楚事情的,現在我們五十二個人都可以證明,早上我們只是正當防衛而已,隊裡不表揚我們無所謂,但也不能動不動拿處分來威脅我們呀!」看著豬頭的醜態,動不動拿處分來壓人,我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言語間難免有點諷刺的口氣。
「陸長風你他媽的不要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我警告你,你他媽不要太跳了!你個鄉巴佬,什麼背景都沒有!信不信在這個學院裡,我一句話就整死你!」豬頭氣急之下把心裡的想法都說出來了,此話一出,在場的學員們更是用看動物的眼光看著豬頭。
「徐教導員,我也提醒你一句!這裡是學校!你也算是半個老師,說話注意點!不要給為人師表者丟臉,今天的事情,公道自在人心,你非要指鹿為馬也沒用,我想你一個人也代表不了隊裡,就算你給我處分,我也不會服的,不行就上系主任那裡評理去!」系主任是個比較正直的人,而且據說豬頭是系政委一派的,系主任一向看他不爽,所以我把主任抬出來。
狂怒的豬頭此時突然冷靜了下來,他本想借題發揮整我們一把的,但我們全連兄弟團結一心,反而讓他下不了台了,他也不想事情鬧大,豬頭臉色陰晴變換,陰陰的看著我,說了句:
「陸長風,你等著,你會後悔的!」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