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 第二部 第九章 血宅
    在交代完他們需要注意的地方後,我立即回到茅屋,替阿伊包了幾帖藥給他服用。

    我心底不禁擔心起這疫病,恐怕會有其它人也遭感染,因此無論如何都要多準備一些藥材才行。

    只是,由於手頭沒有那麼多現成的草藥可以做配方,免不了要往城裡多跑個幾趟,買一些來補足現貨。

    此外,也為了方便在城內自由走動,在阿日的幫忙下,將我的外貌稍作了轉換,修了頭髮、眉毛與鬍鬚等等,盡量打扮成斯斯文文的模樣。

    儘管最後看起來,還真是有些不倫不類的樣子,但比先前還是當山賊的時候,好上太多了。

    至少,現在遇上路過的小鬼頭,他們說出的第一句話不會是:「媽媽,有壞人!嗚嗚……」

    翌日,入了城內,我走遍臨安城的大小藥房藥鋪,用所剩的銀兩,收購了許多醫治疫病配方的用藥。

    至於,為何不去太醫院或燕府,通知他們臨安可能會有疫病蔓延呢?

    我想,如果真的跑去通報,那對方大概不但不相信,反而會先將我抓起來,避免以訛傳訛,造成人心惶惶吧?

    直到天色整個昏暗下來,我的收購行動才告一段落,背著一大籃草藥準備回家時,卻意外瞧見了柳苡若那位千金大小姐。

    此時,她臉色沉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低著頭不停快步往前走去,完全沒有發現到我的出現。

    對此時的我來說,能遇見她,心情只能用開心來形容啊!

    畢竟,要我自己登門拜訪柳府,可是相當的頭痛,對他們柳府而言,我只不過是個不速之客而已。

    我連忙追了過去,想去跟她提一提延後訂婚的事。

    只是,才打定好主意,走遠的她已經拐彎轉入巷子內,我連忙追過去,竟發現那是個死巷子,而她人卻不見了蹤影。

    「呃……難道是我眼花了?」我搔了搔頭。

    朝著巷子兩側牆的屋子望了望,其中一戶的大門上,給官府貼上了「禁止進入」的封條。這一側的圍牆上,還留有幾個腳印的髒污。

    「她該不會翻牆進去了吧?」只是這裡頭有什麼東西嗎?我感到很好奇。

    將竹籃給藏好,我笨拙的翻過了牆,進入那被查封的府邸。

    「呃……」仔細的瞧了瞧裡面,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寒氣。

    入眼所見,一灘灘乾枯轉黑的血漬,灑滿灰色的石道、紅檀木製的柱樑上,以及庭院眾多花草葉片之上。整個視線裡頭,有近半的顏色,都是那噁心的黑色……

    尤其,在天色逐漸轉暗的情況下,更是顯得驚悚詭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更是在我背後不停的打轉,感覺涼颼颼的。

    見到這種場景,我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那樁滅門慘案。該不會這麼巧吧?

    當然,我那堪稱好奇到犯賤的性子,驅使我繼續對此地「探險」下去。

    只是才走沒幾步路,打算往裡頭一探究竟時,卻突然出現劍刃抵在我的脖子上。

    「呃……」我還真的被嚇到了。

    「你是誰,為何跟蹤我?說!不說的話,我就殺了你!」身後傳來冷漠的音調。聲音聽起來很耳熟,我猜想那應該是柳苡若吧?

    「別……別激動喔,是……是……是我啊!柳大千金。」

    我還挺擔心即使告知我沒有惡意,但讓她發現跟蹤自己的人是我,還是會照樣一劍刺下去,讓這裡再添一個枉死的冤魂。

    「是你?」

    柳苡若發出了疑問聲。只見,她似乎為了看清楚我是誰,略帶防備的緩緩移步到我面前來。

    當然,她在看清楚是我以後,很明顯的露出了厭惡的神情,說:「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前兩天。」

    我很想問她,能不能先將劍收回去,手不會酸嗎?

    只見,她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突然笑了出來,還笑到眼淚都飆了出來:「噗哧!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

    有哪裡不對嗎?

    「哼!看你穿成這樣逗我笑的份上,無緣無故跟蹤我的事就算了。」

    「呃……這麼好。」

    我該解釋自己這副裝扮不是為了搞笑嗎?

    她乾淨利落的將劍收入鞘中,轉過身準備離去,而語氣也跟著轉為冷淡,說:「快回家去,別在這裡妨礙我做事情。」

    「等等……你來這裡做什麼啊?」我感到很好奇,連忙跟了上去。

    「來調查一些東西。」她有些不耐煩的回答。

    「你……該不會是想調查這家人的死因吧?」

    「你怎麼會知道?」她側過來的臉,露出訝異的神色。

    「猜的……」

    不然,還有其它東西可以調查的嗎?

    「是嗎?不過,你跟過來想做什麼?」她停下腳步問。

    「呃……要知道調查這種東西,多一雙眼睛就多一分機會,所以我想……我或許能幫上什麼忙。」

    「隨便你,別妨礙到我就行了。」她看了我幾眼,又冷淡的回了一句後,便轉身繼續往前走。

    我點了點頭,連忙跟上去。這麼容易就妥協了?我還真有些詫異,本來還以為她會堅持反對。

    盡量以不破壞現場為原則,我一路尾隨著她,從庭院外頭,逛到大廳裡頭,再從大廳裡頭,逛到內廳裡頭,她似乎對這裡相當熟悉的樣子,對路線的挑選看不出有任何猶豫。

    只是,不知怎麼地,我突然懷念起,與不可思議研究社裡的那些好友,在詭異的地方一起探險的時光。

    入目所見皆是枯黑的血跡,老實說那些血跡多到有些駭人,甚至能感覺得到那些死者的死亡方式,應該都非常淒慘。

    但奇怪的是,屋內裝潢與裝飾品,卻幾乎沒什麼多大的損壞,感覺像是有人拿了幾十盆鮮血到處潑灑一樣,然後在屋內,用磨利的刀子隨便劃上幾刀。

    此外,還有一個怪異的地方,就是在大多數的干黑血漬旁,都有三條像是給利刃割過的極細溝痕。

    重點是,溝痕內也沾到血跡,像是讓人刮過後再潑上血,而且每一塊血漬處的三條溝痕,其間距也幾乎不相同……

    若說,那是凶器留下痕跡的話,卻又太奇怪了,怎麼會有這種類型的奇怪兵器?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兵器,可以製造出這種又深又細的溝痕。

    不知道為什麼,打從見到這個溝痕,我心底就逐漸不安了起來!

    雖說如此,但到現在為止,除了發現那幾個疑點之外,卻再也找不出還有其它怪異的線索。

    反倒是,一直都默不作聲的柳苡若,臉色越來越蒼白難看,神色中更透露出濃濃的哀傷,彷彿這個地方對她而言,有種很特別的依戀……

    很快的,天色越來越暗,屋內的能見度也越來越低,柳苡若熟練的轉進內廳裡一處房間,並在裡頭取出了一個燈籠,點燃用來照亮。

    最後,她來到一間應該是女孩子的房間,床鋪的位置上也還留有干黑的血漬,看得出來這房間裡的主人,似乎是在睡夢中慘遭毒手的,而床鋪上還留有三道細溝痕,並且還貫透了床板。

    只見,她將燈籠擺放在桌上後,便在房間裡頭繞了起來,並輕輕撫摸著房內的東西,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可笑容中卻充滿了苦澀,美麗的雙眼逐漸紅潤。

    看在眼底,與其說她是在找線索,還不如說像是在觸摸著昔日的舊物,回憶過往的趣事。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她那孤單的背影,給人感覺似乎相當的寂寞……

    最後走到梳妝台前,她緩緩拿起擺放在台上的一支髮釵,那早已浸滿淚水的眼眶,終究還是流下悲傷的淚水,「阿靜……」

    「她……是你最要好的朋友?」

    見她點了點頭,我搔了搔頭說:「別再難過了。呃……我不太會說……我想,你朋友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如此為她難過的……」

    「是……是這樣子的嗎?」

    她側過頭來望了望我,又說:「但是阿靜她……」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連忙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證,說:「放心!只要不放棄,仔細搜查,相信不出幾天,一定能找出什麼線索來,抓出兇手替你朋友報仇。」

    只見,她愣了一愣,說:「可是……接手此案的人,花了一個多月,下足了人力物力,卻依然宣告無法偵破此案,還把這件事歸咎於鬼怪滋事……」

    「呃……我這個……」

    話好像說太滿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下去,只好尷尬的搔了搔頭,補充說:「應……應該吧……我會盡力而為的。」

    「噗嗤!」

    她破涕為笑,擦了擦眼淚,才又緩緩的吐了話:「……謝謝。」

    我尷尬的搔了搔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隨著我們兩人沉默不語,整個屋內也立即變得寂靜無聲,甚至安靜到可以聽見自己那逐漸沉重的呼吸聲,此時令人感覺更加的陰寒詭異……

    「咘咕……咘咕……」

    屋外頭突然傳來清脆的鳥叫聲,打破了屋內的沉寂。在這種狀況下,那響亮的鳥叫聲更令人覺得毛骨悚然,詭異得叫人膽顫心驚。

    柳苡若似乎也被那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到,連忙小跑步過來靠向我,緊緊抓住我的右臂不放。

    其實,我也被嚇到了,但不是被那個鳥叫聲,而是柳苡若的下意識動作。原來,她也會怕鬼啊……

    「啪啦!啪啦!」

    隨著翅膀拍動的聲音傳入屋內,一旁的窗沿上,出現了一隻可愛的布榖鳥,還又咘咕的叫了兩聲。

    「原來是鳥啊……」

    她喘了兩口氣鎮靜一下心神,而這也才發現她還抓著我的手,連忙紅了臉鬆手又退了幾步,說:「你……現在有什麼頭緒嗎?」

    「啊?也不是沒有頭緒,只不過覺得有些奇怪……」

    「咦!真的嗎?是什麼?」柳苡若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就是這個。」我指了一指床鋪上的溝痕,說:「我覺得這個應該是使用凶器後,所留下來的痕跡。」

    「是嗎?可是,據我所知,沒有一種殺人兵器,能造出這種痕跡的!假如,你看過……」她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悲傷的接著說:「假如,你看過他們的樣子後,可能又會有不同的想法了吧……」

    對啊!從屍體身上也能獲得不少線索。想到這點,我連忙問道:「這麼說來,你有看過被害者的屍體囉!能告訴我那些屍體比較詳細的特徵嗎?或是官府那些人有找到什麼比較奇怪的線索嗎?」

    她閉上眼,深深吸吐了口氣,才緩緩的說:「他們說,所有……所有人的身體,最少都被分屍成三塊以上……而且一家一十三口在一夜之間被屠盡……」她的語氣微顯顫抖,感覺得出她心底對那景象的深深恐懼。

    「一夜之間……十三個人都是如此?」

    見她點了點頭,我驚愕得闔不攏嘴,差點被嚇傻。難怪會弄得滿屋都是血,兇手真是殘忍冷血到極點。

    重點是,依照這個時代的科技,一口氣想要將十三幾個人分屍,那要花上多少的人力物力時間啊?

    況且,那麼大費周章的滅門分屍,附近卻沒有半戶人家察覺到異樣,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不過無論如何,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兇手是用什麼辦法、用什麼凶器殺人?使得這戶人家,連發出慘叫聲都來不及,便慘遭滅口?

    為了搞清楚狀況,接下來我又問了許多的問題,其中最多的就是屍體當時的死狀。當然,她是事後讓人通知才去觀看死者,所知道的東西也非常有限。只是,越問我心底越發毛就是了……

    不過……很刺激。

    「那麼……你有清楚看過屍體上的傷口嗎?」

    「我沒看過。」

    她搖了搖頭,說:「只不過,聽說他們所有人的致命傷,切痕都異常的平整漂亮,就像給人一刀連皮帶骨,乾淨利落的切過那般……」

    一面訴說著,她的臉色也越發蒼白,神色也越發驚懼,似乎是在擔心真有鬼怪作祟。想想,此時此地似乎不太合適詢問這種事情。

    我提議說:「呃……我們要不要先回去,等明天天亮,再進來找線索?」

    只見,她露出猶豫的神情考慮了起來,而最後所作出的決定是,咬著牙搖搖了頭,說:「不行!白天的時候,還是會有一些接手此案的捕頭與仵作,會來這裡進行調查,很容易會被發現的,而且我不想讓我爹爹知道,我在偷偷偵查此事……」

    「是嗎?我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又說:「只不過,我現在還沒有什麼頭緒,只是從這些跡象可以看出,這絕非普通人能辦到的,而且參與滅門的兇手,應該只有一兩個人才對……」

    只要暗殺的手法高明,見人就一擊必殺,再加上對此地有相當的瞭解,其實也不難無聲無息的一舉殲滅十三人。

    當初,我在暗殺那些恐怖組織成員時,也就是運用如此手法。只是,我殺人的手法,沒有那麼誇張殘忍就是了……

    她想了一下說:「你是說做這件事的人,可能是一名精通刀術的武術高手?」

    我伸手摸了摸床鋪上的溝痕,說:「應該不是,畢竟武術高手也是人,而且那把凶器還相當的詭異……」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聯想到芬裡爾狼那銳利可怕的狼爪。

    「難道說,你也懷疑是有……鬼……鬼怪在作祟。」她語氣顯得有些不安起來。

    「咘咕……」那只賤鳥又適時的叫出聲。

    「啊!」

    這也讓柳苡若嚇得叫出聲來,又跑過來緊抓住我的手臂,而這回更是將臉蛋埋入我的右肩。當然,我又被她那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

    只是,真看不出外表那麼堅強刁蠻的她,其實內心還頗為膽小脆弱的……感覺和劉芸妃大小姐真有幾分相似。

    「呃……別緊張,是鳥,是鳥啊。」

    「是……是嗎?」她回過頭去望了幾眼,而這時才發現到自己又緊抓著我,連忙鬆手趕緊遠離。

    「可惡!討厭的鳥,害我……害我……」不知是不是因為惱羞成怒,只見柳苡若氣沖沖的抽出長劍,朝那只布榖鳥投擲過去,似乎恨不得將鳥打下,烤一烤當作今晚的宵夜。

    只是,那隻鳥動作相當的靈活,拍一拍翅膀便迅速閃過那一記飛劍,再飛回窗沿上,彷彿嘲笑似的又咘咕的叫出聲。

    重點是,這只賤鳥還故意將雙翼大大的張開,像是在示威似的,囂張得很……

    「呃……好**的鳥。」

    「可惡的死鳥!臭鳥!看我怎麼宰了你!」那只**鳥這下可真的激怒了柳苡若,她連忙衝了出去想撿劍。

    當然,我一定得義不容辭的幫忙我這個未來的老婆,不然我很擔心她會因為砍不到鳥,改成砍我洩憤……

    正想衝過去抓住那只賤鳥的時候,它卻立即收翼跳出窗外,隱入暗不見光的位置躲了起來。

    我也只好連忙追了出去,只不過才出了房間,卻見到已經撿回長劍的柳苡若,愣愣的站在原地,露出驚恐萬分的神情,彷彿是被啥東西給嚇呆了,直視著佇立在眼前的一道人影。

    我驚訝的緩緩朝向她注視的地方望去,只瞧見一個全身覆蓋白色絨毛的人,背上還有一對白羽翅,而手腳皆為鳥爪的怪物……

    只見,那怪物將頭回轉了一百八十度,轉過來面向我,那一張像是貓頭鷹模樣的臉,鳥嘴還開合的說了句人話。

    「我們來試試誰宰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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