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前真的沒有學過圍棋?」開著車的林語兒,露出了質疑且好奇的神情,再一次地詢問坐在副駕駛座的我。
「沒有。」她那個問題,我已經不知道回答過多少遍了。我回答得相當簡潔,因為已經懶得解釋那麼多了。
在那場宴會裡,我只憑藉著看了一個下午的圍棋教學書籍,以及幾位名家的幾十局棋譜,便與阿三和阿四對弈了起來。
但老實說,那些書看完以後,唯一最懂、也最喜歡的,就是如何用「征子」,至於該如何「佈局」、「收官」,都不是很明白。
雖然在佈局上,有許多名家的棋局可以借鑒偷師,但收官卻需要靠自己精確計算目數,才能決定下子的先後,這點實在令我覺得有點麻煩。
所以,我決定在收官之前,專心地用征子,以吞食這兩個傢伙的棋面。
我沒注意是在哪本書上看過的,上面寫著:「如果說,用圍棋來測驗一個人的智力的話,那開頭的佈局,主要考驗的是預測力;而中間展開戰局時,就是考驗創造力;至於最後收官時,則是考驗分析力。」
在對弈時,我也發覺到一件好玩的事情,每當下完子後,腦海裡,就會浮現出十幾種對手可能會下的位置,而阿三與小四所下的步數,偏偏就是跑不出我的計算。
很快地,他們兩個當中棋藝最弱的阿三,迅速地被我吃得死死的,先投降了,他的臉色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但小四的棋藝,卻有些出乎我預料之外的強,直到棋局左下方的大龍,被我硬生生地攻破後,大勢已去,他才肯投降認輸;而他在輸棋後的表情,更是堪稱經典。
他的神情就像是被嚇呆了一樣,好像不敢接受眼前的事實,嘴裡還不停地喃喃道:「不可能……我這個職業棋士……不可能會輸給這個沒學過圍棋的小鬼……不可能……」
聽到了這句話的我,感到有些疑惑,他先前不是說,他是業餘棋士嗎?
怎麼下完一局之後,就升級變成了職業的?但這個問題我也懶得多想,便沒有去理會他。
在場眾人也因為過於詫異,幾乎都保持著沉默,驚奇地看著我的表演,而陳尚偉則是面色鐵青地觀望著戰局,並沒有做出任何奇怪的舉動。
看來他已經知道我發現了他的計劃,為了事後能撇清關係,他選擇不動聲色、保持沉默。
此時,整個宴會除了那輕鬆、柔和的輕音樂,和我與林朝夫的對話外,毫無其他的聲響,因此,連原本預定要讓林語兒擾亂陳尚偉的計劃,都沒有機會用上。
事實上,就連林語兒也被我驚人的表現,給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但有件事,卻讓我不能不在意,那就是在場唯一還能表現出輕鬆、自若神態的陳茂,他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訝異於我所展現出來的怪異天分,反而態度悠哉地欣賞著我的表演。
他那從容的態度,不知為何讓我感到有些心寒……
當棋局宣告結束後,大獲全勝的我,並沒有多大的喜悅感,心情最激動的人反而是林朝夫,當他看到我漂亮的勝過了那兩個不三不四的傢伙,簡直是快樂翻了。
他好像覺得自己的顏面充滿了光芒,還不停地大讚自己有一個好女婿。
雖然我很想問他,我什麼時候升級做了他女婿,先前不是說好了,只當未婚夫的嗎?
在棋局結束後,引起眾人特別注目的我,被人群圍住了問東問西,搞得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林語兒怕我會暴露出身份,趕緊拉著我一起離開會場,剩下的則交給林朝夫處理。
只是,有件事讓我相當鬱悶,就是在棋局結束後,我還沒有好好地恥笑那兩個不三不四的傢伙,就被林語兒給拉走了。吼!下次別再讓我遇到他們兩個人,不然我一定會整死他們!
「謝謝你的幫忙,酬謝金我過幾天會拿給你。」林語兒將車開到宿舍附近的路口,放我下車。
「不客氣。沒事的話,我先回宿舍了。」我下了車,隨便與她打聲招呼後,便打算走人。
「請等一下!你……」她看起來好像有什麼問題想問我。
「什麼事?」
「你……嗯……沒事,掰掰。」她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後卻只跟我說了一聲再見,便開著她的跑車離開,大概是要開到停車場去停車。
「呃……掰掰。」她這是在耍我嗎?
不過,我卻注意到她對我的態度突然有了些微的改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翌日,在學校上完課後,我背著小白回到宿舍,恰巧在宿舍一樓的門口外面,遇到了正準備要進入宿舍內的季虹。
「嗨!季虹,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啊?」看到人,理所當然的要打聲招呼。
「咦!嗨!是啊,今天芸妃有事,沒辦法陪我,所以她先送我回來了。」她看到我,微微地吃驚了一下。
「呃……」我趕緊左右察看了起來。對於那個什麼事情都用蠻力解決的女人,我對她實在相當的頭痛。
「呵呵!她已經開車走了,你好像很怕芸妃的樣子。」季虹看見我的樣子,輕輕地笑著。
「怕……呃……其實也不是怕,只是對她相當的頭痛,如果能避開她,我就盡量避開她。
「我實在沒有興趣跟一個女人比看誰的拳頭大,或是為了什麼東西而爭破頭,老實說,就算贏了,我也覺得顏面無光。
「唉,也許是因為我老媽對我進行過洗腦的思想改造,而且相當的成功吧!那時候,老媽常常告訴我,女孩子是打不得、罵不得的!是用來疼、用來愛的。能夠容忍的便讓她一些,能夠寬恕的,便多原諒她一些。
「老媽還在的時候,常常告訴我,對待女孩子一定要溫柔啊,要我像老爸一樣啊。她的這些話,我都還記得……」我突然想起了過世許久的老爸和老媽,有點想哭的感覺……
「這樣啊……」我們倆沉默了一會兒,我才發覺到她一直盯著我,似乎想重新認識我一般,仔細地看著我的臉。
「咳咳!」我被她盯得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假裝咳了幾聲,讓她回神。
季虹發覺到她的失態,羞得趕緊收回了目光。
「那……那你父親,一定對你母親很好吧。」季虹趕快轉移話題,以遮掩自己的羞態。
「是啊。」
「你母親真的很幸福。」
「嗯,所以我老爸常跟我說,他很痛苦。」
看到她楞住了的小臉蛋,那不知道該怎麼接下一句的神情,讓我覺得很好笑。
「開玩笑的啦!你看我們是不是該進去宿舍了,一直站在門口,你不覺得很怪嗎?」
「啊!對不起。」她聽到我所說的話,動作慌亂地開著門。
「嗷嗚!嗷!」在我背包裡的小白,叫了一聲。
「咦?怎麼會有狗的叫聲?」季虹疑惑地看著我。
「呃……請快開門,我家的小白想要上廁所……」聽見小白那個叫法,我知道它是在通知我,它要上廁所了。
「嗯……小白。」我趕緊將它拿出背包外,這是經過了上次洗背包的慘痛經驗後,所得來的教訓。
「哇!好可愛喔!」她看到小白後,眼睛綻放著光芒。
「嗯!等一下便便大出來以後,就不可愛了。」我趕緊衝進宿舍,將小白丟入了廁所中。
「你就這樣把它丟在裡面?」跟了過來的季虹,露出了疑問的神情。
「嗯,它會自己上廁所。」話才說完,小白已經跳上馬桶,開始大便了。
「你是怎麼教的啊?怎麼這麼聰明……」看在季虹眼裡,她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呃……我也不知道欸,我是在路上撿到它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比較好。總不能跟她說,開玩笑,這只可是人家花了幾億元做出來的生化獸耶!不聰明一點怎麼行。
「這樣啊……」她並沒有在注意聽我說話,而是好奇地盯著小白不放。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回房了。」
「那小白呢?」
「最近它便秘,要上很久,放心啦!它會沖水的。」
「喔!還有一件事,那、那個……你……下下個星期日,有沒有空啊?」她說話突然有點結巴起來,眼睛也不敢看著我。
「什麼事啊?」
「就是下下個星期日,那一天,剛好是我們學校的校慶,芸妃她們也都有事要忙,我不好意思麻煩她們陪我,所以……可不可以……請你那一天陪我……因為我一個人真的有點怕,怕他又會再來找我。」
「好!沒問題,下下星期日,是吧?」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我知道她指的是潘約榮那傢伙,想到他,我就一肚子火。
我當然還記得那傢伙拿槍指著我的頭、警告我的那一幕,不過我並沒有害怕的感覺;唯一有的只是非常不爽的感覺,以及該如何好好地「回報」這傢伙的想法,巴不得再次遇到他。
倒是他身上有槍這一點,讓我頗為顧忌,得好好想個辦法來對付這種武器才行。
「對了!這幾天那傢伙還有再來騷擾你嗎?」
「沒有,自從發生過上次的事件後,芸妃有去警告過他。後來,我也就沒再見過他了,希望那是最後一次了。」她回想了一下。
「也許吧。」話說回來,要是那是最後一次,那我不就沒有機會報仇了嗎……
「對了,這把槍給你用。」季虹從她的包包中,拿出了一把掌心般大小的小銀槍遞給我。
「林語兒給你的?」我看得很清楚,那把小銀槍,和林語兒用的槍是同一種款式。
「嗯,她給我用來防身的,我想,你可能比我更需要它。」她把槍遞近了些許,好像很盼望我能收下。
「林語兒有教過你怎麼使用嗎?」
「有,語兒有教我不少。但我還是不太會用……」
「這種東西非常的危險,留在不會使用的人身上,無疑是多了一份潛在的危機。在你學會以前,先把它還給林語兒,這樣還比較安全。」我眉頭微皺地告誡著。
「……那我給你用,不就好了嗎?」
「我也用不著這種東西,與其依靠這種東西來保護自己,我還比較相信自己的腦袋。」我搖搖頭拒絕了她。
「人家只是擔心你遇到像上次的事情,所以想給你防身而已嘛……」季虹緩緩地收回伸出去的手,嘟著嘴,喃喃自語著,雙眼有點紅了起來。
天啊!她怎麼那麼容易就哭了啊!
「呃……我突然發覺這種東西,非常適合我用,看來,我還是收下比較好。」看見她眼淚就快流了出來,我不得不趕緊改口。
「真的嗎,你剛剛不是說這種東西很危險嗎?」她用有點埋怨的神情望著我。
呃,不過是不想收個東西而已,有需要這麼埋怨我嗎?
「是啊!可是就像你說的,要是沒有這種東西,下次遇到潘約榮那傢伙,我可能就會更危險了。」唉……無力。
「那好吧,這東西就給你囉。」她對我嫣然笑著。
「呃……謝謝。」
「嗷!」已經上完廁所的小白,跑到我腳邊叫了一聲。它嘴上叼著一張衛生紙,然後頭轉向尾巴,想讓自己的頭接近自己的屁股,但由於接近不了,所以一直不停地在原地繞著圈。
「它在做什麼啊?」季虹好奇地看著小白。
「沒什麼,它只是想要表演擦自己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