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法則 第三部 異星大陸 第九章 北行·依麗絲
    王祺出了飯館,緣街北行,牽著馬走出半里路,便來到一段新修的路面上,駐足向西北望去,只見一道筆直晶亮的壕溝直達天際。壕溝中,隔一段便可見數個骷髏兵拿著鐵鍬在勤力翻土,只是那彷彿水晶一般的邊緣似乎極是堅硬,每一處都要敲上數十下才會掉落一些碎屑,施工進度極慢。王祺把馬寄在道旁,走過一段,輕輕躍入溝中,在邊上隨手抓了一把,仔細一看,原來這泥土竟被燒成了近似鑽石的東西,怪不得如此硬實。上了壕溝,稍稍打量邊上的房屋,見壕溝所經之處固然完全損毀,但其他地方卻無半點燒灼的痕跡,不由得心中一凜,心想:「那人的實力顯然已超越了這個大陸最高的戰鬥水準,難道除了我跟安提瑞斯之外,還有別人跟了過來?還是說安提瑞斯換了肉身?」尋思半日,終是不得索解,也不再細想,上了馬,往城北而去。

    越往北走,地勢越低,邊上的建築愈是古舊,形形色色的招牌掛得到處都是,行人也多了起來,但與已過的城區不同的是,這裡的行人大多數是身背長劍戰斧的劍士,間或還有幾個提著魔杖的法師。王祺見路面繁忙,只得下馬慢行,行出一段,在前方發現傭兵公會的標誌,恍然大悟。再走過半條街,繞過一個彎兒,忽聽前方砰的一聲巨響,一個穿著重甲的騎士重重地砸在街邊的一棟大屋牆上,磚石頓時粉碎,那騎士也撞了個頭破血流,當場昏迷過去。接著從邊上酒吧裡湧出一群人來,個個鬍子拉茬,面色凶悍,手上各持刀劍,中間卻擁著兩個年輕人。這兩人穿著一身得體的銀甲,身材勻稱,手上拿著兩把相似的精巧長劍,英俊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冷笑,他們人雖少,氣勢卻半點不輸於邊上的那群惡漢。吵嚷間,大批人聞聲從各處趕來,圍在周圍看起了熱鬧。

    王祺見去路被堵得水洩不通,暗暗皺眉,他對街頭鬥毆可沒什麼興趣,在路邊寄了馬,走進方才最熱鬧的那家店裡。兩個夥計本在門口張望,見王祺進來,連忙上前招呼。這家店專售魔法物品,擺設與地球上的超市略有相似之處,只是每個櫃檯上都有魔法封印,除了特許的人之外,沒有大魔導師級別的實力,休想拿得起來。兩夥計見王祺在一根魔杖前停住了腳步,正要上前幫他取下,卻見王祺輕輕巧巧地一伸手,已將魔杖拿到手上,猛然吃了一驚,語氣恭敬了許多。王祺也不理他們,看了看,又將魔杖放下,在屋子裡走了一圈,見諸多魔法道具效力都不是很強,於自己無甚用處,正要離去,忽見最裡面靠牆的櫃檯上擺著一些陳年舊物,便信步走去。

    這時外面騷亂已停,店裡又恢復了先前的熱鬧。王祺邊上倒是沒什麼人,只有一夥計還留在旁邊伺候。王祺見這個櫃檯上都是些雜七雜八的古董,倒生出幾分興趣,仔細檢視過去,慢慢走到櫃檯末尾,拿起最後一件東西——半截巨劍的劍柄,打量片刻,正要放回去,卻留意到陳列在後面的一個銀製的少女雕像。王祺丟下劍柄,把雕像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看,頓時如中雷擊,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這個雕像的樣子他太熟悉了,正是當日他受露拉迷惑時見到的陌生女子,只不過那時是夢幻,朦朦朧朧,並不真切,而眼前看到的卻清晰無比,栩栩如生。王祺敢肯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少女,但給他熟悉和親切感卻分明不是假的。這種感覺,彷彿就如他當時初見希露達的時候一樣,不,也許更加親切。王祺下意識地撫摸著雕像的面孔,再也動彈不得。他披著一身黑衣,又帶著個黑色的頭罩,本就顯眼,這一呆立不動,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紛紛圍了上來,看著雕像竊竊私語起來。

    「大師,大師,你怎麼啦?」夥計連聲呼喚,總算把王祺的意識拉了回來。王祺轉過身來,笑道:「沒什麼。對了,這個雕像的原型是誰?」夥計原以為有這種魔法實力的必定是個乾癟的老頭,沒想到這句話說得如黃鶯一般動聽,分明是個年輕的女孩,愣了半天,才搖搖頭道:「這些都是客人賣給店裡的,來歷我們並不清楚。」「是嗎……」王祺歎了口氣。夥計聽了這聲歎息,便覺得愧疚無比,好像他不知道答案是天大的罪孽似的。圍觀的眾人也是一陣騷動,幾個男子眼睛發亮,視線像是要穿透頭罩,看到他的真面目。邊上的幾個女魔法師假咳了幾聲,才有幾人尷尬回過頭去。

    王祺正覺遺憾,忽聽身後一個慵懶的聲音說道:「那是救世女神的雕像。」「救世女神?」王祺一愣,側身看去,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站在人群邊上,拿著一根牙籤剔牙,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他身後站著三男兩女,其中兩個男子便是先前在外面打架的兩個,身上半點傷勢也沒有,顯然是贏了;另一個身著灰衣,腰間插著一把匕首,三十來歲,應該是個盜賊。兩個少女其一穿著牧師裝束,面色柔和;另一個身披紅色法衣,帶著些許刁蠻之氣,卻是個火系法師。王祺的視線在眾人身上掃了一遍,又回到說話的中年男子臉上,定定地看了他小半會兒,突然笑了。兩個年輕人聽見笑聲,眼神中露出幾分激動,那中年男子卻被笑得莫名其妙,停止了剔牙,呆呆地回望著王祺。

    王祺呵呵一笑,忽把頭罩把後一扯,黑亮的長髮披散下來,屋子裡頓時一片吸氣之聲,這才明白他為什麼要穿成這幅模樣。中年男子倒是不受迷惑,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扯下頭罩,疑惑地看著他。王祺笑道:「魔劍聖康拉德,你太健忘了。」眾人聽得康拉德這名字,頓時大吃一驚,一時間也顧不得美女,都回頭向康拉德看去,連跟在康拉德身後的幾個年輕人也是一臉驚愕。康拉德見眾人眼神比先前看王祺還要熾熱,不由得一陣苦笑,道:「你怎麼認識我的?我好像沒對任何人洩露過身份。」王祺笑道:「三百年有那麼久嗎?你可把故人忘得一乾二淨了。」康拉德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什麼,盯著王祺看了半天,驚愕道:「你是艾絲緹拉?」聽到他的話,身後幾人臉上露出好奇之色,卻似乎早就知道艾絲緹拉的存在。

    王祺笑了笑,直接將自己的意念傳了過去,道:「終於想起來啦。可惜的是,我並不是艾絲緹拉。我的名字叫做王祺。」「你說什麼?」康拉德驚奇出聲,在心裡琢磨道,「王祺?這個名字怎麼這麼怪異?我好像從未聽過這種發音……」想到這裡,他臉色狂變,指著王祺叫道:「你是召喚來的那個……」王祺哈哈一笑,道:「你才明白嗎?是不是遲鈍了一些。」康拉德臉色鐵青,忽然拔劍就砍,快如閃電地劈向王祺。康拉德號稱大陸第一高手,實力恐怖之極,這劍雖然倉促而發,卻也威勢驚人。眾人大驚失色,不知他發什麼瘋,紛紛閃身躲避,屋子裡一陣鬼哭狼嚎。王祺卻是不懼,先退一步,將雕像塞入懷中,然後雙手一合,夾住了急追而來的長劍。兩隻細嫩的手臂看似無力,卻讓康拉德的劍再也前進不得。

    康拉德反應極快,立刻棄劍,從邊上一騎士腰間奪過長劍,一個突刺向王祺衝來,劍尚未到,一道強烈的閃電已經激射而出,王祺側身一閃,電光擊中牆面,開了個大洞,磚石索索而下,煙塵四起。長劍已到王祺面門,王祺伸手一拍,避開這雷霆一擊,身形已到了康拉德眼前,一拳向康拉德砸去。康拉德知道這拳頭看似柔弱,但若給砸中一下,恐怕不死也得重傷,不敢硬接,一個瞬步避了開去。長劍上下左右急速揮動,剎那間交織成一張避無可避的電網,王祺驅散術一開,那管是元素鬥氣還是魔法,硬是在電網中開了大洞,拔劍向康拉德衝去。康拉德揮劍一格,長劍頓時開裂,連忙跳到一邊。

    電網撞在牆上,一聲爆響,整個屋子劇烈地晃動起來,彷彿隨時就要倒塌。兩個夥計叫苦不迭,忙將還留著觀戰的眾人推了出去,拿了幾件最值錢又易損壞的東西跑屋外去了。兩人前腳出門,身後屋子便轟然倒下。屋頂破開了兩個洞,王祺和康拉德從裡面爆射而出,挺劍互斬,殺了個不亦樂呼。康拉德拿著個劍柄,元素鬥氣無窮無盡地放將出來,不到片刻,便將整條街道毀了乾淨。好在除了一些藝高人膽大的傭兵和法師之外,其他人早已逃遠,倒也沒有造成什麼傷亡。駐守本地的亡靈騎士和幾個亡靈法師趕來阻止,卻被幾個傭兵告知了康拉德的身份,只得停在邊上觀望。

    康拉德戰了半天,也沒能奈何了王祺,王祺卻也同樣沒能傷得了他,又鬥片刻,兩人戰意漸消,在廢墟上相距數十米對峙起來。一會兒,王祺收了劍,理好了頭髮,重新戴上了頭罩,道:「康拉德,實力不錯啊。」康拉德冷著臉看著王祺,卻道:「你只有這種程度的力量?是因為換了個身體的關係嗎?」王祺笑道:「錯,是我被召喚來之前便受了重傷。否則以他們的能耐,又怎麼能把我的意識抽離出來。」康拉德心中大呼僥倖,把伯格拉姆跟斯圖克斯痛罵了一頓,道:「你不在聖山待著,來西普洛斯做什麼?」王祺也不隱瞞,笑道:「換回我原先的身體,順便調查幾件事。」康拉德冷笑道:「靈魂離體三百年,能剩下骨頭就不錯了,就是留著,恐怕也被那些亡靈法師做成死靈生物。」王祺哈哈大笑,道:「你不信?那便拭目以待吧。」

    康拉德插劍回鞘,轉身往遠處幾個年輕人那裡走去,王祺鼓動魔力,身體輕輕飄起,往康拉德身邊落去,康拉德驟然轉身,一劍向王祺刺來,王祺故技重施,夾住了剩下的半截劍刃,康拉德喝了一聲,斷口上衝出白光,射向王祺面目,但王祺意念一動,一瞬間又煙消雲散。王祺笑了笑,發出一個精神穿刺,康拉德慘叫一聲,站立不穩,跌了四腳朝天,半天爬不起來。王祺落在地上,隨手扔掉那截短劍,笑道:「你真以為我對付不了你嗎,太天真了。」見康拉德倒地,先前的幾個年輕人急忙從遠處奔來,擋在康拉德的身前,組成了一個戰鬥陣列。女牧師把康拉德扶著坐了起來,康拉德拍了拍腦袋,覺得頭痛稍好了一些,站起來,走到王祺面前道:「你要殺我?」

    王祺失笑道:「我殺你作什麼?」從懷中取出雕像,道:「我是想問你救世女神的事情。」康拉德心中暗自鬆了口氣,道:「為什麼要問我?」王祺笑道:「這還用問嗎?你活了三百年,我想找不到比你知識更淵博的人了,何況你一眼就認出了這個雕像。」康拉德哼了一聲,道:「精靈族可以活上千年,你問他們不是更合適嗎?」王祺笑道:「新月森林離這裡實在太遠了,我的目的地又是科斯特,只好麻煩你了。」康拉德想了想道:「你問她的消息,莫不是擔心被她封印?如果這樣,你就不必擔心了,她在殺掉上一個被召喚者後就被黑暗女神給封印了。」王祺一皺眉頭,道:「黑暗女神,她又是誰?」康拉德道:「這個問題恐怕沒人能回答你,黑暗女神在封印救世女神之前根本沒出現過,封印之後也沒有再次出現。」

    王祺笑道:「好吧,黑暗女神先放一邊,救世女神被封印在什麼地方?」康拉德道:「我怎麼知道?」王祺笑了笑,道:「你真的不知道?」康拉德反問道:「你以為我在騙你嗎?連救世女神的存在已很少有人知道了,你想封印地點我可能知道嗎?」王祺一想也是,道:「那有沒有人可能知道這件事?」王祺雖然大半邊臉都被遮住,康拉德也似乎感覺到了王祺的炯炯目光,微一猶豫,道:「女神教的高層也許知道,可是他們早被剿滅了。」王祺皺了皺眉頭,踏上一步道:「這麼說,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她的封印地點了?」康拉德感應到他的氣勢,退後一步,搶過身邊劍士手中的長劍,道:「你若不信,儘管來吧。」

    王祺笑了笑,道:「我有什麼不信的?算了,後會有期。」轉過身,四面張望,卻不見自己那匹馬,不由皺了皺眉頭,魔力一動,飛上半空,遙遙望見前方有個馬廄,正待往那裡飛去。下面忽有人叫道:「你想知道救世女神的消息,不如跟我們同去探險……」王祺回過頭,見康拉德按住其中一名劍士的嘴,心中一動,已明白是怎麼回事。落回地面,卻把頭罩摘下,笑道:「康拉德,他說的事情很有趣呢,放開他。」康拉德臉色難看,歎了口氣,鬆開了手。那劍士走到王祺邊上,慇勤道:「艾絲緹拉殿下,我們正準備去探索一個女神教教堂的遺跡,你一定可以在那裡找到女神封印地的線索,我卡萊爾以名譽擔保。」另一個劍士上前,不滿道:「你的名譽值幾個錢。殿下,請你記住我的名字,我安傑爾對天發誓,一定會幫助你找到救世女神的封印地。」王祺心中暗喜,笑道:「那就多謝你們幫忙了。」兩個劍士見他笑靨如花,不由得癡了。

    康拉德一陣愕然,這才想起除了自己之外,還沒人知道王祺的真實身份,懊悔無及,正要吐露真相,卻被王祺瞥了一眼,腦子裡一陣暈乎,當下閉口不言。康拉德身後,那灰衣盜賊見兩個同伴這般模樣,心下暗笑。女牧師滿面羞愧,那女法師卻氣得渾身發抖,一揚魔杖,把一連串火球砸到兩人身上。卡萊爾兩人措不及防,屁股上頓時燒了起來,連聲慘叫,扑打不止。王祺失笑一聲,將火焰驅散。卡萊爾與安傑爾緩過神來,與那女法師陪笑了一陣,那女法師才勉強平息了憤怒。王祺見眾人平靜下來,問道:「那遺跡在哪?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卡萊爾搶先道:「遺跡就在北面的泥鬼沼澤,我們本來準備買點東西就走的。」安傑爾接道:「現在有了您這樣的強者,買不買東西都無所謂了。」卡萊爾道:「正是如此。」王祺微微一笑,道:「康拉德,你有什麼意見?」康拉德歎了口氣,搖搖頭道:「我沒意見,只不過,我們的馬好像都被砸死了。」王祺微微一笑,道:「這個交給我來解決吧。」

    半個小時後,王祺與一行人騎馬衝出北城門,往北方而去。行了一天,便來到泥鬼沼澤外圍的一個湖泊邊上。休息一晚之後,跟打漁的借了一艘船,往西方沼澤深處劃去。

    ……

    教宗麥卡斯有種想哭的衝動,從早上開始,就有一條黑龍在天空盤旋。這還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條黑龍就是當初出現在法爾斯與海迪克斯戰場上的尤格普斯,而那個單手對抗神罰的人,就坐在黑龍身上。詢問了神諭,光明神卻沒有任何回答,要不是麥卡斯對光明神信仰還算堅定,差點以為光明神是怕了那個男子。他草草吃完午餐,想了想,一咬牙,集結了全部紅衣主教,和瑞克等戰力最出眾的騎士,自己持了教宗權杖,帶上其他幾件神器,又把光明神劍交給了瑞克,浩浩蕩蕩地出了教宗殿,來到附近的一個峰頂,尤格普斯很快發現了他們的行動,飛到山峰上空,停住不動。一個教士扯開喉嚨高聲叫道:「龍騎士閣下,您光臨聖山有何見教?」

    王天呵呵一笑,尤格普斯已明白他的意思,連忙降低了高度,在山峰邊上伏下,麥卡斯領眾人快步走了過去,見了王天的模樣,立刻回想起前任教宗臨終前給他講述的被召喚者的樣子,不由得大驚失色,汗流浹背。王天笑道:「你便是光明神殿的教宗吧?初次見面,我叫王天,來自另一個世界。」眾人一陣嘩然,瑞克與古拉納德對望一眼,皆是一臉不信。麥卡斯卻手足冰涼,暗暗叫苦,勉強提起精神道:「請問閣下來聖山有何貴幹?若是能做到的,我們一定答應。」這話一開口,眾人又是一陣嘩然,幾個紅衣主教臉上都露出不滿的表情,心想神殿象徵著光明神的權威,豈能輕易向人低頭,何況眼前這人雖強,難道還敵得過有光明神劍和眾人神器的己方嗎?

    王天笑道:「你們的東西我要幹什麼?我是來找人的。聽說我兄弟被你們囚禁起來了,我是來接他離開的。」眾教士又是一陣不滿,在心裡把教宗麥卡斯罵了個狗血淋頭。麥卡斯一愣,心想這人明明是唯一的被召喚者,哪來的兄弟,莫非是來找茬的,猶豫一下,道:「我們光明神殿行事磊落,聖山更是我們的聖地,怎麼會囚禁他人呢?」王天微微一笑,道:「你認為我在找借口嗎?」當初伯格拉姆錯以為王祺意識已死,讓神殿和精靈輕易便帶走了艾絲緹拉,因此查諾克根本不知道王祺的意識就在艾絲緹拉身上,自然無法告訴麥卡斯。麥卡斯心想你不是在找借口是在幹嘛,口上卻客氣道:「不敢,只是道聽途說往往有誤。」

    王天笑道:「什麼道聽途說。你敢說艾絲緹拉沒被關在聖女殿嗎?」瑞克聞言,大吃一驚,回憶起王祺當時的話,心中咯登一響,暗道:「難道他說的是真的?」麥卡斯失驚道:「艾絲緹拉是你兄弟?」王天呵呵直笑,道:「原來你不知道,也真夠可憐的。」教宗奇道:「但他明明就是女性。「王天邪惡地一笑,道:「老傢伙,你這麼肯定,莫非驗過他的身體?」教宗老臉一紅,咳嗽幾聲道:「她是神魔兩族挑選的聖女,怎麼會是男性呢?」王天哈哈大笑,道:「艾絲緹拉當然是女的,可是他的意識王祺卻不是女的,你們哪裡知道其中的奧妙。算了,你們讓他跟我走便是。」

    教宗道:「這個我們已經無法做到了……」王天臉色一冷,道:「難道你們殺了他?」教宗連忙道:「不,他已經離開聖山,不知去向了。」王天一愣,道:「你沒騙我吧?「教宗道:「他是前些天殺出去的,我們還死傷了好幾個人。」王天笑道:「是嗎?他還真是仁慈,若是換了我,至少也要毀掉你們的聖山再走。」幾個教士暗暗惱怒,面露不岔之色,被王天看見,臨空虛點兩下,兩人頓時爆成一團血霧。驚呼聲中,尤格普斯騰空而起,載著王天往遠處去了。

    ……

    正午十二點左右,船在干地上擱淺,眾人上了岸,康拉德又將船扛起,擱在岸邊,以防被流水沖走,接著聚成一團往前方而去。這時太陽已經升起,霧氣淡了許多,只留下淺淺的朦朧,盜賊卡辛在前面開路,康拉德在後,兩個劍士則擔負起了護花的職責。王祺見女法師莉娜眼神不善,只是暗暗好笑,也不在意。牧師安妮性格柔順,倒與他相處和諧。中午吃了點乾糧,眾人繼續前進。越往裡走,地面就越潮濕,危險的泥潭越來越多,不過卡辛經驗異常豐富,沒讓他們遇險,至於那些兇猛的魔獸,往往剛一露頭就被康拉德劈成兩半。兩天後的凌晨,卡辛在周圍轉了轉,拿出地圖一看,道:「如果地圖沒錯的話,遺跡應該就在前方不遠。」眾人本來走得有些麻木,聽到這話精神大好,紛紛加快了腳步。沒多久,前方就出現了建築的虛影,在霧氣的掩映下顯出幾分詭異。

    眾人不緊不慢地走近,上了建築外圍的雜草叢生的碎石廣場,便見一座高大的教堂立在眼前。教堂雖然高大,卻並不讓人覺得雄偉,反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衰敗之氣。正門已經倒塌,前面的廊柱大部分已經折斷,雜亂地倒在一片碎石之中。眾人越過倒塌的前廳,來到後面的院子,迎面就見一個乾涸的噴泉,中央立著一座兩米多高的塑像,頭部雖已不知去向,但看服裝,與王祺手上的雕像沒有太大的區別,分明是救世女神的塑像。眾人感慨良久,過了院子,走進後面的大殿,越過幾間屋子,來到一個偏廳。卡辛在屋子裡轉了片刻,來到一堵牆前,傾聽半響,點了點頭。康拉德上前揮劍一擊,將牆壁打得粉碎,便見後面露出一個大洞,裡面更有一道通往地下的階梯。卡萊爾幾個年輕人都激動起來,以卡辛和康拉德為首,往地下慢慢走去。

    這是一道旋轉樓梯,極長,足足走了半天他們才下到地面。安妮念動咒語,發出一個光明術,整個地下室頓時亮堂起來。遠處牆角一片珠光寶氣,珠寶和金器堆成了一座小山。換作別的尋寶者,可能要高興得要死,只是在場眾人卻並沒有多興奮。往周圍掃視幾眼,見各處都是牆壁,便望向卡辛,卡辛走到珠寶堆邊上探查一番,打了個安全的手勢。眾人放了心,紛紛上前,在珠寶中翻找起來,找了片刻,眾人一陣失望,其中除了珠寶還是珠寶。王祺也沒有找到典籍之類的東西。卡辛用一枚空間戒指裝起了珠寶,隨手戴好,開始檢查周圍的牆壁,檢查了一遍之後,他猶自不肯死心,又繞了一遍,才喪氣道:「看來那些魔導器根本就沒放在這裡。」眾人一陣沮喪。

    出了地下藏寶室,王祺在教堂各處搜索起來,倒是找到了一些古代殘卷,只是絕大部分已經爛光了,剩下的幾冊看似完好,然而一打開就化成了灰。王祺只得放棄,與眾人出了教堂。此時已近黃昏,霧氣再次瀰漫開來,商議之後,眾人決定呆上一晚再走。康拉德在廣場邊上轉了片刻,便有一頭魔獸從水中竄起,被康拉德手起刀落,劈成兩段,割了塊好肉拎了回來。卡萊爾兩人找石頭堆成了一個烤架,莉娜點了火,安妮負責烹飪,一會兒,香氣四溢,眾人食指大動,正待大快朵頤,不遠處嘩啦一聲水響,他們同時循聲望去,只見一頭十米多高的怪獸從廣場不遠處的泥潭中竄出,直直地望向眾人,眼睛裡凶光四射。

    它添了添舌頭,大步向眾人走來,每一腳踏下,腳下的石頭便即粉碎,威勢竟不下於龍族,樣子卻與康拉德剛抓的那種普通的魔獸十分相似,只是大了好多倍。康拉德從未見過這種魔獸,一時間也是悚然心驚,暗暗往後揮手,叫眾人退入教堂之中。卡萊爾等人自知留下無用,也不矯情,一溜煙地跑了。王祺卻坐在原地,繼續享用美餐,見慣了神域的空間獸,他哪裡會把眼前的魔獸放在眼裡。王祺吃了一半,那魔獸已走到兩人跟前,死死盯著王祺手中的肉塊。王祺咬了一口,把剩下一扔,恰恰進了魔獸的嘴裡。那魔獸明顯一呆,然後狂吐幾下,將肉塊吐了出來。王祺見狀笑道:「他不會是你小弟吧,是的話就抱歉了。」

    那魔獸暴怒,背上幾條蛇一般的觸手彷彿子彈似的向王祺射來,王祺沒想到這魔獸如此厲害,吃了一驚,待要躲避已經不及,抽劍一擋,避開了志在必得的一擊,翻身往後面跳去。觸手轉眼又至,這回王祺有了防備,險險躲了開去,不退反進,與康拉德突襲而上。康拉德的元素鬥氣威力驚人,卻只在魔獸身上開了幾個創口,王祺的劍碰到魔獸的皮膚,卻彷彿擊在精鋼上一般,只刺出了一個缺口,劍身反倒崩成了碎片。王祺赤手空拳站在魔獸身上,望著劍柄,一時倒有些呆了。那魔獸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當時便將尖銳的彷彿長槍的觸手四面扎來。王祺連忙發出一個精神穿刺,哪知竟無法侵入那怪物的意識,只得跳了開去。

    康拉德見那魔獸分神,把長劍舞成了一條匹練,一瞬間揮出了數十劍,轟在魔獸臉上,鬥氣爆發開來,頓時引起一陣狂風,誰知那魔獸只輕輕一個後仰,便恢復如常。王祺看得暗暗咋舌,心想這魔獸竟與幼年的空間獸有得一比,這個大陸上怎麼出現這種東西?略一思索,跳到康拉德身邊,硬生生地將他按坐到地下,隨即身形一閃,便往教堂前廳飛去,落在眾人之間,直接一個意念發出,卡萊爾等人不由自主地紛紛坐下,王祺一揚手,笑道:「便宜你們了。」在五人頭上各拍一掌,強大的魔力在眾人身上一轉,個個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王祺叫道:「還愣著幹什麼,上去幫忙。」眾人齊聲應是,急奔而出。王祺跳上半空,疾飛而去,再次落在魔獸頭上,康拉德一邊攻擊,一邊大聲叫道:「你對我幹了什麼?」王祺道:「廢話什麼,殺了它再說。」用意念通知康拉德,兩人同時上了魔獸的後背,接連截下幾條觸手,扯掉頂部的鋒利長錐,扔給了下面的卡萊爾兩人和卡辛,自己又奪了兩把,將魔獸的觸手一條條割斷。

    莉娜開始吟唱咒語,手上的魔杖發出熾熱的光芒,不時攻向魔獸的雙眼,在法體儀式的作用,魔法威力激增,雖然傷不到魔獸,卻也讓它難以睜開眼睛;安妮則把一道道增幅魔法加持到眾人身上。卡萊爾三人衝了上去,不斷攻擊魔獸的兩條小腿。魔獸前後亂踢,把卡辛如同炮彈一樣打了出去,撞塌了一堵高大的石牆,卡萊爾兩人大驚,卻見卡辛從碎石裡跳了出來,臉色不變,再次衝了上來。兩人對卡辛知之甚深,知道以他原先的實力,這一下必死無疑,但眼下沒事,顯然就是王祺剛才那一手的功勞了。心情放寬,戰力便成倍地發揮出來。那長尖錐本來鋒利無比,三人又都身具大力,一下子便將魔獸兩條腿扎得到處都是血洞,把它弄得暴跳如雷。

    王祺兩人在上面也沒放鬆攻擊,直刺得腳下的魔獸表皮坑坑窪窪,只是那魔獸皮糙肉厚,生命力又極其頑強,始終奈何他不得。這魔獸越加憤怒,忽然一張口,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嚎叫,與此同時,身體裡忽然毫無徵兆地射出無數尖刺,王祺站在頭上勉強逃過一劫,其他人卻全被射了通透,胸腹,腰間,四肢,多了幾個指甲大小的透明窟窿。康拉德正自驚恐,以為必死無疑,卻見傷口處迅速癒合,只一會兒便就剩下一小快紅斑,尚自迅速變淡。王祺知道進一步改進後法體儀式效果很強,卻也未料到恢復能力到達了這種程度,倒有些意外驚喜。

    康拉德等人只一會兒便傷勢痊癒,連疤痕也沒留下半點,俱都大喜過往,才知道王祺給了他們多大的好處,一時間不僅不懼,反倒更加戰意盎然起來,再次衝上前,圍攻起來。那怪獸更怒,又是一聲咆哮,全身光芒大作,王祺叫聲不好,眾人連忙撤退,王祺魔控術一帶,將他們拉開了數百米遠,回頭望去,只見怪獸身上爆發一道巨大的能量,將整個廣場和臨近的建築炸得粉碎,地下形成了一個深坑,四周亂泥迅速流入,將廣場化作了泥潭。王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這到底是魔獸還是空間獸?難道這傢伙是從神域逃出來的?」

    康拉德更是震驚,他要是用範圍攻擊,倒也有這個能耐,可是那魔獸自始至終根本沒用過半點魔力,也感應不到鬥氣的跡象,這力量到底怎麼來的?還有,他的攻擊力集於一點,竟然都無法穿透魔獸的表皮,這恐怕比傳說中龍族的防禦更要超過許多,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卡萊爾等人暗暗叫苦,莉娜和安妮也嚇得花容失色。正不知所措間,那魔獸又從地下鑽出,背後皮肉綻開,竟長出兩隻肉翼,扇動兩下,往眾人撞來。王祺越發吃驚,急忙帶著諸人落到下方的宮殿中。那魔獸飄在空中猛一張口,金光驟然射出,將大半建築化作粉塵,然後轟然落下,兩隻眼睛連連放出射線。王祺罵了一聲,忽然伸手一指,晶亮的指光霎時穿透了魔獸的腦殼,隨後只覺得能量體震盪開來,精神一陣恍惚,身體搖搖欲墜,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康拉德先被王祺指光一驚,但他反應極快,見那魔獸還不就死,在原地東西亂走,立刻打了個手勢,帶著眾人衝了上去,對準指光射穿的孔洞狂鑿起來,好半天,那魔獸漸漸恢復神智,漸漸開始干擾他們攻擊。康拉德暗暗叫苦,以為今日在劫難逃,哪知就在這裡,手中長尖錐豁然貫通,在頭上開出了一個大洞。康拉德大喜,揮退眾人,持錐猛然刺出,射出一道熾熱的火光,轟進了魔獸的腦殼。那魔獸爆發出一陣淒厲的尖嘯,身體晃動數下,終於轟然倒地,血流成河。王祺心神大松,這才集中精神恢復起了能量體。康拉德呼出一口長氣,從魔獸身上跳下,也禁不住興奮異常。

    眾人回到王祺身邊,見他盤坐著閉目養神,也不敢打擾,在康拉德的帶領下分割那魔獸的身體。那魔獸雖死,身體依舊堅固異常,切割起來極為麻煩。但眾人都知它身上的東西千載難逢,恐怕是找遍整個大陸都找不到,哪裡會因麻煩而放手。就這樣切切割割,也不休息,足足用了三天,終於將能用的材料收割完畢。清理完材料,六人各得一份,裝進了各自的空間戒指。此時,天色已濛濛發亮,眾人才意識到已三天不吃不睡,卻不覺得餓,但稍稍一想,知道多半又是王祺的功勞。

    眾人回到王祺身邊,此時卡萊爾兩人見識到了他的真正實力,眼神已不再像先前那般癡迷。等到中午時分,王祺才恢復了狀態。與眾人交談幾句,他飛上天空,見東去的廣場已經化做泥沼,魔控術一帶,就要領著眾人越過去,還未飛出教堂的廢墟,卡辛忽然高聲叫起來:「等一下,下面有個入口。」王祺停下,往下方望去,果然見正殿某處裂開了一塊石板,裡面空空洞洞,似有通往地下的階梯。眾人在入口邊上落下,卡辛一頭鑽了進去,眾人緊隨而入,這裡依舊是回轉樓梯,盡頭封著一面牆。這回不用康拉德動手,卡辛只一拳轟出,就將石牆打了個粉碎,快步向下走去。

    與先前一樣,這裡還是個不大的房間,只是多了些裝飾。牆上有許多格子,裡面零散放著一些首飾兵器之類的東西,王祺微微一探,發現每一件上面都有隱秘的魔力波動,正是眾人想要尋找的魔導器。只是眾人先前被王祺施了法體儀式,又得那麼多材料,甚至手上那把尖錐也是一等一的寶物,倒也沒有那麼激動。王祺在屋子轉了一圈,在角落中找到一本書,翻開一看,原是一本古代的魔法筆記,王祺稍稍瀏覽了一下,翻到最後,忽的留意到一行字:「願救世女神依麗絲與我們同在。」王祺一怔,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一時間呆呆出神,口中的語調也變得奇怪起來。康拉德有了那些材料,卻不稀罕什麼魔導器了,見王祺拿著一本書發呆,氣質與先前稍有不同,還以為他中了邪,連忙叫了一聲。

    王祺回過神,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被眾人圍了起來,自己卻茫然無知,心中一動,便知剛才另一個人格又出來了。他將書交到莉娜手上,心中越發肯定這個依麗絲與自己有著重大的關聯,歎了口氣,道:「走吧。」

    ……

    七天之後,一條巨大的黑龍從遠處飛來,停在泥鬼沼澤教堂遺跡的上空,一個黑點從天而降,落在泥潭上方,正是王天。他向周圍一望,只見遺跡已大半陷入爛泥之中,只剩下幾根廊柱,失笑道:「好暴烈的性子。」在水面上走了幾步,來到先前魔獸竄出的地方,笑道:「呵呵呵,小強,主人來了還不來迎接?」尤格普斯在天上聽得直翻白眼,早被王天看見,一拳凌空打去,刮掉了數百鱗片。王天半晌得不到回應,驟然放開生命感知能力,卻只找到幾個微弱的反應,大為詫異,一回頭,向教堂遺跡處望去,閉上眼睛,加強了感應,忽然皺了皺眉頭,五指向上一挑,遺跡下方的地面慢慢升高,泥漿四面流出,卻將王祺等人先前滅殺的那只魔獸的屍體露了出來。

    王天飄到屍體上空,審視半晌,奇道:「竟有辦法殺死我的小強,這個行星的戰鬥力層次也沒那麼低嗎?難道是光明神親自出手?真是怪了。」又稍一感應,發現當地殘留著數個淡淡的生命反應,一直向東方而去。王天哈哈一笑,道:「真是有趣,我倒要看看這些人是何方神聖。」身形驟閃,上了尤格普斯的背,往東方一指。尤格普斯扇動雙翼,倏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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