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著
吃飯吃出了鬱悶,這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感覺。
日本的『女體盛』,也許在某些日本人看來,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能心平氣和的享用這樣的美餐,甚至還有的人,會吃出別的花樣和滋味來,可王老五他們三人,沒有覺得這是一頓感官和食慾的滿足享受,反而認為這是人類的一種悲哀。
就在王老五和兩個女人走出包房來到大廳時,池田菜花的小舅一臉微笑的迎了上來,陳默把他的話語翻譯給王老五聽。
「菜花小姐的小舅問我們,為何這麼早結束了用餐?是不是他們的菜餚不合我們的口味?」
王老五眼睛瞪著池田菜花的小舅,給陳默說:「你告訴他,他這不是在開餐館,而是在羞辱他的姐妹,要是用他的母親或親姐妹的身體來為顧客盛菜餚,他能吃得開心嗎?」
陳默哪能按王老五說的翻譯給池田菜花小舅聽,她悄悄的拉了王老五一把,小聲的提醒他說:「武哥,這裡是日本,不是中國。」
王老五這才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了,然後深吸一口氣,沒再說任何話,朝門口走去。
陳默緊跟著王老五也走了出來,池田菜花卻與他小舅站在那裡說話。
王老五走出屋子,站在院子中掏出煙點上,仰頭朝天。
陳默走到他身邊說:「武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不能接受那樣的用餐方式,可這是人家日本民族的一個傳統習俗,在他們的眼中,這是最高規格的用餐享受,我們作為旁觀者,沒必要與他們計較這麼多,開心點吧,一會菜花小姐出來,別再拉著個臉了,沒看到她的心情也不好過嗎?」
王老五側頭看看陳默,苦笑了笑說:「你說的沒錯,我想法太多了,這與我沒任何關係,人家小日本想怎麼用餐,那是人家的事情,我一個外人,怎能干涉他人的喜好呢,因此沒必要為此氣惱,呵呵……陳默,你還有胃口嗎?要不,我帶你和菜花小姐去吃中國菜吧。」
陳默立刻回答:「好啊,我們就吃中國菜。」
池田菜花出來的時候,王老五和陳默都看出她剛和她的那個小舅鬧矛盾了。
「對不起,讓你們因為我而感到不愉快。」池田菜花是用英文說的:「過去,我一直反對舅舅家做這種生意,所以我幾乎不到這裡來,小舅今天看到我來,很高興,所以給我們安排了人體盛,他的本意是要好好的招待你們,因為他聽說你們是從中國來的,過去,很多中國人來日本,都喜歡嘗嘗人體盛,可這次,小舅他錯了,他要我代他向你們道歉呢。」
陳默笑了笑說:「菜花小姐,沒關係的,你不用內疚,你小舅他也沒錯,他做生意的,當然是要以吸引顧客為重。武哥說我們到市區吃中國菜,走吧,把剛才的事忘記了吧。」
王老五卻說:「菜花小姐,不是每個中國人都喜歡日本這種特殊文化的,不瞞你說,我對日本的這些所謂的文化,實在很反感,他們打著這樣文化那樣精神,還不都是為了滿足某些人的私慾嘛,要是每個日本人都像菜花小姐一樣,日本這個民族就值得人尊敬了。」
陳默推了王老五一把說:「武哥,有完沒完,快上車吧,你來開車。」
王老五還想說幾句,發發牢騷,可他想一想也對,總不能在池田菜花面前說日本人的不是吧,於是他接過池田菜花遞來的車鑰匙,坐到了駕駛室上。
蕭薇和父親一起,也趕到了東京,他們這次來,因為蕭氏企業與松下家族有外包產品業務,作為松下家未來的繼承人忽然被害,蕭伯仲哪能不來弔唁松下褲帶。
蕭薇卻是以一個未亡人的身份,到東京給孔大少收屍的,因為他們還沒辦理離婚手續,所以孔家要求她也到東京來。
不過,蕭薇父女倆,並沒有絲毫的悲傷,而是帶著愉悅的心情來到東京的,因為給蕭家製造麻煩的人丟被人射掉了腦袋。
孔大少的家人,是在一家台灣人開的餐館舉行臨時喪禮儀式的,當然,靈堂自然不會放在這裡,這裡只不過是答謝那些親朋好友的場所。
這家酒樓,做的是地道的閩南菜,是台灣人在東京開的一家最大的酒樓,這裡也是台灣商人在東京常常聚會的地方。
王老五一行三人把車停在酒樓門前。
陳默看著進出的人胸前戴著白花,給王老五說:「好像這裡在辦喪事。」
王老五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這在國內,也有人在酒樓辦喪事的,只要能掙錢,管它是喜事還是喪事,所以王老五沒覺得奇怪。
走進酒樓,迎賓小姐的微笑卻沒露出半點這裡在辦喪事表情,仍然笑得是那麼的燦爛。
酒樓大廳,所有桌子都坐滿了人,每個人的神情都不像是喝喜酒,明顯的是在喝喪酒,在大廳的正前面一個稍高出大廳地面的台上,站著一個穿黑西裝的主持人,拿著稿紙用中文讀著華麗的悼詞,把死者說得十分有修養有品德,王老五和陳默聽著都覺得好笑。
在主持人身後,坐了幾個穿黑衣的男女,蕭薇就坐在這些人的正中間。
王老五朝台上瞄了一眼,認出了蕭薇,他心裡頓時明白了,這是在給孔大少辦喪事呢。
蕭薇很平靜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看著正前方,在王老五他們走進大廳時,她看到了王老五,嘴角露出一絲別人不易察覺的微笑,當王老五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時候,她對王老五露出微微的一笑,然後輕輕的站起身,走下台,朝王老五他們迎了上來。
王老五見蕭薇走向自己,他站在原地不再跟著禮儀小姐往前走,看著蕭薇微笑,陳默和池田菜花也跟著站住,兩個女人沒明白王老五為何忽然站住不走了。
「武哥,你怎麼也到東京來了?」蕭薇和王老五問候完,才和池田菜花及陳默點頭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你不是也來了嘛。」王老五笑著說。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等會你到京都酒店來,我有話跟你說。」蕭薇眼角四周掃了一眼,小聲的給王老五說。
王老五點點頭,也不說話,他心裡也有很多話想要給蕭薇說。
陳默在蕭薇走開後,和王老五並排跟在禮儀小姐身後,走向包房的路上問:「武哥,剛才那個女人,聽口音好像是台灣人,你們認識?」
王老五回答:「認識,她就是孔大少的妻子,叫蕭薇。」
這頓飯,午餐過了時間,晚餐還沒到時候,三人吃得都很少。
吃完飯,陳默和池田菜花去逛街了,王老五獨自來到京都酒店,蕭薇父女倆人,已經在酒店茶室等候。
蕭薇換了裝,不再是一身黑,而是素雅的一套毛料職業裙,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剛死了丈夫剛變成寡婦的女人,到像個剛結婚不久的新媳婦,滿臉帶著那種被男人愛得死去活來的做女人美妙感覺的微笑。
父女倆看到王老五進來,立刻從椅子上站起。
王老五首先與蕭伯仲打招呼:「你好,蕭先生,現在蕭氏企業走出危機了嗎?」王老五一開口就問蕭家的企業。
蕭伯仲雙手握住王老五的手,有些激動的說:「為了我們蕭家,王先生可是受累了,你在成都被抓的事,薇薇已經全都告訴了我,我蕭伯仲愧對王先生啊,要是沒有你那五千萬人民幣的及時到賬,我和薇薇,現在恐怕已經把家族企業給丟了,你可是我們蕭家的恩人啊。」
王老五笑著回答:「蕭先生言重了,只要安全度過危機就好,聽蕭薇說,你老也被台灣警方帶到警局裡盤問過,這都是因為我沒把事情辦好的緣故,讓你老跟著我受牽連,實在抱歉哪!」
蕭薇看著父親和王老五兩人站在那裡不坐下,於是嬌聲的說:「爸,武哥,你們站著不累嗎?坐下再說不行啊,非得站著說嗎。」
蕭伯仲這才哈哈笑起來邀請王老五坐下:「對對對!看我一時高興,能在這裡與王先生見面,實在想不到,剛才薇薇給我說要給我個驚喜,原來是她與王先生約好了在這裡見面,這真的是一個很大很大的驚喜啊,王先生,快請坐!」
王老五看了蕭薇一眼問:「媚姨沒來嗎?她身體可好?」
蕭薇回答:「媚姨才不會參加這樣的喪禮呢,她認為姓孔的該死,一個該死的人,不值得她出面弔唁,所以只有我和父親來。對了,武哥,你到東京多久了?來這裡做什麼?」
王老五歎了口氣才說:「唉……我這次出來,是為父親報仇的。」
蕭伯仲聽王老五這麼說,驚訝的問:「王先生的父親是被人謀害的嗎?」
蕭薇嬌嗔的說:「爸!你還不知道吧,武哥的父親,是因為他被抓,氣得病逝的。」
蕭伯仲哦的一聲後說:「這麼說,王先生是來找松下酷呆報仇的啦?難道,這個日本人和姓孔的死是……」蕭伯仲故作驚異的問,其實,他心裡知道孔大少和松下褲帶是如何丟了小命的,他還故意把聲音壓低的問。
還沒等蕭伯仲說完,王老五接過話說:「可惜不是我親手殺了他們。沒錯,我本來是專門出來找他們算賬的,不為別的,就為了給因我而氣絕身亡的父親報仇,可沒想到,還沒等我動手,孔大少倒是先把松下褲帶給斃了,接著,孔大少也死於非命,真的是報應啊!」
蕭伯仲點點頭說:「是啊,確實是報應。松下家族,沒一個好東西,在二戰期間,松下酷呆的爺爺,也就是松下茂坑(讀『茅坑』),曾經搶走了中國很多古董,我在他家見到過的,光是清代的青花瓷,就好幾個,都是曾經御用的皇宮中的東西,每一件,都價值不菲啊。直到我與他家合作,才知道這些,要是早些知道,也不至於和這樣的人為伍,薇薇啊,你記住了,等這次合約期滿,就不要再和松下家族簽訂任何外包項目了。」
王老五接過蕭伯仲的話,笑哈哈的說:「松下家還搶了合歡佛呢!」
蕭伯仲大驚,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問:「搶走了合歡佛!合歡佛不是在王先生的手中嗎?怎麼會被搶了呢?」
王老五微笑著解釋說:「他家裡藏的是假貨,還記得你與新加坡那位賈先生買的寒山老人字幅嗎?我在這裡恰好遇到了賈先生,他是專程來給松下家鑒別合歡佛真偽的,他給我說,松下家的那個合歡佛藏品,是贗品。」
蕭伯仲長舒一口氣:「日本欠下中國人的債,實在太多了。對了,王先生,聽薇薇給我說,家兄沒完成的合歡佛考證事宜,你一直在做這件事,如今工作進展如何?」
王老五喝了口茶回答:「這事已經快完成了,這次回國後,我會把所有考證資料整理出來,等蕭教授一週年忌日,我會親自到他墓地去,給他焚燒一份考證的資料。」
蕭伯仲感歎的說:「王先生真是個有心人啊,家兄在臨終前,能交上你這樣一個朋友,他在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
三人邊喝茶邊聊些雜七雜八的事,還談到了王老五入股蕭氏企業的合約問題,王老五沒有完全同意,因為他那五千萬中,有三千多萬是借來的,他必須得還,所以他入股蕭氏企業的資金,只有他自己的那部分
談完正事,也就是王老五入股蕭氏企業的具體事宜,蕭薇才問王老五:「武哥,你幾時回國?」
王老五回答蕭薇:「還沒訂下來,也許七八天吧。」
「沒想到我給你惹來了那麼多的麻煩,更沒想到的是,事情會是這樣一個結局,這倒是乾淨,我不用再為離婚的事煩惱了,這也許就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吧,我從沒這麼感到輕鬆過,這一切,都應該感謝你,要不是你,也許我還得……」蕭薇話沒說完,王老五就打斷了她。
「蕭薇,孔大少與松下褲帶合夥陷害我,還殺害了無辜人的生命,剛才在酒樓你看到的那位叫陳默的,她弟弟也是被孔大少他們給害死的,這樣的人,我不除掉他,老天也會收了他的,他這是罪有應得。」
蕭伯仲插了一句:「其實,在我從薇薇口中知道陷害王先生的人是姓孔的後,我就有了想除掉這個敗類的想法!」
王老五心裡想:『不會是蕭薇的父親找的殺手幹掉了孔大少吧?不然,孔大少為何在做掉松下褲帶後,也被射掉了腦袋呢?』他想是這麼想,可沒表現在臉上,這畢竟只是猜測,也許幹掉孔大少的另有其人呢。
王老五想得沒錯,孔大少的死,確實有蕭伯仲的參與,他買通了在東京的中國黑幫,但不是王老五買槍的那個龍哥,而是比那個小混混龍哥還有勢力的一個幫會,由這個幫會再找到叫龍哥的出面辦這件事,所以孔大少不死都難,當然,在這個交易中,蕭伯仲沒有親自出面,而是找了台灣黑幫組織的一個朋友搞掂的,蕭薇自然不知道她父親所幹的這一切,蕭伯仲這樣做,不單是為了蕭氏企業,也是為了蕭薇好,他認為自己釀下的這壇苦酒,得自己親口喝掉。
王老五一直和蕭薇父女聊到吃完晚餐後,才回到租住的公寓,陳默一個人在,池田菜花已經回去了。
「武哥,你咋才回來,菜花小姐在這裡等了你很長時間,以為你會早點回來呢,是不是那個叫蕭薇的漂亮女人把你給拖住了,脫不開身呀?」陳默有些挖苦王老五的說。
王老五哈哈笑著回答:「沒你想的那麼複雜。」王老五把大衣掛在進門的衣架上上,雙手抱住陳默問:「明天想到哪裡玩?」
陳默沒推開王老五,而是把頭靠在王老五胸口上說:「我們還是回國吧,兩天後就是春節了,我想陪爸爸媽媽一起過這個沒了弟弟的春節,要是我不回去,他們會更加傷心的。」
王老五撫著陳默的頭說:「是啊,馬上就是春節了,要不,這個春節,我陪你到你家,與你父母一起過吧?」
「真的?」陳默開心的仰起頭看著王老五的臉問。
王老五很認真的點點頭說:「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太好了!你真可愛!」陳默說著,在王老五嘴唇上啄了一口,接著,她又神情落寞的說:「可是,要是你和我回家過春節,冬梅怎麼辦?那樣她不得一個人過春節了嗎?你還是和她一起過年的好。」
王老五在陳默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說:「冬梅有她母親陪著她過年,只不過,到你家過年,你父母不會把我趕出你家的門吧?」
「他們為何要把你趕出家門?歡迎還來不及呢。」陳默回答。
「因為我把他們心愛的女兒給俘虜了呀。」王老五笑哈哈的開玩笑說。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喲,我現在就得給菜花小姐打電話,讓她幫訂明天回國的航班。」陳默說完,跑著進臥室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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