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著
今天是週二,是郝冬梅到王老五公寓收拾屋子的日子。從一月份開始,她幾乎每週二晚飯後都到王老五公寓來。
第一次是楊匯音手術前帶她來的,走進這間公寓,她驚呆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和她陝北老家的窯洞相比,這裡簡直是天堂:「匯音,你以前就在這裡做事呀,你可真有福氣勒。」
楊匯音給她講怎麼收拾,什麼東西放在哪裡,把自己在這裡住時做的事情告訴郝冬梅,唯一沒說的,就是她和王老五睡覺的事。
「你可以在這裡洗澡,也可以看書,上網,甚至累了還可以在那上面睡。」楊匯音眼睛看著那床說,心裡酸溜溜的:「只要走的時候整理好就行,這是這家主人說的,你不用拘束。」
「有這好事?要真是這樣,這家主人不就成上帝了嘛。」郝冬梅不相信的說。
楊匯音茫然著說:「他就是上帝,對我來講他是。」
「甚?匯音,你剛才說誰勒?」郝冬梅沒聽明白。
「對了,這是那家人給的手機,現在你做家務,應該你用才對,以後他也好聯繫你。等會你留個字條在這裡,把號碼寫下。」其實這手機是楊會音買的,算是報答她即將照顧自己的禮物。她從王老五給她買的肩背包裡拿出手機遞給郝冬梅。
「哦,還有手機呀?看來比上帝還好勒,上帝再好,也不會給手機用勒。」郝冬梅笑著接過手機,喜歡得不得了。
楊匯音看著郝冬梅高興的樣子,心裡什麼滋味都有,默默的祝福著郝冬梅,也祝福著王老五。
郝冬梅正在食堂吃著晚飯,因為還沒開學,食堂裡很冷清,沒幾個人吃飯,她邊吃邊看著本小說,聽到手機響,看看是楊匯音打來的:
「匯音,你在哪?在租的房子那呀?讓俄去看看你吧?你甚時候讓俄去嘛?都說好多次,就是沒讓俄去過。哦,俄正吃飯勒,吃完就過去。好像都很久沒人住,屋子總是和第一次打掃的時候一個樣。嗯,每次去都和上次一樣的沒動過。好,俄知道哩。拜拜!」
楊匯音在那頭掛上電話,關了機。她知道王老五今天晚上肯定會去公寓,所以問問郝冬梅晚上要不要過去,希望他們倆能碰上,這樣比自己介紹給王老五要好得多。唉!楊匯音歎口氣,走進租的屋子。她一直不告訴郝冬梅在哪裡租的房,是怕王老五找不到她而問郝冬梅。所以她必須做得天衣無縫才行。
郝冬梅吃完晚飯,來到公寓,還是老樣子,上周收拾過的,還原封不動,寫的字條仍然放在茶几上,用煙灰缸壓著,她把字條撕了,重新寫:『你好!我是郝冬梅,今天的屋子因為沒動過,所以沒什麼可收拾的。你如果有不滿意的,請及時通知我,我會盡快過來重新打掃的。謝謝你給我這份工作。祝你愉快!』然後簽上名,寫上日期。
王老五與李雲和寒冰分手後,開著車到自己的公寓,在車裡又給楊匯音打了個電話,仍然關機。他心裡開始火燒火燎的,她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要關機呢?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寒冰心情舒暢的開著她那輛黃色福克斯兩廂車,聽著周傑倫的菊花台,嘴裡輕輕跟著哼唱,這首歌在過去兩個多月裡,一直陪伴著她,似乎小周唱的是她自己,道出她心裡的苦和累,尤其是第一句:『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簡直就是在唱自己嘛。但此刻的她,已經沒有淚光,傷也好了,有句古語說得好:好了傷疤忘了痛!寒冰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痛了,所以心情很舒暢,今晚她可以睡個好覺了。她開著車,想著想著,不覺笑出聲來。
郝冬梅寫完紙條,仍然放在原來的地方,乘電梯下樓,在電梯裡她想:『這家的主人怎麼會這麼長時間不回來,不會出什麼意外吧?要真是這樣,那我的工錢找誰要呀?不行,為了保險起見,我不能這樣在一棵樹上吊著,還得再去找份工做,雖然這個學期不用交學費,但得把下一年的給掙夠了才塌實呀。』正想著,背後的背包裡電話響起,她扭回頭去拿,這時電梯叮咚響了一聲後,門開了。
王老五把車停在公寓大廈門口,保安要幫他停車,他說一會還要走,不用停車庫裡。他的確要回別墅去,明天的交易很重要,所以再怎麼晚他也要回別墅。
王老五再次拿出手機,邊走邊給楊匯音打電話,還是關機,右手裡拿著電話,煩躁的來到電梯門口,剛好電梯到一樓。
郝冬梅沒注意到電梯門口的王老五,邊扭頭拿電話邊走出來,剛好撞在王老五的右手上。
王老五正心煩氣躁的,也沒注意到電梯裡出來個人,等反應過來,手裡的手機已被撞脫出手,在自己身後三四米的地方啪的掉在花崗岩地板上。
郝冬梅還沒掏出手機,發覺撞到人了,趕忙點頭哈腰的賠理道歉:「對不起,俄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她看見地上摔成三瓣的手機,著時嚇壞了。
王老五正要發火,見一個有點土氣的女孩臉煞白的給他鞠躬賠禮道歉,他打量著她:頭髮梳成兩條辮子,穿方格上衣,脖子圍了條紅色圍巾,普通的藍灰色牛仔褲,腳穿一雙白中帶紅色裝飾的旅遊鞋,腳正發著抖,不知道是冷還是被嚇著了。雖然穿得有些土氣,可隱藏不住她的天生麗質。
保安過來問:「王先生,出什麼事了?」
「哦,沒事,是我不小心撞到這位小姐了。」王老五回答那保安,他如果說有事,那這個女孩可就麻煩了,因為王老五看出這個土氣的女孩不是住這裡的,所以他說沒事,並把責任一個人承擔下來。
「你不用害怕,我沒怪你的意思,是我不對,撞了你,應該我道歉。」王老五說著弓身把地上摔壞的手機揀起,拿出裡面的號卡,走到垃圾桶邊,把壞的手機扔進裡面,保安拿掃帚清掃著碎屑。
「是俄不對,要不是俄電話響,也不會這樣勒。」郝冬梅解釋著,煞白的臉在王老五的安慰下開始有些血色:「要不,把俄手機給你,算是賠你的,雖然沒你的好,但也只好這樣勒。」此時,她的電話已經不再響了,她忙著再去掏,打算把電話給王老五。
王老五看著那粉白的臉已經不再那麼驚慌失措了,笑著給她說:「不用,你給我了,你怎麼辦,你還是個外地人,比我需要。不用賠我,你走吧。」他聽出她是陝北人,王老五去過陝北,陳銘川也說過,那裡的人連吃水都難。一個手機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對眼前的這位姑娘來說,可能是一家人一年甚至是兩年的收入呢。他不是那種欺軟怕硬的人,自己也吃過不少苦,所以能夠理解這個姑娘那怕得發抖的反應。
「甚?你要俄走?那你的手機咋辦?」郝冬梅覺得很對不住人家,認為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或說點什麼,心裡才覺得好受些。
「哈哈哈!俄說了,俄也有錯,難道你還想要俄再次給你賠禮道歉嗎?」王老五理解她的不安,學著她的口音,哈哈大笑著說,他認為這樣可以讓她放鬆些。王老五把責任承擔下來,確實是為了減輕她的心理負擔。
「你真是個好人勒,俄謝謝你。」郝冬梅給王老五鞠了一躬,然後一步一回頭的朝門口走去,似乎擔心著王老五改變主意後叫回她,她走出玻璃門,小跑似的消失在黑暗中。
王老五看著她那擔驚受怕的樣子,腦海裡突然冒出楊匯音來,彷彿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楊匯音。他看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王老五才回過神來。
王老五走進公寓,覺得空蕩蕩的,在遇到楊匯音前,他幾乎每週都來,可從沒覺得屋子這麼空過。他走到座機電話旁,按下播放錄音鍵,沒有錄音。掏出香煙點上,在工作間裡沒見到煙灰缸,走到沙發旁,見煙灰缸下有張紙條,以為是楊匯音留的,拿起來坐在沙發上看,原來不是楊匯音留的,王老五有些遺憾。
看完字條,才想起還沒給過人家工錢,掏出錢夾,裡面可能有幾千圓,他數出二十張百圓的,到工作間找到個牛皮紙信封,把錢放裡面。在郝冬梅留字的字條下方寫了幾行字,又把字條壓在煙灰缸下,裝錢的信封放旁邊。
王老五拿起座機電話,想著楊匯音的電話號碼,可怎麼也想不起,以前都是在手機電話簿存的,來電和撥出看到的都是名字。無奈的放下電話,看看表,時間還早,不到九點,決定先去買個手機,看看號卡裡有沒存著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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