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將近兩個時辰,時間已是凌晨,天的月亮恢復了自然的光亮,再也沒有留下一絲紅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如常高掛——蒼穹的暗紅色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回藍黑色,閃爍著光點的星辰也終於從雲層後露出頭來,將整個天幕點綴成盛滿寶石的絲帛。
金蓮江邊,豪鬼放下了背著的幽嵐,仔細查看了她的傷勢。幽嵐腹部的箭已經取出,了許多的金瘡藥,然後用白紗布裹了四層,儘管如此,那血還是將紗布染得暗紅一片。失血太多,幽嵐還在昏迷當中,臉那片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乍一看,和死人也差不多了。
紅杏和豪鬼看得直搖頭,心裡頗不好受。他們和這女子相識日久,對她也頗有好感,雖然平時沒有言語的交流,但他們早已將她當做了朋來看。就算是個受傷的陌生人,如果被他們遇,也是會施以援手的,何況這還是那傢伙的那什麼什麼……
紅杏皺了眉頭,「傷得不輕,那射箭的人一定是精通暗殺之道的高手。」
豪鬼搓著手,「我也這麼想,看她這傷勢,如果不及時治療,也許這條命就完了。我估計她撐不到天明了。」
紅杏苦惱道:「真難辦,偏偏這時候依露不在。要是這附近有醫館就好了。」
豪鬼這才想起了事前和無語的約定,「別想得這麼悲觀,無語說的那個村落裡該有醫生,咱們得趕快了。」
「這次我來背。」紅杏搶前一步,正要把幽嵐攙起來。
豪鬼突然按著他的肩,低聲喝道:「聽,有動靜!」
紅杏立時停止動作,凝神聽去。果然,前方一陣馬蹄聲響,還夾雜著車輪壓過地面的聲音,隱約約還有人喊著號子催馬急行。是個女聲!夜深人靜,這些聲音被風吹得在空曠的江面遠遠飄蕩著,打破了夜的沉寂。
豪鬼笑了笑,「這女人還真是不怕死呢。」
紅杏有點不好意思,「嘿嘿」傻笑著,「你還別說,咱們認識的女人似乎都是不怕死的。」
馬車不多時就到了面前,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直接從三人身邊奔了過去。
兩個男生有點傻眼,你看我,我看你,同時大吼起來。
「笨女人,跑過頭了!」
「岑岑,我們在這啊!」
架車的女子「咦」了一聲,驅馬又奔了回來。車輪在地摩擦著,發出難聽的聲響,終於還是停了下來。那女子看了看站在對面的兩人,半天沒說話。紅杏和豪鬼搞不懂她想幹什麼,直楞楞地看著她。
凌晨的光線並不分明,想看清別人的容貌的確有些困難。那女子突然開口問道:「你們……是誰……」
「桄榔」……兩個男子頓時石化……
安靜了兩秒,兩個男子又同時大吼,「傻女!」
「你們……你們還沒死?」女子有點詫異。
「傻女……」兩個男子心裡滿不是滋味,怎麼聽著像是盼著我們死呢……
那女子終於認出了兩人,大叫一聲,「真的是你們!」
聲音尖利,刺破了夜晚的寧靜,周圍的灌木叢中幾個小動物被驚得跑出老遠。女子突然從車站起,一個大鵬展翅撲了過去,直接就撞進了紅杏的懷裡,抽泣不已,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其實也難怪她一時認不出這兩個傢伙,紅杏和豪鬼渾身披血,衣服早沒了本來的顏色,臉的血跡都還沒來得及擦洗,冷不丁一看,和逃難的乞丐都有的一拼,平日裡兩個乾乾淨淨的太子形象已是蕩然無存。
紅杏緊緊抱著她,輕聲安慰著,「別哭別哭,我們沒死。」
看著岑岑在紅杏懷裡哭泣,一邊的豪鬼也忍不住羨慕起來。岑岑一定是擔心得受不了才趕回來的?攤這麼一個勇氣可嘉的女朋,紅杏啊,當真是幾世修來的了。豪鬼突然覺得有點不對,一個箭步躥到車邊,仔細一看,車裡居然再沒他人。
「先別哭了,岑岑,林妹妹哪去了?」
岑岑這時哭個沒完,哪還聽得清他在說什麼,仍是一個勁地哭。豪鬼翻個白眼,只好去把幽嵐先放進車裡。
紅杏輕拍著岑岑的肩頭,心裡翻騰不已,看著懷裡玉人梨花帶雨的面容,內心湧起的歡喜竟是將傷口的疼痛都壓了下去。「好啦,我們沒事的了。林妹妹呢?她去哪了?」
還沒等岑岑說話,金蓮江突然一陣波動,江水突然卷半空,緊接著在空中爆開,形成無數水珠紛紛散落。水珠四濺,被月兒的光輝照得亮晶晶一片,煞是奪目好看。
紅杏劍眉一挑,就那麼擁著岑岑,旋身幾次,靠在馬邊。豪鬼同時發動,低喝一聲從他身邊衝過,墨鋒帶起一道黑芒,朝著那個從水裡躥江邊的身影砍去。雖然身體還很虛弱,但豪鬼這一劍仍是帶起了無窮戰意,氣勢逼人。那個人影卻不慌不忙地伸出雙手。劍彷彿劈一面牆,發出「砰」的一聲,豪鬼鼻子一動,聞到熟悉的香氣,趕緊撤劍。
「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呢,這一劍不弱。」輕佻的聲音裡帶著非常吸引人的磁性,正是剛才引開西洲教皇飛雨的依露。
豪鬼長噓一口氣,「正好正好,幽嵐傷得很重,你快……你怎麼了?」
依露突然一個踉蹌,栽到他懷裡,嘴唇微張,吐出一口血來。豪鬼這才注意到,依露一身凌亂,一向自豪的性感造型看竟有些落魄的影子。
岑岑掙開紅杏的懷抱,跑到豪鬼身邊,擁住了依露,急切地問:「依露,怎麼了?」轉頭瞪著豪鬼,「你下手那麼重幹嗎?」邊說邊擁住依露坐到馬車去。
豪鬼苦笑一下,「她的傷不是我弄的。」
「我是被飛雨那丫頭打傷的,不過她也不好受,嘿嘿。」依露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轉頭看了看身邊躺著的幽嵐,眉頭深皺,「她傷得太重了……必須趕快救治才行!」
紅杏、豪鬼和岑岑暗自吃驚,在他們心裡,實在是想不到這世還有人可以將這個女王重創的。這個天天下、唯我獨尊的人也有吃虧的時候麼?那個飛雨真是不簡單!他們的心裡頓時對那個教皇大為改觀。可接下來,他們更加吃驚……
依露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雙手伸出,開始給幽嵐脫衣服……
紅杏和豪鬼當即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