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還在流竄,揚起了少女的長髮,飄散起濃濃的傷愁……,小。說。網
你還不醒麼
不願看我最後一眼麼
我知道我錯了,你不原諒我麼
少女的眸子裡滿是悔恨與歉疚,眼淚再次宣洩而出。她顫抖著伸出「雷之翼」,吃力地在地劃著什麼。然後,她用沾滿了鮮血的手捧起了少年的頭,仔細地看著那依然帶著古怪笑容的表情,她自己也笑了。你睡著的樣子還真是孩子氣呢。少女的唇邊突然湧出鮮血,滴落在少年的臉頰,彷彿少年在哭。
我很累了,我很想休息了,讓我睡一會……
少女終於支撐不了身體,軟軟地倒在了地,只是,那雙手仍緊緊把少年抱在懷中,好像怕失去了他一樣……
紅杏和豪鬼的心直沉了下去,他們聽到了身後倒地的聲音,禁不住一陣難過。他們沒有回頭,因為他們沒有後路了,他們只想等待敵人的進攻,然後多拉幾個墊背的。
豪鬼忽的笑了,「我現在後悔了,剛才該讓我那些戰士幫我打架的。」
紅杏也笑了,「別逗了,能嚇跑他們就不容易了,這次三洲兵盟的首領不是你哦。」
「呵呵,說的也是。」
兩人索性拋開了一切顧慮。
長笑不止,面對著黑蠻的軍陣,足以讓人永久記下了他們的名字。然而,這裡有一個人,燃燒了怒火要將這兩個名字抹去。
「哈哈哈哈,今天我就活捉了你們這兩個太子,為我『紫荊衛』血祭!」魔谷紫荊仰首長笑,心情大快。
然後,他楞住了,那笑聲頓時被夜風吹個了無痕跡。
那是什麼……
整個天幕由藍黑轉化成暗紅,那壓抑的顏色看去竟是那麼地讓人心碎。月亮緋紅,紅得那麼刺眼,那紅光已經將周圍的雲氣凝結了起來。月亮圓了,身邊的雲氣濃重得似乎成了液體,不錯,是液體,因為它正在流動,這紅色的液體正在朝著大地垂落。從下往看,就像是月亮流出的血淚!
北斗的光芒徹底消失了,但那隱藏在北斗之後一顆小星突然間猛烈地爆出紫色光輝。
殤月!
魔谷紫荊笑聲頓止,眼睛睜得溜圓,那眼神中蘊涵的全是驚恐。
「為什麼!為什麼今天會出現殤月!」他突然爆叫起來,聲音也因為驚恐而走聲。他舉起鐵骨朵,指著那天空,彷彿在控訴著什麼。
黑蠻的士兵們也楞住了,他們也看見了那紅得異常的月亮。這是一個四洲共知的常識,殤月臨天,主兵禍!有的士兵甚至栽下馬去,朝著天空跪拜起來,茫然無助地祈求著生命。
「呵呵,老鬼,想不到今天有殤月呢。」紅杏看著天空,語氣出乎意料的輕鬆。
豪鬼的眉毛揚了揚,更是滿不在乎的樣子,「怎麼?我的太子殿下,怕了麼?」
紅杏撇了嘴,「才怪呢,只是有點不甘心,我還有些事沒做呢。」
豪鬼探手搭他的肩膀,狠狠抓緊,「知足,咱們兄弟幾個能死在一起也是件幸事了。」
「說的是。」
鮮血仍在流著,在他們腳邊滲入土裡,他們倒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看著天那輪紅月,默默無言。剛才的幾輪箭雨,業已耗盡了他們的精力,況且又身帶箭傷,此刻沒躺下就算是奇跡了。雖然現在是個逃走的好機會,他們卻已經再無力氣跳進金蓮江翻波逐浪。
戰場沉默著,人人都看著那殤月下流淌的紅淚,沒有人再說話。月夜下的戰場,屍體雜亂,斷兵遍地,夜風悠然,輕輕拂起塵沙,捲起了一片迷濛。整個戰場就像是蛟蜃吐氣化作的海市蜃樓,靜謐得如同鬼域。
「幽嵐……」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聽去還有些沙啞,卻在這安靜似靈場的地方清晰可聞。
紅杏和豪鬼同時身軀震動,猛然回首,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既而,同聲大笑起來。他們笑得眼淚都控制不了,那難以理解的笑聲遠遠傳盪開去,引得一眾黑蠻士兵人人側目。
「紅杏,老鬼,是誰幹的?」
剛才還躺在地的少年正低垂了頭,橫抱著幽嵐的身體,那一頭的紫發將懷中女子的臉完全遮住,他的神情也就看不分明了,但那低沉又滿含憤怒的聲音已是表達了他內心強烈的痛楚。
「對不起……」
「當時的情況……對不起……」
「沒什麼,不管是誰,總是他們黑蠻南洲的人,那就殺光他們!」
紅杏和豪鬼心裡一陣酸楚,聽著無語這句話,他們實在說不出安慰的話。那言語裡的堅決已經告訴他們,他要去報仇!
「你們還有力氣麼?」少年依舊低垂著頭,身體卻在發抖。
兩個人不知道他是害怕還是擔心,心裡忽然湧起不祥的感覺,但怎麼都說不出具體的感受,他們有點發呆。
「還行,勉強能站著。」
「再過一會,就又是條漢子啦。」
「沒時間了,帶著幽嵐去找依露,快走,我沒時間了,快走!」
兩個太子同時一楞,不解地看著身前這個少年。
這少年突然仰天暴叫起來,急促的聲音更見嘶啞,就像是一隻被困在牢籠中的惡狼在咆哮。他的眼睛赤紅似血,他的身體顫抖得像是狂風中的弱竹,他的聲音悲絕而淒厲。
「無語,你怎麼了?」
「快走!」少年怒吼著,紫發悠悠揚了起來,朝鼓動。
豪鬼從他懷裡接過幽嵐,負在背後,伸手再一拉紅杏,「走,他會回來的。」他邁步沿江邊下遊方向走了。
紅杏狠狠盯著這異樣的少年,終於還是輕輕吐了口氣,「記得回來!」
兩個夥伴轉身走了,筋疲力盡的他們走得很慢,傷處的疼痛感依舊還在,但他們已經毫不在意了,他們在意的只是自己的那個夥伴,他到底要做些什麼?
紅色的月光灑在他們身,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看去就像是兩隻互相扶持前行的雛鹿。數千黑蠻精騎竟沒人敢再前攔阻,甚至沒有再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