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捲了起來,捲了塵土四散飛揚,臨海關城門之前寂然無聲。
那是如何的力量?又是如何的奇跡?光天化日之下誕生的傳奇開始流傳於世。
渾身血液劇烈翻騰起來,在一片塵土之中驀地噴出口血,紫發的少年右手拄刀,半跪在地。鋼鐵城門重逾三千斤,卻在兩次光芒之後洞開,而這兩此揮刀乃是無語目前功力的極致,耗費了他全身全靈的精力。
依露看著他頹然的背影禁不住眼圈發紅,銀牙咬著自己的紅唇似要滴出血來,左手一揚,將桃紅色的皮帶解了下來,捲向無語。長達丈許的皮帶鈴鐺震動,發出悅耳的聲音,捲住無語持刀的手腕。依露猛地一拉,將無語拉回了車頂。手指從紫發少年的面容滑過,美麗的女子秀眉輕皺,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子啊?
豪鬼鐵青了臉,眉毛皺得極深,他知道那兩刀之後無語的虛弱,但他無暇顧及了,只能催馬前闖,趁著守軍們還在發愣的當口,踏過還未收起的護城河吊橋,旋風般出了城。
把守城門的士兵們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神情怪異,彷彿看見了神跡。
百夫長狠狠一跺腳,「根本就不是人!」轉頭朝士兵們大吼,「還不快去報告守備大人!其他人跟我去追!」他跳匹馬就追了出去。其他的士兵根本就沒馬,慌亂地跟著他跑去。誰都知道,即使跟去也沒用,剛才無語那兩刀之威,已經深深地在他們心中烙下了恐懼的印記。
馬車行駛出十里多地緩緩停下,四野空曠,一片蕭索景象。官道兩邊的樹木在冷風中搖曳著,不斷飄灑著自己的葉子。草兒也沒以前豐茂,不再綠得那麼可愛了,它們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豪鬼皺著眉頭看著躺在紅杏旁邊的無語,「你這傢伙,太亂來了!」
無語的前襟被血染成暗紅一片,臉色蒼白,瞳孔已恢復成本來顏色,卻依然傻傻地笑著說:「呵呵,當時就那麼一激動,呵呵,沒死就成了。」
岑岑差點哭了出來,不斷埋怨他,「這邊剛救起紅杏,你又來亂搞,存心是?」
「放心啦,沒事的。你們誰聽說過有『亂武星』剛出道就掛了的?何況咱們這不是還有個無敵祭祀嗎?」少年的傻笑充滿了輕鬆。
兩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岑岑更是用力掐了他一把,疼得他「哎喲」連連。
依露雙手按無語的胸口,嘴裡念頌了幾句,低吟一聲「靈魂之風」,手白光冒起,源源貫入無語體內,片刻後收回了手。
「我給人看病可是要收費的,要不是剛跟你簽了合同,我才不救你。」
無語就覺得一股暖流傳遍全身,剎那間在體內所有經脈裡流轉開來,渾身下說不出的舒服,讚歎道:「唔唔……好多啦,到底是依露手藝好,以後受傷都不怕了。」
依露用拳頭輕敲著他的頭,撇了撇嘴,「哦?是麼?我剛把你收下,連本錢都還沒賺回來,怎麼捨得讓你死呢?要是你現在掛了,我到哪再找個像你這麼笨的人給我打一輩子工?」
無語索性閉眼睛,就當沒聽見。豪鬼和岑岑則在旁大笑不已,全沒點太子和名人的風範。
突然間,馬車震動了起來,開始只是略微地顫抖,片刻後竟然整個馬車都在搖晃,彷彿地震一般。
豪鬼叫聲「不好」,跳出馬車,朝遠方看去。岑岑撩開掛簾也在張望。
無語掙扎著要起身,卻被依露攔住,叮囑著,「別亂動,你的傷現在不能活動的。」
遠處塵土飛揚,馬蹄聲轟鳴,隱約約還傳來人的呼喝。稍微近點,眾人不禁面色發白,順著官道至少殺過來一千鐵騎,塵土中旌旗招展,刀槍耀眼,那標誌著炎龍東洲正規騎兵的清一色黑色鐵甲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片寒光,頗有威勢。
豪鬼一咬牙,拉出重劍墨鋒,「你們先走!我斷後!」
岑岑急得拉住他,「別發瘋了,要走一起走!」
豪鬼看著她著急心疼的模樣,無所謂地笑了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照顧好紅杏和無語就是對得起我了。」
這言語中透出壯士斷腕的氣概岑岑哪聽不出來,紅著眼只是一個勁地拉他。
依露在車內伸出手,一個爆栗敲在豪鬼頭。
豪鬼疼得直嚷:「幹嗎打我?」
「小鬼,是不是忘了什麼呢?」依露笑瞇瞇地問。
豪鬼靈光一閃,馬就想了起來,「哦,依露,你是說你的召喚術嗎?」
「還算不笨。」
「那你快點啊,他們要殺過來了。」
「你是不是又忘了點什麼?」
「拜託,還有什麼呀?」
「收費!我家小黑召喚一次一百個金幣,便宜你了。」
「可我沒錢啊,要不等我回了西洲再給你?」
「也行,來,到這簽個字。」依露又不知從哪拿了兩張紙和一隻筆出來。
豪鬼一把搶過,剛想簽名,突然一個冷戰,將紙蓋在依露臉,「又來?這個還是你那個『永久無限制魔鬼契約』!」
「呵呵,拿錯了,這個才是哈,拿錯了,拿錯了。」依露嘴裡在道歉,臉卻沒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豪鬼憤憤不平地打了欠條。岑岑則在旁偷笑起來。
依露跳下車,右手高高舉起,嘴裡快速念著什麼。
陽光明媚的午後突然暗了下來,像是淘氣的暗夜之神擋住了太陽神的車駕,執意扯去了太陽神的光環,時間便在這時返回到黎明之前隱約的朦朧凌晨。微微一次春山黛眉的跳動,忽的狂風大作,洶湧席捲了大地,吹得樹葉草碎亂飛,砂土卻反常地倒旋而起,沖雲霄深處,那一瞬間,一道金色光柱猛然破開厚重的雲層直直地射在依露身邊。這女子的面容便如女神一般聖潔。
遠方追來的一千騎兵目睹那天神降臨似的景象紛紛拉住戰馬,個個驚異,疑是神跡。
為首一員全身戎裝的將領遠遠看著那神奇的光輝,眉頭大皺,這怕是西洲的法術,他暗暗想著。還沒等他想完,天色猛地又明亮起來,他更是感覺怪異,一咬鋼牙,手馬鞭前指,「眾軍聽令,只管奮勇殺敵,抓到他們全都官升兩級,賞金千兩!」
三軍鼓噪,催馬繼續追擊。距離很快就在馬兒們的腳下縮短,這支隊伍很快就發現了目標。他們停止了前進,在對面,有無邊的氣勢平地漫湧。
一人一獸當道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