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啷』一聲,羅卡特狼狽的栽倒在了亂石之中,手中的雙頭長矛摔出去了老遠。雷勉強的伸出手去抓住了羅卡特,提著他朝亂石之中的一個山洞小心的行去。上半身胡亂的裹著幾條紗布,血跡斑斑的亞力山則是抓起了羅卡特的長矛,跟著雷閃回了山洞。
背上中了三箭的英格爾背*在石洞壁上,手中『屠神』正閃動著藍色的黯淡光芒。看得是雷他們進來了,英格爾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的躺在了鋪了一塊熊皮的地上,嘴裡吐出了一口氣,嘿嘿笑著問到:「羅卡特,你怎麼死狗一樣的被大人拎回來啊?嘿嘿,哈哈哈,笑死我了,媽的,盧森之虎,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羅卡特支撐著站了起來,從背後解下了一個大包裹,掏出了兩隻燒雞,一大堆的鹹肉,這才得意洋洋的說道:「我不過是體力有點支撐不下去了而已,媽媽的,被人追得連續躲藏了半個月,我已經五六天沒有睡覺了,現在還能出去找食物,總比你這傢伙躺在地上來得好看……嘖嘖,我們的飛鷹,現在怎麼變成斷了翅膀在地上撲騰的老母雞了?」
山洞內爆發出了大聲的狂笑聲,四個人笑得是喘息連連,氣都喘不過來了。雷搖頭低聲罵起來:「媽的,我們這也算苦中作樂了……嘿,吃飽了肚子,休息一下,然後趕路吧。我只能再堅持三五天了,這該死的毒實在太厲害了一些,如果再不能趕到『神城』,那麼我只能成為拖累,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你們扔下我,去『神賜草原』找莉。」
亞力山沉默了一陣,撕下一片鹹肉扔進了嘴裡,搖頭說道:「不,大人,等我死了,您再說這種話吧。」
雷沉默,看了亞力山一眼。亞力山低沉的說道:「雖然我跟隨大人還不到一年,但是,能夠平等的對待一個奴隸的貴族,您是第一個。我的父母給了我生命,但是是大人您給了我尊嚴。不管怎麼說,跟隨著大人,我也做過貴族,我也享受了那些貴族大爺們的尊敬和害怕,我手下的那些兄弟,也因為大人的關係,從一個卑賤的奴隸變成了一個高貴的戰士。不管怎麼樣,我不會離開大人您的。」
抓起了一塊鹹肉,亞力山走到了山洞的洞口,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觀察四周,再也不解釋了。雷歎息了一聲,抓起塊鹹肉大口的吞了下去,掃了一下滿臉平靜的看著自己的羅卡特和英格爾,雷點點頭,閉上了眼睛,開始調動體內的聖鬥氣驅逐那糾纏在體內的『情人之吻』的毒液了。一絲絲詭異的熱浪從雷的身上散發了出來,可以看到一滴滴的淡灰色的汗水緩緩的從毛孔內被逼了出來,立刻就變成了冰晶落在了地上。
英格爾、羅卡特兩人努力的吃喝著,他們兩人視線交織時,已經明白了對方的心意:「我們已經背叛了一次了,我們的生命之中,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的背叛。我們不可能再次的找到一個主人,可以如此公平的對待我們,我們也不可能再次的找到這樣的一個主人,可以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帶領我們獲取這樣多的榮耀。」
「難道,我們這麼高傲的將領,我們彷彿老虎和老鷹一樣驕傲的將領,要去侍奉那些彷彿傑瑞、安德烈一樣的主人麼?傑瑞,他的實力強過我們麼?安德烈,除了陰謀詭計,他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們去侍奉他呢?」
「就算死了,可是我們畢竟和雷大人一起戰鬥過,一起的流血過吧……最起碼,日後大陸的歷史上,不會抹去我們的名字,我們,起碼在這個大陸上存在過。千萬年後的人們,從史書中看到我們的名字的時候,也會說這是兩個好漢吧?看看,我們是跟著大人衝出了『特克』峽谷的人,我們是在大人最後的關頭一直跟著他的人。」
兩人對視一笑,相互間點了點頭……此刻的他們沒有想到,日後大陸上的居民,會因為那樣的理由而永遠的記住他們,讓他們也成為了近乎於神話一般的傳奇。不止是他們兩人,還有亞力山,這個出身低賤的奴隸,也成為了大陸上神話一般的人物。
所有這一切,都因為此刻的雷。閉著眼睛狂運鬥氣的雷正在默默的發誓:「如果我不死的話,如果我能逃出安德烈的追殺,我要把這三個人當作兄弟來對待……能夠同享富貴,還能共赴劫難的人,才是我真正的兄弟啊。」雷的心裡一陣的抽搐,『兄弟』,多麼美好的詞句。可是,曾經那兩個稱呼自己為兄弟的人,他們卻是無情的出賣了自己的人啊。
那兩個和自己通宵狂飲,在粉紅妖精尋歡作樂的身影,已經漸漸的模糊了。亞力山、羅卡特、英格爾的模樣,則是深深的印刻在了雷的心中。一個真正的兄弟,是絕對不會出賣你,絕對不會在背後說你的壞話,在危難來臨的時刻,他會挺身而出,陪你面對一切艱險的人。如果他們做不到這些,那麼那些人只能說是朋友,而不能說是兄弟。
長長的噓了一口氣,雷把體內的毒液逼在了一小塊地方,自己的精神又是一震。他點頭說道:「好了,我的精神又恢復了不少,這次起碼還可以支撐兩天的樣子,盡快趕路吧。英格爾,還是老樣子,我背你走,你自己努力恢復體力,要是碰到了追殺我們的人,我可就顧不上你了,我只能衝出去拚命的。」
英格爾自傲的點頭:「放心吧,大人,哪怕我現在難得動彈,但是那些小兵兵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就拿到我的腦袋的。哈哈,安德烈那個雜碎把我的腦袋標了一千萬金幣,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是否能夠有人拿下我的頭呢。」『屠神』猛的呻吟了一聲,發出了一片湛藍的光芒,無邊的殺氣奔湧而出。英格爾舔舐著嘴唇,冷笑著說道:「就算我躺下了,我的『屠神』還是要喝血吃肉的。」
雷滿意的點頭,說道:「好,看起來大家精神都不錯,那就繼續趕路吧。」
四個人七手八腳的收拾好了那些食物,打成了一個包裹背在了羅卡特的身後,亞力山鬼魅一樣的在前方探路,雷背著英格爾在中間,羅卡特則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張望四周,四個人成一個鬆散的隊列朝前走了開去。
細細的長草從亂石縫隙中生長了出來,正好給雷他們做成了一條天然的屏障。雖然草比較稀疏,但是在他們這些身手高明的人面前,這也足以隱藏他們的形跡了。亞力山很有自信的看著身後沒有被自己觸動分毫的草叢,點頭尋思著:「只要大人他們小心點腳下,那些追殺我們的傢伙也不會很快的找上來吧?」
亞力山卻是忽略了,在這個大陸上,還有一些比他掩藏自己形跡的功夫更加高明的人存在,那就是宮廷的殺手。梵特帝國並沒有把所有的殺手派去『鐵堡』前線,沙格魯在宮廷內留下了大概三十人的隊伍。如今雷他們遁入了西南的山區,這些殺手也就出動了,在安德烈的強烈要求下出動了。
四名渾身漆黑的宮廷殺手緩緩的從前方的草叢內站了起來,他們的身後出現了十名安德魯的金甲騎士,四周的長草叢內,也慢慢的站起了超過百名的金甲騎士,每一個人都不懷好意的看著雷他們一行四人。
雷驚訝的看著那些宮廷殺手,問到:「我本來以為,只有安德烈親王的人才會來追殺我們,可是你們為什麼也要這麼作?你們是直屬陛下的,你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安德烈親王做了些什麼,讓陛下派出了你們?」
最左邊的那個宮廷殺手聲音沙啞的低聲說到:「身為梵特帝國軍人,在『鐵血戰堡』一戰出賣自己的軍隊,洩漏軍情給史馬特帝國知曉,然後憑借自己戰友的鮮血成為了史馬特帝國卡林家族的守護騎士,這一點,雷將軍能夠給陛下一個解釋?……我們梵特帝國在史馬特帝國安插的間諜傳回了這條情報,陛下要求雷大人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雷彷彿被雷劈一樣晃了兩下,他的心裡一片冰冷,他根本想不到,為了置自己於死地,安德烈他們會挖掘出如此遠久的事情。那個殺手冷漠的說道:「同時,陛下要求你解釋,在安德烈親王殿下發現你的謀反陰謀之後,你居然殺死了自己的妻子,殺死了一百二十七名賀喜的盟國貴族,率領同黨逃竄。如果不是安德烈親王佈置得體,你已經和自己的軍隊會合了。」
雷徹底無語了,那個殺手最後的話則是把雷逼入了絕境:「你的狂龍軍團,那天晚上發生了內亂,十萬名忠於帝國的戰士被殺死,其他二十萬人則是在你手下重要將領比蒙的命令下,向帝都進發,隨行的還有十五萬你新整編的私軍。幸好傑瑞大人佈置得體,五獸軍團聯合出動,斬殺了比蒙,三十五萬亂軍被斬殺,這也是陛下要求你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瘋狂的吼叫聲震顫了整個山林,雷大聲的吼叫著:「我是被冤枉的,一切都是安德烈親王的陰謀……我沒有,我沒有命令比蒙進攻帝都。」雷渾身都在哆嗦著,那所謂的十萬名忠於帝國的戰士,想來就是忠於自己的十萬精銳了。而那些被斬殺的三十五萬所謂的叛軍,恐怕也就是自己的私軍十五萬人被屠殺一空,而安德烈親王的二十萬私軍是分毫未傷的。
那個殺手厲聲呵斥起來:「那麼,如果你是冤枉的,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去帝都向陛下解釋,反而一定要向『神賜草原』方向行動?陛下已經傳下嚴令,鑒於雷是如此一個隱藏在帝國內部圖謀不軌的奸細,尤其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背棄了騎士所應該擁有的榮譽和守則,陛下暫時的剝奪雷的一切榮譽封號。我們的任務就是抓捕你去帝都向陛下解釋,不許反抗,如果有反抗,則格殺勿論。」
英格爾、羅卡特兩人的牙齒咬得是『各崩』有聲,他們氣急啊,雷如果不朝著『神賜草原』行進,早就被安德烈的人給抓住了。安德烈早就派人封鎖了一切通往帝都的道路,重傷的他們哪裡有機會溜過去?尤其是雷身上的毒,如果不找到『神城』的法師們幫忙驅散,可是頂不了幾天的了。如果回到帝都,就算是沙格魯要求賴特帝國的法師幫忙,但是那些法師遠在賴特帝國,也不見得來得及趕來,尤其是賴特帝國和安德烈親王勾結,那些法師是否出力都還是一個問題了。
所以,不管怎麼樣,雷都必須去『神城』。但是就是這一舉動,更加座實了雷實實在在的是在圖謀不軌了。尤其在沙格魯的心目中,他一直把雷當作一個可以信任的將領,但是雷卻被安德烈設計得渾身是嘴都分辯不清啊。沙格魯最近心理壓力本來就大,人早就陷於崩潰的邊緣了,雷的『背叛』更是給他不堪重負的心靈重重的一擊,沙格魯沒有下令全國動員通緝雷,已經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了。
英格爾一時間想清楚了這些事情,低聲的在雷的耳朵邊說了出來。雷苦笑,他的確已經陷入了一個死局,他很難再分辯些什麼了,因為安德烈肯定已經打點得面面俱是,根本不會留下讓雷翻供的機會的。
最致命的一點就是比蒙,肯定是比蒙那個白癡按照安德烈的吩咐當著幾十萬人的面下令進攻帝都的,只要安德烈在雷的私軍中留下一些活口,這條罪名是無論如何都洗刷不掉的了。誰不知道比蒙是雷的重要將領之一呢?全大陸的人都知道,在『戰神』雷的手下,有羅卡特、比蒙、英格爾三員猛將呢。
雷苦笑了起來,看著那些手持兵器緩緩逼近的金甲騎士,雷的『獅心』發出了一聲震吼,左手輕輕的把英格爾放在了地上,雷旋風一樣的捲了出去。方才一陣的運功調息,讓雷的體力恢復了大部分,此刻對付百名左右的金甲騎士,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憑借自己變態強壯的身體,憑借自己超級強大的鬥氣和『獅心』長劍的威力,雷摧枯拉朽一般的幹掉了自己面前傻呆呆發楞的十九名騎士,一個反身,一劍重重的斬了下去。十幾名金甲騎士一聲尖叫,急忙退後,他們已經感覺到了撲面的強風,這可不是他們能夠抵擋的。可是他們剛剛後退了兩步,亞力山已經出現在了他們面前,無數道弧月形的劍光重重的劈在了他們的背後。
雷喘息著收起了自己的長劍,這一批追殺的人實力並不是很強大,只不過在雷的身上造成了幾條血痕而已,甚至那些騎士還沒有機會去攻擊羅卡特和英格爾,就已經被雷斬殺了。只有四個宮廷殺手見機得快,早早的就逃竄了。
英格爾低聲詛咒了一聲:「媽的,這下麻煩了,那四個傢伙肯定會招引更多的人過來的。大人,這些修煉了『狂王訣』的傢伙,只要來上兩千人,您再厲害也沒辦法衝出去了……我們必須加快步伐,必須快點。」
雷點頭,沒有吭聲,抓起英格爾放在自己的背上,又把羅卡特背後那個沉重的包裹給拎了過來,大步的行進在了最前方。羅卡特和亞力山互相看了一眼,拳頭狠狠的對砸了一下對方的拳頭,兩人並肩跟著雷朝前走去。風從對面吹了過來,帶來了濃郁的青草的清香以及花粉的味道,這裡距離『神賜草原』不過是五天的路程了,這風帶來的,應該是『神賜草原』的香味吧?
雷他們躲躲藏藏的在山林內行走了四天,他們只能很緩慢的行走,因為雷的身體已經開始漸漸的抵擋不住『情人之吻』的侵襲了。而且為了避開追兵,他們只能在最險峻的山林內行走,這速度也被拖慢了不少。
終於,氣喘吁吁的雷一屁股坐在了樹根下,惱怒的拔出了一顆乾癟的蘑菇塞進了嘴裡大口的咀嚼起來,他嘀咕著:「媽的,神戰期間的毒藥都試過了,你就算有毒我也把你給吃了……累死了,兩條腿簡直就和剛被男人幹過的女人一樣軟,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再走。亞力山,你後面佈置了幾個陷阱?」
亞力山的臉上露出了獰笑:「大人,十七個,我相信我可以讓十七個追來的傢伙失去戰鬥力,哼哼,別看他們是修煉過『狂王訣』的,我不信他們可以隨時隨地的使用自己的鬥氣,只要他們的氣提不上來,就等著斷腿吧。」
雷想起了自己在『特克』峽谷,動員全軍佈置陷阱,坑得六國聯軍雞飛狗跳的事情,他不由得笑起來,點頭到:「好,呵呵,如果不是我現在手腳無力,我倒是要和你比較一下,看看我們兩個佈置的陷阱誰的更加厲害一點……」雷說到這裡,沉默了好久一陣。
羅卡特*著雷坐了下來,喘息著說:「大人,不要想太多了,克莉夫人的仇,我們一定會向他們報復的。」
雷搖頭,低沉的說道:「克莉的事情,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但是,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就是活著離開,如果我們被他們追上,安德烈不會給我活下去的機會的。如果我們死了,就不用再提什麼為克莉報仇的事情了。」沉默了一陣,雷才突然用那種自作孽不可活的表情苦笑著說道:「羅卡特,你記得麼?我們在抵禦罪民的時候,破壞了除了『森科』隘口以外所有通往那邊的通道,例如吊橋等等……雖然可以從偏遠的山陵翻越過去,可是,恐怕他們不會給我們那樣的機會了。」
英格爾則是連連點頭:「不,不,不,大人,您破壞的那些通道,如今對我們很是有利。如果那些通道存在,我們第一想法就是去那些吊橋或者橋樑,而安德烈的手下不是白癡,他們肯定會在那些地方等著我們的。可是現在,我們可以從任何一個可以翻越的地方通過,安德烈的人就只能漫天撒網,找到我們的概率就小多了呀。」
雷低沉的說道:「如果我的身體沒有事的話,我根本不在乎走遠路,走最險峻的道路過去,我也是生長在山林中的人。可是現在,如果不能找到一批強大的光明法師幫我驅散毒液的話,我根本就沒辦法堅持太多時間了。」
幾個人啞然。良久,羅卡特猛的跳了起來,拉著雷的手臂笑著說道:「大人,不要說這麼多了,我們走吧,休息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應該離開了。」羅卡特深知,現在只有不斷得走下去,不讓雷的腦袋裡面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才有可能讓雷堅持到『神城』。否則的話,失去了鬥志,感覺自己就快要死掉的雷,鐵定會死在半路上的。
眼看就要到『神賜草原』了,按照兩個月前傳來的情報,『神城』的居民已經在『神賜草原』上利用罪民留下的堡壘修建了五個規模很大的聚居點,一些年輕人也已經補充到了『神城』的軍隊裡面去,現在除了榮耀騎士團,『神城』的總駐軍也恢復到了十五萬的水準,這足以讓安德烈不敢派自己的軍隊衝進『神賜草原』送死了。
尤其羅卡特知道,不僅僅是雷,自己也快撐不住了。雷的身體是怪獸一樣的強悍,中了毒,被人連續重擊了上百次,還是活崩亂跳的,可是自己不過是挨了兩劍而已,如今傷口已經發炎了,體溫也升得很高,如果不盡快走,自己的精神一旦鬆懈,那也就沒有活路了。可是一行人剛剛走出了十幾米,一大批的金甲騎士就出現在了他們的四周。
這些盔甲上沾滿了污泥、草葉的騎士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當先的一個,雷在『鐵堡』前線還見過他的年輕人大聲的吼叫著:「你們不用再逃跑了,你們這幾個該死的東西……這裡就是你們的盡頭……真是可惡的傢伙,你們非要鑽山林麼?你們這些地老鼠一樣的東西,看看我們這些高貴的騎士都被你們弄成了什麼樣子?」
雷低聲的譏笑了起來:「一群害怕污垢的騎士,可是不會打勝仗的啊。哪怕你們的個人實力再強悍,你們也是不能打勝仗的啊。」
超過一千名金甲騎士出現在雷他們四周,後面還有無數的輕裝步兵緊握著強弓硬弩隱藏在了樹叢之中,一對對精光四射的眼睛狠狠的盯著雷他們。英格爾突然的笑起來:「好了,就算這裡是我們的死地吧,不過是否可以告訴我們,安德烈那個婊子養的王八蛋他到底訓練了多少私軍?他在自己的領地內以及效忠他的貴族領地內一共訓練了多少私軍?」
年輕的騎士氣憤的看著英格爾,大聲的呵斥起來:「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不許你侮辱親王殿下……不過,看在你們就要死去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們,親王殿下一共擁有私軍五十萬,訓練精良的五十萬私軍,整個帝國都沒有人知曉的五十萬大軍……沙格魯那個傢伙絕對想不到,那一批自己的領地上私軍訓練最鬆懈,裝備最破爛的貴族,他們手下擁有的,實際上是整個帝國最精銳的部隊,當然,也許在顛峰狀態的五獸軍團可以勝過這批士兵。」
年輕的騎士得意了起來:「可是現在五獸軍團掌握在了傑瑞大人的手中,加上那五十萬士兵,安德烈殿下的願望就要達成了。」
雷皺著眉頭追問他:「什麼願望?」
英格爾懶洋洋的說道:「大人,他們還能有什麼願望?不過是推翻沙格魯陛下的統治,讓那位安德烈親王殿下坐上皇帝的寶座。您可是這一計劃的最大絆腳石啊,所以不剷除您還有可憐的我們,安德烈是絕對不會放心的……如今整個帝國都因為受到的沉重損失而在指責沙格魯陛下,安德烈那傢伙正好有理由推翻當今皇朝的統治,自己建立一個新的皇朝。現在安德烈他們大概正在討論,需要用什麼手段來幹掉沙格魯陛下,讓自己的名聲不怎麼臭的凳上皇位吧?」
雷沉默了良久,隨後他憤怒的吼叫起來,『獅心』長劍發出了一道淒厲的白色精光,朝著帶頭的那名年輕人劈了過去。年輕人飛快的後退著,倉惶的彷彿老鼠一樣的後退著。哪怕他在雷的面前再囂張,那也是因為雷受到了重傷、毒傷的緣故。任何一個在『鐵堡』前線戰鬥過的人,都不敢正面的和雷對抗的,沒有人敢。
十幾條黑影亡命的衝向了雷,因為那個年輕人在空中大聲的發令著:「敢於退後的,全部處死,給我上,幹掉這個傢伙。陛下可是懸賞一億個金幣買他的人頭,給我上,殺了他。」他在大聲的發號施令要求別人衝上去,可是自己卻是不斷的騰空跳起,朝著後方退卻。
羅卡特大笑起來:「真丟人,難道梵特真正的騎士都死光了,必須把你這樣牙齒都沒有長全的無膽鬼派出來辦事麼?」羅卡特、英格爾、亞力山三人同時跳了起來,跟在雷的身後朝著那些飛撲而來的黑影衝了過去。
雷的劍光閃了兩下,他的胸口立刻劇烈的起伏起來,雷自覺體力已經跟不上消耗了,稍微一用力,眼前就發黑,徹底的發黑。手上也沒有任何的力氣,往日那可以讓數萬斤的巨石彷彿繡球一樣拋擲的力量,早就因為『情人之吻』無休止的消耗而消失了,甚至『獅心』長劍都無力舉起了,這一劍,應該是最後一劍了吧?
兩名衝近了金甲騎士被雷劈翻了回去,兩人慘叫一聲,閉著眼睛等死。可是過了一陣,他們卻發現除了手上被沉重的壓力震了一下開外,身上居然一點外傷都沒有。兩人爬起來,飛快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他們瘋狂的吼叫起來:「雷沒有力氣了,雷沒有力氣了……『情人之吻』發作了,他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
那些本來已經倉惶後退了幾步的金甲騎士聞言立刻衝了上來,他們的眼裡閃動著迷人的黃金色的光芒,殺死沒有力氣反抗的雷,那就是一億金幣啊。一億金幣,一億金幣,在場的他們,除了那個年輕人外,其他的人最高爵位不過區區一子爵而已,還是那種旁系出身的子爵,一億金幣,足足等於他們一萬年的收入啊。
雷閉上了眼睛,他已經沒有力氣躲閃和反抗了,也許,身為一個武將,死於刀劍之下,這是最好的結局了。可是預想之中的刀劍入體的痛苦並沒有傳來,相反是一道道滾燙的血泉噴灑在了自己的身上。雷睜開了眼睛,卻暴怒的發現,羅卡特他們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劈向他的刀劍,那些血泉,就是三人的鮮血。
亞力山怪笑著劈出了最後一劍,在自己身前的那個金甲騎士臉上狠狠的留下了一道傷疤,隨後就無力的癱軟了下去。羅卡特、英格爾則是因為傷勢更重,早就無力的倒地了。看著三人的胸膛就這麼慢慢的,慢慢的平靜了下去,按照雷殺死了這麼多人的經驗,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而已,三人的靈魂就會被冥神無情的奪走了。
雷呆呆的看著三人,三個跟隨自己的日子最短,相反卻是陪伴自己到了最後的人。經過了連番的血戰認識的傑瑞、洛馬特背叛了自己,和羅卡特、英格爾相同來歷的比蒙背叛了自己,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背叛了自己,只有這三個人還跟在了自己的身後,只有這三個自己發誓要象對待兄弟一樣對待他們的人……可是現在,他們也要死了啊。
一種比克莉死去的時候更加深沉百倍的悲哀充斥在雷的心頭,一股鋪天蓋地的殺氣瀰漫在四周的空氣中。那些金甲騎士小心的退後了數十步,他們可不敢和瘋狂的雷拚鬥,誰知道這名擁有『戰神』稱號的傢伙是否會突然發彪,臨死也要找上幾百個墊背的呢?
雷眼睛珠子開始變得通紅通紅的,那是體內瘋狂奔湧的血液不受控制的衝上了眼球所帶來的後果。雷渾身哆嗦著,拚命的顫抖著,渾身肌肉一條條的暴突了起來。四周的騎士頓時再次的後退了幾步,他們認為,這是雷要最後發狂的徵兆了,為了不讓自己成為下一個死去的人,他們小心的朝著同伴的身後躲閃著,可是每一個騎士都這麼作,結果就變成了一種非常搞笑的局面,整個包圍圈在不斷的向後退卻著。
雷看著這些心驚膽戰的敵人,突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安德烈就養了你們這群廢物麼?你們擁有『狂王訣』的強大力量,你們卻不配使用這樣的力量……就憑你們現在的德行,你們也配稱為騎士麼?」
雷在狂笑著,可是心裡卻是在狂呼:「為什麼?為什麼我最後三個值得信任的人也要離開我?如果可以救他們,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啊,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只要他們三個人能夠活過來……只要他們能活過來,就算我死了又有什麼關係呢?」雷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心疼,大叫大嚷起來:「讓我死,讓他們活,只要讓他們活過來,讓我死吧……天上的神靈,你們就真的瞎眼了麼?」
詭異的輕歎聲籠罩了整個叢林,淡淡的薄霧從四周飄蕩了過來,薄霧消失的時候,所有在場的金甲騎士驚恐萬分的發現,雷以及軟倒在地上的羅卡特三人已經消失無蹤了。一個輕輕的,似乎是幻覺一樣的聲音在叢林中飄蕩:「隨意的對著天空詛咒,這可是最差的習慣啊。」
雷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小小的山谷中。天空一輪明月當頭,清冷的月光灑滿了整個天地,但是詭異的就是,俗話說『月朗星稀』,偏偏今天晚上,月亮附近有著無數的星星,彷彿一顆顆鑽石一樣在散發著迷人的銀色光芒。整個天地似乎都是透明的,因為天空中這過於明亮的光芒,一切都彷彿隔著一塊巨大的水晶一樣,看起來晶瑩剔透卻是有著一種不真實的虛無感覺。
羅卡特、英格爾、亞力山三人被扒光了的扔在一邊,但是看著他們起伏有力的胸膛,就知道他們的生命是沒有危險的了。而雷也驚喜的發現,自己體內那四處亂跑的毒氣,此刻也老老實實的被壓縮在了小腹附近,久已不見的力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體內。
『嗯,嗯』,一聲輕輕的咳嗽驚動了雷,一個陰柔的、溫和的聲音有點懶洋洋的說道:「真是太不應該了,我從來都是喜歡在暗中謀算別人的,親自出手救一個人,那可是非常希罕的事情……讓我傷心的就是,這個被我救的傢伙,居然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嘛。」
雷看了過去,一個擁有著大陸上不可能出現的青色頭髮的青年男子,正懶散的坐在自己身側十幾尺的地方。淡青色的長髮彷彿瀑布一樣從那個男子的頭上流淌了下來,看頭髮在地上披散的程度,應該是起碼垂在了那男人的膝蓋以下的長度。男子的臉,雷無法形容,只能用一個詞來代表雷的震撼,那就是完美,一張絕對完美的,哪怕一根眉毛都無法更改的面孔,那青色的眸子裡面閃動的,是和卡林類似,但是比卡林深奧起碼一億倍的跳脫、機靈的光芒。
一件和神官長袍差不多,但是材料古怪,在月光下散發出淡淡銀輝的黑色長袍套在這個男子挺拔削瘦的身體上,顯得有一種淡淡的出塵的感覺。雖然這傢伙手上捧著羅卡特包裹內的燒雞,正在沒有任何風度的大口撕咬著,可是看起來也是如此的尊貴無匹,如此的雍容華貴,不似塵世間的皇帝,倒彷彿是天上的帝王一般。
雷站了起來,恭敬的走到了那個男子的身前,鞠躬到:「謝謝。」除了感激之情,雷還有一種深深的震驚,能夠在一千名金甲騎士以及外圍不少於萬人的大軍手上把自己四個人救出來,這個傢伙的實力,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了。
男子點點頭,手上的雞翅膀隨意的點動了一下,示意雷坐下。飛快的用牙齒把手上雞骨架上的肉絲全部給撕扯了下來,小心的咀嚼後吞下了肚子,男子丟開了骨架,滿足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雷注意到,他的手上根本沒有沾染一點點油膩,依然是如此的粉白細膩如同羊脂一般。男子看著雷突然的笑起來:「你可以叫我史馬特,至於我的本名麼,因為某個該死的原因,我不能告訴你……如果你是一個大美女法師的話,我可以考慮,但是呢,你是這麼強壯的一個戰士,我對於戰士沒有什麼興趣,所以,你可以叫我史馬特。」
史馬特低聲的嘀咕著:「反正,這也是你最熟悉的代稱了,我不在意的。」
冷冰冰的,彷彿幽靈一般的聲音從雷的身後傳了過來:「如果他叫史馬特,那麼我就叫做達克,你可以叫我達克。」
雷猛的回頭,看到一名容貌同樣完美,黑眸子,黑色長髮的男子正緩緩的從身後的一片黑影中走了過來。自稱為達克的男子額頭上有著細密的冷汗,不如史馬特這樣輕鬆閒適。史馬特笑起來:「這麼點小事就把你累成這樣麼?真是讓我吃驚啊……不過,你不用想了,燒雞和鹹肉我已經吃光了,你就不用想了。」
雷愕然,羅卡特四天前是幾乎卷空了山下某個土財主的地窖,找到了足夠四個人吃上十天的食物,如今被這個年輕人一頓吃光,他的肚量也實在太大了一些吧?
達克緩緩的在史馬特身側五尺的地方座下,兩人似乎都很滿意於這個距離,雖然看起來是同行者,但是他們也沒有縮短這個距離的意思。達克冷漠的說道:「要從那兩人的手裡把那三個傢伙搶回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難道你真的認為,他們的力量削弱了這麼多,我可以以一敵二麼?」
史馬特聳聳肩膀,無所謂的說道:「不過,你的力量性質和他們相近,要我去和他們動手,我是沒有那個興趣的。而且,你知道,我習慣在後方出謀劃策,那種拚命的事情,是你們的任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雷,雷將軍,雷元帥,雷公爵,雷親王殿下,你是否這樣認為呢?一個在後方謀劃的軍師,沒必要自己親自上前線吧?」
雷苦笑起來,兩人都是自己的恩人,得罪了誰都不是雷願意做的事情,所以雷只好選擇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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