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自己那高大的馬兒背上,雷用一種近乎孩子般好奇的眼神看向了面前的那位公爵。墨綠色的長袍很妥帖的披在身上,黑色的長髮很伏貼的披在背後,纖長白嫩的手指上,帶著一個小小的紅寶石戒指,這也是他身上唯一奪目的色彩了。這位背後參與了叛亂謀劃的公爵大人,僅僅從他的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個循規蹈矩、安分守己的有德長者,根本不像是一個陰謀叛亂,最後座地分贓割據的陰險貴族。
雷皮笑肉不笑的對著公爵茲了茲牙齒,呵呵說到:「蓋斯特公爵大人,我們急於趕路,因此還麻煩您給我們準備足夠的乾糧和飲水。前線軍情緊急,因此我倒是沒有空出席您的宴會了,這一點還請您原諒。對了,如果您樂意的話,您的私軍軍團我想帶走其中最精銳的部分。我們現在不知道『神城』的駐軍到底還剩下多少戰鬥力,而罪民們現在又有多少大軍壓境了,因此任何的戰力都是寶貴的,還希望您能夠配合帝國軍的行動。」
蓋斯特公爵的臉上掛起了笑容,他輕輕點頭說到:「這是應該的,如果罪民突破防線,我們整個帝國都會陷於災難,這一點,我是明白的。亞力山,你帶領兩萬重步兵隨同雷將軍出發,這是你立功的機會,可不要讓我失望哦……你一直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貴族,那麼,這是你最好的機會了。」蓋斯特的眼睛,看向了站在他身後的那群官員中,一個有著火紅色頭髮,精悍身材的年輕人。
身後背著一柄長劍的亞力山點頭,他也不多說什麼,甚至都不看雷一眼,他轉身帶著幾個騎士走開了,看樣子是去檢點兵馬了。雷好奇的看著這個年輕人,問到:「蓋斯特大人,這是您的兒子麼?」
蓋斯特輕輕的搖頭,他指點了一下一個站得遠遠的,彷彿生怕雷他們戰馬身上的泥水會沾染自己雪白的絲綢長袍一般的,有著象牙般膚色的中年男子,搖頭歎息到:「這才是我的兒子,卡烈輔侯爵。亞力山是我的一個奴隸,他們全家都是奴隸,但是亞力山有很不錯的武技,我答應過他,如果他能夠立下足夠大的功勞,我會脫去他的奴隸身份,讓他成為帝國的貴族。這一次,也許是他最大的機會吧……雷大人,不知道東邊四個行省的叛亂怎麼樣了?叛賊的首腦卡裡被歐公爵,他的情況又是如何呢?」
說這些話的時候,蓋斯特的眼睛裡面閃動著的是一種詭譎到了極點的光芒,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雷,似乎想要捕捉雷臉上最輕微的動作。雷大大咧咧的,還是絲毫沒有下馬的意思,大聲說到:「哈,您看我已經都來到這裡了,不就是證明我們的平亂已經成功了麼?整個叛軍徹底的被斬盡殺絕,按照帝國軍律,叛軍一律斬首,這是規矩……至於卡裡被歐那個該死的老傢伙麼,很不幸,他的居城被我命令史馬特帝國的法師用禁咒整個的轟得沒了蹤影,因此麼,顧及骨灰都剩不下一點點了。」
蓋斯特睜大了眼睛,吃吃兀兀的說到:「您,您命令法師用禁咒抹平了整個城市麼?天啊,雷大人,那麼豈不是任何東西都剩不下來了?我還派遣了一支三萬五千人的部隊,協助警備軍去接收他們的領地呢……真是可惜呀,雷將軍,卡裡被歐家族可是富得流油,您這麼一來,他們家族積蓄的所有財寶可都沒有了呀。」蓋斯特此刻表露出來的,純粹就是一個貪婪到了極點的守財奴,可是他的語氣裡面,怎麼都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
雷大搖大擺的看著蓋斯特,一臉得意的笑著:「這個嘛,我們為了盡快的平定叛亂,這難免使用一些過激的手段,這也是為了整個帝國和整個大陸的安全嘛,如果我們不盡快的平定自己的後方,還怎麼去對付罪民呢?這個道理,您可比我聰明多了,一定會明白這個道理的吧。想來陛下是不會因為我摧毀了一座城市而怪罪我的,一切都是為了帝國的利益嘛。不過公爵大人可以放心,您奉命派遣出去的那支軍隊,還是有很多好處的嘛。」
雷神秘的笑了笑,彎腰了下去,而蓋斯特也會意的走近了雷的戰馬,踮著腳尖的聽雷的低語。雷輕聲的笑著說到:「其實,我都搜刮了很多的金銀珠寶呢,這一點,公爵大人放心好了,四個公爵家族幾千年的積蓄,就算我炸毀了一座城池,也不會有太多的損失的。您完全可以希望您的軍隊會給您帶來最豐富的回報的,這一點,我是絕對有把握的。」
蓋斯特的臉上露出了讓雷一時間摸不清含義的笑容,蓋斯特的那種笑容很是高深莫測,似乎他一時間明白了很多東西。只聽得他輕輕的笑著說到:「原來這樣,那麼我是絕對放心了。將軍大人,等您凱旋的那天,一定要來我的府邸好好的休息一下,我會準備很多精彩的節目等待將軍大人的到來的。現在既然軍情緊急,那麼我也就不耽誤大人的行程了。亞力山會率領兩萬我下屬最精銳的重步兵,攜帶足夠的乾糧追上您的,這一點,您放心好了。」
雷很是不舒服心裡的那種有些什麼東西沒有搞清楚的感覺,蓋斯特的笑容讓他覺得極其的不爽,他下意識的就說了一句:「您下屬最精銳的兩萬重步兵?那麼您還有其他的重步兵麼?唔,您在東方四個行省,已經奉陛下的命令派遣了三萬五千士兵過去了,現在您手下還有兩萬重步兵,就已經超過了您允許的私軍軍團的人數了,您居然還有其他的軍隊麼?」
蓋斯特的額頭上馬上的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珠,他哈哈笑著,笑了半天後,這才說到:「我所謂的最精銳的兩萬人,就是說他們比那三萬五千名派遣出去了的士兵要精銳呀。雷將軍,我知道我的私軍軍團是超過了帝國法律規定的人數,不過僅僅超標五千人,應該沒有問題吧?亞力山帶著那些小伙子跟著您一走,我手下可是一個兵都沒有了。」蓋斯特輕輕的舉起袖子,就這麼不著痕跡的輕輕的擦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低聲嘀咕了一句說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灰塵。
雷露出了會意的笑容,他大小著說到:「五千人的規模麼,這一點不算什麼的,帝國南方幾個行省的領主,他們的私軍軍團超過標準最嚴重的居然超標了七萬多人,真不知道,有著帝國軍的保護,他們還要養這麼多的私軍幹什麼。蓋斯特公爵不用擔心什麼,五千人是個很小的問題,不算什麼的。」
蓋斯特露出了笑容:「這個麼,將軍大人可要為我在軍部那裡說說好話,我可不是有心要超編我的軍團的,不過我的幾個孩子還有我的十幾個孫子,他們總是喜歡自己招攬一些人手,不知不覺的就超過了五千人的規模,嘿嘿,這還希望將軍能夠理解,等我派遣出去的軍團回來了,我會馬上著手整頓的……哦,亞力山帶人回來了,您看?」
雷的手揮動了一下:「亞力山,帶著你的下屬在前面開路,我們出發,我有種不怎麼好的預感,那些該死的罪民不會傻傻的呆在『神城』等待我們匯聚整個大陸的力量去對付他們的。你們的行動要快,明白麼?用你們最快的速度趕路……公爵大人,這一次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實在太急了,所以,請原諒我的失禮,全身甲冑在身,按照帝國法律,我有權迴避應當的貴族禮儀的,所以,如果有任何失禮的地方,還請您多多諒解啊。」雷的馬鞭子重重的虛抽了一下,他坐下戰馬一聲長嘶,飛快的跑了開去。
雷的戰馬一動,後面的五萬狂龍騎兵呼嘯著跟著他衝了出去,滾滾的煙塵嗆得蓋斯特以及他下屬的一群官員個個咳嗽不已。蓋斯特的兒子氣惱的叫嚷起來:「這個粗魯的傢伙,哪怕他現在是全身鎧甲的要去作戰呢,父親大人怎麼也是一個公爵,他總該下馬和您交談的,他居然騎在馬上說了這麼久的廢話,真是該死的傢伙……還有,父親,亞力山那個傢伙向來不怎麼聽我們的話,您怎麼把他派出去了?」
蓋斯特走近了他的兒子,低聲訓斥起來:「笨蛋,除了喝酒和玩女人,你到底學會了些什麼?雷這個傢伙越粗魯越可愛,證明他說過的話都是真的,他真的命令那些史馬特的法師毀掉了卡裡被歐家族的居城,這樣對於我們是絕對的好事,要不然,如果有什麼把柄落入警備部的人手裡,我們可就麻煩了……你今天就帶人走,要我們還在領地內的軍隊返回山區的基地,不許任何一個士兵露面,帝國肯定會在日後的一段時間內加強監察力量的,我不想惹麻煩……至於亞力山,就是因為他不怎麼聽我們的話,留在身邊對我們沒好處,不如讓他去前線送死,你當那些罪民好對付麼?還可以賣雷一個人情,這不是最理想的麼?」
蓋斯特身邊的幾個親屬連連點頭,低聲讚歎蓋斯特的主見英明無比。『隆隆』的步伐聲中,十五個魔法傀儡晃悠悠的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絲毫不在意可能一腳下去就踩死了某個帝國的重要人物。蓋斯特得意的看著那些魔法傀儡漸漸遠去的身影,低聲說道:「我本來以為卡裡被歐他們會成功的,只要他們能夠攻下帝都,我就準備發兵,誰知道五獸軍團回來得這麼快次我派兩萬重步兵去幫助雷作戰,正好削弱一點自己的軍力,省得我們行省的軍力太強,萬一被警備部或者皇宮的密探探查出來,我們可就倒霉了。」
「沙格魯陛下是絕對不會放過那些軍力太強,而在叛亂期間又沒有出動主力替他抵擋叛軍的人的,所以,你們一定要把姿態做好,就好像我們的軍隊受到了多少的損失一樣,這是最好的。這樣我們才有理由說我們要補充軍隊對付罪民,才好把那些山區的軍隊給拉出來。當然,現在的情況下,他們要老老實實的給我呆在山區,絕對不許他們出來。」
連篇的馬屁中,蓋斯特公爵得意的露出了笑容,低聲嘀咕著:「卡裡被歐居城被毀了?也好,也好,證據也都全沒有了吧?只要我盡心盡意的招待好後面的那些軍團的大人們,等我們勝利了,論功行賞我也是大功一件呢。看樣子是要緊急的調集糧草和兵器以及魔力晶石了,這些東西,要盡快準備好啊。」
雷在疾馳的馬隊裡,對著身邊的幾個將領吩咐到:「派人去通知後面的克里特,要他們小心蓋斯特的手頭上,起碼還有五萬人的軍隊,要他們直接幹掉蓋斯特全家,不要和他們的軍隊交手。這些地方上的貴族,難怪梅梭那些老頭子這麼敵視他們呢,一個個根本都不把帝都放在眼裡了,這麼多的軍隊,真的是造反都太容易了。」
馬隊追上了亞力山帶領的重步兵大隊,雷策馬到了亞力山的身邊,大聲說到:「亞力山是麼?……喂,你是不是叫做亞力山?」
問了好幾聲,雷身邊的那些狂龍騎士都差點忍不住要砍人的時候,亞力山那冷漠的眼睛才翻了起來,冷冷的看著雷說到:「是的,侯爵老爺,我是亞力山。蓋斯特公爵下屬第二重步兵師團師團長兼任第三重步兵師團師團長,奴隸。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是了,我亞力山一定會服從老爺的吩咐的。不知道您有什麼指示,侯爵老爺。」雷身上佩戴著的,是宮廷紋章大臣重新設計的家族徽章,象徵著有巨大功勞的侯爵身份的三隻金色的斑鳩是那樣的醒目。
雷大笑著跳下了馬,和亞力山並肩走在了一起。他的身材比起亞力山足足要高了兩個頭,亞力山看著他那肌肉虯結的手臂,不由得也有些吃驚的閃動了一下眼睛。雷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亞力山的肩膀上,笑著說到:「我不管你是不是奴隸,總之,你的身手看起來不錯,那麼你就不該做奴隸……我也不是什麼該死的侯爵老爺,你叫我雷就是了。起碼我在兩年前,我還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和你差不多啊。」
亞力山顯然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帝國軍部大力宣傳過的奇跡人物的大名,他很是吃驚的看著雷,驚訝的問到:「您,您是……」
雷重重的點點頭,再次一巴掌把亞力山的肩膀拍的重重的歪了一下,大笑著說到:「你為什麼要這麼在意自己的身份呢?帝國的軍律並沒有說,奴隸立下了功勞就不能受到獎賞。但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很是耿耿於懷你的奴隸身份麼?可是你現在不是兩個師團的師團長麼?那些貴族少爺,還不如你呢,你為什麼要這麼在意自己的身份是什麼?……立下功勞,你就是我狂龍軍團的軍官。」
雷嚴肅的看著亞力山,大聲說到:「立下功勞,我發誓,我會讓你成為真正的騎士。我不能保證你會成為所謂的貴族,但是我發誓,只要你作出了足夠的功績,我會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騎士。現在,我以帝國軍團長的身份,按照帝國戰時特別法令,我徵召你加入狂龍軍團,你的下屬,也全部編為狂龍軍團獨立重步兵師團,你就是師團長。」
「按照帝國戰時法令,我有權剝奪伯爵以下貴族的封號或者授予帝國騎士的特別權利,因此,我正式宣佈你不再是一個奴隸,你的奴隸身份,立刻會由軍部發文取消,而我正式授予你帝國黑鐵一階騎士的稱號……你的實力,可以做高階黃金騎士而綽綽有餘,但是你沒有軍功,想要晉級的話,就用你的軍功來換取吧。」
雷翻身上了自己的戰馬,看著突然之間,整個人都有了一種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的亞力山,低聲的說到:「亞力山,你要明白,你的命運不是掌握在別人手裡的,你有足夠掌控自己命運的實力,因此,好好的努力給我看吧……記住,你現在是狂龍軍團的軍官,你和蓋斯特公爵,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你,只需要向我負責就可以了。」
亞力山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彷彿身上突然的脫去了上百萬斤的枷鎖一般,他抽出了自己的長劍,正式的向著雷行了一個騎士的禮節,恭聲應命到:「是的,將軍。」雷的隊伍中負責軍紀的黃金騎士飛快的策馬衝了過來,把一個黑鐵一階騎士的徽章以及狂龍軍團的軍徽遞給了亞力山。亞力山雙手有點哆嗦的接過了那兩個徽章,凝重的在自己空蕩蕩的鎧甲胸口比劃了一下,看向雷的眼神中,已經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感激甚至是感恩戴德,恨不得替雷去死的火焰。
雷微笑著對著亞力山點點頭,策馬行向了前方。雷在自己的心裡嘀咕著:「洛馬特說過的,這種學問叫做御下之術,唔,不知道我學到家了沒有啊。蓋斯特那老不死的也真是的,這麼強的一個劍士,他居然不收為自己的家族騎士,非要放在奴隸堆裡便宜了我。這樣也好啊,這兩萬重步兵看起來都是亞力山一手訓練的,亞力山看樣子是服了我的,那麼他的軍隊等於就是我的了。」
得意的想著事情的雷,臉上掛滿了開朗的微笑。他突然看到了那個長官軍紀的黃金騎士,看看他馬鞍後的那個小包裹,雷差點又笑得要掉下馬去,他在心裡咕噥著:「這些長官軍紀的軍官真可憐,身上要帶這麼多的騎士徽章,真是累啊。不過也沒辦法,誰叫兄弟們立下了功勞,最好現場就發給他們晉陞的徽章呢?嘿嘿……」
大軍滾滾前進,朝著凱森行省前進。雷再次的策馬到了整個人都彷彿沐浴在陽光下,一副神輕氣爽模樣的亞力山面前,雷問到:「亞力山,你對於這西北的幾個行省熟悉吧?我還是上次增援『神城』的時候來過一次,路都忘記乾淨了。我們到凱恩行省和神賜草原的邊境,從這裡走還要多久啊?」
亞力山連忙回答到:「大人,從這裡去邊境線的話,按照現在的速度,起碼還要三天的時間。畢竟蓋斯特公爵的領地距離邊境就不遠了,如果你們是走的另外一個公爵家的領地,那麼可就是繞了一個大圈子了。雖然那條路可以很快的到達凱恩行省的腹地,但是要走的路程可就多了一倍多啊。」亞力山此刻是渾身的輕鬆,對於雷也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感激之情,他看著雷的面孔,突然的說出了以下的話語:「大人,如果,如果您不嫌棄我的話,收我做您的家族騎士吧。」話剛剛出口,亞力山的心裡就是一陣的後悔,身為奴隸時的自卑,再次冒上了心頭。
雷愣了一下,突然的笑起來:「做我的家族騎士?那麼我可就太划算了,亞力山,你體內的鬥氣很強啊,我都不知道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一身高強的武技的。可是你就吃虧了,按照你的實力,以後肯定可以出人頭地的,做我的家族騎士,那麼你以後再飛黃騰達,也只能在我的屬下做事了,你不後悔麼?」
亞力山誠懇的看著雷,低聲說道:「我的武技,都是我很小的時候,那個被蓋斯特公爵打入死牢的將軍教授我的,我本來,沒有機會接觸到鬥氣和武技的,能否出人頭地,我其實都沒有想過的……雷大人,如果您願意,就收下我吧。」
雷考慮了一陣,腦袋裡面飛快的思索了一陣,他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這麼說來,那麼,好吧,我收留你。亞力山,我也答應你,在帝國法律允許的限度下,我會把蓋斯特家族的人交給你處置的。你應該明白他們參與了謀反吧?他們遲早都會被帝國審判的,到時候,我會把他們交給你處置的。」話音未落,雷的長劍已經輕輕的在亞力山的肩膀上敲擊了一下。
亞力山呆住了,他有點吃驚的看著雷,問到:「您,您剛才說什麼?」
雷一臉沉思的模樣,笑著說到:「洛馬特經常告訴我,一件事情,看起來沒有任何頭緒的,但是絕對會從其他的地方看出端倪來。你身為蓋斯特公爵的奴隸,他提拔你做了師團長,哪怕他沒有給予你貴族的身份,一般的來說,你都應對他很感激的。但是我剛才看到,你居然對於他的命令有些不置可否的模樣,那麼,你不是完全的服從他啊,而你一個奴隸,和公爵之間是不會有什麼仇怨的,你對於公爵的那種冷漠,只可能來源於教授你武技的那位將軍,不是麼?」
亞力山呆住了,他看著這個面孔醜陋甚至可以說可怕的將軍,看著他彷彿一頭獅子或者狗熊,就是不像一個人的身材,實在想不到,這麼一個粗魯的人,為什麼會有這麼細膩的心思。雷身後的哥西亞輕輕的吐了一下舌頭,低聲說到:「我們的大人啊,看樣子越來越聰明了。不知道他是本來就這麼厲害,還是洛馬特那傢伙教得好啊。」
披星戴月,大軍繼續前行。雷的騎兵隊伍都有戰馬代替腳力,一路行起來並不很累,但是讓雷覺得驚奇的就是,亞力山下屬的兩萬重步兵,身穿沉重的盔甲,居然也能跟上隊伍,這就讓狂龍軍團的那些騎士們都有點不能理解了。這樣精銳的士兵,哪怕在五獸軍團內部都可以算是頂級的精銳了,而這些士兵,居然是蓋斯特的私軍,那麼蓋斯特的軍隊豈不是擁有了和帝國軍正面決鬥的實力?
雷把這個問題拿去問亞力山的時候,亞力山很坦然的說到:「這兩萬士兵,是我精挑細選的奴隸或者最貧苦的平民子弟,他們訓練的時候比起那些貴族少爺帶領的軍隊要刻苦得多,戰鬥力也比他們強得多。我一直是作為蓋斯特公爵的近身護衛團出現的,可是這次他卻不知道為什麼肯把我們派遣出來。」
雷輕輕的點頭,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蓋斯特會派出自己手中的最精銳的軍隊,但是這並不是他在意的。他注意的是,既然這支軍隊的組成成分是奴隸和貧民,那麼只要亞力山倒向了自己,這支軍隊就徹底的成為了自己的下屬了。
前方的地勢已經開始漸漸的平坦起來,很顯然,他們已經進入了凱森行省的地界,*近了神賜草原。這一塊區域,雖然擁有不少的山丘,但是看上去就好像是神在創造神賜草原的時候,為了把整個草原弄平,乾脆把所有的山峰都抓了起來胡亂的丟在了凱森行省一般,這些山都是不成堆的,山區和山區之間,就是空蕩蕩的平地,看起來很是突兀。
一百多騎快馬瘋狂的衝向了打頭的重步兵大隊,最前面的兩百名重步兵很乾脆的把手中的長槍尾部插在了地上,豎起了一排密集的槍林,等待著這一百多名不知曉身份的騎兵到來。最前面的那個黑漢子突然的發出了憤怒的吼叫聲:「媽的,哪個混蛋的軍隊不長眼睛,認不出大爺我是什麼人麼?讓開,讓開,你們的長官是誰?」
那個黑漢子似乎有著一肚子的火氣,他手中一根形狀古怪的鐵棍已經掄了起來,一股黑色的棍風『呼呼』的朝著最面前的那些重步兵衝了過去,看起來是想讓那些步兵出醜的樣子。在隊伍前列帶隊的亞力山突然的拔出了自己的長劍,風一樣的閃了過去,一道青色的劍光激閃,亞力山嘴裡傳出了低沉的吼叫聲:個最簡單的直斬很乾脆的把那大漢的棍風劈成了兩片,隨後消融在了他凌厲的劍氣中。
大漢身後的兩名騎士發出了吃驚的聲音,那個手裡拎著一柄雙頭長矛的騎士一手拉住了那位就要從馬上撲下來拚命的黑漢子,大聲的喝到:「我是狂龍軍團雷將軍下屬羅卡特,這兩位是英格爾、比蒙,前方是誰的隊伍?隸屬誰的屬下?」
雷已經騎著馬衝了過來,他大聲的吼叫著:「媽的,羅卡特,你們總算送音訊回來了?他媽的,你們到底打探到了什麼消息沒有?現在前線怎麼樣?『神城』的人還沒有死光吧?」雷的身後,一票親衛騎士緊緊的跟著,每個人的眼睛都看向了滿身血跡的羅卡特他們。
羅卡特等人翻身下馬,跪倒在了地上。英格爾有點喘息的匯報到:「大人,我們碰到了萊茵大人率領的一萬榮耀騎士和罪民發生了血戰,我們參戰後,一萬下屬幾乎全滅,只有我們這些人逃了出來。萊茵大人要我們來後方尋求援軍,他們可能已經被罪民給包圍在了某個山區,因為我們到達了『鐵堡』後,並沒有得到他們回來的消息。」
羅卡特接著回答到:「現在『神城』大軍駐紮在了凱森行省『鐵堡』一線,他們的婦孺已經向帝國內部轉移,可是罪民大軍一共一百二十萬已經大兵壓境,紮營在了神賜草原上方。我們是參加了兩次的守城戰後,奉哈特大人的命令,來催促帝國軍的援軍的。敵人軍勢太強,已經橫掃了『鐵堡』外百里內的所有城鎮,抓捕了不少的帝國百姓,他們很可能已經在進行復活『血騎士』冥#8226;德思的邪惡儀式,因此,還請大人盡快催促後方的援兵到來。」
雷他們全部愣住了,雷呆呆的說到:「不是吧?『神城』被攻克了也就算了,現在他們還被趕到了凱森行省了?如果不能在凱森行省擋住他們,那麼豈不是我們帝國的腹地就非常危險了?……你們怎麼走這條路來求援?」
比蒙甕聲甕氣的說到:「從帝國腹地到達邊境有五條路線,除了最北方和最南方的路線最遠外,其他三條路線都已經派出了催促援兵的信使。我們這一路因為是大人你們最有可能到來的方向,所以哈特那個傢伙派我們來這條路上等著。結果我們剛剛出來一個白天的時間,大人你們就到了,大人,我們還是趕快趕往『鐵堡』吧。那些罪民好像發瘋一樣的在攻城,看樣子是不把那座城給拆了不肯罷休啊。」
雷死死的咬著牙齒,過了良久,他才說到:「你們先起來吧,你們告訴我,萊茵大人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他們大概會被包圍到了哪個山區?」
羅卡特和比蒙看向了英格爾,英格爾沉默了一陣,用手指在地上飛快的畫了起來:「這個方框是『鐵堡』,他的西北方八十里就是神賜草原的邊境,從那邊轉向西南大概五十里有一片山區,如果萊茵大人他們沒有回到『鐵堡』匯合,他們最有可能被包圍在了那片山區或者乾脆被消滅了,但是罪民們想要消滅他們的可能性不大,因此,他們應該被圍困住了。」
雷沉默了一陣,喝到:「哥西亞,派遣兩百精銳的戰士,你帶著他們走,去催促後方的援兵。同時要軍部警告大陸上的其他國家,他們的軍隊必須日夜兼程的趕到我們帝國帝都彙集後過來增援。唔,快去,現在就去,不要浪費時間。同時要求帝國把那些配置好的火藥什麼的都給運上來,那種東西對於大量的殺傷敵人有生力量很有效果。」
哥西亞重重的點頭,他低聲的丟下了一句:「大人,您一定要小心了。」這才帶領了兩百騎兵衝了出去。哥西亞的心裡一陣的鬱悶,自己可是大人的親衛首領,如今拋下了自己的大人而去催促援兵,怎麼看都是自己的失職啊。但是哥西亞也知道,如果派遣其他的將領去,別人可能根本看不起那些將領,本來要快辦的事情,他們都會拖拉一陣。而自己是代表著雷的心腹將領,這個身份可比普通的將領有份量多了。
雷跳下了馬,衝到了英格爾的面前,看了看地上簡易的地圖,問到:「那麼,英格爾,你告訴我,現在的罪民是大致上什麼情況?他們復活的那個該死的『血騎士』是什麼東西?」
英格爾簡短的介紹了冥族復活『血騎士』的情況,這些消息是從哈特那裡得來的。連續兩次的攻城戰沒有發現冥族人的身影,讓哈特他們判斷這些傢伙已經得到了足夠滿意的靈魂,回去進行復活儀式去了。甚至他們剛開始的兩天沒有進攻『鐵堡』,而是對附近的城鎮展開了燒殺搶掠,說不定就是在尋找合用的處女。
隨後,英格爾沉默了一下後,說出了讓所有在場的人有點接受不了的話語:「大人,我建議我們此刻不要去『鐵堡』匯合他們的大部隊。」
比蒙呆了一下,大聲的叫嚷起來:「英格爾,你說什麼?我們不去匯合的話,要抵擋罪民的衝擊可是很困難的。尤其那些老傢伙的法力才恢復了三分之一,根本擋不住他們的亡靈法師、獸族巫師的攻擊的。」
雷的腦袋都大了,亡靈法師的威力他是見識過的,可是現在又多了一個什麼獸族的巫師,這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人物啊?他看向了英格爾,想要聽一下英格爾的理由。英格爾看了看身邊的將領們,很簡單的指了一下附近的戰士,說到:「看吧,看吧,天色還沒有黑,現在正是大中午的時光,比蒙,羅卡特,你們看的出來,大人帶來了大概五萬人的騎兵,這裡還有兩萬人的重步兵,七萬人,加入了『鐵堡』的防禦又有什麼用?」
「『鐵堡』的城牆很窄小,每次只要幾千人就可以防禦對方的攻擊了,加上有在外圍的『神城』駐軍的配合攻擊,他們還可以抵擋一陣子時間。而我們的七萬人,就算是加入了戰團,無非也就是讓那些罪民得到更多的殺戮的機會吧。想像一下,我們的一萬輕騎兵,在他們的手下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被殲滅了,這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上的戰爭。我們的士兵想要對他們造成威脅,必須是用七倍到八倍的兵力包圍對方,才有可能對敵人造成傷害。」
雷吞了口吐沫,再次的看了看地圖,低聲說到:「那麼,英格爾,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去救援萊茵大人,是不是?」
英格爾笑起來:「我不知道大人和萊茵大人有什麼關係,但是大人很明顯的非常關心萊茵大人的安危。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不主動出擊去救援萊茵大人呢?包圍萊茵大人的罪民軍隊不會很多,我們這些人手足以在裡應外合的情況下對敵人展開重大的打擊,如果敵人的包圍圈潰散,他們前線正在攻城的大軍肯定在士氣上會受到影響,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們到底來了多少援兵,說不定他們會暫時的後退,這樣我們就有了時間等待大陸的援兵。」
英格爾頓了頓,低聲說道:「哪怕萊茵大人已經死了,或者敵人的包圍圈太強,我們也完全可以來得及退卻到『鐵堡』一線的,兩邊的距離並不遠,是不是?」
雷點點頭,大聲的呵斥到:「那麼,全軍就地休息,恢復體力後派出斥候打探消息,我們全軍出發……那個山區叫做什麼名字?嗯?英格爾?你記得地圖麼?」
英格爾等人啞然……
萊茵此刻的確是被包圍在了那個山區。他身負重傷,身邊能夠作戰的榮耀騎士也不過只有千多人了,他們憑藉著一個小山谷的狹隘入口,這才抵擋住了罪民們潮水般的瘋狂進攻。指揮進攻的,是圖下屬最親近的大將之一,號稱武力全族第七的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