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內。周雄不耐煩的來回走動,不時看向樓梯間方向,嘴裡嘟囔道:「他倆都去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出來,不知道有什麼事好商量的?」程方說道:「耐心點,吳先生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和老頭談。」
鄧婷好不容易止住眼淚,看著韓小寒,問道:「小寒,你和吳先生一起來的嗎?」
韓小寒點頭。鄧婷暗奇,又問道:「你們是怎麼碰到的。」韓小寒搖頭,並未回答,只是幽幽說道:「此人,未必可信。」
他聲音不大,但足夠走廊內所有人聽清楚的了。
笑面青年雙眉挑了挑,嘴角上彎,露出森白的虎牙。鄧婷面色微變,疑道:「小寒,你怎麼這麼說?我看見什麼了嗎?」
韓小寒身靠牆壁,垂首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有這種感覺,我討厭他身上的氣息。」
周雄大腦袋連連搖晃,沉面說道:「小寒,話不能亂說,雖然我早把你當成自家兄弟了。你要知道,若是沒有吳先生,就沒有我們的今天,就沒有紅螞蟻酒吧!誰敢詆毀他,別怪我的拳頭不長眼。」程方也接道:「沒錯,吳先生給予我們的幫助實在太多了,在南京,他是我們最可信賴的人。」
韓小寒輕歎一聲,不再言語。笑面青年卻笑道:「天上不會白白掉下餡餅,世界上更沒有白吃的午餐,他為什麼要幫我們,你們有沒有想過。」徐國梁搖頭道:「我相信,他和老頭是同一種人。」「哧!」笑面青年嗤笑一聲,像是對眾人又像是自語地說道:「天下,只有一個韓誠信,不會再有第二個。」他將衣扣繫好,舉足往外走去。
「小笑,你去哪?」鄧婷追上前大聲問道。
笑面青年瞇目凝視著她,緩緩說道:「我的兄弟死了,我卻沒有看到他最後一面。有些事情,總是需要有人去把它解決。」
他目光中透射出沉重又悠長的悲哀,身上散發出的陣陣壓殺氣彙集成無形壓力,讓鄧婷下意識的退到一旁。
張勃濤伸手攔住他的去路,擺首說道:「小笑,等老頭回來,大家商議後再做決定吧!」
「沒什麼好商議的。」笑面青年冷笑道:「你們若是怕了,我一個人去。」
「誰說我們怕了?!」韓誠信從樓梯間走出來,雙眼放出精光,朗聲說道:「我們回酒吧!」說著,轉身往樓下走。
笑面青年穩絲未動,冷道:「為什麼要回酒吧?」
韓誠信面帶怒色,問道:「周大胖子現在在哪,他身邊帶多少人,有多少支槍,這些你都知道嗎?你的武功厲害,可你又能擋得住人家幾槍?小杉不只是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是我們大家的兄弟,這裡每一個人要報仇的心情都並不亞於你!」
笑面青年垂下頭,默然不語。周雄和他私交甚好,上前一拍他肩膀,說道:「走吧,我們聽老頭的總不會有錯。」
鄧婷望著樓梯間的方向,除了韓誠信,再無其他人出來,疑惑不解地問道:「咦?那位吳先生呢?」
韓小寒微微一笑,答道:「他走了。」
「走了?」鄧婷大感意外,喃喃說道:「怎麼我沒看到他離開呢?!」
「並不是人人都喜歡走正路的。」韓小寒半認真半玩笑地說道,不過,在場人都聽得出他話中有話。
紅螞蟻酒吧。將近三十號人聚集在大廳內,刀槍棍棒,擺放在桌面,令廳內空氣緊張得快要凝固。
韓誠信坐在桌前,說道:「剛才吳先生打來電話,周大胖子現正在九龍夜總會,貼身手下有十五人,身上都帶著傢伙。」
笑面青年邊擦著手中刀邊說道:「周大胖子交給我,其他人,誰搞定都可以。」
韓誠信並未答話,看了看眾人,又道:「我們人多,目標太大,況且九龍夜總會是周大胖子的底盤,下面眼線和小弟都極多,這樣明晃晃的過去很容易被他們發現,這次若讓周大胖子跑了,定然引起他戒心,以後再想下手恐怕難有機會。」
周雄焦急撓頭,搓著兩隻大手,急切地問道:「那怎麼辦?」
韓誠信沉思片刻,言道:「我們分開行事,幾人一組,分批進入夜總會,不管哪路人,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周大胖子,得手後,不要耽擱,更不可與他人纏鬥,馬上離開,回酒吧集合,再做打算。」
韓小寒在旁聽得連連點頭,暗中佩服韓誠信心思周密,非常人可比。
韓誠信看向笑面青年,他倆從小到大的朋友,而這麼多年,沒幾天是分開的,對彼此的性格都太瞭解了,知他性格暴躁,粘火就著,加上小杉遇害對他的打擊極大,怕他衝動行事發生危險,但偏偏他武功又高,一旦發起瘋來,其他人包括自己在內都未必能攔得住他,心思一轉,他想到了韓小寒,雖然只認識這個少年才短短數天,但從做事說話上,不難看出他要比同齡人成熟很多,而且頭腦靈活,遇事冷靜,一身本事又深不可測,能抑制住小笑的,在場這些人中恐怕只有他了!想到這,他用不容別人質疑的口氣說道:「小笑,這次你和小寒一組,你倆的武功最高,只要小心一些,周大胖子應該逃不過你倆的合擊。」這話雖然是對笑面青年所說,但他的眼睛卻一直注視著韓小寒,後者多聰明,馬上明白他的意思,了然一笑,點點頭。
笑面青年對韓小寒確實比對其他人多了幾分尊敬,沒別的,只是他明白,這位比自己還小上好幾歲的少年一身功夫根本不在自己之下。英雄惜英雄,強者自然佩服強者。他眼睛微微一彎,加上嘴唇上挑,臉上好像一時間多了三條向上的弧線,傲然笑道:「雖然殺雞用了牛刀,但是,為了周大胖子的腦袋,值了!」
韓誠信仍不放心,叮囑道:「小寒經驗太淺,小笑,你要多照顧他。」
「放心吧!」笑面青年不耐煩的揮揮手,對韓小寒一甩頭,道:「該說的也都說,下面,就該到討債的時候了。」說完,長身而起,向外走去。等他出了酒吧大門,韓誠信輕歎口氣,拉住剛要跟上去的韓小寒,苦笑道:「小笑性情太急,容易誤事,小寒,你要……」韓小寒拍拍韓誠信的手掌,認真道:「韓大哥,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不過,你們也要小心點,他們有槍,畢竟不好對付。」對於槍的威力,他可能比場中任何人認識得都要早,也都要深。東林小村的村民,大多為獵戶,基本家家都有槍支,韓小寒很小的時候就曾見過一隻瘋狂暴走、連小樹都能攔腰撞斷的野豬只被人家一槍,應聲按倒,整個天靈蓋被硬生生掀掉,打飛。到現在,那只野豬眼中的絕望與恐懼,還依稀可想起。
出了酒吧,笑面青年正在外面背手而站。韓小寒問道:「九龍夜總會在哪?」
「我在等你!」笑面青年單腳一跺地,飛身而起,同時笑道:「跟上我,不然我可沒時間回頭找你!」他有意試一試韓小寒的腳力,暗中將勁氣提升至頂點,黑夜中,整個人好像一隻巨大的蝙蝠,每個縱躍都在三四米開外。
急性一陣,感覺背後沒有任何聲息,心中一動,暗道不是自己太快了,把少年甩沒影了吧?!想著,放慢腳步,回頭一瞧,舌頭差點沒吐出來,只見韓小寒正在他身後兩米遠的地方,如同鬼魅,緊緊跟隨他其後,滿面輕鬆,顯然未盡全力。
「好身手!」笑面青年由衷讚歎道。他是一個高傲自信的人,同時,也是一個誠實的人。
「你也不錯!」韓小寒含笑說道。笑面青年仰面而笑,話鋒一轉,問道:「一會到九龍夜總會,有什麼打算?」
韓小寒搖頭道:「我對那裡的地形不熟悉,而且,對周大胖子的為人我也不瞭解,如何去做,由你決定吧。」
笑面青年頷首,邊行邊說道:「直接進去找他。」
「可是他有十五個手下。」韓小寒道:「並且身上都帶有槍械。」
「我對我的刀法有信心。」笑面青年傲然道:「我相信,他們不會有出槍的機會。」
笑面青年的刀很快,這點韓小寒承認,但是……他搖頭道:「一刀斬殺十五人,不給其中任何一人出手的機會,恐怕並不容易。」「當然,我確實沒把握能一刀將十五人全部放倒。」笑面青年笑道:「不過,還有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練的,但你的刀法不在我之下,甚至比我更快,我未必能做到,可是你卻能。周大胖子的腦袋我要定了,其他人,就麻煩兄弟你了。」
韓小寒苦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將十五個持槍的漢子都交給我這個三流身手的人。」
「三流身手?」笑面青年大笑,搖頭道:「過於自謙就是驕傲!你若是三流身手,那天下恐怕就沒有一流和二流了。」
二人談話間,來到一條寬敞的街道前,在道路中段,一張數米長的巨大廣告牌伸出好遠,上面黑色案底,金黃色字面,寫有『九龍夜總會』五個大字,寫旁還畫有數位只著三點的美女,身材火暴,容貌嬌艷,只看門面,就已夠鼓動人心的了。
「到了!」笑面青年站在路中,盯著夜總會的大門,目中殺機大盛,血紅的雙眼好像隨時都能噴出火來。「我們進去!」
「不等韓大哥他們了?」韓小寒四下看看,周圍連韓誠信等人的影子都沒有。
笑面青年目光一黯,淡淡說道:「要冒險,要拚命,讓我去就好了,我不想也不能讓兄弟喪命的情景再次發生。」
韓小寒吸氣,看著有感而發的笑面青年良久,心中泛起一陣波瀾,他脾氣雖然孤傲、倔強、急噪,但不失為條赤膽忠義的漢子,能和這樣的人並肩而戰,也是人生一大美事。他血流加速,長笑一聲,轉頭說道:「那我們還等什麼?」
笑面青年楞下神,接著也笑了,說道:「對了,忘記告訴你,我的名字叫宇文含笑。」
宇文含笑,好搭配的名字!人如其名,笑面青年的一張笑面讓他無時無刻不在含笑。「別人出生的時候是哭,而我卻是笑,我好像天生就是個不會哭的人,甚至,連我最親密的朋友死了,我卻只能含淚去笑。」宇文含笑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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