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輕輕拂動著沙灘,一浪接著一浪,海島之上一片忙碌景象,到處都有人在打木樁鋪木板,一座建造在海島之上的城鎮雛形,正在漸漸顯現出來。
在月牙形小島的一頭,已經造好了一座船塢。
船塢其實在卜哥從塔奇回來之前就已經造好,只是被拖拽到這裡,重新打下木樁固定住罷了。
和其他地方的船塢完全不同,這裡看不到堆積如山用來造船的木料,也看不到像魚骨頭一樣的船骨架,只有一個銅質的模子,一堆用劍麻織成的密織厚麻布。船塢裡面還有一口大鍋,鍋中熬著東西,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
正在熬著的東西氣味有些難聞,不過卜哥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不離開,跟在他身旁的克莉絲汀自然也不能離開,只能掩著鼻子找了一個靠窗戶的地方站著。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幾個工匠走到模子旁邊,打開模子,就看到模子上倒扣著一艘形如闊葉的小船,船體微黃透明,如同用琥珀做成,可以清楚地看到裹在裡面的那層密織麻布,甚至連針腳線頭都看得一清二楚。
工匠將小船從模子上取了下來,拖到一旁,他們還要給小船油漆,並且在底邊鑲上一條鋼芯銅質的龍骨,有了這條龍骨就用不著擔心船在淺水中航行的時候和水底的岩石磕碰。
「造這樣一艘船需要多少時間?」卜哥問身邊的領班工匠。
「回老爺的話,完成一艘船,滿打滿算要六個小時,不過用模子扣出一個船形來,只要半個小時,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鑲嵌龍骨和油漆船身這些事上,只要多招募些工人進來,我敢保證一天能夠完成十艘這樣的船。」
領班工匠拍著胸脯說道。
說話間就看到那些工匠將另外一塊密織劍麻布,小心翼翼地鋪在模子上,這塊劍麻布明顯經過裁剪和縫製,已經有了船的形狀,那口鍋子裡面熬了半天的黃色透明黏膠,被兩個工匠抬著,小心翼翼地倒入了模子之中,其他的工匠手拿著刮片,將透明黏膠仔仔細細地塗抹開來。
卜哥並不打算再看一遍,他也注意到克莉絲汀對此很不喜歡,所以拍了拍領班工匠的肩膀,出了船塢。
海面上已經漂浮著幾十艘那樣的船,這些船扁扁平平形如闊葉,兩頭微翹。港灣裡面剛剛建好的碼頭旁,已經有兩艘大船在把散裝的貨物,往這些小船上卸。
「這就是你仰仗的絕招?這些小船用來裝些什麼?」克莉絲汀問道。
「現階段,主要運的是粗糧,返回的時候,則運礦石回來,以後我打算用這些船來運煤,在特魯貝爾直接將礦石煉成金屬錠子。」卜哥回答道。
「全都是最便宜,最不值錢的貨色,你打算靠這些賺錢?我相信你才把所有的財產全都投了進來,但願最後不要血本無歸。」克莉絲汀說道。
「控制,只要能夠做到完全控制,哪怕賣沙子也能夠賺取暴利。」卜哥說道,這並不是伯爵告訴他的,而是他思索後得出的結論:「和那些價格高昂的貨物比起來,這些便宜的物資,更容易控制,沒有人會來和我競爭,就算有人競爭,誰能夠比我更佔據地理位置上的優勢?誰又能夠像我這樣輕而易舉地從特魯貝爾招募來上萬工人?」
卜哥對未來很有把握,此刻這些島嶼已經正式歸屬於他所有,而且他也已經將領地宣佈為自由領,更是在教皇猊下的證明下,成功組建了十二人議會。這十二個人分別是他本人、克莉絲汀、坎妮、托爾、馬羅尼克、巴米爾、米羅、埃德、蒙迪特、卡修、英勃瑞修女和老毛拉哈塔卜。
十二人議會成員之中,唯一有些爭議的就是哈塔卜,好在有教皇猊下撐腰,沒有人敢公然跳出來反對。
一說到對未來的計劃,卜哥就顯得興奮起來,他需要別人分享他的成功:「我在意的並不是錢,香料買賣已經給我帶來了足夠的錢,我建立那麼多工廠,就是想成為一個不是領主的領主。
「粗糧交易並不賺錢,但是交易控制在我的手裡,拉波爾人就不敢得罪我。麻布交易同樣不賺錢,但是對拉波爾人卻非常有用,當拉波爾人習慣了用麻布代替毛氈之後,他們的生活都會因此而改變,自然更離不開我。」
指了指海面上那些隨同海浪起伏的小船,卜哥繼續說道:「你也看到,我怎麼用麻布和黏膠造船,那種黏膠是用不值錢的牛羊骨、皮革的邊角料和魚皮魚鱗熬製而成,既然可以用來造船,當然也可以用來製造屋頂,對於缺乏木材,而且極待重建的三角地來說,很容易成為必不可缺的東西。
「還有那座鐵工廠同樣也很重要,鐵釘、農具對於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必不可少的,還有那些撬車需要大量的青銅軸和青銅軸套,拉波爾人並不擅長製造這些,所以我很容易用這些小東西來控制他們。」
克莉絲汀有些疑惑地問道:「既然這些工廠作坊對於你來說那麼重要,為什麼把它們放在港口?」
卜哥聳了聳肩:「反正港口的土地不歸任何人所有,也用不著繳稅,完全是白佔。」他笑了笑相當自信地說道:「我只要把真正重要的東西控制在手裡,就足夠了。
「別再說自由領了,對於自由領的未來,我早有了全盤計劃,還是談談你自己的事情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回自己的領地?」
克莉絲汀根本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我說過,你既然那麼喜歡領地,我的那塊領地就讓你來經營。」
「你不怕像上一次一樣,又失去一切?」卜哥問道「我用十年的時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當初的我其實有兩種選擇,一種是自己經營領地,成為一個英明的領主,和周圍的那些領主鬥智鬥力,另外一種是我繼續在各國遊蕩,偶爾回來看看。」
「這樣做能行?」卜哥有些意外。
「當然能行,這樣的話,我在周圍的人眼裡不會有任何威脅。以賽克斯家族巨大的影響力,周圍的領主絕對不敢併吞我的領地,我常年不在家,也讓他們沒有找麻煩的理由。
「這就像國家一樣,強大的國家有足夠的實力自保,甚至可以吞併別人,弱小的國家可以通過巧妙的外交,比如搭上教廷這艘大船,以求保全。」克莉絲汀歎道:「這就是規則,這個世界所遵循的規則。」
卜哥皺著眉頭想了想,鬱悶地說道:「我原本以為一切的根源是力量,只要擁有力量,就能夠擁有一切。」
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完全是因為這次教廷之行。
在教廷,他這個小人物居然能夠憑藉幾件神器,讓至高無上的教皇猊下,對他和顏悅色,這恐怕是諸國君王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正因為如此,卜哥感到有些迷惑起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克莉絲汀居然說出了一番令他吃驚的話。
「你說得一點沒錯,一切的根源是力量,你不是喜歡談論控制嗎?控制這個世界的並不是某個人,而是一套規則。這套規則是無數強有力的人物,用漫長的時間建立起來,所以規則上面凝聚了無數強大的力量,即便是米拉巴日那樣的強者,在這股巨大的力量面前也顯得異常渺小。」
卜哥微微一愣,他思索了起來。
「我打算後天出發前往領地,到了那裡我就會簽署一份委託書,由你來全權負責領地的事務。」克莉絲汀說道。
卜哥一直在發愣,根本沒有將克莉絲汀的話聽進去。
看到他在沉思,所有的人都乖巧地走開了,沙灘之上只剩下卜哥和趴在卜哥腳邊的那隻兔子。
看到眾人走遠,兔子用慵懶的口吻說道:「你的老婆比你看得透澈。
不過你也用不著灰心喪氣,她畢竟是女人。女人心思細膩,但是缺乏氣勢,所以從古到今,只出了兩個女英雄,倒是女陰謀家和女政治家有一大堆。」
卜哥的腦子裡面原本就是一團漿糊,兔子的話更令他感到莫名其妙,所以忍不住問道:「你真正想說些什麼?」
兔子歎道:「我是想說,規則上確實凝聚了無數強大的力量,想要抗爭也確實很難,不過並不是做不到,只要有足夠的實力就行。」
卜哥頓時失去了興趣:「別對我談什麼實力,就算達到米拉巴日那種程度,恐怕也達不到要求。」
兔子說道:「教廷全盛之時,比現在強大何止十倍?最後還不是被世俗力量打壓了下去?鑿子重不到一斤,卻能夠鑿開千斤巨石,螞蟻渺小卻能夠讓大堤崩塌。所以想要打破規則,實力用不著強到無可匹敵,而是要知道,如何合理與巧妙地加以運用。」
看到卜哥有些明白過來,兔子進一步說道:「其實想要打破規則也並非很難,只需要兩招,一是聚勢,二是借力,聚勢就是要有人,人越多越好,借力就是要等機會,等待那種讓規則的維護者自顧不暇的機會。
「當初千年帝國毀在北方蠻族的手裡,但是根源卻是人類和異族之間的戰爭,正是這場戰爭讓千年帝國大傷元氣,北方蠻族趁機入侵,令龐大的帝國為之崩塌。同樣當初世俗王權驅逐宗教神權,也是因為世俗王權蟄伏了整整五個世紀,這才藉教廷東征失敗的機會,一舉將宗教神權排擠到一邊。」
兔子的話首先讓卜哥感到有道理,但是緊接著卜哥就嚇了一跳,這實在是太瘋狂了,他可沒有那麼大的雄心壯志。
顛覆這個世界的規則,根本不是他這樣的小人物能夠承擔。
對兔子所說的那番話,卜哥當作沒有聽見,他一腳將兔子踢進海裡。
離開船塢後他讓人將埃德老頭找了來。
自從他去了教廷,從教皇猊下的手裡得到了這幾座島嶼,並且將這些島嶼變成了自由領之後,埃德老頭和他之間的關係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老頭對他顯得越發客氣,卻不再給予他指點,交談的話題也僅限於自由領的發展、那些作坊的規劃和對貿易的看法。
卜哥也知道,這並非是埃德老頭的意思,肯定是芭瓦德維伯爵讓他這樣做,而芭瓦德維伯爵十有八九是聽從內閣總理大臣維郝雷登侯爵的命令。
世事就是這樣難料,他的一身榮華富貴,就是因為那位維郝雷登侯爵而來,但是現在卻和侯爵成了仇敵。
埃德老頭正在談一筆生意,一聽到卜哥的傳喚,連忙扔下已經進行到一半的談判跑了過來,作為一個下位者,他很有身為下位者的自覺,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比另一個執事凱斯要高明許多。
一看到卜哥,埃德連忙問道:「您有什麼吩咐?」
卜哥非常無奈,埃德老頭對他越恭敬,他越發感到不舒服,他享受身為上位者的感覺,但是他更在意朋友,就像托爾和馬羅尼克,這兩個人名義上是隨從和保鏢,實質上是他的朋友。
「我可能會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哈塔卜已經完成了對海島的擴建,這一次我要把他也帶走,自由領就只能勞駕你老人家照看了。」卜哥說道,他不管埃德老頭怎麼想,以前怎麼對老頭,現在還是一樣。
「您用不著這麼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其實我也沒有什麼需要做的,只要按照您的意願,將這座島的各個區域按序建造完成,這用不著花費多少精力。」老頭猶豫了一下說道:「只是……坎妮小姐和英勃瑞修女馬上就要到達這裡,您打算怎麼安排她們倆?」
「你幫我在新月灣左側的尖端,建造一座教堂,教堂用不著很大,但是必須有一座高聳的鐘樓,鐘樓的頂上再弄一個燈塔,一物兩用。」
「這恐怕不行吧。」埃德老頭笑道:「英勃瑞嬤嬤是個修女,讓她主持修道院沒有問題,但是教會規定,主持教堂的必須是神父。我怕……」
「這用不著擔心。」卜哥說道:「在教廷的時候,我已經提請教皇猊下授予英勃瑞嬤嬤榮譽主教的頭銜。」
卜哥並不是開玩笑。
要不是將一個修女直接提升到聖女太過驚世駭俗,此刻英勃瑞修女恐怕已經是英勃瑞聖女了。
這個榮譽主教的頭銜只是暫時的,那位教皇猊下早已承諾,只要五年之後,港口的教徒人數超過一萬,就將這裡特升為一個獨立教區,讓英勃瑞嬤嬤做這個獨立教區的第一任主教。
教廷自從創始以來,只有六位女主教,之前的那五位女主教的身份不是公主就是女王,英勃瑞修女能夠得到這樣的榮耀,絕對不簡單。
「至於坎妮……」卜哥有些為難,不過他最後還是說道:「她對於財務比較感興趣,你讓她管帳目吧。」
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太信任埃德老頭的意思,不過卜哥也確實認為,有必要將財政權力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他倒並不擔心芭瓦德維伯爵會從中撈錢,伯爵的眼光極高,再加上富可敵國,根本不會在乎這些小錢。他真正擔心的反倒是伯爵藉助埃德老頭,在自由領大肆投資,將所有的產業和貿易全都佔下來。以芭瓦德維伯爵的財力和人脈,想要做到這一點,非常容易。
讓坎妮管理財務就可以避免這種威脅,坎妮絕對不會被任何人收買,這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蒙迪特為首的那幫惟利是圖的走私販子,和代表塔奇帝國利益的米羅在一旁牽制,任何人想要獨自吞下自由領,都是不可能的。
「我尊重您的意願。」埃德老頭絲毫沒有顯露出不悅的神情,這令卜哥越發感到慚愧。
三天之後,卜哥和克莉絲汀登上了老毛拉哈塔卜的飛毯。
因為用不著趕路,所以卜哥讓哈塔卜貼著群山緩慢飛行。
從新月灣到拉托維只有兩百多公里,一路之上全都是連綿起伏的群山。
飛了沒有半個小時,突然卜哥讓哈塔卜停了下來,只見底下有一片異常險惡的山嶺。
其他的山嶺上面多多少少覆蓋著一些泥土,能夠長些翠綠的植物,但是這片山嶺兩邊的岩石光滑如鏡,百米高的懸崖之上居然沒有一點綠意,山嶺頂端更是利如刀鋒,連老鷹都沒有辦法在上面立足,這片山嶺並不是很大,一眼望去只不過是七八公里長,一頭連著大海,海邊同樣奇險無比,不但懸崖壁立,海裡也是暗礁叢生,礁石堆壘,礁石間的海水不停地打著漩渦。
卜哥一陣摸索,將地圖取了出來,他隨身攜帶的波賽米亞地圖,並不是很詳細,更談不上準確。
「這裡好像是一塊無主的土地。」卜哥皺著眉頭說道。
克莉絲汀低頭看了一眼,她感到異常奇怪:「你又看上了這裡?為什麼你總是會看上這種沒有任何價值的地方。這一次你又打算經營些什麼?
賣石頭嗎?這裡的石頭倒是上好的花崗岩。」
卜哥沒有和女人鬥嘴的習慣,他運用起飛行夜叉術,從飛毯之上跳了下來。
飛行夜叉術只能行走在離地三十米高處,不過遇到山峰又另當別論,用了飛行夜叉術之後的卜哥輕如鴻毛,可以很輕鬆的踩著崖壁奔跑,這些山嶺對於他來說,和平地沒有什麼兩樣。
將這片山嶺上上下下巡視了一遍,卜哥的心中充滿了喜悅。
這片山嶺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山腳延伸開去有兩公里左右,山嶺的上半部就是因為太高,比周圍的山峰高出兩百米左右,所以受到風的侵蝕,剝落得只剩下刀片一般鋒利的花崗岩內芯。
如果將這裡直接開闢成為一座堡壘,絕對稱得上固若金湯。
回到飛毯之上,卜哥問的第一句話是:「你能幫我得到這裡嗎?我要這片山嶺成為我的領地。」
克莉絲汀又朝下看了一眼,滿臉不屑一顧:「你打算怎麼經營?我看不出這片荒山有什麼用處。」
「我需要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卜哥顯得有些不高興了。
「好吧。」克莉絲汀只得妥協:「這很容易,你似乎有撿拾垃圾的癮,這種垃圾領地沒有人會和你搶,只是你想讓波賽米亞王室平白無故地送你一塊領地,稍微有些困難,這和王室的顏面有關,你要麼給王室足夠的好處,要麼讓王室屈服,讓他們不得不承認你的實力。」
「難道把他們打一頓,反倒讓他們有面子?」卜哥難以想像波賽米亞的王室有那麼賤。
「確實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克莉絲汀說道:「有的時候強權才能夠換來尊重。」
「你不會是打算借我的手,發洩你的怨氣吧。」卜哥歎道。
「你這樣認為也可以,不過我剛才所說的,確實是實話,波賽米亞已經夠亂了,而且亂了幾個世紀之久,作為王室,他們才不會在乎又多了一個諸侯呢!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讓其他諸侯看的理由。」克莉絲汀說道。
卜哥似乎有些開竅了:「就像當初你的表兄想要篡權,所以他和鄰近的領主演了一出互相攻伐的好戲,這也是為了製造理由?」
克莉絲汀很不喜歡提這件傷心事,但仍舊點了點頭說道:「你很聰明,事實就是這樣,做任何事都要找好理由,這就是波賽米亞上流階層的規矩。」
卜哥沉思了起來,這個規矩對他似乎很有好處。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克莉絲汀怒道。
「我是你的丈夫,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爵,當然需要擁有一塊領地,把新月灣變成自由領是不得已的事,因為那裡根本沒有辦法防守。所以我必須另外謀得一塊領地,現在我看中了這裡的地勢,只要稍微花點力氣,就可以把這裡建造成為一座堡壘。這才符合我的身份。」卜哥說道。
「堡壘?」克莉絲汀看了看那如同刀鋒一般的山嶺,她有些明白了卜哥的意思:「你恐怕還打算豢養一群私兵吧?」
卜哥並不打算否認,此刻的他等於已經脫離了法克的國籍,而且因為克莉絲汀的緣故,別想獲得波賽米亞王庭的友誼。他只能靠自己的實力,來保護他所擁有的一切。
他必須擁有一支令人忌憚的武裝力量。
「新月灣會替我源源不斷地積聚財富,所以我用不著在意領地有什麼出產,理所當然找個越安全的地方越好,而且這裡離新月灣很近,離你的領地也不遠,兩邊一旦出事,這裡能夠很方便給予支援。」卜哥解釋道。
克莉絲汀笑了笑:「一手拿著錢袋,一手拎著長劍,想法不錯。」不過她隨手指了指四周,四周全都是犬牙交錯的山嶺,「就算你得到這裡,並且建造起一座堡壘,但是你還得開闢出一條陸路和建造一座港口,陸路通往我的領地,港口通往自由領,要不然你的士兵什麼地方都去不了。」
卜哥顯得異常神秘地說道:「這件事,你用不著擔心,我已經有了計畫。」
重新登上飛毯,卜哥隨手在山嶺之上設了一個魔法標記,這種荒山野嶺,拿下來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所以他打算先一步進行開發,這一次他可不會重蹈當初的覆轍,波賽米亞王室如果敢把這塊領地劃給別人,他絕對不介意讓王室從此斷絕傳承。
當卜哥到達克莉絲汀的領地的時候,剛剛是晌午。
山頂上的那座城堡實在不太漂亮,而且讓它立在那裡,說不定會刺激克莉絲汀的神經,所以被巴米爾用魔法夷平了。
城堡裡面的財寶當然早已被搬了出來,以克莉絲汀的那位表兄擅長搜刮的手段,城堡的金庫果然被裝得滿滿的。
看著那一箱箱金銀珠寶,克莉絲汀只是淡淡地朝著卜哥說道:「這些全都由你來處理,只是別太虧待了這裡的居民,這些財富大部分是從他們的身上搜刮來的。」
說著她將頭轉向老管家:「能夠見到您老人家,我實在太高興了,我為以前的無知感到慚愧,當年如果不是我的錯誤,您用不著吃那麼多苦。」
說到動情處,克莉絲汀哭泣了起來。
在場的人,大多是看著克莉絲汀長大的,就連獨眼騎士司沃德也是如此,聽了克莉絲汀的話,司沃德剩下的那只獨眼居然也變得霧濛濛的。
已經寂靜了多年的莊園之中,頓時響起了傷心哭泣的聲音,不僅克莉絲汀在哭,領地裡還剩下忠於克莉絲汀的領民和以前的僕傭,同樣大哭起來,他們的哭泣,有些是因為悲傷,有些卻是因為歡喜。
「對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老管家擦去淚水說道:「有罪者必須受到懲罰。」
一說到懲罰有罪者,在場的大多數人都興奮起來,他們心頭的怨氣已經憋了整整十年。
隨著老管家的一聲令下,克莉絲汀的表兄被興奮的人們押進了大廳。
一進來這個篡位者立刻就跪了下來,並且放聲大嚎,口口聲聲叫著:「表妹啊!親愛的表妹,我對不起你啊!不過我也是被逼的啊,當初我根本沒有想背叛你,是格桑那個傢伙抓住了我的把柄,逼迫我那麼做的啊。
「還有國王,是他煽動我出賣你,他對我說,只要我能夠除掉你,就保證讓我擁有這塊領地,他還說,賽克斯家族那邊由他搞定,連那六個騎士也是他派來幫我的,名義上是保護我,其實是在監視我。」
大廳的人十個裡有九個感到震驚,但是老管家、獨眼騎士司沃德和克莉絲汀本人卻顯得異常從容。
「我知道。」克莉絲汀淡淡地說道:「十年的時間,早已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緩緩地走到跪在地上的表兄面前,克莉絲汀看了一眼這個像癩皮狗一樣的傢伙,十年來她一直都在想像此刻的情景,在她的想像之中,這個傢伙至少有數百種結局,從抽筋剝皮到扔進油鍋煎熬,古往今來所有的酷刑,都存在她的腦子裡面。
「你還打算殺他嗎?」卜哥走了過來低聲問道。
克莉絲汀閉著眼睛,腳下這個人在火堆中、在油鍋裡、在刑床上痛苦掙扎的景象,不停地在她的腦子裡面閃過。
過了好一會之後,克莉絲汀才重新睜開眼睛,她板著臉朝著那個篡位者冷冷說道:「剛才的話,你敢當著教皇猊下和諸位紅衣主教的面,再說一遍嗎?」
「敢,敢,我絕對敢。」克莉絲汀的表兄看到自己居然還有一絲活命的希望,立刻連聲說道。
「把他帶下去吧,我看到他,只覺得噁心。」克莉絲汀喝道,她不想看到篡位的表兄,並不只是因為噁心,更重要的是,她擔心自己會克制不住殺他的念頭。
「謝謝你表妹,謝謝。」那位表兄被拖下去的時候,還一個勁地說著。
「你真的不打算殺他?」獨眼騎士司沃德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
老管家站在一旁,心中頗不是味道,他同樣很想讓這個背叛者嘗盡各種酷刑而死,但是他也明白自家小姐的想法,以及現在的心情。
此刻殺掉這個背叛者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反倒是他的證詞非常重要,足以把王室推上被告席。這樣一來,今後針對王室的一切行動,都將被認為是正義的行為。
老管家同樣也明白,小姐的心中肯定充滿了矛盾,這個時候最需要安慰,所以他連忙說道:「小姐您是不是原本就沒有打算殺掉這條癩皮狗?
殺他只會髒了您的手,背叛者應該承受背叛的懲罰。」
看到小姐的注意力已經被吸引了過來,老管家故意咬牙切齒地說道:「自古以來,背叛者的額頭都會被烙上一個魔鬼烙印,有了這個烙印,走到哪裡都會受到唾棄,沒有人敢收留他,沒有人敢給他一頓飯吃,連朋友和親戚都不敢認他。
「背叛者的罪名還會延續到他的妻子和孩子的身上,她們將會被剝奪貴族的頭銜,以及一切繼承權。」
只要是貴族,都將頭銜和繼承權看得極重,一下子從貴族變成平民,而且永無翻身之日,這種懲罰對貴族來說,確實稱得上很重。
這樣一想,克莉絲汀的心情頓時變得輕鬆了許多。
「現在別管這些事。」克莉絲汀說道:「別忘了我們的周圍,正圍攏著一群餓狼呢!」
獨眼騎士司沃德連忙說道:「那些餓狼已經行動了,那條癩皮狗的盟友格桑伯爵已經調集了他的私兵,格桑還和周圍的另外六位領主建立起了攻守同盟。」
「這一切肯定又是王室在幕後搞鬼。」克莉絲汀怒道。
「我不清楚。」司沃德歎道:「不過國王確實有所反應,他以維持南方諸領的秩序的名義,派遣了一支一萬五千人的兵團過來。」
「一萬五千人?」卜哥訕笑起來,當初守特魯貝爾的時候,拉波爾人發起一次進攻,差不多就要動用這個數量的人馬。
克莉絲汀知道卜哥笑什麼,有些無奈地說道:「波賽米亞的戰爭就是這樣,動用一萬以上士兵的戰爭已經算是大戰了,平時大多是領主和領主之間交戰,雙方各出兩三百人,可以打上一個星期。」
卜哥感到非常意外:「這樣怎麼可能擋得住拉波爾人的進攻呢?」
「波賽米亞並不算弱。」獨眼騎士司沃德是土生土長的波賽米亞人,當然不願意聽到別人貶低自己的祖國:「波賽米亞奉行的是諸侯領主制度,全國總共有六百多個領主,每一塊領地多則一兩萬人,少則三四千人,各家的私兵差不多佔據領地居民的十分之一,這些私兵加起來就有十萬之眾,王室控制的軍隊也有十萬。
「因為波賽米亞非常混亂,所以這些士兵經常作戰,戰鬥力在教廷控制的各國之中,稱得上名列前茅。同樣因為常年戰亂,波賽米亞的居民已經適應了戰爭,拿起武器稍微訓練,就是不錯的士兵,如果有外族侵入,波賽米亞可以在一個星期裡面將軍隊擴充到數百萬。」
對司沃德的話,卜哥將信將疑,不過他確實知道,見過血經歷過戰爭的平民非常厲害,特別是當這些平民每人都配備了一把十字弓的時候,更是可怕。
「現在我們先商量一下對策吧。」卜哥說道:「誰知道周圍的那些領地,到底有多少人馬?」
最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就是司沃德:「這十年來,從我們領地逃離的人,十個裡面至少有七個,都跑到了格桑那邊,現在格桑在整個波賽米亞都是數一數二的大領主,他的領地有將近三萬人口,私兵人數達到六千,其中兩千是騎兵,他手下的騎士也是波賽米亞各大領主裡面最多的,領悟了精神力量的騎士有五個,普通的騎士則有四十多個。」
「有沒有魔法師?」巴米爾問道。
司沃德的神情有些猶豫:「不太清楚,有沒有魔法師服務對任何一個家族來說,都是最高機密,只有家主和第一繼承人才有資格知道。」
「應該有。」老管家在一旁插嘴道:「我是聽老主人說的,老主人在的時候,這片領地有一位魔法師,對格桑伯爵領地的情況,他最清楚,他曾經告訴過老主人,格桑伯爵身邊同樣有一個魔法師。」
「那個魔法師修煉哪種魔法?」巴米爾追問道。
老管家搖了搖頭。
「不知道對方的魔法師有什麼能力,貿然進攻可能會傷亡極大。」巴米爾提醒道。
其實用不著他說,這裡的人都明白,對付魔法師不像對付騎士和弓箭手有特定的戰術可用,如果事先知道底細,有所準備還好說,一無所知的話,在實力相差不是很大的情況下,防守的一方十有八九會贏。
卜哥一直抱著那隻兔子,因為有外人在,兔子裝得頗為乖巧,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真正的寵物,不過兔子的前爪卻在不停地撓著地圖。
爪子撓著的地方,是兩座城市當中的一條大道。
這些地圖都不是很清晰,波賽米亞實在太亂了,領地之間整天打仗,以至於迄今為止都沒有一張精細的地圖,所以能夠在這種簡易地圖上標示出來的,全都是大的城市和能夠跑馬車的大道。
兔子所指的地方,不屬於周圍的任何一片領地所有,而是進入東南部的一條通道。
「我猜,國王的軍隊想要到達這裡,肯定會走這條通道。」兔子用心靈感應說道,只有卜哥能夠聽到它的聲音。
卜哥皺著眉頭想了想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不理睬周圍領主的反應,先拿國王的軍隊開刀?」
「行軍途中最容易遭到伏擊,就算國王的軍隊裡面有魔法師也沒什麼用,只要我們能夠一下子把領軍的將領、隨行的魔法師和牧師全部幹掉,那一萬五千士兵肯定不戰而潰。」兔子指點道。
「克莉絲汀的領地怎麼辦?」卜哥問道。
「把人全部遷走,不就可以了?」兔子對卜哥的不開竅感到鬱悶:「這裡的居民原來還有四千人左右,偷襲城堡的時候殺掉了六百多,現在領地的人口不到三千五,弄十幾條船來,很容易就可以全部運走。」
卜哥看著地圖研究了半天,最後點了點頭。
讓無關緊要的人全部離開,克莉絲汀的手下之中,卜哥只留下了司沃德和老管家。
他讓眾人走到地圖前面說道:「我已經有計劃了,我打算先對付國王派遣的那一萬五千人馬。」
巴米爾和馬羅尼克並沒有感到驚訝,反倒是獨眼騎士司沃德和那個老管家,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老管家猶豫著說道:「這樣……這樣恐怕不好吧!王室是以維持秩序的名義前來,我們首先發起攻擊,豈不是讓他們抓住把柄,直接宣佈我們是叛逆?」
克莉絲汀聽到卜哥的話,一開始也微微皺著眉,但是此刻她卻已經想通了:「反正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您難道認為,王室前來會是為了主持公道?放這支軍隊進來,局勢反倒不可收拾了。」
「我們有這個實力嗎?」獨眼騎士司沃德問道:「現在領地之中只有三千多居民,我有把握從中招募到一千士兵,但是這又有什麼用?」
「用不著招募新兵,現有的士兵已經足夠了。」卜哥立刻說道,他轉頭詢問老管家:「您老人家有沒有把握,說服領地上的居民,讓他們暫時撤離家園?」
看到老人面有難色,卜哥連忙加了一句:「我會補償他們的所有損失,還會額外付給他們一筆錢。」
老管家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我可以試試。」
「馬羅尼克。」卜哥點名道:「你幫我把米羅找來,我需要他的幫助,他不是有一群手下嗎?我打算僱傭這些人幫我辦一些事情。
「巴米爾,你幫我聯絡那些走私販子,讓他們給我弄二十艘大船來,我要把這裡的人一次運走,對了,讓他來的時候,順便幫我帶十萬支箭矢來。」
卜哥轉身朝著獨眼騎士,對這位騎士,他比其他人都要客氣,畢竟這位騎士並不是他的手下:「司沃德先生,你能幫我準備四十輛大車和拉車的馬嗎?」
「聽從您的吩咐。」騎士說道,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如果是在平時,卜哥絕對不可能用這麼短的時間,讓這些人臣服,這些人可不會在意他那特魯貝爾守護者的頭銜,最多巴米爾、馬羅尼克和托爾這三個手下的實力,能夠讓這片領地的人感到忌憚。
但是嚴峻的局勢卻給卜哥帶來了機會。
面對周圍幾片領地聯合起來之後,總數在兩萬左右的私兵,以及即將到來了一萬五千正規軍,獨眼騎士司沃德絲毫看不出獲勝的可能,只得對卜哥惟命是從。
獨眼騎士司沃德又是這片領地居民真正信任的人,他的臣服,同樣也意味著更多人的臣服。
幾天之後,一切都按照兔子的計劃進行著。
二十艘走私船停泊在了拉托維懸崖林立的海邊,隨船而來的,除了米羅和他的兩百多手下,還有卜哥索要的那十萬支箭矢。
這些走私船隻停留一天,它們要把拉托爾的居民全都載走,每艘船要裝下兩百人,確實顯得有些擁擠,好在從這裡到達新月灣並不太遠。
此刻的拉托維真正稱得上寂靜蒼涼,所有的城鎮鄉村,只有寥寥無幾的幾戶人家,這些人大多是眷戀鄉土的老人,所以拒絕了老管家的好意,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頑固不化的傢伙,和心懷異心的人。
卜哥並沒有封鎖消息,他巴不得有人把消息透露給周圍的那些領主。
他最希望的就是,那些領主會跑來佔領這片空蕩蕩的領地,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他來防守,讓別人進攻,防守總比進攻要容易許多。卜哥的特魯貝爾守護者的頭銜可不是白叫的,對於防守他很有一套。
二十艘船將拉托維的居民全部送走,士兵們也已經登上了那四十輛大車。
此刻卜哥手裡的私人軍隊已經達到了一千人的規模。
多出來的這三百五十幾個人,其實早就是獨眼騎士司沃德的手下,只不過在克莉絲汀露面之前,這位耿直的騎士,仍舊存著一絲猜疑之心。
他怕巴米爾和馬羅尼克是格桑伯爵的手下,怕自己掉入一個圈套之中,不過他同時也擔心錯失良機,所以才做出這樣的選擇。等到克莉絲汀一回到拉托維,所有的懷疑頓時煙消雲散。
這一千人馬,其中有四百人是騎兵,克莉絲汀的那個表兄原本就有一支數量頗大的騎兵團,雖然那些騎兵都在戰鬥中被射殺了,戰馬卻都還在,要不是卜哥的手裡沒有那麼多擅長騎馬作戰的士兵,騎兵的數目絕對不止四百人。
剩下的六百人只能乘坐大車,每輛大車上坐十五個人,同樣顯得擁擠。
卜哥做得很絕,他只留下了十幾個士兵,讓他們躲在深山之中,遠遠觀察拉托維的動靜,這些人除了觀察,其他什麼事都用不著做,就算拉托維火光沖天,城市和村鎮被燒成一片白地,也不關他們的事。
傾巢出動卻沒有後顧之憂,卜哥乘坐著他的馬車,有一種海闊天空,任我翱翔的舒暢感覺。
「你很奇怪,為什麼不騎馬?」騎馬跟在卜哥旁邊的克莉絲汀疑惑不解地問道,克莉絲汀的身上穿著一套輕質鎧甲,馬鞍上掛著長劍,看上去比卜哥更像是準備去打仗。
在這支隊伍裡,卜哥和他的那些手下最不像樣。
卜哥本人坐著馬車,還是那輛雙輪輕便馬車,這種馬車沒有任何防護,除了跑得快,絲毫看不出在戰場上會有什麼用。卜哥的身上穿著寬鬆的外套,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外套裡藏著一件貼身的鎧甲。
馬羅尼克仍舊是以前那樣,躺在斜倚的拖撬上被他的瘦馬拉著走。
巴米爾則學卜哥的樣子,坐在馬車上,不過他乘坐的是那種帶車廂的四輪馬車,趕車的是托爾。巴米爾本人躲在馬車裡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雖然看上去不像樣,卻沒有影響士氣。
卜哥手下的這一千人馬,其中半數是從特魯貝爾招募來的,這些人經歷過那場保衛戰,對卜哥的敬畏早已經深入骨髓。
另外五百人裡面有一百二十幾人,跟著巴米爾、馬羅尼克和托爾進攻那座城堡,他們全都親眼見識過這三位的實力,那場戰鬥前前後後只死了三十幾個人,足以讓他們感到震驚。
「我又不是騎士,何必騎在馬上,那又不舒服,而且馬也很累,坐馬車多好?」卜哥說道,其實他鍾愛馬車是有理由的,因為他的馬術很爛。
他並不是真的貴族,從來沒有接受過貴族的訓練,沒有自己的馬,更不可能有機會學習馬術,當初芭瓦德維伯爵讓他冒名頂替男爵繼承人的時候,就警告過他,在這方面要藏拙,時間長了,他已經將這當作是一種習慣。
看著身穿鎧甲的克莉絲汀,卜哥歎道:「你為什麼一定要上戰場?」
克莉絲汀目光看著前方,神情顯得異常嚴肅:「我只是想盡一些力,以補償我當年犯下的過錯,放心好了,到了戰場之上,我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會待在後方做一些包紮傷口的工作。」
「我會和你一起待在後面。」卜哥笑道。
「作為一個統帥,你可不太稱職。」克莉絲汀訕笑道。
「守衛特魯貝爾的時候,我也很少守在城牆之上,我之所以能夠得到士兵們的敬畏,並不是因為我的勇敢。」卜哥說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克莉絲汀知道卜哥的意思,又像是恭維又像是嘲諷說道:「我已經聽說了你的事,現在有人傳聞,你是這個世紀最擅長運用詭謀的名將。」
卜哥並不打算去分辨克莉絲汀這番話的味道,他只是掃了一眼趴在座位邊上的兔子,心中暗想,真正擅長詭謀的是這個傢伙。
請繼續期待小人物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