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幽暗的密室之中,雙頭龍的那位六爺垂手站在角落,密室裡只有兩張椅子,一張椅子坐著個滿臉紅光的禿頭老者,老頭滿臉橫肉,看上去就知道是個狂暴凶悍的狠角色,另外一張椅子上的那個人,渾身都籠罩在一條斗篷之中,那條斗篷還帶著頭罩,連面孔都嚴嚴實實地遮蓋了起來。
除了這兩人坐著之外,其他人全都站立四周。這些人個個橫眉豎目,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唯獨老頭的身後站著一個三角眼、尖下巴、癟腦門狗頭軍師一般的人物。
密室正中央的地上跪著一個人,這個人體如篩糠,不停地顫抖著,顯然是害怕極了,卻又不敢大聲開口求饒,似乎知道這裡的規矩,只能「砰砰」不停地磕著響頭。
密室之中一片寂靜,除了那磕頭聲,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過了好一會兒,門口傳來了敲門聲,那位六爺走過去把門打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他繞開跪在地上的那個人,走到紅臉老頭的跟前。
「老大,我們的眼線剛剛傳回消息,聯盟和管碼頭的那個苦力頭果然有些不太安分,西城四虎似乎也有意思想要藉機生事,就連已經躲在鄉下好幾年的那個麻子,也變得活躍起來。」那個管家報告道。
紅臉老頭重重地哼了一聲:「老虎不發威,就當我是病貓。看我這一次把他們一鍋端了!」
紅臉老頭發怒,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唯獨坐在對面的那個斗篷客用帶著濃重鼻韻的聲音說道:「這也情有可原,說實話最近這段時間,你們雙頭龍確實不適合有大規模的舉動。
「以前你們風光的時候,風頭實在太勁了,逼得治安署見了你們也退避三分,那個時候我就警告過你們,別做的那麼過分,治安署畢竟是治安署,不是你們壓得下去的,一旦他們發力,你們就倒霉了。」
一番話讓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一群人頓時變得沒有了脾氣。最近這段時間他們確實被治安署打壓得很慘,而且這位幕後的老大也確實在幾年前就警告過他們,太過囂張會惹來大麻煩,可惜當時所有的人都對此不以為然。
「你的意思是我們就這麼算了?」紅臉老頭微微有些著惱,雖然斗篷客是真正的老大,不過他這個明面上的老大仍舊有四成的實權。
斗篷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個人:「你們完全可以把風聲放出去,隨便你們怎麼說都行,說得越狠越好,再給所有的人一個可以看到的交代,先把兄弟們安撫下來,然後告訴兄弟們,這件事情還沒完,只是現在治安署一直都在盯著你們,所以不得不安分一段時間,讓兄弟們別受他人的挑撥。」
「高明。」紅臉老頭哈哈笑了起來:「把什麼事情都推在治安署的頭上,誰敢說老子沒有膽量?老子讓治安署找他談心。」能夠成為最大幫會的老大,紅臉老頭絕非有勇無謀之輩。
「等到過了幾年之後,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旁邊站著的那個狗頭軍師模樣的人奸笑著奉承了一句。
「也不是不能報仇。」那個斗篷客似乎對這句話不太滿意,他和這些在下層打滾的小角色不一樣,密偵處探子和護衛騎士的身份根本就嚇不住他。
「有機會的話,你們找些關係調查一番,護衛騎士其實並不像你們想像之中那麼可怕,雖說擁有這個頭銜的人,肯定和陛下或者大主教的關係不錯,卻也未必一定是親信,只要那兩位認識,而且關係不錯,再加上肯花錢,就可以得到這個頭銜。
「至於密偵處,也有不少二世祖和小貴族之類的人物在裡面鍍金。熬上幾年資歷又有密偵處的背景,以後擔任公職陞遷起來也容易。」
「密偵處的老闆德普裡科特侯爵,據說是一個非常執拗古板的人,怎麼會允許這種事情?」那個狗頭軍師有些不可想像。
「那個老傢伙恐怕是整個法克最狡猾的一頭狐狸。」斗篷客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在讚賞:「在我看來,總理大臣維郝雷登侯爵、財政大臣芭瓦德維伯爵、治安長官傑舒特斯姆伯爵這些被大家稱作為處世圓滑、長袖善舞的人物,一個都比不上這頭以死板固執聞名的老狐狸。」
「請您解釋一下,在下洗耳恭聽。」那個狗頭軍師畢恭畢敬地說道,能夠知道密偵處的內幕,對他們這類人來說,是求都求不到的好處。
那個斗篷客似乎談興頗佳:「老傢伙的固執和古板是做給一個人看的。」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人的反應,看到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等待他說出答案,斗篷客非常滿意。
「那個人就是國王。老傢伙最高明之處就在於,他從一開始便避開了各種紛爭和勾心鬥角,他只需要取信於國王陛下。他掌控的又是密偵處這樣的部門,沒有人敢得罪他。」
周圍那些人聽了,連連點頭,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德普裡科特侯爵確實高明,首都魯普奈爾風雲變幻,誰都難說能不能笑到最後,只有置身事外卻又掌控著足夠的實力,才能夠長久屹立不倒,可惜這裡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學會這招,他們都是身處漩渦裡面的人,就算想要跳出來也做不到。
「你認為殺了我們十幾個兄弟的人,也只是為了鍍一層金的那類人?」紅臉老頭對那些和自己無關的事情根本不在意,他關心的是眼前的麻煩。
那個斗篷客沉吟了半晌:「我不敢肯定,不過感覺很像,這類人都很懂得狐假虎威,喜歡用頭銜壓人,本身的地位並不是很高。
「除此之外這類人還有一個共通的特徵,他們總是千方百計在周圍拉攏一群人,試圖建立自己的勢力。這是因為他們最清楚,自己的頭銜只是用來唬人的,只有建立起自己的勢力,才是自己真正的實力。
「而這偏偏是真正的上位者不屑的行徑,真正的上位者非常清楚,這樣構建起來的勢力只是空架子,揮手間就可以讓它轟然倒塌。
「貴族圈子已經存在一套不可動搖的規則,那就是地位,只有地位是真實的,只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會有人依附於你,成為你勢力的一部分,與其去費心建立勢力,不如想辦法得到更高的地位。」
說到這裡斗篷客輕笑了一聲,沒有人能夠聽得出,那笑聲中帶著的自嘲味道。他剛才所說的何嘗不是自己的過去,當年他也曾有過類似的經歷。
建立自己的勢力,似乎是每個年輕人曾經的夢想,直到經歷多了,也遇過一連串挫折之後,才會走回正確的道路,按照既定的規矩,一步步地謀求更高的地位。
「用心去查吧,至少在半年之內不要有任何行動,據我所知那個人自己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同樣不會找你們的麻煩。半年之後……」斗篷客微微有些猶豫起來,來此之前他私底下調查了一下,雖然不夠詳細,卻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海灘邊上的別墅和正在建造的別墅群。
這些想必是芭瓦德維伯爵的手筆,對於這位財神,他還是有幾分佩服的。雖然芭瓦德維伯爵跟總理大臣維郝雷登侯爵走得太近,這似乎有些不智,但是芭瓦德維伯爵理財方面的手段,整個法克都無人能夠相媲美。
既然知道這位財神大人正在開闢一條新的財路,斗篷客突然想到,自己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在這條新財路之中佔據一定的分額。
按照芭瓦德維伯爵以往的做法,這位財神一旦開闢了一條新的財路,都會拉攏一批人加入其中,這一方面是為了將財路拓開,另一方面拉進來的人越多,越是沒有人敢進來找麻煩。這是芭瓦德維伯爵的經營之道,同樣也是他的極好機會,只不過他不會對眼前的這些下等人說。
暗流湧動的首都魯普奈爾,因為這番密談而變得平靜了下來,雙頭龍顯示出了強硬的氣勢,作為罪魁禍首,那位珠寶行的經理拉爾夫先生被剁碎成了幾十塊,扔在了首都魯普奈爾的街頭,與此同時還放出了一連串的狠話——雙頭龍不會放過任何和這件事情有關的人,只是暫時不想驚動治安署。
在治安署氣勢滔天的此刻,沒有人敢站出來嘲笑雙頭龍膽小怕事。那些另有打算,想要漁翁得利的幫會,能夠做的就只有將這些話透露給「躲」在海邊小鎮的卜哥。
對這樣的警告,卜哥既沒有當真也沒有放鬆警惕。不過在暗地裡他把駝子送給他的那本手抄的暗器訓練指導都快翻爛了。一天二十四小時裡面,至少有十個小時用在了練箭上面。
駝子教的暗器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細雨,那本暗器訓練指導上面的技巧,肯定不是法克傳統的射手技藝,也不知道駝子從哪裡學來的。
那本暗器訓練指導上面總共有四招——細雨飛絲、雨打芭蕉、千絲一線、潤物無聲。
四招裡面細雨飛絲是基礎,講究的是出手連綿不斷,箭矢細密如同風中雨絲,按照《指導》上所說,這招的最高境界是手一揮,一盒子四百多枝箭矢傾洩而出,那真的是如同雨點一般細密。
第二招雨打芭蕉的特徵則是一個字——快,要快到只聞其聲,不見其形的程度,這招同樣是基礎。
和前兩招比起來,後兩招算得上是高級技巧,千絲一線是通過控制弩弦讓原本一窩蜂射出去的箭矢,變成一根接著一根連續射出。這招是用來對付高手的,在高手對決的時候,一窩蜂的密集射擊很容易被擋住或者躲過,只有箭路變化多端,才有可能克敵制勝。
至於最後一招潤物無聲,卜哥根本就看不明白,只知道這招的要訣是出其不意,不僅靠雙手發射暗器,身體的各個部位都要能夠發射暗器,甚至將所處的環境都變成一件暗器,無處不隱藏著致命殺機。
後兩招暫時還練不了,甚至連雨打芭蕉練起來也有些難度,卜哥大多數時間都花在細雨飛絲這招上面。
讓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他的那只魔寵居然幫了他大忙,兔子風月擁有操縱風的能力,雖然操縱能力有限,最多刮起一陣小風,卻已足夠把紙片刮得漫天飛舞。這些沒有固定飛行軌跡、滿天亂飄的紙片就成了最好的靶子。
一開始的時候卜哥是隨便亂射,只求能夠射中飄飛的紙片,慢慢地紙片變成了兩種顏色,每一次他只能夠射其中的一種,兩個月之後紙片變成了用紙折成的標靶,紙飛靶的速度要快得多。
這種瘋狂苦練的結果就是,紙張的用量飛速攀升,幸好現在的卜哥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窮光蛋了。
有了珠寶匠肖恩的加盟,差不多一個月能夠製作出兩到三件首飾,那可不是普通珠寶行賣的那種門面貨。
從魔法師哥頓那裡拿來的珠寶,有不少是傳家之寶,從那上面取下的寶石原本就是精品,再被他精心煉過,色澤有缺陷的改變色澤,有細小雜質和瑕疵的將雜質和瑕疵去除掉,本來的精品頓時成了極品,雖然也有幾塊寶石在煉製的過程之中廢掉了,不過總體來說,仍舊是大賺。
這樣的首飾通過馬爾海姆男爵賣出去了五件,最便宜的一件賣出了四千金幣,這還是被人狠狠宰了一刀之後的結果,這筆錢除去付給魔法師哥頓的款子,剩下的讓所有知情的人都眉開眼笑。
當然卜哥對知情者也只會提起明面上的那些交易,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哥頓的存在,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巴米爾,而巴米爾也不知道煉製寶石的事情,這是只屬於卜哥一個人的秘密。
他非常慶幸以前的魔法師居然沒有一個想到用這種辦法發財。或許也有人想到了,只不過被隱瞞得很好,卜哥敢肯定這種辦法絕對沒有散播開來。
並不是只有卜哥一個人在忙碌著,周圍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清閒過。
巴米爾因為魔力反噬半年內沒辦法用魔法,不過他並沒有休息,而是被命令去煉製藥劑,煉製那些不需要魔法就可以製造出來的藥劑。
除此之外和哥頓的交易也是由巴米爾負責,魔法師哥頓也已經進入了他們這個圈子,哥頓負責收購那些搶來的珠寶,不但在皇家艦隊收購,哥頓的觸角已經伸進了陸軍之中,那些陸軍搶來的東西更多,品質也更好。
莫姆和那一百多士兵有造不完的別墅在等著他們,這半年對他們來說,是最辛苦的半年,不過這些士兵賺錢也賺翻了。半年裡面他們的那艘走私船做了兩趟生意,都是為了即將來到的夏天準備的,全是專門給上流人物享受的高檔貨色,利潤之豐厚快要追上前幾年的收入總和了。
自從卜哥把大部分時間放在了練習箭法和煉製寶石上面,原本應該由他處理的那些事情,全都堆在了兩個執事身上,這一次他並不是打算累死兩個執事,但是結果卻差不多。
不過那兩個執事倒也沒有什麼話說,因為卜哥乾脆把手底下的那幾個人全都交給兩個老頭去調派,這可以說是完全信任了,哪怕是芭瓦德維伯爵本人也做不到,伯爵至少會弄一個人平衡一下權力,順便互相監視。
現在連那幾位小姐也忙得連休息的時候都沒有,也不知道坎妮用了什麼手段,居然成了鎮上那些小姐們的首領,她們舉辦的沙龍,人數遠比卜哥的那個煉金沙龍要多得多。
這個沙龍的主題是美學和浪漫,不過她們研究的不是美術、音樂、舞蹈這類真正屬於美學的東西,而是研究怎麼化妝、怎麼保持身材、用什麼樣的香水能夠展現女性的魅力。至於說到浪漫,更是和文學戲劇無關,她們研究的是怎麼勾引男士,怎麼吸引大人物們的注意。
那些破落貴族家庭的女孩,其實最渴望就是嫁入豪門,只是以往她們都把這份心思默默地埋在深處,唯恐讓別人得知而笑話她們。
現在有了這個沙龍,擁有同樣心思的女孩聚集在一起,誰也別想笑話誰,在關上房門之後,所有的矜持和靦腆頓時扔在了九霄雲外,這些女孩變得一個比一個瘋狂,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主意都敢拿出來商量。
她們也知道幾個月之後的夏天,或許就是她們一生之中的最大轉機。
在不知不覺之中,一切都在變化。
轉眼間又到來了狂歡節,不過因為去年狂歡節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所以今年的狂歡節顯得冷冷清清,即便是遊行也沒有什麼看頭,而小鎮上更是沒有絲毫狂歡節的氣氛,所有的人都在為夏天的到來而準備著。
過了狂歡節,天氣漸漸變得炎熱起來,從六月十日起,法克的各個部門開始放暑假,除了那些倒霉被指明值班的人之外,大大小小的官員終於等來了他們為期兩個月的假期。
以往官員們會到鄉下去度過假期,順便查看一下位於鄉下的莊園經營得怎麼樣了。地位稍微高一些的官員都有自己的莊園,經營莊園雖然發不了大財,但是莊園的收益卻是最穩定的。
不過今年的夏天有些不一樣,很多馬車出了城就往西北而去。
六月十日當天就有一百多輛馬車來到海邊的這個小鎮。而這時小鎮上下所有的人都已經準備好了。
小鎮早就變了模樣,鄰近海邊的那條街,被卜哥如願以償地推倒了。
原本他這樣做只是因為私心,但是等到第一片別墅群造好,鎮上的每個人,甚至包括那些走私販子,都有一種感覺:這條破爛的街道確實非常礙眼。
整條街被推倒之後,原來的地方變成了一片碼頭,巴米爾的那個鐵匠鋪直接改成了一個造船作坊,製造的就是巴米爾以前用來走私的那種小船。
巴米爾的船是這裡唯一能夠在落潮的時候,也自由出入的貨船,只不過卜哥將船形修改了一下,讓兩頭翹起中間拉長,形狀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柳葉,船上還添加了鍍金欄杆、金絲繡花絲綢沙發、鍍銀格子踏腳之類的東西,這些顯然更符合上流人物們的審美情趣。
整個碼頭同樣充滿了這種奢華鋪張的味道,地面鋪著的不是青石板,而是柚木地板,還打了蠟,普通人穿靴子走在上面都會感到心疼。
這樣的地板一般用來佈置客廳,而碼頭卻是露天的,可見有多麼奢侈。碼頭上還豎著一排鍍金的路燈,足可以和王宮以及那幾座大教堂媲美。
等到坐船上了那座月牙形的人工沙島,進入了那些替上流人物們準備的海邊別墅之中,那味道就更濃了。
這些別墅本身是按照未開化海民的水上棚屋建造而成,最多能夠算得上新奇和怪異,但是卜哥硬是用名貴的建築用材、鍍金的花紋鑲邊、充滿藝術風味的門窗設計、精緻漂亮的花欄杆讓那些上流人物眼睛一亮。
只要這些人肯進別墅,就意味著卜哥成功了,這些別墅的房間有些低矮,並不符合法克上流追求宏大寬敞的口味,卜哥並沒有試圖在這方面迎合那些大人物,他把所有的心思全都花在了用料和舒適上了。
地板上鋪的是拼花的軟木,踩上去軟軟的就像是踩在地毯上,卻又不會感到太熱,客廳的三面都是寬敞的落地大窗,通風、敞亮還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海景。
浴室比客廳還大,所謂的浴盆根本就是一個游泳池,沒有什麼比這更能夠讓人消暑的了。不過最舒服的還是那徐徐吹拂的海風。這裡已經是海裡,四周除了其他別墅之外就沒有任何阻擋,海風穿透而過所帶來的那絲涼意,讓進入裡面的那些人,就算穿禮服也不會感到太熱。
這些半信半疑,原本是看在芭瓦德維伯爵的面子上,前來的上流人物,大多只用幾分鐘就確認,這裡比鄉下的莊園要舒服多了。
在法克恐怕就只有那幾個最有名的深山別墅能夠和這裡相媲美。
不過到了晚上,那幾個深山別墅也給比下去了。這裡緊靠著海洋,芭瓦德維伯爵事先就讓卜哥準備了大量的海鮮,全都是活著養在那新月形島嶼當中的海水之中,晚餐前的一小時,廚子剛從水裡把這些海鮮撈上來加工,這種程度的鮮活海鮮即便是在首都魯普奈爾也是很難吃到的。
第二天,那一百多輛馬車離開了三分之二,不過這些貴人並不是離開之後一去不返,到了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通往小鎮的路上拉起了一條長龍,離開的那些人回城之後把家人和親朋好友拉來了。有好東西自然要大家一起享受,更何況他們雖然只住了一個晚上,卻發現這個地方非常適合聚會。哪怕是十幾個人弄一艘小船在海面上隨意漂流,感覺也非常不錯。
這還只是第二天,接下來的幾天,卜哥和他身邊那幾個圈子裡面的人,真正感受到了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滋味,而且他們發現,當初的估計還不夠充分,準備明顯不足,根本沒有意識到那些上流人物出手會如此大方。
原來準備的那些東西根本就支撐不到假期結束,那些走私販子首先被卜哥打發出去,本來打算吃獨食的胖子,現在也不得不把這塊巨大的蛋糕,讓每一家都吃一口,他自己已經吃撐住了,手底下的船根本忙不過來,一個疏忽還被扣住了其中的一艘。
兩個執事老頭也忙得四腳朝天,這一次他們根本怪不了卜哥,計算失誤的是他們自己,此刻只好讓埃德老頭專門負責食材,這個比什麼都關鍵,其他奢侈品可以說暫時沒貨,食材卻做不到。
至於馬爾海姆男爵那幫人,現在根本就是一幫苦力,他們仿造的清神香、聖油、淨體膏之類的東西賣得很好,這些原本都是教會的特產,不過教會賣得很貴,而且買的人事先還要沐浴齋戒,很讓人厭煩。所以聽到這裡直接有賣,訂單就像是雪片一樣落了下來。
這下子馬爾海姆男爵那幫人看到未來曙光的同時,也墜入了地獄一般的辛苦勞作之中。
煉金畢竟不是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情,不能夠假手於人,只能由他們這些人自己動手,偏偏煉一小瓶聖油的材料就多達二十幾種,重有十幾公斤,這些材料在煉製之前需要粉碎,有些還要萃取或者進行其他加工,工作量之大足夠讓幾個老頭吐血,另外幾種藥劑雖然沒有那麼繁瑣,不過差得也有限。
而卜哥則整日遊走於那些大人物中間,為的就是混個臉熟,這也算是一種積攢人脈的方式。
為了今天,他已經做了將近半年的功課,當著這些大人物,他海闊天空地大談藝術和美學。這其中音樂、戲劇原本就是他最為擅長的領域,現在又多了一個建築。
在法克,他已經算得上是有名的建築師了,那幢別墅是他的第一件作品,讓他小有名氣,而這片海濱避暑別墅群落,毫無疑問將他推到了頂端。
雖然正統的建築師對卜哥的設計頗有微詞,不過那些上流人物既然能夠認可,卜哥的頭上至少已經頂了一個宗匠的頭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開創的是一種流派。
不過卜哥並非只會這些,這半年之中他將千年帝國時代的歷史研究了個通透,對於千年帝國時代的人文風貌瞭若指掌,談論起來滔滔不絕。甚至他將自己的設計風格稱作為復古風格,這對於看慣了首都魯普奈爾那些柔媚嬌美的洛可哥藝術的上流人物們來說,也算是一種新奇的常識。
只是有一樣東西沒有復古,那就是食物。在這方面卜哥挖空了心思,怎麼華麗怎麼來,反正芭瓦德維伯爵的手上有的是資源,連宮廷御廚都弄了兩個出來,有這樣的機會,自然是什麼都可以嘗試。
他甚至從煉製寶石上面受到了啟迪,準備把那些調料也設法煉製一下,不過到現在為止,只成功了一樣,那就是糖,他煉出了晶瑩剔透細如白沙的糖,這東西的口感遠遠超過普通的糖。
和往常一樣,晚餐快要開始的時候,卜哥從廚房裡面走了出來,接下來他要四處轉轉,隨口給那些大人物講幾個笑話,促進一下他們的食慾,然後再詢問一下他們對晚餐的評價。
沒想到剛走不遠,就聽到身後有人喊他:「甹浦男爵!甹浦男爵!」
卜哥轉身一看,喊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身形微胖的神父。他認得這個人,此人就是當初認為可能是一大麻煩的拉托爾神父。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個傢伙一直都沒有出來搗亂過,所以卜哥都快把他給忘記了。
「拉托爾神父,有什麼事情嗎?」卜哥並沒有說有什麼可以效勞的,他擔心這個傢伙會順勢提出一堆要求。
「你到這裡才一年不到,卻讓小鎮改變了這麼多,幹得不錯啊。」拉托爾神父笑著說道。
卜哥一聽這話,就渾身感到不舒服,這是上位者對手下的口吻。
「閣下有什麼事嗎?我很忙。」卜哥隨口說道。
「當然有事。」拉托爾神父說道:「據我所知,你是出身於夏姆修道院的吧,這樣說來你從小就承受我主的恩惠,現在有機會總該有所表示吧。」
卜哥心中暗歎,果然是找麻煩的來了,這個傢伙倒是比什麼人都能夠忍耐,一上來的時候袖手旁觀,現在看到有利可圖了,就來摘果子。
卜哥對這個傢伙知道自己的一部分底細,並不感到驚詫,當初那位卡夫提尼斯神父幫他偽造身份的時候,做得非常巧妙,並不是憑空製造出了一個他,而是將他的過去和新的身份巧妙地糅合在了一起。
沒有人會擔心查出什麼破綻來,夏姆修道院是在愛威利斯主教的直接管轄之下,能夠找到的和卜哥有關的記錄,全都審核篡改過,唯一知道內情的英勃瑞修女更不會亂說。
「以您看來,應該怎麼有所表示呢?」卜哥並不打算把門封死,當初對斯賓塞一家用的是打壓,對莫姆和那些走私販子用的收買,他要看看這位神父打算開什麼價。
另一個讓他不打算撕破臉的原因是,芭瓦德維伯爵通過愛威利斯主教知道,這位神父的靠山是伊格拉斯科主教,而伊格拉斯科主教是最有可能成為未來大主教的人。
「為我建造一座新的教堂怎麼樣?」拉托爾神父說道:「你現在已經是名滿天下的建築師了,這應該很容易做到吧。」
卜哥這一下子找到拒絕的理由了:「每一個建築師都有自己的風格,我的風格用來建造教堂……合適嗎?不如這樣,由我為首捐一筆錢,讓鎮上的每個人也出些錢,然後從首都魯普奈爾另外請一位擅長建造宗教建築的建築師來,把原來的教堂重建一番。」
拉托爾神父的臉已經漸漸拉了下來,他以前在主日大教堂的時候,看到過主持修繕大教堂的管事神父的威風,那位管事神父總是這個不滿意,那個不滿意,把建築師折騰得頭腦發脹,他原本打算也這樣來,要讓鎮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誰才是這個小鎮的真正掌控者。
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小子根本就不入圈套。
「你不願意為至高無上的神靈服務?」拉托爾神父拉下臉來,「風格是可以改變的,你不願意親自建造教堂,完全是找藉口。」
卜哥原本還沒有想得太多,拉托爾神父逼著他親自擔任建築師,反倒引起了他的懷疑,他聽說過有人故意在建築物裡面動手腳,比如在某塊磚上刻出代表魔鬼的標記,雖然這種陷害手段有些過時,不過也不得不防。
「你怎麼想是你的自由。」卜哥說道,他已經打算轉身離開了。
「哼哼,如果那些高貴的先生和女士們知道,他們吃的、穿的、用的東西,都是一幫走私販子提供的,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拉托爾神父冷冷地說道。
「這是我聽到過的最有趣的笑話,你最好去查一查供應商的名單。」
卜哥並不在意,走私的全都是原料和半成品,那些真正送到上流人物手裡的東西,已經打上了最著名店舖的標籤,那些店舖的幕後老闆同樣也是芭瓦德維伯爵。玩這種左手換到右手的遊戲,沒有人比芭瓦德維伯爵更加高明。
卜哥親眼見識過伯爵的手段,就連走私進來的瓷器和玻璃器皿,也都被送到位於首都魯普奈爾南郊的一間作坊,瓷器的四周會被鑲上一道金邊,玻璃器皿上面則會增加一些貼金的裝飾,或被描畫一番,總之會被弄得更加符合法克人的情趣,重新再運回小鎮的時候,不管瓷器還是玻璃器皿,都被算成是那家作坊的傑作。
「我會去查的。」拉托爾神父說道。
「不過在此之前我會向大主教報告另外一些事情,這裡有人在大規模地偽造聖油,負責採購原料的是拉蘭薩爾男爵,負責材料加工的是馬爾海姆男爵,瓦格尼子爵負責關鍵原料的萃取。
「而你,尊敬的甹浦男爵,則是這件事情的主謀,而且你還是一個相當高明的煉金師,聖油是由你親手煉製出來的。」
說到最後,拉托爾神父近乎於在大吼。
神父一開始說的時候,卜哥確實有些慌亂,不過當他聽到拉托爾神父說,是他親手煉製聖油的時候,卜哥一陣怦然心跳,他原本還在猜是不是又出了個叛徒,最後這句話反倒讓他釋疑了。
如果真有叛徒存在,拉托爾神父不會不知道,他們手裡有一個魔法傀儡,煉製聖油的工作是由魔法傀儡在做。
和研究煉金術比起來,擁有魔法傀儡絕對是更大的罪名。
既然不是出了叛徒,神父是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的呢?就算是在僕人裡面安插眼線也不可能知道得那麼詳細,連每個人的分工都絲毫不差。
又為什麼神父並不知道他的秘密?其他人工作的時候同樣也是躲在各自的密室,唯一的區別好像就只有他的密室多了一道魔法屏障。
突然間卜哥的腦子閃過一段資料,那是芭瓦德維伯爵通過愛威利斯主教得來的,有關拉托爾神父的情報,這位神父並不是從神學院畢業,而是一座修道院,情況倒是和卜哥本人差不多。不過卜哥最後被人領養走,就算沒有人領養的話,到了十四歲同樣會被趕出來。
什麼樣的人能夠一直待在修道院裡面?卜哥想起了兒時那些幸運的同伴,那些人全都被證明擁有著特殊的天賦。
神術!這似乎是最有可能的解釋。
神術有三大體系——生命、預言和守護,這三大體系之中預言一系的神術,就有一條分支專門用於窺探和監視。
卜哥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倒是不緊張那些指控,他們完全可以說自己制配的不是聖油,而是另外一種藥劑,他們同樣也不是在煉金,而是在製作藥劑。按照一個世紀以前,教會重新頒布的法令,只要沒有找到魔法鍋或者黑祭壇,就不算是煉金,而是製造藥劑。
卜哥真正擔心的是,被人看出己是個魔法師,當初在密偵處訓練室的時候,農夫能夠一眼看出他的異狀,別人肯定也能夠做到。
他看了看拉托爾神父,試探著問道:「為什麼不說出你真正的意圖?」
「這算是屈服,還是討價還價?」拉托爾神父問道。
「我只是看怎麼做比較方便。」卜哥倒是很坦然。
「也就是說,你打算和我先談條件。」拉托爾神父感覺到自己佔據了上風:「如果條件談不攏的話,你會怎麼做?或許會殺人滅口吧,你身上的孽氣極重,應該殺過不少人吧。」
卜哥暗自高興,能夠看出他的身上帶著孽氣,證明這個傢伙確實會神術,不過他裝傻問道:「孽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孽氣也就是罪孽,至高無上的神靈賜給我力量,讓我能夠看清罪惡的靈魂。你需要懺悔。」拉托爾神父非常神棍地說道。
卜哥多少有些放心了,看來不是什麼人都擁有密偵處的那個農夫一樣的實力,眼前這個神棍只看到了孽氣,卻沒有看到其他東西。
「我一向由愛威利斯主教大人幫我懺悔。」卜哥亮出了自己的牌,不過他並不認為那位主教大人的名頭會有用。
果然神父只是笑了笑,很不在意地說道:「完全能夠猜得出來,夏姆修道院屬於那位主教大人管轄,可惜這座靠山壓不住我,原本還打算心平氣和地同你談談,既然現在已經到了互相亮底牌的時候,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拉托爾神父右手摀住心口,左手指著上方,非常恭敬和神往地說道。
「我傳達教會最高的意志,至少在法克是最高的。」言下之意自然指的是大主教。
將手收轉回來,神父頓時變了臉色:「我要你幫我建一座教堂,而且要建在正中央的那個島上,你親自建造,必須讓我完全滿意。你、馬爾海姆和瓦格尼現在做的那些生意可以繼續做下去,不過我必須在其中佔五成。」
「我不擅長開玩笑。」卜哥冷冷地說道。如果沒有第一個條件的話,他或許會退讓,討價還價一番,把給的錢降到三成,藉此機會把教會拉進來,雖然少賺了許多,卻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現在這個傢伙明顯想壓他一頭,而且條件之中還帶著侮辱的味道,卜哥就不肯退讓了。他現在還怕什麼?大不了遠走他鄉,能夠將劣質寶石煉製成極品寶石,到哪裡都能夠發財。
「我同樣也不擅長開玩笑。」拉托爾神父的嘴裡嘖嘖連聲:「知道身上帶著孽氣有什麼壞處嗎?情緒的變化會攪動孽氣,所以孽氣重的人根本掩蓋不住自己在想些什麼,你想殺我?」
「一個住在海邊的神父,在海釣的時候滑落水中,溺斃而亡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卜哥說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閃出這樣的念頭。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在謀殺了一個神父之後,能夠逃脫懲罰,知道為什麼嗎?」拉托爾神父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卜哥的心頭微微一動,他似乎聽說過同樣的話,在魔法之中就有一種召魂術,只要把死者的幽魂召來一問,就可以知道殺人兇手的身份,類似的神術肯定也有。
不過逃脫懲罰的人也不是沒有,從亨利四世廢黜了教皇開始,教廷的威嚴受到挑戰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殺個把神父又算得了什麼,只不過現在的他還沒有達到那樣的地位罷了。
「我們走著瞧。」卜哥冷哼了一聲。
「那麼就走著瞧吧。」拉托爾神父看上去同樣不痛快:「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前幾天我去夏姆修道院,原本打算看一下你以前的記錄,無意中得知夏姆修道院的英勃瑞院長,就是你以前的教養修女,我和她談了整整一個晚上,英勃瑞院長已經不年輕了,卻仍舊那樣熱情洋溢,那成熟的韻味更是那些年輕修女不能夠比擬的。」
隨著一長串輕笑,拉托爾神父揚長而去。
卜哥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歸巢的海燕擦著海面一掠而過,突然間那只海燕身體一顫,逕直掉落在海裡,等到屍體浮出海面的時候,就看到它的身體一側釘滿了箭矢,密密麻麻的差不多有將近一百根。
「戾氣!」巴米爾驚叫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聽到巴米爾的驚叫聲,那隻兔子哧溜一下從密室的角落竄了出來:「真的是戾氣,你碰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居然讓孽氣變異成了戾氣!」
「有一個人讓我產生了殺掉他的衝動。」卜哥冷冷地說道。
「我猜也是這樣。」那隻兔子說道。
巴米爾則走了過來,他看了卜哥一眼歎道:「你以後要小心了,戾氣重的人,行事容易走極端,最容易導致魔力反噬。」
「也未必啊。」那隻兔子冒出來一句。
「你有辦法解決?」巴米爾一把抓住兔子的耳朵拎了起來。
卜哥也湊了過來,他一直都感覺到這隻兔子有些奇怪,這隻兔子本身的實力只是一般,最多就是刮一陣輕風,跑得快一些。
所謂控制植物生長的能力也算不上神奇,只是讓植物長得稍微快一些,存活率也高一些罷了,和卜哥想像之中的,把種子放進土壤就立刻生根發芽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不過這隻兔子知道的亂七八糟東西倒是一大堆。
「我知道一種劍走偏鋒的辦法。」兔子掙扎著想要將耳朵掙脫出來。
「說來聽聽。」巴米爾把手一鬆。
「用偏執來克制極端。」
「放屁!那豈不是越走越偏,早晚掉進萬丈深淵。」巴米爾怒道,開玩笑也不是這樣開的。
聽到巴米爾的喝罵,兔子跳著腳爭辯道:「你懂什麼,戾氣重的人就像是走鋼絲,左顧右盼的話,肯定必死無疑,一心往前反倒有一線生機。」
「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樣的瘋子會那麼幹?」巴米爾一腳把兔子踢飛出去,轉過身對卜哥說道:「你試試我的辦法,首先是保持心平氣和,其次就是暫時放棄修煉魔法,對了,也別再練射箭了。」
「別聽他的,別聽他的。」兔子竄到巴米爾的前面:「我的辦法是最有效的,很多人都成功了。」
「哦?」巴米爾又一把將兔子拎了起來,說:「這樣都能夠成功?什麼人如此厲害?」
這次兔子沒有掙扎,而是瞪著巴米爾的眼睛:「教皇格裡高利一世。」
這個答案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巴米爾手一抖,兔子一下子掉了下來。
「你沒有開玩笑?」卜哥也被驚呆了。
「我沒有必要騙你們。」兔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格裡高利一世是教廷有史以來最成功的一位教皇,同樣也是權威最高的一位教皇,不過他也是最不得人心的一位教皇。
「他把教廷推到了巔峰,同樣也為教廷埋下了禍根,就是他設立了宗教裁判所,知道宗教裁判所裡面有什麼嗎?那裡面有一群戾氣極重的傢伙。」
「你說的那個辦法,是從宗教裁判所偷來的?」巴米爾這一次不敢隨便懷疑了,他不認為自己比那位恐怖的教皇更加高明。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比宗教裁判所戾氣更重?」兔子說道。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幹的。」巴米爾比卜哥本人更顯得焦急,他的好奇心冒上來了。
「狂信。」兔子的回答非常簡單。
巴米爾和卜哥同時沉默了,這似乎是真的,宗教裁判所裡面的那些人幾乎都是狂信者。
「狂信者認為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確的,他們根本不在乎戾氣,對他們來說,戾氣只會加強他們的「信念」,讓他們變得更加「堅定」。」
兔子解釋道。
「所以宗教裁判所的人,殺人越多,實力也變得越強。」巴米爾喃喃自語著,這一直是困惑他的謎題,沒有想到今天居然被一隻兔子解開了。
以前他就感到奇怪,教廷實力最強的人,為什麼全都出自聖騎士團和宗教裁判所這兩個地方,前者無可厚非,後者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告訴我該怎麼做。」卜哥歎了口氣說道,現在的他根本做不到心平氣和,只有冒險試試兔子的辦法了。
請繼續期待小人物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