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哥暗中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吃烤肉了。因為此刻的他正體會到,烤架上的那些食物所承受的痛苦。
火傀儡絕對是他看到過最討厭,也最難以對付的東西,和剛才那些長滿利刺、遲鈍而又笨拙的鐵傀儡比起來,這東西的速度要快得多。
這些火傀儡看上去就是一個沒有腿的人形,並不具有實體身軀的它們,憑空飄浮在離地面一尺高的地方,移動起來的速度和一個人快跑差不多。
「躲不過就在地上打滾!」駝子同樣顯得有些慌亂,不過他仍舊能夠注意其他人的情況,一看到兩個菜鳥險象環生,急忙發出警告。
卜哥並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不過現在並非考慮問題的時候,他連忙往地下一趴,緊接著就是一個懶驢打滾。
一道灼人的熱浪幾乎擦著他的背,席捲而過。
死裡逃生的卜哥絲毫不敢停留,他雙腳猛力蹬踏,一下子滑出了五六米。拉開了距離,躺在地上的卜哥總算明白駝子為什麼命令他們這樣做。
火傀儡的速度很快,卻似乎有些不夠靈活,加上這東西飄浮在空中一尺多高,必須彎下腰才能攻擊到地面,所以對付它,躺在地上是最好的對策。
儘管知道了這一點,卜哥也沒有覺得自己的處境好轉多少,他只能夠躲閃,根本沒有辦法反擊。攻擊火傀儡無異於捕風捉影、擊打空氣,沒有任何用處。
一邊在地上滾來滾去閃避火傀儡的攻擊,卜哥一邊掃視著其他人,他希望有人能夠想出對策。令他失望的是,每個人的處境似乎都差不多,光頭巨漢稍微好一些,他擁有一身驚人的怪力,此刻他正揮舞著兩塊撿來的木板,逼得一個火傀儡不敢靠近。
那個火傀儡倒是不怕他手裡的木板,只是忌憚那被激起的風,那風如同一把無形的利劍,可以將它一斬為二,雖然它每一次被斬斷都能夠很快重新合攏,卻也損耗頗大。
「這種鬼東西會不會再變出來更多?」卜哥叫道,他飛快地在地上爬著,雖然這看上去非常丟臉,不過用來對付火傀儡似乎最合適。
「應該不會,魔導傀儡有兩種,一種事先制定好行動規律的傀儡,這類傀儡的動作非常簡單,反應也遲鈍,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火傀儡是第二種,它們的行動是由躲在某個角落的魔法師控制的。
「能夠一心四用同時控制四個傀儡的魔法師已經非常厲害了,再多的話那就不是人能夠做到的了。」駝子忙著躲閃卻還有機會回答問題,實力可見一斑,只不過他也沒有滅殺這些火傀儡的手段,空有一身實力卻用不出來。
就在四個人漸漸適應這種攻擊的時候,突然間火傀儡們渾身一抖,就看到無數的火星從它們的身上抖落下來,這些火星只是豆大的一個火點,卻不會熄滅。
「用手摀住口鼻,千萬別把火星吸進去!」駝子驚慌不安地大叫著。
卜哥一開始還不知道這些火星到底有什麼可怕?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
幾點火星沾在了他的身上,這看上去並不起眼的小東西,居然不會熄滅,不管沾在皮膚上還是沾在衣服上,都會不停地灼燒。火頭並不大,卻讓人感到鑽心的刺痛。
從那些火傀儡身上抖落的火星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集。這同樣意味著四個人身上沾的小火點也越來越多,如果不是用手緊緊地摀住口鼻,卜哥肯定會痛叫起來││這確實太痛了,他甚至覺得死亡或許是不錯的解脫辦法。
感到痛苦的並不只是卜哥一個人,托爾早已經扔掉了佩劍,用手盲目而又徒勞地拍打著。那個醜陋的駝子則滿地打滾,因為身體的一部分緊貼著地板,四個人裡面以他身上沾的火點數量最少。
看上去最為淒慘的就是那個光頭巨漢,他一直都站立著,而且人又特別高大,整個人全都沾滿了火點。
隨著一聲怒吼,巨漢那龐大的身軀緩緩地跪在了地上,他的雙手緊緊地握住脖子,似乎有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想吐卻吐不出來。
抖落了大蓬的火星,四個火傀儡已經變得只有半人多高,它們看到光頭巨漢似乎不行了,立刻撲了上去。火傀儡化作了一條粗碩的火柱,把光頭巨漢整個籠罩了起來。
看到火光之中掙扎的人影,包括駝子在內,所有的人都確信光頭巨漢肯定完了,三個人拚命試圖尋找真正的出口。
「吼!」
彷彿憑空打了個驚雷。
卜哥和托爾實力淺薄,根本承受不了,頓時昏迷了過去。就連駝子也感到很不好受,幸好他的手快,一下子摀住了耳朵,儘管這樣,仍舊被那聲巨吼震得兩眼發黑。
雖然被震得不輕,駝子的臉上卻絲毫沒有慌亂和恐懼,只是一片茫然。
「居然突破了!這樣也可以突破?難道是瀕臨死亡的危機感,激發了潛能?」駝子滿腦子胡思亂想。
除了茫然,駝子突然間又生出一絲嫉妒了,幸好這絲嫉妒轉瞬即逝,同樣是密偵處訓練室的人,他很清楚光頭卡在這個瓶頸上已經五六年了,只是一直以來都缺少得以突破的契機。
隨著驚雷一般的巨吼,沖天火柱的中央驟然間捲起了一股颶風,颶風轉瞬間就將火柱撕扯成了碎片,狂飆的風更是將漫天的火星全都捲了進來,那不滅的火星被這股詭異的風一撕裂,居然就熄滅了。
狂捲的颶風之中顯露出一個焦黑的人影,從身形看應該是光頭巨漢,不過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簡直就是一隻九幽深淵的惡鬼,凡是裸露的地方全都是血和燒焦的疤痕,身上原本穿著的軟質防護衣,更是被燒成了焦炭,只是被血黏在了身上。
「吼!」又是驚雷般的一聲巨響。
形如惡鬼的光頭巨漢,半蹲在地上,手中的利劍深深地插在地板上,直沒至柄。
整個地面都劇烈地抖動了起來,在地下隱約傳來刀劍交擊的鏗鏘之聲。那聲音越來越響,漸漸變得如同就在耳邊一般迴響著。一股凜冽的劍氣從地板之下噴薄而出,劍氣如同蛇游龍走,眨眼間將整個鐵匠鋪繞了一圈。
鐵匠鋪看上去有夏姆修道院那樣大,卻在轉瞬之間崩塌了,施加在這片土地之上的魔法隨之崩解,四周的一切急劇收縮起來。
「轟隆!」一切都化為了磚塊和瓦礫,牆倒了,屋頂整個塌了下來,就連那個鐵砧也被割裂成了兩半。
駝子早有準備,平時的他一瘸一拐走動起來速度很慢,但是在崩塌的那一瞬間,他的身手真正顯露了出來,就看到他身體一旋,那條瘸腿猛地一點地面,整個人竄了出去。
轉眼駝子就到了卜哥面前,也沒見他低頭,只是用另外一腳輕輕一挑,卜哥的身體就飛了起來。駝子順手接住,一把挾在右肘之下,緊接著又竄到托爾身邊,同樣把托爾給挑了起來。
手上帶著兩個人,駝子飛身跳了出去,就在他雙腳落地的一瞬間,一股氣浪夾雜著無盡的煙塵噴薄而出。
剛才還是房子的地方,轉眼間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方形深坑,整個坑比原來的那個鐵匠鋪大好幾倍。他們根本就不是在鐵匠鋪裡面,而是陷入了這個深坑裡面,所看到的一切,只不過是幻象罷了。
把卜哥和托爾扔在地上,駝子那雙凶利的眼睛四處掃視著,他藏在袖子底下的兩排弩筒已經填滿了箭矢,他打算把這些箭矢全都送給那個用火燒他的傢伙。所有的駝子都很記仇,這個駝子更是如此,他散發漫天殺氣的站立在街頭。
此刻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剛才還有一群聽到聲音跑出來看熱鬧的人,現在都被那濃郁的殺氣逼回了房子裡面去。
這條街上住的全都是行走於陰影之中的人物,這些人見多識廣,一看那個深坑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頭。
駝子從深坑裡面跳出來,這些人就已經開始往回跑了,擁有這種身手的人絕對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等到殺氣一蔓延開,感受到殺氣的人,就像是被潑了硫酸一樣,拚命地跑回家,他們連從窗口探頭出去看的勇氣都沒有。就算是這樣,仍舊有人跑得慢了,這幾個倒霉鬼全都倒在了地上,太陽穴上插了一枝箭矢。
駝子原本並不濫殺,只不過此刻每一個讓他感到懷疑的人,都會被他一箭射殺。剛才在底下發生的事情,多少讓他有些驚弓之鳥。他要對付的是一個魔法師,眾所周知對付魔法師最好的辦法,就是比魔法師更早下手。
「那個躲在暗處的傢伙或許死了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燒得像是一根木炭的光頭巨漢,從深坑爬了出來,道:「打破下面那個牢籠的時候,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我沒有空猜謎語。」駝子很不高興地說道。
「整個鐵匠鋪就是一個魔導器。」光頭巨漢的脾氣倒是不錯,並沒有因為駝子的不耐煩而發火。
「一個巨型的迷境怪。」駝子不以為意地說道:「我早就猜到了。」
用腳一挑,駝子把躺在地上的卜哥和托爾踢飛了起來,兩個人落下的時候,被光頭巨漢穩穩地接在手裡。
「你帶這兩個人回旅店,我要四處轉轉,找到那個魔法師的屍體之後,我才能夠放心。」駝子說道。
話還沒說完,駝子突然轉過頭來,道:「把你的那份酬勞給我,怎麼樣?你得以突破瓶頸,已經夠幸運的了,應該不會在意這筆錢吧。」
光頭巨漢確實是好性情,擺了擺手說道:「隨便你,反正將來有的是機會賺錢,以後我的排名至少在老賊之上,每小時的酬勞應該也能夠超過一萬了吧。」
光頭突然拍了一下腦袋,他想起有一件事情可以讓駝子去做:「對了,收尾的事情交給你處理了,我要先回去清理一下傷口。這次傷的真重。
還有,我的那筆酬勞既然給你了,那麼我的那份報告,也由你代寫吧。」
聽到這句話,駝子的臉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寫報告對他們這幫人來說,都是一件頭痛的事情。
卜哥清醒過來的時候,只看到自己獨自一人躺在床上。他稍稍一動,就聽到床頭響起了叮噹叮噹的聲音,抬頭一看,床頭吊掛著一隻鈴鐺,鈴鐺的一頭繫在他的右手尾指上。
鈴聲一響,門頓時打開了,瑞麗走了進來。
「你總算醒過來了。」瑞麗小姐面帶喜色的對卜哥說:「你已經昏睡三天了。」
「我沒死嗎?」卜哥自言自語著:「是誰救了我們?」
「你先別管那些事情,醫生說了,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靜養。」瑞麗連忙阻止卜哥想要起來的意圖。
瑞麗是一個好護士,所謂久病成良醫,她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所以在醫護方面特別有心得。以前在劇團的時候,有人病了的話,一般情況下都是請瑞麗照顧,除非是大病,否則很少人會去看醫生。
「我記得自己被一聲巨響震昏過去了。」卜哥說道,這件事情挺丟臉的,如果是其他人在這裡,他絕對不會說出口。
「醫生說,你的病情沒有那麼簡單,你受到了某種精神攻擊,想要徹底恢復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瑞麗拿著一瓶藥水走了過來:「把嘴張開。」
「有什麼好處嗎?」卜哥開著玩笑。
「如果聽話,我給你一個吻。」瑞麗輕笑著倒了一勺子藥水湊到卜哥的嘴邊。
就在這個時候,門打開了,那個駝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打擾了你們兩個嗎?」駝子不懷好意地說道。
「你還在這裡?」卜哥的臉變得蒼白,他想起剛才瑞麗告訴他,他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天時間就是七十二小時,換算成這兩個傢伙應得的酬勞是五十七萬六千銀幣,這絕對是一個令人難以承受的數字。
卜哥已經打定主意要賴賬了。
「能告訴我,我昏迷過去之後的事情嗎?」卜哥問道:「我原本以為這一次必死無疑。現在想來,我不該聽你們的話,跟著你們一起過去。」
指責對方的重大失誤是討價還價時必出的招數,更何況,在卜哥眼裡,他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
「最後結果不是挺好的嗎?」駝子同樣也是一個精明的人物,一口咬死不肯認錯。
「那個大塊頭呢?是他大吼了一聲,震得我昏迷了過去,不過讓我奇怪的是,醫生告訴我,我受到了精神攻擊,他的吼聲裡面帶著精神攻擊嗎?
為什麼連我們也一起攻擊?」
卜哥並不知道那吼聲是光頭巨漢發出的,不過他為了那將近六十萬銀幣的費用,也顧不上這些了。讓卜哥感到高興的是,駝子居然沒有反駁,這同樣也證明了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能給我一個解釋嗎?」卜哥追擊道。
駝子有些惱了,他板著臉說道:「還有什麼比保住性命更重要的呢?
如果你這樣斤斤計較的話,以後再有事情,你就另請高明吧,沒有人會願意跟著你幹的。」
一句負氣的話,讓卜哥沒話可說了,他最大的弱點就是手邊缺乏足夠的武力,雖然不敢肯定以後是否有借助這些人的地方,但是他卻絕對不敢讓這扇門關上。
「讓我們差點死掉的那個魔法師抓住了嗎?」卜哥說了這話,也算是退了一步。駝子一陣尷尬,為了這件事情,他已經被光頭埋怨過一番。
「那個傢伙挺會躲的,我把整個小鎮都翻了過來,卻連那個傢伙的一根汗毛都沒有找到……」駝子顯得頗有些為難,他也清楚如果不把魔法師找出來的話,將來會有很大的麻煩。
他和光頭躲在總部還好說,敢直接攻打總部大樓的人恐怕還沒有生出來。相較起來,卜哥的境地卻非常危險,魔法師回來的話,第一個對付的肯定是他。
「那聲大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卜哥問道,這一次他沒有追究的意思,口氣和緩了許多。
「扎克在生死關頭突破了瓶頸,領悟出了精神的力量。」駝子說道。
「那要恭喜他了。」卜哥說道:「他的實力增長了,每小時的酬勞不會也跟著漲吧。」
駝子知道卜哥擔心些什麼,兩個人現在都是擔心對方算賬,所以不得不各退一步:「漲肯定是要漲,不過這一次就算了吧。總共算你十個小時,一共八萬銀幣,這個價錢不貴吧。」
卜哥的心頓時定了下來,比起原本預料的將近六十萬,現在的八萬絕對算是客氣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以駝子的為人,這個價錢肯定有水分,絕對可以砍掉一些,但是再一想那傢伙的為人,如果真的將價錢砍掉大半,這個駝子絕對會跳起來,就算當場接受了,以後肯定沒有再一次合作的機會。
或許是這次的死裡逃生,讓卜哥的想法有了些改變,至少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吝嗇了,能夠活著就算背一屁股債,也比死掉時家財萬貫要好得多。
「光頭傷得不輕吧。」卜哥說道,他想起芭瓦德維伯爵收買人心的手段,他同樣也可以學著試試。這次反正是打算讓伯爵掏錢,乾脆再加點錢收買對方。
「這一次大家都沒有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意外,為了表達歉意,我就再加兩萬,湊足十萬,你看怎麼樣?」
駝子微微一愣,不過轉眼間就變得和顏悅色:「夠意思,那麼我也就不吝嗇了,我給你一萬回扣。」
聽到這話,卜哥差一點吐血,這個駝子簡直就是奸商。
卜哥突然間靈光一閃,駝子好不容易大方一把,錯過了的話,以後就沒機會了。不過錢他並不在乎,以後有的是機會賺錢,轉念間他想起這一次所發生的事情,看來想要活得愉快一些,還是得有自保的實力。
「回扣就不用了,只要你教我在鐵匠鋪裡面的那招就行了。」卜哥說道,他確實有些羨慕,那天他一直在觀察駝子的出手,駝子只要一揮手就是十幾枝箭矢,當中沒有中斷過,同樣也沒有看到他有裝填箭矢的動作。
駝子微微一愣,開始計算起自己的絕活是不是只值兩萬來,想了半天,他狠心一拍手腕,從衣服的袖管裡面卸下一個樣子奇特的護臂來,這個護臂很長,居然從上臂一直連到手腕。
「這個給你,你再找人打造另外一個就可以了。」駝子雖然大方了一把,不過他的大方仍舊有限,他指了指自己的右手。
把護臂的用法解釋了一遍,駝子又教了一些訣竅,這些都是以前沒有說過的,雖然也不是很全,他仍舊留了一手,不過已經相當難得了。
密偵處得到他傳授的新人至少有兩三千人,知道他有這樣一條護臂的不到十個,而能夠得到他傳授的,唯獨卜哥一人。
駝子說的很快,他根本不在意卜哥是否能夠記住,好在他沒有亂教,雖然藏了一些東西,教的東西卻都是他多年心血凝結而成的精華。
一開始教的是怎麼練習,和其他玩暗器的人不同,駝子讓卜哥最先練的並不是眼力,而是手的感覺,按照駝子的說法,他的箭最多能射到五十米遠的目標,而大多數戰鬥更是發生在三十米之內的距離。
「我的一身本領雖然算是刺客的技藝,但實質上更接近於射手,所以需要注意的地方和射手一樣,首先就是要和對手保持距離,距離對於射手和我們來說,都意味著生命。
「很多玩暗器的人都標榜自己能夠把各種暗器都玩得很順,我呸。」
駝子說到這裡啐了一口。
「暗器就是用來殺人的,能夠用最高效率殺人的暗器才是好暗器,按照發射的方式分,暗器只有兩種,一種是手擲暗器,一種是機簧暗器,前者靈活,後者勁急。
「我教別人的是後者,但是我自己用的卻是兩者合一,這副護臂通過彎曲手臂的力量,將弓弦繃緊,在甩手的一瞬間將箭矢射出。手臂、手腕、手指再加上彈筋的力量,三十米距離之內,我發的箭絕對是速度之王。」
駝子似乎對這非常自豪,又加了一句:「就算用十字弓發射的箭矢也未必比我的箭更快,只有重型弩弓比我更勝一籌,不過相差也不多。」
在卜哥看來,駝子也就只是保鏢或者刺客的料。不過他也只需要學這些,他可不想上戰場。
「你有辦法像光頭那樣有所突破嗎?」卜哥忍不住問道。
駝子有些尷尬的回答:「那是騎士才擁有的專利。」
「胡說。」門外傳來粗獷而又洪亮的聲音。門一推,光頭巨漢扎克走了進來,他滿臉的焦疤這輩子也不可能消去了,再加上他背脊能夠頂到天花板的個頭,絕對能夠嚇死大多數第一次看到他的人。
「傷得重嗎?」卜哥問候道。
「和收穫比起來,這算不得什麼。」扎克對身上那些傷根本沒有感覺。
「你在門外聽到我們說些什麼了?」卜哥感到有些奇怪,駝子為了防備別人偷聽到他的訣竅,所以把聲音壓得很低。
「一旦領悟了精神力量,感知就會變得異常靈敏,我甚至能夠感應到空氣的震動。只要我願意,我可以聽到廚房裡蒼蠅飛舞的聲音。」扎克毫不隱瞞地說道。
「射手也能夠領悟精神力量?」卜哥更想聽扎克的講解,扎克的實力比駝子高,而且為人也比駝子要實在。
「每一個人都有機會領悟精神力量,有些人特別容易,這類人大多成了魔法師或者被教會收攬。這類人也有被漏掉的,他們成了騎士、射手或者刺客,並且在偶然間掌握了精神力量,一般稱為魔騎、魔射和魔刺。
「而大部分則是和我一樣,沒有什麼天賦,必須經歷艱辛的努力才得以領悟精神力量。不過這也有好處,一旦領悟精神力量,我們的實力就遠遠超過那些依靠天賦的傢伙,神靈是公正的。」扎克說到這裡也不禁有些自豪。
卜哥看著駝子,駝子沒有反應只是聳了聳肩膀。
「好好跟駝子學吧,他的那些玩意兒其實不錯,只要你學到一成,就自保有餘了。」扎克說道。
「他有可能領悟精神力量嗎?」卜哥問道,這樣問其實是在詢問駝子所教這些技藝的真實價值。
「對精神力量的領悟,騎士比較容易,一百個裡面總有兩三個能夠做到,而射手一千個裡面也難得有一個。」扎克說道。
駝子在一旁撇了撇嘴接著道:「最好別遇上領悟了精神力量的射手。
不管是暗器還是箭矢,出手之後就收不回來了,所以領悟了精神力量的射手,十個裡面至少有九個是殺人狂。射手的精神力量是靠無數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我還不夠嗜血。」
聽到這話,卜哥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看了一眼駝子,那雙渾濁卻滿是凶芒的眼睛,絕對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物能夠有的,被這樣的人說成是殺人狂的傢伙,恐怕稱得上惡魔了。
「很抱歉打斷了你們的教學。」扎克說道:「我只是過來打個招呼。」
「沒什麼,我能教的也已經教完了,更何況,我也不打算瞞著你,我的那套東西,你絕對看不上眼。」駝子似乎並不介意,他同樣也清楚,光頭真的想要偷聽的話,就算不在這個房間裡面,也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你們聊吧。」說著駝子走了出去。
「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卜哥坐起身來,他隱約感覺到扎克不只是來探望他那麼簡單。
「我剛才說過,領悟了精神力量之後,感知會變得非常敏銳,剛剛有所突破的時候,我還不太熟悉怎麼去控制,所以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話。」
光頭巨漢盤腿坐在了地上,這樣要比彎腰站著舒服許多。
卜哥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起來,他完全能夠猜到扎克聽到了些什麼,雖然他曾經警告過他的那些同伴,不要再提起以前的事情,但是他並不奢望所有的人都能夠做到。
「知道嗎?你讓我很有好感。」光頭巨漢拍了拍卜哥的肩膀以示安慰,「如果換成是另外一個人的話,肯定會千方百計和以往的一切斬斷關係,甚至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而殺人滅口都非常可能。」
「我做不到那麼沒人性。」卜哥歎息了一聲。
「這就是我最讚賞你的地方。」
光頭巨漢連連點頭,道:「就因為這原因,我才提醒你一件事情,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得到恩惠的人未必會感激你。」
卜哥微微一愣,一種莫名的恐懼從他的心底冒了出來,或許是過去那段貧苦的日子,劇團裡的人沒有一個顯露出自私和異心,所以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會有人背叛。
一瞬間,每一個人的身影都在眼前急速晃過。
第一個被排除的是坎妮小姐,所有人都可能背叛,就是她不可能,對於維護這個群體,她有著一種莫名的執著。
第二個可以排除的是托爾,這個傢伙的最終目標是成為騎士,是個單純到有些傻的人。
瑞麗小姐的可能性也不大,身體虛弱的她對於一切都看得很淡。
「是密特?」卜哥輕聲詢問道,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猜疑是密特,這完全是一種直覺。
「我不喜歡聰明的人,越是聰明就想得越多,也越不滿足於現狀。」
光頭巨漢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不過這樣說已經承認了卜哥的猜測。在劇團裡面學問最好、看的書最多的無疑就是密特。
卜哥心中一痛,他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事實上從他發現自己改變了很多,他就有這樣一種恐懼,他害怕生活的改變,同樣也會改變劇團的其他人。
幾乎在一瞬間,卜哥的腦子裡面跳出殺人滅口的念頭,不過這個念頭只是閃現了一下,就被他徹底掐滅了。
如果密特有異心這件事情是他自己發現的,只要佈置的巧妙一些,想要瞞過所有的人並不困難。
偏偏這件事是扎克透露的,不管掩蓋得多麼巧妙,一旦扎克知道密特死了,絕對會懷疑是他佈置的。怎麼處理這件事情,讓卜哥感到頗為煩惱,而這件事情又不能夠請教兩個執事。
事到如今,卜哥突然間感覺到那兩個執事的好處來,這兩個人對芭瓦德維伯爵談不上忠誠,只是盡到應盡的義務罷了,想到自己曾經打算累死這兩個老頭,卜哥感到自己確實有些幼稚。
或許因為利益而低頭,並不像他以往想像得那樣不堪。這樣一想,原本鬱悶的心情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臥室變成了病房,前來探病的人絡繹不絕,這裡面有已經投誠的莫姆,有已經選擇好立場的馬爾海姆男爵,還有代表走私販子前來慰問的那個胖子。
每一個前來探望的人都帶來了禮物。
莫姆帶來的是他們從北國弄來的一種藥膏,此物白如霜雪,塗抹在皮膚上透著一股清涼,身上那些被火點燒灼留下的焦痕,轉眼間就消褪了許多。這絕對是難得的好藥,卜哥沒有捨得多用,大部分都被他收了起來。
馬爾海姆男爵帶來的是一個好消息,鎮上的煉金沙龍邀請他這位新來的鎮長參加。除此之外,他還帶來了另外一個消息,斯賓塞一家人在幾天前宣佈,不久之後要全家出國旅行。
前來拜訪的人之中,禮物最多的就是那個胖子。這傢伙名義上說是送樣品來,實際上從吃的到穿的,送來了整整好幾箱子。
胖子之所以送這樣的大禮,一方面是為了拉攏好關係,不過更多的是擔心卜哥會遷怒於他,畢竟是他煽動著去對付鐵匠鋪的那些人。
三天前所發生的一切,把鎮上所有的人都嚇壞了,突然間一聲山崩地裂般的巨響,原本是鐵匠鋪的位置,憑空出現了一個大洞。
任憑鎮上的這些人見多識廣,也未曾見識過這等景象,更別說駝子從深坑底下跳出來之後,就凶神惡煞一般地到處殺人。
這個傢伙聲稱自己將整個小鎮都翻了一遍,並非是撒謊,三天之中,這些走私販子人人膽顫心驚,卻沒有人敢於跳出來向駝子叫板。
對這些禮物,卜哥來者不拒,沒有人會說他收賄。
不過他最感興趣的還是胖子給他帶來的一疊圖畫,這些畫都是從首都魯普奈爾請來的高手畫的,畫的內容是那些走私販子所看到過的,建在海邊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建築物。
這些建築物有很大一部分,屬於那種未開化的野蠻文明所建造。別的建築師肯定對此不屑一顧。
卜哥並不能算一個真正的建築師,他唯一看過的有關建築學的書,就是芭瓦德維伯爵送給他的那本,他沒有其他建築師那種理所當然的優越感。
對他來說,首都魯普奈爾的那些高雅建築和野蠻部落的粗陋木屋,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都只是一幢房子,而且從造價和建造的時間方面來說,他更傾向於後者。
讓瑞麗幫他將芭瓦德維伯爵送給他的那本書拿來,卜哥一邊翻看著胖子給他帶來的那些畫,一邊開始了他真正的設計。
和上一次那拼湊起來的作品不同,這次書上可找不到已有的範例,智慧之星喜歡山勝過於喜歡水。他設計的所有建築物都更適合建造在深山之中。
密特的異心、小斯賓塞那惡毒的眼睛、至今下落不明的那個魔法師,這三個當前最令卜哥感到煩惱的麻煩,在他拿起製圖畫筆的那一瞬間,完全被拋在了腦後。
有意和無意之間,卜哥感覺到擁有現在這一切,或許並不能夠算是一種幸運,以前雖然困苦卻快樂和睦,現在擁有無盡享受的同時,一個接著一個麻煩縈繞著他,甚至連生命都受到威脅。
卜哥感到心中充滿了迷惘,他已經不止一次懷念過去了。剛剛回到首都魯普奈爾的時候,他就懷念過兒時在修道院裡面那種衣食無憂的生活,現在則懷念起流浪時候的那份自由來了。
只有全身心投入到一項工作之中,才能夠讓他的心保持平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地上多了一團團揉皺的紙團,這些全都是卜哥不滿意的失敗之作。很多東西只是動了幾筆,就畫不下去了。
臥室的燈亮了整整一夜,當第二天清晨瑞麗過來收拾房間時,她驚詫地看到滿地雪白││紙團已經在地上厚厚地鋪了一層,書桌上鋪著一張剛剛畫好的草圖,卜哥半趴在書桌上,仍舊在專心畫著。
「你熬夜了?」瑞麗有些不悅地道:「醫生說過你最需要的是靜養。」
卜哥當然不會說他因為密特的事情,連睡覺都睡不好,熬夜恐怕比靜養更能夠讓他盡快恢復。
「托爾醒來了嗎?」卜哥隨口問道。
「他的體格比你強壯,比你早兩天就醒了。」瑞麗笑著說道:「不過醫生說,他同樣需要靜養,至少一個月你別再差遣他做事。」
卜哥笑了笑,他知道瑞麗是在心疼托爾,在劇團的時候,有兩對男女是固定的組合,瑞麗和托爾就是其中的一對。所以他以往並不太去碰瑞麗。
「幫我去把那個被燒焦的光頭叫來可以嗎?既然你捨不得托爾,就讓那個傢伙代替,我必須要將這件事情搞定,再過一個星期就是新年了,過了新年肯定必須開工,要不然時間就來不及了。」卜哥歎道,他不由得看了一眼窗外,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們正為新年的到來而忙碌著呢。
「那麼賣力的工作,有必要嗎?」瑞麗問道:「以前在劇團的時候,不管誰生病了,都會讓他盡可能休息。」
她的聲音漸漸變得黯然:「以前至少用不著擔心,你們之中的一個會永遠回不來。」
卜哥感到愕然,不過他仍舊讓自己顯得非常平靜:「你沒有和托爾說這些話吧。」
瑞麗點了點頭,她很清楚托爾一心想要成為軍官,那更是九死一生。
早餐是牛奶、肉糜餅和煎雞蛋,這些東西很沒滋味,但是適合病人。
幾天來卜哥第一次走出房間,他確實感覺到自己有些虛弱。
仍舊是駕著那輛輕便馬車,只是身後跟著的人變成了扎克這個的巨人。
沿著新開闢出來的小路,卜哥朝著自己新造的別墅而去。
別墅還沒有完全造好,用在內部裝潢上的花費和時間,遠遠超過了建造別墅的主體。此刻仍舊有工人進進出出,裡面也不時地響起敲打的聲音。
「很不錯的一幢房子。」扎克這個大老粗居然也懂得欣賞。
「是按照一個名人的設計建造的。」卜哥並沒有提智慧之星,光頭既然能夠欣賞這幢別墅的美妙,提不提智慧之星的名字都差不多。
沿著別墅四周那鋪著天鵝絨般草皮的斜坡,一直走到屋頂平台,這裡高低錯落地種著一堆植物,既像一個小型的植物園,又像是林間的一塊空地。
稍微東南角的地方有一片亂石,那是故意堆砌出來的。亂石的中間其實是煙囪,這同樣也可以作為燒烤的爐子,智慧之星的設計巧妙而又別緻。
卜哥隨意找了一塊岩石坐了下來,他眺望著遠處的海面。
「這裡的海灘清澈而又低淺,我打算在那裡堆出一個人工沙洲來,就堆成月牙形的,絕對充滿了浪漫色彩。
「我不打算在沙洲上造房子,房屋全都建造在水裡,用木樁支撐起來,就像那些熱帶地區未開化的海民建造的水上棚屋一樣,不過肯定會比那個更加精緻。
「船,這裡會有很多船,上岸下岸都由船來接送。各種精緻細巧的船將會在這裡徘徊來去,應該會是一番不錯的景致。
「對了,還可以讓人住在船上,整艘船就是一個房間,住在裡面想要去哪裡就去哪裡,自由自在。」卜哥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想像著建造完成之後的景象。
「很有趣。」扎克說道:「但願你能夠成功。我覺得你在這方面的天賦,遠超過和別人勾心鬥角。」
或許是因為想開了的緣故,卜哥並沒有感到鬱悶,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做一個心情愉快的人,哪怕是和人勾心鬥角,也要帶著愉快的心情去鬥,就把這當作是一場遊戲。
「有興趣到我的別墅裡去坐坐嗎?」卜哥拍了拍腳下的草坪,這塊草坪同樣也是別墅的屋頂,「雖然還沒有全部完工,據我所知大廳已經佈置得差不多了。」
「算了吧,我的塊頭太大。」扎克搖了搖頭,他不喜歡那種背靠著天花板的感覺,這幢別墅雖然雅致,卻不是首都魯普奈爾的那種豪宅,高度和普通的平房差不多。
突然間,他的臉變了變,原本輕鬆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或許進去看看也不錯。」扎克改口道。
能夠進出別墅的門有三道,底下的正門、連通馬車棚的側門和正對著半坡的草坪,直接連著二樓的中門。
兩個人從中門而入,讓卜哥感到奇怪的是,一進入房間,扎克就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他把腰上的劍摘了下來,連同劍鞘一起握在手裡。
沒有駝子那種瀰漫的殺氣,此刻的扎克就像平時一樣,即便是擺出這樣一種戰鬥姿態,他給人的感覺仍舊像是在閒庭信步。
這種感覺非常詭異,至少跟在身邊的卜哥覺得很不舒服,他情願面對殺氣騰騰的駝子,或者以前那個渾身散發著逼人氣勢的光頭巨漢扎克。
卜哥沒有多話,他只是跟著,他已經猜到,扎克肯定有所發現。他緊了緊套在手上的機關護臂,自從得到這東西之後,他還沒有怎麼練過,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對準目標亂射一通。
還沒有等到他做好準備,扎克突然間一劍刺出,那一劍刺的是左側的牆壁,別墅的牆壁是整整四層厚木板,當中還灌上了石灰漿,這樣厚實的牆壁,居然被那柄帶鞘的劍輕易刺穿,比穿透一張破布還要輕易。
劍剛剛穿透過去,劍鞘就驟然炸開,肆虐的劍氣如同颶風一般摧毀著對面房裡的一切。
牆壁那邊隱約傳來一聲慘叫聲。扎克的身形頓時變得迅疾無比,只見他化作一陣風般刮過走廊。卜哥緊隨其後,不過他的速度要慢得多。
等到他跑進隔壁房間的時候,就看到扎克半蹲著,在他面前的地板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身上臉上扎滿了木刺的人,這個人的身上穿著一件樣子怪異的長袍,有點像是傳說之中的魔法師袍。
除了這個痛得扭來扭去的人之外,房裡還有一些古怪的東西,其中有一樣東西是卜哥比較熟悉的,那是一個用輕木、鐵線和一些釘子做成的木偶。
「機關傀儡,還是一個刺客型的,看樣子是打算用來對付你。」扎克一腳將那個木偶踩成了一堆零件。
「有你在的話,我根本不擔心什麼刺客。」卜哥說道。
「我不可能一整天都注意著你的房間。」扎克說道:「刺客的耐心遠比你想像中要好得多。」
卜哥彎下腰撥弄著那些零件,他笑了起來,這些東西都是從外面的工匠那裡弄來的,用這些建築材料居然也可以煉製出一個能夠用來刺殺的傀儡!地上躺著的這個傢伙實在太有才了。
「對了,裡面這麼大的動靜,外面那些工匠怎麼一點都沒有感覺?」
卜哥這才發現詭異之處。
「這裡的人肯定已經被他催眠了。」扎克解釋道,他雖然不像駝子那樣對魔法瞭若指掌,卻也能夠說出一些東西來。
「還記得讓我們差點送命的迷境怪嗎?這個人既然能夠製造出那種東西來,肯定很擅長幻術和催眠這類魔法,控制幾個人對他來說完全是小意思。」
「我明白駝子為什麼找不到這個傢伙了。」卜哥笑了起來,小鎮上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幢別墅,地上躺著的這個人肯定也知道。
躲在別墅裡面,把工匠全都控制住,只要那幫工匠異口同聲地證明,絕對沒有外人進去過,駝子十有八九不會想到,要找的人就躲在裡面。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被別人說了無數遍的話,有的時候確實有道理。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扎克把決定權交給卜哥。
「別殺我。」躺在地上的魔法師聲音沙啞地說道,他的喉嚨裡面似乎含著一口血。
「你說一個讓我不殺你的理由。」卜哥笑著說道,邊說邊抽出一根箭,在魔法師滿是血污的臉上劃來劃去。
「如果你不殺我,我願意為你服務。」那個魔法師艱難地說道。
這個條件讓卜哥感到心動,不過他並不相信這個傢伙的話,萬一現在饒了他,等到他傷好了之後,說話不算數怎麼辦?
卜哥轉過頭來朝著扎克問道:「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他不會反悔?」
沒有等扎克回答,那個魔法師就搶著說道:「我可以發毒誓,如果我反悔的話,就受魔力反噬,血液沸騰而死。」
卜哥並沒有相信,他看著扎克,希望聽聽這位光頭巨漢的建議。
「我可以幫你。」扎克很輕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