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沈先生……」所有在場的災民似看到黑暗裡的曙光,紛紛紅著眼喚著沈先生。沈先生臉上沉重向他們點頭上前,在看到三個兒子完好無損的時候,即使是再內斂的人也不盡濕了下眼眶。
他身後跟著便是晉王李弈,暗裡觀察著沈家人與這些災民的互動,他們剛一到霧城便聽說朝陽書院的事,馬不停蹄的趕來,正好看到顧雪真手拿大刀厲聲叫囂,當時他被這纖弱女子的行為所震撼一時沒有動,於是隨行的沈先生也未敢顯身,兩人加上晉王的隨從四個護衛便是在災民身後觀著事態的展。
晉王走近,他身邊的一個護衛立即有阻止之意,晉王眸子向前不移,眸中威嚴堅硬的光束一閃,那護衛立即回身不動,於是再起了腳步,四個護衛全隨行在身側,神情尤為警戒。
這裡鬧出瘟疫,若傳染給高貴的晉王殿下,他們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晉洲民眾砍的,晉王更加是要做大事的人,即使他們幾人碎屍萬段也得保他安全。
晉王一到書院門口,無意外的先看了眼顧雪真,剛剛那震撼的一驀,讓他從此對女子應是溫柔如水的看法,完全徹底性的顛覆。顧雪真雙手抱著丈夫一直不松,眼裡儘是淚水,也是沈沐陽帶著她一起向沈先生一行作禮,而女人的眼裡卻只有抱著的相公,對其他的人或物全部排除在眼簾之外。
沈先生領先走到書院大門,沈家三兄弟紛紛喚了聲父親,聲音裡都透著緊澀和欣喜,沈先生先是著重看了眼沈沐陽以及仍淚流不止的顧雪真,晃到沈沐陽手已包紮的指上時眼裡深痛了一下,便臉上一沉又轉頭,正了面色立於晉王身邊,向神情激動的災民道:「百姓們,朝廷和皇上都沒有忘記我們,數日的籌糧集款,我們回鄉重建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這個消息一直是所有人所渴望的期盼,災民又是欣喜又是難受的低下了頭,有人便道:「沈先生你為我們做了這麼多事,我們大家都非常感激你,剛剛我們實在太過份,因為自己得了要死的瘟疫之症,就把沈府的恩義忘得乾淨,沈先生……我們對不起你!」
「對不起沈先生……」接連全是災民最肯切的歉聲泣語,場面轟隆。沈先生雙手一抬,現場又恢復安靜,他環顧所有淒慘的災民,眸中滲著同情和憐惜,洪聲的向大家介紹身邊一直未說話的人,「你們不要擔憂,如今咱們這裡來了主心骨,這位便是皇上欽命主辦災民所有事宜的晉王殿下,不管是回鄉重建的銀錢,還是這萬惡的瘟疫,我相信晉王殿下一定會為我們全部解決。」
於是重重的先一跪,「拜見晉王殿下!」沈家三兄弟立即附和跪拜,只是個人心中都不免存了疑慮,為何又是欽命晉王主辦災民的事,他不是應該被控制在皇城才對嗎?
所有災民聽到是王爺親臨驚訝無比,呼啦一聲,全部紛紛跪了下來,口中呼著晉王殿下幾字,似乎是呼著救世救難的大佛神仙一般虔誠,人人都透著希望的欣喜,讓李弈心中驀起一股子責任感和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憐憫之心。
他看眼沈先生,目光深沉,突然又是一鬆,伸手就扶起沈先生,又面向大眾,正聲道:「百姓們都起來吧,本王決不負聖上囑托,一定盡心盡力辦好重建事宜,」有他的保證,讓所有災民都像吃了顆定心丸,紛紛大謝晉王這才都起了身。
「不過,咱們目前最為著重的就是消滅瘟疫,剛剛本王似乎聽聞有人能夠治療這種疫症,」
他左右四顧,順著災民的目光看向身後,是一個戴著半邊面具的中年男人,凌散的長隨意披在肩上,透出一股子灑tuo隨性,凝神的銳光碰上他的注視時,驀得低了開。
隱在沈家三兄弟身後的花師傅緩步上前,便一拜道:「稟晉王殿下,在下朝陽書院的夫子,大家都喚我一聲花師傅,在下一心專研醫術,的確對痢疾之症有解決的良方。」
晉王點頭,一手虛扶,「很好,花師傅請起,那本王就命你輔助治療瘟疫之症,師傅若有何需之處,儘管向本王言明,本王定當全力支持。」
沈先生看著這二人目光卻沒來由的透著緊張,眼中的深意讓晉王意外窺到,有些疑惑的高挑一下凌眉。
花師傅立起身,先急眉道:「瘟疫之症最怕傳染,故而在下建議先把這些災民安頓下來,但是決不能與外界有所接觸,不然感染的人一多,那瘟疫傳播的度豈能是人為能夠控制得下來的,」看晉王點頭認可,便面向滿面擔憂的災民,誠心的道:「所以在下認為,最好是在城外設安置所,以病情輕重層度分行而治,如此是最為妥當的辦法,希望廣大的百姓們都夠全心聽任吩咐,有晉王在此在下很有信心治好大家的疫症。」
災民群裡又引起一陣驚慌,有人便先擔憂的問道:「那若師傅的辦法治不好我們怎麼辦,又要把我們都趕出城去,舉時若仍控制不住疫病的傳播,朝廷又會不會放棄我們啊……或者把我們這些人全都殺了……那所困的災民豈不只有等死的份了……」
立即災民群裡就是一片驚駭亂嚇聲,現場又有些不受控制的動盪起來,晉王突然一步向前,他面上威嚴無比,目中綻射出凌厲之光,「百姓們莫要驚慌,本王決定與你們一起住進安置所,沒有把疫症消滅乾淨,本王誓不離棄萬千子民。」
四個護衛緊張而擔憂,護住主子的動作更加迫切了許多,只是晉王深意一眼注視,各個又暗退了一步,不過卻未逃過沈先生的眸子,他正頗有深意的思著晉王剛剛的話。
晉王如此誠肯的確讓災民又安穩了一顆心,但看他們yu言又止的神情,自然也清楚晉王是何等身份何等地位的人,豈能真的與他們同死不離,到時人家若就要走,他們這些良民百姓又豈能攔得住!
沈先生看出個所以然,見晉王挑眉看過來,便一步走上前,臉上沉了一下,眸中又是一定,「大家若是再不相信,我沈某人也給你們做出保證,」所有人都望向他,沈先生緩轉頭看眼一直相擁的一對nan女,眼裡透著萬傷,又是一逝,才接道:「剛剛你們不是看到我二子被得瘟疫的人yao傷了嗎,若是他果然被傳染到的話,在下便讓他也與你們一起住進安置所,如此大家可會安心?」
災民們神情動然,紛紛露出信任的目光,全都喊到他們相信,願意聽從安排。的確,若不把災民的心安定下來,只要有一兩個不願受其控制,那麼這瘟疫大有可能更加迅的傳播開,如此不僅霧城就算是整個國家都會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父親這份用心沈沐陽自然能理解,但是溫下來的黑眸仍避免不了透出受傷,只不過一閃而逝而已,因為某個女人只打看到公公那有深意的一眼時,便又嚇得顫身抱住了他,在他懷裡再也抬不起小臉,嗚嗚的低泣聲一直糾扯著他惶恐不安的心。
手指摩擦著那被yao之處,花師傅已即時的給他消毒包紮,但他們都清楚這一點用也沒有……
雷厲風行的晉王立即有條不紊吩的咐所有事宜,霧城知府惶恐接下任務,便帶齊屬下衙役安排這些災民退出城,花師傅細心的為每人了自製的口罩和稱為防護衣外衫,細心的告戒了所有辦理災民的人,仔細不能與他們有身ti上的接觸,若萬不得已碰了他們,立即又遞上消毒的藥水,讓他們每天都要清洗數遍雙手,再把各個應該注意的細節都解說了一遍,如此那些衙役們才算安下心,災民們看花師傅如此專業,到對能夠治好疫症更加充滿了信心。
又與晉王一陣商議,把用帳蓬搭建臨時安置所的事也定了下來,立即就出告示各大的布坊都加工這種雨布,徵集千名民眾三天之內就要搭起臨時安置所,花師傅又提出許多的注意事項,全是樣樣點在要害之上。
晉王很意外他為何準備的這麼細緻周到,花師傅只是避重就輕的道:「在下愛醫成癡,所以沒事的時候就備了這些東西,不想還真能起到作用,呵呵……」他笑笑的也給晉王一支口罩,便朝書院大堂中沈沐陽與顧雪真坐的地方走過去。
沈先生還忙活著災民的事,一時也就沈沐風與沈沐霖陪著這對難受的fu妻,花師傅臨近,雪真立即就起身問道:「師傅……沐陽不會有事對不?」
他重了下眼,臉上透著難言,沈沐陽立眉眼一低,雪真心都涼了半截。
花師傅道:「被傳染的可能性很大,這疫病有三天的潛伏期,若三天之後仍沒有生嘔吐或洩腹的話,應該就是安全的,不過……」難出口的話,還是繼續下來,「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所以沐陽這幾天我建議……」
「師傅我知道怎麼做,」他靜聲打斷道,沉了下思慮,抬起紅艷的眸子視著快要痛死眼目的雪真,「我還是不回府了,乾脆直接和他們住進安置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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