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英國轟炸機的騷擾,這應該會是一個美妙的夜晚至少是對於德國元首以及他的追隨者而言。
也不知是受邀賓客中有人故意走漏了消息,還是英國情報部門覓到了德國元首的行蹤,總之,就在這位狂妄的獨裁者剛剛結束他充滿表現力和感染力的講演之後,位於丹麥的德軍雷達警戒站,就在距離基爾不到200公里的區域,發現了一群自西向東飛行的英國轟炸機。這些轟炸機數量雖然不多,卻有可能突破德國本土目前效率還很有限的夜間防空體系,進而對德國北部的港口造成威脅!
作為海軍重要基地的基爾,戰爭爆發以來不止一次的遭到英國空軍轟炸,但其嚴密的空中、地面和海上聯防體系,屢屢讓英國轟炸機群無功而返,確保了停泊艦隻以及造船設施的安全。不過,在接到警報之後,最高統帥部的隨行官員還是立即安排重要人物前往港口的防空隱蔽工事,阿道夫.希特勒雖然對這樣的情況感到十分丟臉和惱火,卻沒有抗拒前往地下隱蔽工事的安排。至於他所前往的那處距離碼頭並不遠的防空掩體,在基爾港的防空系統中扮演的其實是備用指揮部的角色,因而在環境、軟硬件設施等方面都較為完善,這也使得希特勒仍然可以源源不斷的得到來自前線的最近戰報,以及從那裡遙控指揮遠在千里之外的將軍們。
而作為德國海軍副司令和這次特殊活動的主要組織者,張海諾儼然成為這個晚上最忙碌的人,在安排元首和重要將領前往堅固地防空工事躲避空襲之後,緊接著又趕忙把身份不俗的貴賓們送往各個掩體躲避空襲。最後還要對「提爾皮茨」號等艦艇的防空襲措施進行安排。一大摞的事情都必須在半個小時之內解決,他很快就有了種焦頭爛額地感覺!
好在,還不至於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張海諾頭上,他的艦隊參謀長舒伯特忙進忙出幫了不少忙。另一方面,收到空襲警報後,德國空軍夜間戰鬥機部隊迅速出擊,它們在地面雷達站的指引下於丹麥空域進行了初次攔截。戰果雖然非常有限,但還是稍稍擾亂了對方機群地轟炸行程,而部署在丹麥的德軍高炮部隊,同時也利用大小口徑的高射炮進行了火力攔截,並擊落了3架英國轟炸機。
隨著炮聲漸漸臨近,張海諾隱約從喧鬧的空氣中辨別出機群發出的嗡鳴聲。世界上沒有堅不可摧的堡壘。也沒有滴水不漏地防禦體系,張海諾在聖納澤爾襲擊戰中就已經深深領會到這一點。站在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掩體裡,聽著外面雨來越密集的炮聲,看著在炮火映襯下忽明忽暗的夜幕,他低聲對舒伯特說道:「不知這次的遭遇,會不會讓元首重新審視東線與西線的關係!英國對我們的威脅,其實一點也不必蘇聯人小!」
雷蒙.舒伯特一臉無奈的搖搖頭,「以目前的局勢,就算換了我。也會把最大地希望寄托在東線!畢竟。德國擁有世界最強地陸軍和空軍!」
這點中了張海諾內心深處的想法,他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所擔心地就是希特勒會像歷史演繹的那樣,將德國地戰略重心放在俄國。卻忽略了地中海這個極其關鍵的戰略要地單單一個隆美爾,壓根無法彌補意大利人地軟弱無能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不多時。一種尖銳的、令人感覺心臟難受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而大地也在隨後的猛烈爆炸中不斷顫抖著。一個又一個爆炸聲,猶如一把重錘,一下一下砸在張海諾心裡,他擔心的不僅僅是剛剛服役的「提爾皮茨」號,也不僅僅是基爾海軍基地內的重要賓客們以及三萬四千名軍人、專家和技工,一些更加複雜的東西,現在正像無頭的線團一般纏繞在他心裡纏繞、糾葛……
不到三十架雙發的中型和重型轟炸機,在夜間空襲中對一座大型軍用港口所造成的破壞力是十分有限的,轟炸結束後,張海諾很快得到報告,估計有20到2架英國轟炸機成功飛抵基爾港,並在港口及周邊投下了約百枚航空炸彈。只有三艘艦船在空襲中遭到重創或沉沒,一艘為300噸級的大型巡邏艦艇,另外兩艘為非武裝的海軍運輸船,人員傷亡不足30。
也許是感覺顏面無光,曾經宣稱英國空軍休想繼續威脅德國本土的阿道夫.希特勒,在英國機群遠去後便氣呼呼的帶著隨行人員登上專列離開了基爾。
元首走了,張海諾卻得流下來善後。如今戰爭已經進入第三個年頭,按理說人們對於空襲是見怪不怪了,可有些貴賓看起來卻驚得夠嗆,其他人也多有狼狽之色。在送別這些人時,張海諾少不了代表元首和海軍向他們致歉。這一番忙碌下來,竟已是臨近午夜了!
就在滿懷惆悵的張海諾正準備離開基爾火車站乘車返回指揮部時,身後傳來一個悅耳的、似曾相識的女聲。
「尊敬的帝國海軍元帥,好久不見了!」
張海諾潛意識裡的第一反應,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那個讓真正的海諾.馮.芬肯施泰因魂牽夢繞的女人。此人不但身份頗顯神秘,在德國上流社會還頗有能量,因而常常出入一些高級別的場合。
「噢,是馮.海倫格夫人!」張海諾轉過身,淡然一笑,「真抱歉,我不知道您今天也回來,這樣一個夜晚……真是太糟糕了!抱歉!」
芬娜莞爾一笑,四十歲貴婦人的美艷與氣質,讓她成為一朵夜裡綻放的紅玫瑰。
「元帥閣下,真正擾亂這個美妙夜晚的應該是那些英國人,而您,用您沉著的指揮和到位的調度,讓我們這些平民倍感安心!感謝您!」
張海諾毫不意外於這個女人恰到好處的恭維,但不可否認,對方確實有種令男人尤其是中年男人癡迷的神韻。\\
「夫人怎麼沒上火車?」張海諾所指,是5分鐘之前剛剛從這座火車站駛出的豪華列車,德**方一共安排了3列這樣的火車,專門運送此次前來基爾參加特別宴會的兩百餘位國內外賓客根據身份的不同,每人都擁有一個舒適的包廂,全程還有細緻入微的服務和盡可能周全的安保措施。
「噢,想到還有一個老朋友沒看望,我就留下來了!怎麼,我們的海軍元帥閣下不允許我繼續呆在基爾?」芬娜今晚一身寶藍色的連衣長裙,和這個時代大多數的貴婦人一樣,頭上戴著裝飾的小洋帽,雙手拎著精緻小巧的手袋,或站或坐,都顯得十分的優雅華貴。
張海諾笑道:「夫人是元首的貴賓,我自然有義務照顧好!」
芬娜的嘴角,有意流露出一絲喜悅,她歪著頭問張海諾:「那麼,我們的海軍元帥閣下今天還有重要的軍務要處理嗎?」
只要英國佬不再來轟炸,張海諾便可以好好喘口氣了。當然,「提爾皮茨」號仍在港中,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立即搭乘這艘戰列艦更加遠離英國的安全水域。
「軍務是永遠處理不完的,但人總要休息,不是嗎?」
「那麼,元帥閣下可以請我喝一杯嗎?就算是……老友之間敘敘舊!」芬娜已經給張海諾想好了理由,而她眼角的笑,百媚叢生。
自始至終,張海諾對這個女人一點也不感冒,但在如今的複雜局勢下,他確實想要看看這個女人又想搞點什麼東西。
「請吧!」張海諾側身拉開車門,彬彬有禮的請她上自己的坐車。
黑色的梅賽德斯,飛快的穿過寂靜的街道,最終在距離基爾海軍司令部大樓一牆之隔的花園洋房前停了下來。
張海諾與芬娜一同下了車,「這是我的臨時公寓,也是我接待貴賓的地方!」他解釋到。
芬娜也不說話,默默的跟著張海諾走進房子。幾分鐘之後,兩人在舒適的沙發上面對面的坐了下來,張海諾在杯子裡倒上了大半杯紅酒。
「在我的印象裡,海軍將官都愛喝烈酒!」芬娜端起酒杯,有些出乎張海諾意料的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彷彿是一個剛剛受驚過度的人急需要這杯酒壓驚似的。
可以,這個女人怎麼看都不像那麼容易受驚的,張海諾對於這點是非常清楚的。
「我喜歡喝啤酒和紅酒,但偏偏對烈酒沒有興趣!」他一面給芬娜重新倒上紅酒,一面解釋道。
「可元帥閣下作戰的時候卻像極了烈酒!」芬娜頓了頓,接著前面的話說道:「讓國人從頭到腳的感到興奮!」
「噢?我一直以為我是一杯冰鎮的啤酒,給人帶來夏日裡最暢快的感覺!」張海諾笑著說道,在這個家用製冷器還非常稀少的年代,人們依然可以在一些高檔啤酒館裡喝到冰鎮的啤酒,若不是戰爭佔用了國家大部分的資源,這必然會成為夏日裡的一種風尚。
「元帥閣下真是越來越風趣了!」芬娜拿起酒杯,這次卻沒有再一口幹掉,她以近乎癡迷的神態盯著張海諾看了足足30秒,然後用一種略帶醉意的口吻說道:「其實在很多人眼裡,元帥完全具備真正的統帥才能!一個國家的統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