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2,2,掩護我!」
「該死,我遭到攻擊了!去死英國佬!」
「又沒打中,背運!」
「啊!我中彈了,鐵8彈,情況很糟糕……」
戰鬥一矣開始,中隊的通訊頻道總會逐漸忙碌起來,最初的時候內容還基本和戰術配合有關,但隨著戰鬥的進行,通訊工具成了飛行員們宣洩情緒的地方。不過這一次,在波蘭和法國戰役時的那種張揚悄然不見了,人們耳邊居然以抱怨和呼救的聲音居多!
「一堆爛狗屎!」
一整串子彈打光之後,費爾根豪爾也禁不住小爆一下粗口,他清楚看到了自己的目標已經拉起了黑煙,如果這時候能夠追上去再一頓猛打,他相信必擊落對方無疑,可這次出擊之前他們得到的命令是嚴密保護隨行轟炸機,以此為前提,所有戰鬥機不得擅自脫離編隊追擊敵機——哪怕對方受了傷也不行!
儘管心有不甘,費爾根豪爾也只能說說髒話來宣洩不滿,這時候再回頭看看周圍的戰友們,從那群英國戰鬥機出現到現在不過56鐘,機群原本整齊的隊形最外圍已經相當混亂了,轟炸機基本上還沒有出現什麼損失,但就剛剛的情形來看,護航的戰鬥機已經損失了十之二三——之所以會有如此高的損失率,和穩定的護航隊形是有很大關係的,在這個環形地防禦體系中。戰鬥機無法發揮自身速度和靈活優勢,個人技術也受到了限制,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颶風」和「噴火」在外圍如惡蜂般肆無忌憚的竄來竄去。
「啊……」
耳機中突然傳來的慘叫聲猶如來自地獄的呼喚一般,視線中隨即出現了一架打著螺旋向下墜落的BF-110,費斗開始到現在,這種火力兇猛的重型戰鬥機已經損失了好幾架,出乎意料的損失率也如實反映出英國人的策略——將機群上部和側翼作為主要攻擊方向,這恰也是由戰鬥機組成的密集防禦圈最薄弱的位置。
「鐵7號請求出擊!」
一個充滿憤慨地聲音通過隊內通訊頻道傳到了中隊每一位飛行員的耳朵裡,這也是他們中許多人的真實心聲。通訊頻道頓時沉寂下來,儘管戰鬥還在進行。儘管英國戰鬥機還在視線中活動,儘管還時不時有子彈劃空而過,這些來自德國的飛行員們暫時停止了交流——他們在等待著另一個聲音。
十餘秒的等待之後,那個略顯疲憊的聲音響起:「根據司令部的指示,我們的任務就是以嚴密的隊形來保護轟炸機群,除此之外不得有任何擅自的行動!執行這樣地命令確實很殘酷,但我們是軍人,德意志的軍人!為了帝國的勝利,付出一些犧牲也在所不惜!」
這個冷冰冰地答案是那樣的無情,甚至有置德國海軍的飛行精英於不顧的嫌疑。可中隊長最後的一句話卻生生打動了這些勇敢的人們。為了帝國的勝利,這個信念刺激著每一個對上一場戰爭地失敗、對過去二十餘年困苦生活心懷仇恨的人。
「為了帝國,為了元首!」
通訊頻道中的這句話很快得到了同伴們的支持。他們或是大聲應和,或是小聲默念,戰鬥的信念在這一刻得到了空前的加強。當英國戰鬥機從各個方向進攻時,這些人心中不再有先前的恐懼,他們頑強的承受著被動挨打的巨大壓力,緊抓任何一個一閃而過地機會實施攻擊。成隊的英國戰鬥機雖然屢有斬獲,卻始終未能破壞德國機群地核心部分。英格蘭南部地縱深畢竟有限,不多時,寬敞平坦的機場便出現在德國飛行員們地視線中。
「準備攻擊!」轟炸機中隊的指揮官們大聲提醒自己的同伴。
「掩護轟炸機!」戰鬥機中隊的指揮官們精神抖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關頭,一團團黑色的煙花在前方空中綻放,密集的爆炸聲不絕於耳,英國戰鬥機見機行事的撤走了,陣陣氣浪只掀得德國人編隊飛行的戰鬥機和轟炸機上下搖擺。
從空中向下看去。陽光照耀下草綠的地面上泛著黃色的光和黑色的點。類似的場景飛行員們在法國也見識過,英國人的高炮陣地並不比法國人密集。高
也沒有強過法國人多少。面對這樣的阻擊他們反而不一會兒。
He-111們便陸續打.:.的氣流中就像是熟透的沉甸甸的果實般搖搖欲墜。
「噢不!」座機猛的一顛,費爾根豪爾心裡也隨之咯登一下,這種感覺和轟炸機投彈後是截然不同的——它來自一股強大的外部力量,並且極有可能帶來非常可怕的後果。事實驗證了費爾根豪爾憑借經驗得出的猜測,一陣咕嚕咕嚕的怪聲音之後,發動機停轉了,隨著轉速的降低,螺旋槳也變得清晰可見了。
經驗最豐富的飛行員不會因為任何意外而慌了手腳,費爾根豪爾連續幾次試著將發動機重新發動起來,但看起來它在受到英軍地面炮火的攻擊之後嚴重受損,螺旋槳終於停止不轉了,遭到悶頭一棒的梅塞施密特109E就像是折翼的雄鷹一般:|
「4,4,我失去動力了,準備嘗試迫降!」費爾根通過無線電和自己的僚機聯絡,好在機上的無線電設備運轉正常,耳機裡很快傳來了達瑪的聲音:
「4白,我掩護你!」
「不,你留在編隊裡!」費爾根豪爾搶著說道,「我想我的幸運星還沒有迷失!」
達瑪還沒說話,中隊長便插話進來說道:「鐵3,3,樣?」
費爾根豪爾很想說「我的情況很糟糕」,但形勢已經容不得他再去應付通訊,這架梅塞施密特109E正機頭朝下向地面墜去,高度計的指針發瘋似的逆時針飛轉著,費爾根豪爾緊緊握著操縱桿,卻絲毫不能改變飛機的狀態,多一秒的猶豫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後果,決定放棄之後,他奮力推開機艙蓋,在跳出機艙的一剎那,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從內心底湧起,並猶如一杯苦酒迅速填滿他身體的每一部分。
失落也無助於解決問題,費爾根豪爾拉開了降落傘包,剎那間的升力讓他感覺胳膊幾乎要脫臼了,但很快他便有了在一個全新環境打量整個戰場的機會。英軍的高射炮陣地毫無規律的分佈在機場跑道周圍,密集的炮火正不懈的向空中開火,百多架飛機組成的大型編隊遠看像是一團烏雲,稍近一些看則像是大群的黑鴉,當它們飛過機場上空時,成串成串的黑色炸彈帶著刺耳的尖叫墜落,落地的剎那迸發出驚人的聲勢,彷彿要將地面上的一切都生生抹去一般。
儘管不幸被英軍地面炮火擊落,但看著自己的機群猛烈轟炸這處英軍機場,費爾根豪爾依然有種勝利的暢快感,如果戰爭就這樣繼續下去,他相信德隊在波蘭和法國的不可一世將在不列顛的國土上重演,只要德國迅速獲勝,那麼就算被英國人俘虜,他重返祖國將指日可待——在德國,戰俘並不可恥,尤其是在敵人本土被擊落的飛行員。不過當幾顆大口徑機槍子彈從很近的距離劃過時,那種特殊的咻咻聲仍讓費爾根豪爾後背淌汗,他寧願在交火中被打死也不要在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被無名敵手擊斃,好在他的運氣還沒有到頭,在落到一片菜地之前,沒有任何一顆子彈眷顧他的身體或是他的降落傘,鬆軟的泥土差點崴了他的腳,但在費力的割斷身上的繩索之後,他暫時獲得了自由。
啪……啪……
清脆的槍聲在不遠處響起,幾顆步槍子彈則驚險的從頭頂不遠處劃過,費爾根豪爾趕緊伏在地上,他伸出右手從腰部槍套中摸出自己的瓦爾特手槍,但當他看清田野盡頭那一整連穿著黃色軍服的英軍士兵以及周圍空曠的地形時,便決定放棄無畏的抵抗:在這英格蘭最南部的沿海區域,一名德國飛行員是不可能像在法國戰場那樣獲救的。
機場上空,德國機群的轟炸已經漸近尾聲,炸彈給平整的跑道和簡陋的機棚造成了相當大的破壞,但卻只有幾架老式的雙翼機被擊毀在地面上——相比於整個機群飛行途中以及轟炸過程中遭受的損失,這樣的收穫似乎有些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