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刺骨的雨雪仍在時下時停,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味道。
「24個小時內,一切都會結束!失敗是毋庸置疑的,我人都會被捕!雖然現在這麼想有些悲觀,但我還是建議你考慮清楚,接下來是坐牢、逃亡或是重新改換身份!」
須臾,埃德文接受了張海諾這種稍顯尖銳的看法。真正的漢斯.洛梅斯特是個孤兒,早先在一艘遠洋貨輪上擔任水手,航行途中因惡疾而暴斃,但死亡報告並沒有遞交到政府相關部門那裡,而是一些專職的造假者用來製作假身份,好賣給逃犯或是其他需要秘密更換身份的人——因此,就算埃德文被警察或者陸軍逮捕,只要是在慕尼黑受審,這個假身份被識破的可能性就非常小。
至於張海諾,也早已從海軍在冊的「失蹤人員」轉為海軍退役人員——那還是雷德爾前兩年在柏林海軍檔案處工作期間的事情。在他的幫助下,張海諾從海軍醫院開具了一份「腦部受創可能導致暫時性失憶」的醫療證明,而一對來自西班牙的漁民夫婦自稱在191810底救起了這位在海上漂流的德國軍官,並且收留他直到1919年底。隨後,一個臨時的海軍調查委員會專門對此事進行了調查,並舉行了一個海軍內部的公開聽證會,最終「澄清」了他的失蹤以及失蹤之後的去向。因為U-148「沉沒」和張海諾的受傷屬於正常戰鬥的結果,因此他非但不用承擔任何過失責任,還成了海軍的戰鬥英雄。
不過由於海軍人員的冗余以及張海諾本人的意願,委員會最後向海軍部提出讓海諾.馮.芬肯施泰因退役並享受特殊戰傷津貼的建議,海軍部很快批准了這一要求,張海諾自此正式從海軍部退役。也就是說,他目前在德國已經成為一個自由人,只是隨著德意志第二帝國的崩潰和皇室地倒台,芬肯施泰因家族世襲的男爵頭銜只剩下一個毫無意義的稱號。
「如果元首被捕並被判處終生監禁甚至是……」
埃德文隱去了雙方都清楚的後一種揣測,言下之意非常明顯:如果希特勒無法在領導這個黨。自己該自立門戶,還是與其他人爭奪權力,亦或是轉投其他黨派。
「只要他沒有在戰鬥中發生不幸,你就該忘記其他想法,繼續一心一意的奉他為這個黨派唯一的首領。只要不死,此人在若干年後必將大有作為!」說罷,張海諾給出一個頗有些譏諷意味的笑容:「聽說有幾位著名的占星家都進行了這樣的預言!」
對於所謂地占星家以及預言,埃德文並不感興趣,但張海諾最初給他的建議和國社黨最近幾年的迅速崛起。讓他對摯友地推測十分信任,只是這一次事關重大,甚至是決定自己今後命運的。他若有所思的看看平靜的街道以及那些依然堅守在街口的海軍突擊隊員和衝鋒隊員。說道:
「可是我們昨天地行為極有可能被判定為暴亂,依照慣例,組織者就算不被絞死,也會被判終生監禁或是流放,難道我們的元首能夠在監獄裡或者國外繼續領導和控制這個黨?」
這樣的問題。在1924年春天針對阿許多人都在擔心的,甚至在審判之後,不少頗具影響力的報刊仍論斷「希特勒和他可笑地黨派完蛋了」、「啤酒館暴動者的政治生涯將就此結束」。在希特勒坐監期間,國社黨確實面臨著分裂,但這一切對他來說更像是一次洗禮,他不僅讓自己聞名全國。還從中吸取了非常寶貴的經驗教訓,並在赫斯等人的幫助下完成了《我的奮鬥》的第一部分。
張海諾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儘管這在他身上素來只是裝飾品,但清晨的寒冷讓他覺得自己需要來上一支。吞雲吐霧之後,他說道:「就如同這次起義的進程一樣,最終地結果將向人們證明歷史有時充滿了戲劇性!」
5分一包的廉價香煙充滿了辛辣味道,但埃德文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劣質煙草——在海軍服役時他每個月也就消耗一兩包煙,如今已經漲到了一天半包。黨派內部複雜的事務或許讓這個曾經單純的小伙子感到苦惱,但看得出來,他已經在很大程度上適應了這一切。
8快到的時候,一名衝鋒隊員騎車摩托車送來了元首的最新命令:防守街道和橋樑的各部立即向貝格勃勞啤酒館集結。
「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了!」張海諾深有感慨的說道,如果希特勒會在最後的混戰中死去,那麼他在這個政黨身上所進行地投資也就完蛋了,接下來的德國會走向怎樣地道路,他不知道,但是,德國民眾充滿怨憤。德國軍隊不甘失敗,德國仍在經濟和政治上遭受戰勝國的壓迫。這要這一切不改變,戰爭只是遲早的事情——從凡爾賽條約簽訂的那一刻起,歐洲的和平注定只能保持二十年。
只花了5鍾時間,張海諾的39名海軍突擊隊員以及埃德文帶來的30名普通衝鋒隊員就用從附近餐館買來的奶)行前往貝格勃勞啤酒館,一路上成群成隊的衝鋒隊員和戰鬥聯盟的士兵也在向著同一個目的地前進。
誠如史學家們評論的那樣,這是一次奇怪的起義,或稱之為暴動。因為在過去的12個小時裡既沒有流血也沒有激烈交火。羅姆槍一彈就佔領了陸軍司令部,卻令人吃驚的未將總機房置於自己的控制之下;派去佔領警察大樓的戰鬥同盟及所屬部隊和守衛那裡的警察進行了幾個小時的對峙,雙方都極力避免交火,最終也只能是無疾而終;在早上的時候,希特勒派出他最忠誠的阿道夫.希特勒突擊隊試圖從警察
出昨晚被捕的幾名黨徒,但是虛張聲勢的進攻被警察次,仍然沒有人試圖開槍。
到這時為止,張海諾終於弄明白了一件事情:這次起義的特點是雙方都混亂不堪和猶豫不決。在市區的某些地方,市警在撕毀起義軍地標語口號和逮捕叛軍;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方,叛軍卻在逮捕市警和撕毀政府譴責起義、宣佈解散納粹黨的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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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格勃勞酒館大廳內。煙霧瀰漫,又陰又濕。沒有洗漱,士兵們便在裡邊吃早餐——咖啡、奶)有人宣佈,三政治巨頭已公開譴責革命,陸軍不參加起義;另一人走上講台,這一記憶猶新的戲劇性事件的發生地,高聲斥責所有賣國賊——資產階級和將軍們。
「向柏林進軍!」他喊道。
廳裡響起了零星的掌聲,但如今的形勢已經讓一些人覺得這種建議完全不具備可行性。
在啤酒館的隔間裡。這次起義地領導者們也在為接下來的行動而激烈爭論著。曾在魯登道夫手下服役的赫爾曼.克裡貝爾上校主張將部隊撤至德奧邊境地羅森海姆,因為在那裡他們有可能將當地的右翼激進分子爭取過來。戈林同意這一意見,因為這是他的家鄉。他保證說,大家都強烈地支持希特勒,他們可在那裡補充兵員,重整齊鼓。
「運動不能在某條黑暗的鄉間小巷裡的溝內結束」,魯登道夫諷刺地反駁說。
希特勒猶豫了片刻。長期游擊戰這個前景並不使他感興趣,他要地是一舉成功或失敗。所以,他否決了克裡貝爾的計劃。
包圍羅姆所部的陸軍和警察開始進攻的消息傳至貝格勃勞酒館後,爭論便結束了。很明顯,起義部隊如不立即動手,就得可恥地投降。
「我們步行!」
這是一個典型的希特勒式的決定——宣傳性質地遊行。顯示威力,動員市民支持起義。
此時此刻,魯登道夫仍堅信陸軍士兵是不會阻礙遊行隊伍前進的,他們不會向自己這樣的戰爭英雄開火——遊行時,他將在前排率眾。
一個小時之後,龐大的遊行隊伍已經集結起來。當日上午到啤酒館報到的樂師們既沒有吃早餐又沒領到工資,在履行公事式地演奏了戰時希特勒所在團的進行曲《巴登威勒》後一個個都走了,所以。遊行隊伍沒有樂隊開路。
為首的是挑選出來的尖兵和另外八名士兵,他們打著卍字旗和黑白紅三色旗。跟著旗手地是起義領導人:希特勒在中間,施勃納.裡希特在旗右,魯登道夫在旗左。旁邊是慕尼黑衝鋒隊的指揮官克裡貝爾上校與其衛兵格拉夫和赫爾曼.戈林上尉——他頭戴塗一白色大卍字的鋼盔,身穿一件漂亮的黑皮衣,敞胸以顯示他的藍色馬克斯勳章,看上去,既威武雄壯又羅曼蒂克。
跟在領導人後邊的是排成四列縱隊的三支部隊,彼此並肩而行。左方是希特勒的百人衛隊,他們頭戴鋼盔。手持步槍,身上還掛著手雷;右邊是「奧貝蘭聯盟」;中間是經過戰鬥考驗的慕尼黑衝鋒隊兵團。
接著便是穿著五花八門的隊伍——有地穿制服或世界大戰時期的又破又舊地軍服。有的穿工作服或商人服。步校的士官生,既瀟灑又鬥志昂揚,夾在學生、店員、中年商人和臉孔嚴峻的流氓中間。隊伍的唯一共同標誌是左臂上的卍字臂章。大部分人都手持步槍,許多還上了刺刀。
散兵游勇式的隊伍於中午時分從啤酒館出發出發,15分鐘後,兩千人的隊伍來到了路德維希大橋,碰上了一小隊警察。當起義部隊的尖兵緩緩前來時,警察的指揮官迎上前去,下令他們停止前進,否則就開槍。他轉過身去,令手下子彈上膛。他正在說話,那邊傳來號角聲。精選的尖兵端著刺刀,朝警察四下圍了上來。喊道:「別向自己的同志開槍!」
警察猶豫了一陣。這樣,在一槍未發的情況下,趙義部隊便通過了。過橋後,他們一直前行。茲威布魯肯大街兩旁站滿了人群;許多人在歡呼,並在揮舞萬字旗。旁觀者開始加入遊行行列。人們的熱情鼓舞了遊行隊伍;他們不由得唱起了歌。雖然沒有樂隊伴奏,他們自動唱起了最喜歡唱的《衝鋒之歌》。
寒冷的人們,口中吐著白氣,繼續前行,未再受阻。15分鐘後。湧進了馬利安廣場。因剛開完群眾集會,廣場上依然飄揚著眾多的卍字旗。市政大廳上空的納粹旗依舊在迎風招展;一大群人在唱著愛國歌曲。此時,遊行人群中出現了混亂。有些人覺得應返身回啤酒館;其他人則認為應繼續朝市內前進,以拯救羅姆。
「我們需要兩到三輛卡車,你能弄到吧!」
看到隊伍的前列重新開始移動,張海諾壓低聲音對埃德文說到。
國社黨地後勤委員扭頭看看四周,很輕易的在廣場一段的街道旁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幾輛奔馳或是戴姆勒牌子的四輪卡車,一輛通常可以載20到30名只帶簡單裝備的衝鋒隊>+士兵許多是乘這種卡車趕來的。
「現在就要?」埃德文問。
張海諾想了想。「能確保我們需要的時候它們仍在原地,並且隨時都能開走就行了!」
埃德文點點頭,從跟著自己地衝鋒隊員裡挑出6個。吩咐道:「以後勤委員會的名義接管那邊的卡車,沒有元首或者我地命令,不許任何人把它們開走!」
衝鋒隊員們朝自己的上司敬了個禮,帶著他們的手槍穿過人群接管那些輛卡車去了。
「不管出現任何情況!」
這時也朝自己的突擊隊員們招呼道:「不要慌亂,緊面!」
不明此意的突擊隊員們紛紛高呼「遵命」。他們大概還以為自己地隊長是擔心隊伍走散了,但很快這裡的每一個人就會意識到這個命令對他們來說有多麼重要的意義。
遊行隊伍隊伍離開馬利安廣場之後,不多時便來到了慕尼黑最森嚴的地方之一——議會大廈。這裡,他們被一隊警察攔住了去路,然而魯登道夫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希特勒等人也緊隨著這位一戰時期德國陸軍的副總參謀長繼續前進。不知是誰起地頭。起義部隊開始高唱著「啊,德國榮譽高」。
走在遊行隊伍中部靠前位置的張海諾被這種歌聲所包圍,他不必擔心前面飛來的子彈會直接將自己掛掉,卻也無法看清最前面的情形,而此時站在街道兩旁窗戶後面的人們可以看到,在這條只能容納8並肩前進的統帥府街上,走在隊伍最前列的魯登道夫單獨昂首闊步,國社黨的領袖希特勒正挽著施勃納.裡希特地胳膊前行。前面。在奧德昂斯廣場,一小群一小群身穿綠色軍衣的士兵,正爭先恐後進入陣地,攔阻遊行隊伍。
兩群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邦警們將槍口對準了來勢洶洶的遊行隊伍,在他們的對面,穿褐色制服的衝鋒隊員們也端起了刺刀和他們的手槍,一部分手持步槍的邦警開始前進,試圖以此來迫使遊行隊伍後退,他們的對手則希望能夠以魯登道夫之名喝退對方——然而是魯登道夫又怎樣呢?眼前的是警察而不是軍隊。
啪……
清脆地槍聲在吵雜的歌聲和喊叫聲中具有可怕地穿透性。連距離事發地點還有好幾十米的張海諾也能清楚感受到這對於整個遊行隊伍的震撼。緊接著,槍聲變得密集起來。前排的人紛紛臥倒,遊行隊伍和旁觀者開始四散奔逃,秩序於是大亂。
因為事先有心理準備,張海諾毫不遲疑的大聲喊道「向我靠攏,海軍突擊隊」,然後拽著埃德文的手臂擠到街道左邊的牆根下。經過最初的遲疑之後,突擊隊員們很快聚攏過來,埃德文手下的一些衝鋒隊員被驚恐的人流擠走,但仍有相當一部分留了下來。於是在混亂的人群中,這數十號人組成了一個靠牆的「孤島」,任由混亂的人群從他們身旁擠過。
「元首怎麼樣了?有沒有看到元首?」鎮定下來之後,埃德文急切的抓住一個從前面退下來的衝鋒隊員。
那人面如土色,結結巴巴的說道:「沒……沒有看到,前面的人可能都被打死了!」
張海諾沒有理會這人的言語,而是踮起腳眺望前方,槍聲稍稍稀疏了一些,但由於距離隔得不遠,每一槍都很清晰。街道上到處是衝鋒隊和戰鬥聯盟的錦旗,它們被撤退的人群隨意踐踏。已然沒有了之前地威風,在更前面的一些地方,可以看到地上倒著一些人,那裡仍有衝鋒隊員在向街對面射擊,穿綠色制服的邦警暫時退回了他們的封鎖線。
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張海諾的視線中——黑色小分頭,灰色的軍大衣,那必是希特勒無疑了,此時他捂著自己的左臂。腳步有些踉蹌,他正在一個壯漢的保護下緩慢地朝這邊走來。
正如歷史記載的那樣,槍聲一響。這個幾分鐘前還一副視死如歸神態的人卻拋下那些將死和受傷地同伴逃離戰場,沒人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多年後當他等上權力巔峰的時候,也沒有人會跳出來指責他什麼。
「海軍突擊隊,注意掩護!」說罷。張海諾躬著腰,一手拽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埃德文朝那兩個人小跑著過去——以功利心而論,這絕對是在元首面前豎立形象的大好機會,這樣的便宜自然不會留給外人。
這時候,突擊隊員們沒有再遲疑,他們拿著各自地武器跟了上去。一部分斷後,一部分開路,剩下的則將小鬍子和張海諾他們圍在中間。
剛剛走近,張海諾就看見鮮血正從希特勒的左手往下淌,他心中大驚——歷史上啤酒館暴動中,希特勒只是被飛身替自己擋子彈的格拉夫拽得臂膀脫臼,但並沒有受槍傷,英勇的格拉夫則當場中彈身亡。
「尊敬的元首。您受傷啦?」
希特勒仍然痛苦地摀住自己的左臂,他無力的瞧了張海諾和埃德文一眼,又見自己已經置於這群突擊隊員的保護之下,勉強點點頭:「快走,離開這裡!」
張海諾背著希特勒用胳膊肘輕輕捅了捅埃德文,國社黨後勤委員心領神會的喊道:「衝鋒隊,保護元首撤離!」
「海軍突擊隊,斷後!」
隨著命令的下達,這一群人的順序稍稍發生了一點變化,但仍以小鬍子等幾人為中心。埃德文在右邊攙扶著受傷的元首,張海諾則在左邊陪同。然而還沒有走出幾步,剛才還緊跟在希特勒身旁地格拉夫卻倒在了地上,大量的鮮血正從他緊捂在腹部的手指間湧出。
「赫爾姆特!」張海諾叫著自己副隊長的名字,吩咐道:「帶人抬格拉夫走!」
突擊隊員們剛剛將格拉夫扶起,這個壯如牛的私人衛士卻揮舞著他拿著手槍的左手,「保護元首快走!」
希特勒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格拉夫,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什麼也沒有說,當埃德文繼續攙著他往前走的時候,他的腳步並沒有一點兒遲疑。
張海諾在原地愣了兩秒,看著格拉夫那決絕地表情,此人或許早已下定決心將自己的生命獻給這位領袖,或許只是出於本能替他擋了子彈,他黑色地風衣在腹部位置的一大塊已經濕了,右手緊緊摀住傷口,那裡也許只有一個子彈孔,但
能是致命的。
在兩個突擊隊員的幫助下,赫爾姆特將這個沉重的傢伙拖到一米之外的牆根下,地上那抹粗而濃的暗紅是觸目驚心的,同時也在告訴人們這個人傷勢之重。
不能再遲疑下去了,張海諾在心裡對自己說到,他最後瞟了一眼槍戰業已臨近結束的街道口,邦警們似乎已經重新排好前進隊列並準備清理殘存的起義者了。
「走!」
張海諾低沉的下達了命令,然後帶著他的突擊隊員們趕著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埃德文他們跑去。
再往前幾百米就是停著那些卡車的馬利安廣場,但是小鬍子卻指指另外一條街道,似乎想要朝那邊走。張海諾不解,問過之後才知道希特勒將自己的汽車停在了那邊——上面有醫療器械和藥品。
那輛「塞爾夫」裝不下幾個人,張海諾清楚的知道,如果沒有卡車,這些突擊隊員和衝鋒隊員就只能步行離開這片危險區域。運氣好的話還能從軍隊和警察的手裡溜走,但如果陷入包圍的話,要麼扔掉武器躲進民居碰碰運氣,要麼就只能束手就擒——如果只是普通的參與者,大概只會被判短時間的監禁或是罰款。但大小頭目是免不了要蹲上一段時間的監獄的。
時間容不得他們多作考慮,張海諾「自告奮勇」地對埃德文說到:「我帶人去卡車那邊!」
「諾爾斯,你跟著馮.芬肯施泰因先生去取卡車,我們在貝格勃勞酒館會合!」埃德文隨即向自己的一名手下吩咐到,然後在幾名衝鋒隊員的陪同下攙著希特勒拐進右邊的街道。
「海軍突擊隊,跑步前進!」
張海諾大聲招呼著自己的突擊隊員們,他現在已經顧不上去清點他們的人數了。不過,這樣的行軍卻是他的塞德利茨和潛艇上都未曾進行過的,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成了一名陸軍指揮官——海軍與陸軍。各有各地特點。
大約十分鐘之後,一行人抵達了馬利安廣場,張海諾一眼就看到了對面街道旁的卡車。但他還來不及鬆一口氣,愈來愈密集的槍聲就讓他暗叫不好。原來,從外圍趕來地陸軍部隊正從這個廣場的北面進攻,而先前從統帥府街推下來的衝鋒隊員正以此為臨時據點「戰鬥」。
張海諾盡量躬著腰,以並不標準的陸軍作戰姿勢冒著槍林彈雨從南邊穿過廣場。好在那些陸軍士兵並不打算展開一場屠殺,他們的火力多是警告性質地。等他們來到卡車那邊時,埃德文之前委派來接管卡車的名衝鋒隊員仍然忠實的堅守在那裡,他們控制了3卡車,而在卡車旁邊還有好些沮喪、灰頭土臉的衝鋒隊員和戰鬥同盟的士兵,當張海諾和他的突擊隊員登車地時候。他們試圖爬上來,但在埃德文手下的喝斥下又憤憤的退回到原地。
「貝格勃勞酒館!」那名叫做諾爾斯的衝鋒隊員挨個向這幾輛卡車的司機報出目的地名稱,然後蹦上其中一輛卡車的駕駛室外踏板。
當他們離開馬利安廣場的時候,那裡地槍聲依舊激烈,三輛卡車依次沿著遊行隊伍來的道路前行,但是由於警察們已經佔領了其中幾個街口,他們不得不繞了一些彎路,可是當他們發現前往河對岸的路德維希大橋也被警察封鎖時。就只好放棄前往啤酒館的企圖轉向南邊——唯有那裡的道路還能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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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林所顯示的「榮譽勳章」,並未能使他倖免於難。他大腿中彈,躺臥在人行道上。人們將他抬到附近的一個院子裡,他們問房子的主人是否願意收留傷員。
「當然,我們願意搶救並收留傷員,不過,請注意,這裡住的是猶太人。」
於是,戈林便被抬上樓。經搶救後,戈林被允許留下。直至他的朋友們前來將他轉移至奧地利。猶太人可憐了他,他才得以逃離鐵窗。
統帥府街地交火發生時。赫斯正帶著手下押送著抓來的慕尼黑市議員前往特根西地一間別墅裡,但當他在給慕尼黑打電話詢問情況時,看守他們的青年戰士竟被說服,用車送他們回家。赫斯不但丟了人質,還把交通工具丟了。
漢夫施坦格爾失掉了一切行動的機會。他在家裡。妹妹來電話說,起義部隊正開進慕尼黑中心。在街上,他碰到一個熟識的、筋氣力盡的衝鋒隊員。那人說,希特勒、魯登道夫和戈林均已犧牲,國社黨已經完了。正當漢夫施坦格爾轉身回家準備逃跑時,一輛敞篷小車呼嘯著在他身旁停住了。車內坐著阿曼、埃塞、埃卡特和霍夫曼。他們一同前往照相師家中,經大家討論,一致同意他只身前往奧地利。
在馬利安廣場,以戰鬥姿態開始的運動卻以人們瘋狂地四散奔逃而告終,好像某種自然災害襲擊了該地似的。一群起義者躲進一所青年女子中學,有鑽床底的,有躲進廁所的。另一群人闖進一家廚房,四下藏匿武器,或藏在灶下,或藏進麵粉口袋裡,或藏咖啡桶裡。警察到處搜捕叛亂分子;數以百計的人在街上被繳械。留守貝格勃勞啤酒館的,被這一災難嚇得魂飛魄散,一槍未發便向警方投降,把武器堆好後,回家悔過去了。
在軍區司令部裡的羅姆上尉,因省悟到頑抗已屬無益,遂繳械投降。
起義雖告結束,但從啤酒館得勝回朝的警察部隊卻遭到市民們的唾罵。他們高喊:「去!猶太保護者!賣國賊!獵犬!希特勒萬歲!打倒卡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