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城。
天下第一賭已過幾天,仔細算算今天正好是歷九月初十四,莊家之園有個習慣,每逢月中的前一天都會佛嵐寺進香,佛嵐寺香火一直很旺,傳說這裡鎮邪驅鬼很靈,信徒覆蓋煙城方園百里,在煙雲十六城來說,可是很有名望的寺廟。
莊家之園,先輩就定下規定,歷每月十四為大凶,要化解就必須在十四這一天入夜前佛嵐寺進香還願,方可化除災難,之所以稱十四這一天為大凶,是因為日期十四與死,三音同拼,據家典記載:系先輩當年一和尚路過化緣,因為感激先輩救濟,才破除天機指點迷津。
一想到這些,黃莊主就想笑,說句真心話,不是自己不相信佛語,只是覺得這樣做未免有點太荒謬,雖然不可信,但是先輩規定不可改,這麼多年來黃莊主都陪著夫人帶著家人佛嵐寺進香。每次進香回來,莊主就在問自己,既然先輩相信佛教,為何卻不信道教?因為先輩卻入了紫雲觀,直到傳位至黃莊主這一代,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思考多年卻未找到答案,於是對此也不在意,只是在家供奉了個道教神位。
一大清早,莊家之園就熱鬧起來,院中站滿了人,老老少少一起有數十人,然後排列列的站好,老夫人開始清點人數,居然少了個人,仔細一看就知道是缺少誰,讓大家稍等,老夫人拄著枴杖蹣跚走進房。
只見黃莊主正低頭研究那幅畢客軒的墨畫,看似小心翼翼卻不時讚歎,完全沒有感覺到老夫人走到跟前,老夫人用枴杖敲了敲地,一臉焦急道:「我的黃莊主,現在都什麼時侯了?等佛嵐寺進完香回來在研究啊!到時隨便你研究多少天都可以,現在大家都在外面等你。」
黃莊主抬起頭來看了看,「哦,夫人,是你啊!今天我就不去了,反正少去一回也沒關係,你們記得幫我多燒幾柱香,多捐點錢就行。」
老夫人百般勸說都不管用,不禁歎氣,真不知道怎麼去說他,實在無奈只好自己領著莊家老少在李總管陪伴下,來到佛嵐寺進香,爬山老夫人已是氣喘息息,真是歲月不饒人。
「奶奶累了,坐下讓孩兒好好的錘錘背,這樣奶奶就不累了。」其中一位小孩前說道。
老夫人笑道:「小羽乖。」說著,伸手牽著龍羽的小手一起登佛嵐寺山門。
早晨香的香客們還真不少,見到莊家一行人紛紛親切打招呼,莊家之園在煙城名聲極好。
佛嵐寺的和尚遠遠就看見莊家一行,急忙前親切招待,一直以來,莊家在佛嵐寺供奉的銀子可不少,一直是佛嵐寺長駐香客。
佛嵐寺主持得知莊家一行來香,急忙親自前接待,當沒有看到黃莊主,問起:「老夫人,黃莊主為何沒有來?」當得知黃莊主在房研究墨畫時,主持和尚閉雙眼「阿彌陀佛」。
主持大師給莊家一行帶路,來到正堂進香許願,莊家下老少,均一一前跪拜佛主,許久進香完畢,主持大師親自送莊家一行走出山門,並囑咐老夫人多多保重。
完香回來已傍晚,今晚膳伙要吃齋,吃完齋飯,一行人已疲憊不堪,沐浴後紛紛回屋歇息。黃莊主坐在桌前已覺睏意,打著個哈欠走到窗前,深秋寒意已開始讓人感覺有寒冬氣息,裹緊一下身的衣服,伸手關窗戶的瞬間沒有看到月亮,婉歎道:還是十五的月亮圓。
月三更,風起雲湧,煙城郊外,樹葉凋零,秋意瑟瑟。
左護法滿臉憔悴,掩飾不住蒼桑,每次回想起往事,就提起手中的葫蘆狠狠灌一口酒,躺在郊外叢林邊輕撫著草的溫柔,以天為幕、以地為席,在這睡了好幾天,唯一知己就是手中的酒,誰說酒不是好東西,卻道知己莫如它。
風吹草動傳來肅殺之氣,瞬間,眼前多了無數條黑影向煙城方向奔去,腳踏芳草毫無停洩之力。
「勁草隨風?」
左護法心中詫意,勁草隨風是一門很鬼異的輕功,看到眼前奇觀,頭腦已清醒過來,都是一流的輕功高手,如此之多還是生平僅見。
左護法剛想動,忽覺眼前十點黑球飛來,急忙揮手一陣,黑球紛紛落地,待看清黑球差點把幾天喝下的酒給吐出來,這哪是黑球,而是十顆人頭,十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人頭,他們就是紫雲觀暗部機構的究字十人眾,和自己一起受命下山,想不到在此成了永別。
人頭雙眼暴睜,面相扭曲,一看就知道受盡極大痛苦方才死去,左護法冷漠問道:「是誰殺的?」
眼前不知何時多了五條黑影,沒有說話,只是在笑,彷彿在看一齣戲,然後等戲完了在殺人,殺人很簡單,但是在他們剛想到這裡時思維已開始停頓,因為五顆人頭已落地,左護法喃喃自語:「雖然我並不喜歡殺人。」
「不錯!不錯!紫雲觀左護法手段果然獨到,比起那十個土包子,強多了。」說話間,一頂轎子飛了過來,落在面前,剛好有十丈之遠。
「那就是你殺的了?」
「你說呢?」
轎中人不答反問道,左護法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因為來人身在轎中,憑聲音僅知對方是男人,而且是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左護法冷哼道:「這並不重要。」因為左護法已經動手,腳法輕震,數粒沙石飛起,下前後左右的向轎中人襲來。
轎中人卻毫無躲避之意,只見眼前人影數閃,「叮」沙石紛紛被六名黑影在不同的方位用劍擋住,清脆的撞擊聲迴盪夜空,然而踏著勁草隨風輕功的黑影,對身旁發生的事卻未見未聞。
緊接著接連數條人影閃落,轎旁就圍滿了十多人,齊刷刷的望向左護法,左護法心中一怒,身影化成重影直線霸擊,在轎前停頓,轎中人與眾黑影忽覺一股強勁之氣衝來,無法抵擋,紛紛被震飛落地,身受重傷,轎子已被內力震成粉碎,只見一個身著華麗綢緞的中年人爬了起來,口吐鮮血,看來已身受重傷。雙眼透著猥褻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左護法一掌劈出,忽覺一股強勁之力回震,忙左閃,「砰」左護法氣血翻湧退後三步,兩位白髮老者落在眾黑影前,聯手硬接左護法一掌。白髮老者讚道:「小子,好強的內力,想當年我還像你這麼大的時侯,功力都沒你高。」
兩位白髮老者的打扮與方纔的一掌,已大概得知對方底細,左護法拿起葫蘆灌一口酒,然後冷哼道:「兩位前輩不在卑斯山隱居雙修,卻千里迢迢跑到南北邊疆來,有何意圖?」眼前兩位老者正是天地二老,據紫雲觀藏閣中名人錄記載,天地二老系北江湖,全憑喜好行事,亦正亦邪,故左護法才稱之為一聲前輩,仔細一想,天地二老隱居江湖已有六十多年。
其中一老者喝道:「娃兒,就憑剛才那句前輩兩個字,老朽二人今夜就賞你一個全屍,也不算委屈你了。」
左護法眼放寒光,好像這個世界的生命都是他倆說了算,撥開葫蓋飲一口酒,隨之身形一動,惠影連招,天地二老配合聯手,至天庭下達腳湧,風雨密透,配合得淋瀝盡致,拳腿相交,三人混成一團,數招過後,依然是打得難解難分。
左護法知道,天地二老的名字來源於配合聯擊,在江湖盛稱天地之合,今時領教果然非比尋常,眼前華麗綢緞的中年人究竟是何人?居然能讓隱居的前輩出山,還有那無數黑影奔向煙城,究竟何為?看似謎團,一定有個大陰謀正在實施,此次下山,頭並沒有給出任何信息,只是讓自己在紫雲峰督戰,完事後回山覆命,由於貪戀景色,多呆了幾天,想不到在此遇到怪異之事,腦海一閃而過,此時要速戰速決,一查究竟。
心中主意已定,默運周天神功清心法,氣轉周天,脈湧澎湃,胃顎口,一口劍酒噴出,凝結寒冰,「砰」寒冰自破碎如金針向四面八法疾射,如此近身搏擊,天地二老見酒從口出,暗知不妙,閃躲之時已來不及,聯手散出氣牆,氣牆被金針尖破,天地二老慘叫一聲,倒地不動已身受重傷。
「廢物,那麼多人連一個小子都收拾不了,我看你們也不要活了。」
未等左護法有所動作,倒在地的黑影與天地二老已死去,左護法看著眼前的死屍楞住了,在眼前人是怎麼死的?左護法都沒有看見,沒有一聲哀叫,也沒有一聲掙扎,憑直覺可以非常肯定,死者是被人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殺死,也就是死得太快,死得沒有任何感覺,因為左護法仔細目睹找到了死者致命傷口,死者的喉管被人割斷,直到現在鮮血才噴射而出將草地染紅一片。
左護法忽覺一陣暈眩,內心一陣緊張,打開葫蘆猛灌酒,酒氣下肚,深深的呼一口氣,站起身來冷冷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