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蓮火起身,燦爛一笑「呵呵,不好意思打斷一下……這個,那個,小女子赫蓮火,就是與脩哥哥定親之人。」在她看來,只是幫脩哥哥擺脫一個麻煩,而且定親而已又不是成親,所以當然能幫就幫吧。
羅脩略微一愣,雖知曉火兒是在替他解圍,心卻忍不住心馳蕩漾起來,如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該有多好啊,他是這樣希望的。
夏任聞言一怔,半晌,掃了她一眼,他是早就看出羅脩和這小丫頭片子之間似乎有什麼,可畢竟赫蓮火是個殘花敗柳,妨礙不了香兒的,可未曾想羅雄竟然能接受一個棄婦當兒媳婦。
氣氛一下子僵了起來,羅宇無奈站出來打圓場「各位武林前輩,今日是爹的大壽請盡情歡飲,而我也將拿出那幾壇水果酒與眾人分享。」水果酒如今已是臨月國最有名卻稀有的酒,是他釀少了,所謂物以稀為貴嘛,因此水果酒是很獨到的。
水果酒一送上,眾人急欲品嚐那傳聞之中千兩一壺的水果酒,氣氛也就緩和下不少。
從方才就在一旁不吭一聲佯裝溫柔嫻靜的夏香,雙拳緊攥著,恨得牙癢癢的,已經咬牙切齒了,眼底掩不去的嫉恨,扯了扯夏任的袖子,低聲的說道「爹爹,先不急,我們找個機會把赫蓮火給除了,脩哥哥是我的。」
夏任心有不甘的回到座位上,猛喝酒,沒想到今日羅家和赫蓮家竟然讓他如此難堪,他不會罷休的,誰不給他面子,他就不讓誰好過。
當然這也只是夏任自以為是的認為而已,天知道,從頭至尾,赫蓮家的人都沒有參加任何意見,就被人冠上了給人難堪之罪,也真夠冤的。
似乎這一切的不悅被嘈雜所沖淡,卻不知有更大的隱患正在醞釀之中。
「今日也算是個高興的日子,香兒在此獻上一曲,以助雅興。」她要把赫蓮火比下去,要讓脩哥哥知道她是最好的。
挑釁的朝赫蓮火掃了一眼,可惜的是赫蓮火是始終當她不存在,無視之。
夏香離開了大廳一會兒,半晌,她再次踏入大廳之時,帶著一把琴,也不知從哪裡借來的,或者是早就準備好的。
一曲響起,琴技無所謂精湛不精湛,在赫蓮火耳中,和老頭的琴技有著天壤之別,曲中帶著些許嫉妒的哀怨,透過曲子卻可以反映一個人的心情,她可以聽得出夏香心底的嫉妒和氣氛。
曲畢,眾人也就敷衍的讚美兩句,懂得琴藝的人都知道,馬馬虎虎,不懂琴藝的人也就湊熱鬧,別人讚美,他們也起哄的讚美起來。
彈奏完了後,又挑釁的掃了赫蓮火一眼,彷彿在說,看到沒有,你們多的讚美就是證明了我比你出色。
赫蓮火覺得很好笑,彈奏的好壞與否根本和自己沒有關係,她的挑釁完全是沒有意義的舉動,而且彈奏的好壞先不論,只是在這樣的本應該換了的氣氛中彈奏這樣哀怨的曲子,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沒有腦子。
「娘親彈奏的比她要好。」仇皓才不管他人是怎樣想的,他就是說出真實感受而已。
夏香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那麼還真想聽聽赫蓮姑娘的仙音了。」
夏香三番兩次的挑釁,再加上下午害她受傷的仇,她若不回敬個一二,還真當她赫蓮火是軟柿子任人搓圓捏扁。
淡淡一笑「既然這樣,那赫蓮火就獻醜了,請稍等片刻,容我去準備一下。」剛起身想去拿琴,就被夏香叫住了「若是赫蓮小姐不介意,就用香兒用過的琴吧。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柯憐落落大方的接受了夏香的「好意」,試了試音「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鶯啼聲細唱,月下的花兒都入夢只有那夜來香,吐露著芬芳……」一曲《夜來香》甜美的歌聲帶著如沐春風般的清爽,深吸一口氣。似乎可以聞到夜風所帶來的花香。
這種獨特的曲調在這裡是聞所未聞的,技驚四座,眾人驚歎,夏香更是氣得緊咬牙關,臉色鐵青。
赫蓮火一直都知道,夏香想借這次機會讓她丟臉,所以她也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原本也就是想藉機教訓教訓夏香而已,只是卻讓她現經由這一曲過後,在場的那些公子哥個個都用狼看見肉時的那種眼神看著她,把她當做了獵物,而羅脩看著她的眼神更溫柔了,女子們看著她的眼神更嫉恨了。
酒宴過後,等人都散了後,羅脩攙扶著將她送回了房間,兩人在星空下慢行,沒辦法,她的腳傷,讓她走的快些也實在是為難她了。
這一步一步走的十分緩慢「火兒,今日謝謝你的解圍了。」若沒有她,或許他還被夏任和夏香纏著呢。
「其實不用謝啦,是我看那刁蠻女不順眼,想想若是脩哥哥娶了那個刁蠻女為妻,可真是委屈了。」其實她還蠻同情這一對沒腦子父女的。
夏香呢,她的刁蠻明明就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的,她卻還要佯裝自己很溫柔嫻靜。而夏任呢,以為天絕門很了不起嗎,可以說是過度的自傲,讓他認為錦羅山莊的人都該禮讓他三分才是。
他低聲喃喃道「是嗎?不是為我啊。」聲音中透著失望,他多希望她能有一點點是為他,就一點點,他就很滿足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是跌落谷底的。
此刻他在一旁攙扶著,一步一步的邁開步子,這一刻他情願讓一切都停止在這一刻。
羅脩扶著赫蓮火回到房間,直到看著她躺在床榻上,蓋上了被子,閉上眼睛睡著了,他吹滅了油燈,才安心離開。
當羅脩不出房間,房門關上的那一刻,緊閉的雙目緩緩睜開,月光下的她雙目晶亮晶亮的,嘴角揚起一抹喻義未明的詭譎。
不知此刻的夏香怎樣呢,應該慶幸黑沙已經安然回到了馬廄,否則她可就不是那麼一個小懲罰就善罷甘休的了。
翌日清晨,從客居傳出夏香不知是得了什麼怪病,全身起了紅疹子,對一個自持貌美的女子來說,這應該是最殘酷的折磨了吧。
請了好幾位大夫,卻依然查不出這病因,除了起紅疹外,人倒是挺有精神的,有精神的將房間裡的東西砸個稀爛,夏香可不管這究竟是誰家的東西,如今的她連房間門都不願踏出半步,就怕有人看到她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醜樣子,只能把氣撒到了房間裡的東西上,所有能砸的已經都讓她給砸了,砸不壞的,也東倒西歪的倒在了地上。
來參加壽宴的賓客走的也差不多了,赫蓮火也就鬆了口氣,這幾天被那些個意有所圖的公子哥們纏的脫不了身,不分日夜的糾纏,攪得她睡不好,都快火山爆了,最後還是赫蓮揚風和羅雄兩人,見赫蓮火面色一直不太好,實在看不下去了,齊齊出面將那些公子哥打走了,才還得她一片安靜。
夏香的怪病一日不愈,就不出房門,也就沒有敢來找赫蓮火的麻煩了。
夏葉最近常經常來竹園玩,這孩子心思單純,沒什麼心眼,因此赫蓮火也樂於與她交好,很快三人就打成了一片。
「小葉子,你那姐姐最近怎麼樣?」想來這些日子以來,也懲罰夠了,再讓她在錦羅山莊呆下去,錦羅山莊的東西要被她給砸光了。
一提到夏香,夏葉的眼底浮現恨意「哼,別提她了,她一定是壞事做多了。報應來了,讓她滿臉的疹子,還每日都有增加,請了好多大夫,都束手無策,真是活該。rshǚ」這一句話都可以用深惡痛絕來形容了。
赫蓮火不解的問道「夏香始終是你姐姐,小葉子,你為何那麼恨她呢?」
「如果不是她,我娘親也不會死,這些年來,她也沒少打罵於我,火兒姐姐,我勸你,還是小心她為好,你奪走了脩哥哥,她一定恨死你了。」夏葉提醒著她,希望能跟她能多些警戒心,別讓夏香給害了。
「是嗎?我一直以為她還挺疼你的。」
「那是在做樣子的。」夏葉撩起袖子,只見她手臂上出現了許多許多傷疤,這傷疤絕對是用鞭子一類的東西抽打出來的,赫蓮火眉宇微皺,她一眼就知道是夏香所打的。「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稍不順心就拿我撒氣,你所看到的還不是我全部的傷,你看。」夏葉解開衣帶,脫下衣物,身上遍佈大大小小無數的傷痕,有些是陳年舊傷,有些則是近日來才添加上去的,這種情景讓她想起了當初救皓皓的情景,那時他也是被人折磨的,那種絕望,皓皓有她,可夏葉呢,她可以想像的到那種無人可求助,誰都不能幫的到自己的那種絕望,夏葉一定吃了很多苦。
「難道你爹不管嗎?」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在現代,應該是最無憂無慮的年紀,可夏香也太過分了,對自己的妹妹,也那麼狠心。
「他根本就沒有當我是女兒,我是小妾所生,娘死後,我就被夏香當做是丫鬟一樣對待,甚至就連丫鬟都不如,如果他有當我是女兒,夏香有當我是妹妹,那麼我就不會一身是傷了,只有到了這裡,她為了讓脩哥哥看到她疼愛妹妹的一面,她才裝模作樣的對我好。」她恨透了夏香,人前人後兩張臉。
赫蓮火從櫃子裡拿出些傷藥,替她抹上,這些傷藥是皓皓新研製的,可以淡化疤痕「小葉子,這樣下去不行啊,你若不反抗,你這一輩子就完了。」
「我能怎麼反抗,一個是我爹,一個是我姐姐,即使逃走,他們都有可能把我抓回去,我逃不掉的。」夏葉眼底浮現悲哀,她這一輩子都逃不開的,一個不受寵的小妾所生的女兒,就注定一生的悲哀。
她常常在想,如果她不是個女娃,而是個男娃,那麼或許她的一切又會不一樣了。
夏葉經歷過的乍聽之下和柯憐還有皓皓有某種程度上的相似,所以她還很同情的。「你的命運應該自己決定,我幫不了你,可是若是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去揚風鏢局找我,或者找任何一個人。」
赫蓮火的溫柔彷彿為夏葉冰涼的心送上了一絲暖意,不禁低聲喃喃道「如果你是我姐姐該有多好。」溫柔的姐姐那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可是這一切都是空想,她的姐姐就只會傷害她,來洩憤。
抹完藥,替她穿上衣服,繫上衣帶,輕柔的說道「好了,上完藥了,小心點不要沾到水哦,還有這些藥,你拿回去吧。」將抹剩下的藥都交到她受傷,希望這一些能夠幫到她。
雖然近期內,夏香會沒有氣力再去折騰任何人,因為,她將會躺在床榻上一個月,而接下來的一個月也是給了夏葉一個考慮的時間,如果夏葉自己不願意,誰也幫不上忙。
把夏葉送出竹園後,又讓丫鬟把仇皓找了回來。
仇皓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在她面前坐下,為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飲盡,剛緩上一口氣,開口問道「娘親,你有什麼事找我找的那麼急?」
赫蓮火微微頷道「嗯,皓皓,我要你去治夏香。」
「什麼?要我去治那個女人?她可是害娘親受傷的人啊,就讓她醜一輩子好了。」那天壽宴之時,當娘親和那女人擦肩而過時,在夏香的衣物上悄悄的撒了一把「紅豆子」,他知道娘親雖然愛惡作劇,可也是針對熟識之人,而他相信娘親,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人下藥,之後,他有問過娘親的,才知道這個女人抽打了黑沙,害的娘親受傷,黑沙跑掉了,幸好之後黑沙有回來,否則娘親必定會很生氣的,畢竟黑沙是娘親的寶貝馬。
所有傷害娘親的人,特別是夏香,在宴席上就挑釁娘親,囂張的態度讓他不爽,他都不想救。
「我要你假借治癒她為名,讓她瀉一個月,要渾身無力那一種,告訴她,她這樣是一個治病的過程,如果不瀉一個月,可能一輩子身上的紅疹都不會退了。」她哪裡會那麼善良,原本只是想給夏香一個懲罰,可是當知道夏葉一直活在折磨當中,她就做了這個決定,讓夏香瀉一個月,沒有氣力去折磨夏葉,也算是讓夏葉有個考慮的時間吧,到時若是夏葉決定留下繼續過往的那種悲慘的日子,她也就仁至義盡了,不會再去插手了。
仇皓撇撇嘴點頭道「好吧,這個我勉強接受啦,我這就去啦,我會找個借口讓她回去的,說真的,他們家的人,除了小葉子姐姐外都那麼囂張,好像錦羅山莊是他們的家一樣。」
「嗯,去吧。」雖然她很想多和兒子一起聊聊天,單獨相處一下,可還是這事要緊。
這些日子他們都沒時間單獨在一起,娘和羅家嬸嬸一直都和她搶人,而最近皓皓為研究新的藥都沒時間陪著她。想想她這個做娘親的還真是可憐呢。
當夜仇皓就去替夏香診治,開始夏任和夏香並不相信他,畢竟他是赫蓮火的兒子,夏香害她受了傷,又在壽宴上挑釁她,而她的兒子怎麼可能好心去救自己,打死他們也不信。
而且仇皓太小了,他的醫術能相信嗎?萬一沒把她醫好,反而更嚴重了怎麼辦?夏任和夏香兩人心裡糾結的很,不知該信還是不該信。
正當夏家父女兩人在信與不信之間掙扎之時,仇皓說了一句「我可是聖醫的徒弟,如若不是看在小葉子姐姐的面上,我才懶得管她呢,誰讓她在壽宴上總是對娘親不敬啊,機會可只有一次,你不相信我,那往後別找我,就讓這紅疹子陪著她一輩子吧。」此話一出,夏香就按耐不住了,她可不想被這紅疹子跟著一輩子,為了自己的容貌,她也只能冒險相信他,試一試了。
仇皓扔給夏香一瓶瀉藥,也對他們說了,會瀉肚一個月,讓她體內的不乾淨排出,而夏香真的不想讓自己最憔悴,最不堪的樣子給羅脩看見,因此翌日帶著瀉藥,一大早就啟程回自己家去了。
偶然的遇見,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劍眉微皺,緩緩的問道「火兒,你真的要走了嗎?」當他聽爹娘說起,那一瞬間,心底有不捨。
先是一怔,隨即赫蓮火淡笑道「是啊,我們明日就該走了。」已經出門一個月了,爹娘說明日一早就回鏢局去了,心裡有些難受,或許是相處久了,也會心生不捨吧。
羅脩愧疚的說道「火兒,我很抱歉……這些日子都沒有好好陪你,可我捨不得你走。」第一次,他懊惱著自己是武林盟主,他想要陪在她的身邊,可是如今江湖正在多事之秋,他真的無暇陪著她,好想開口留下她,可他真的沒有立場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