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恰巧是週六,豐殊雅為了排練節目,放棄了回縣城,留在陶沙村。演出人員第一次集中,準備排練。
大家集中在村委會。六女六男,還正好配好了對兒。
許翠花也來了。第一天,她肯定要來掛號,表示她也是其中的一員,田主任也笑瞇瞇的來了,樂兒請示黃書記後,黃書記為了表示對他支持,特意給他加了三個名額,許翠花與田思華之外,還可以有一個領取補助的空虧。
這個空額,他暫時保留著,沒有說出來。
一天八塊錢,說多不多,但在鄉下,也不算小數目了,到哪去平白無故地找八塊錢去?田思華的老公,一個月工資也不到六百塊呢。其餘都是學生崽,一個月能撈二百多塊,對他們來說是天文數字了。
許翠花有上陶村也是個有名的潑婦,陶支書對她都有些頭痛。不過,今天看來很開心,見到樂兒笑呵呵地走了過來。
「樂兒兄弟,多謝你了。」
「這是哪裡話呢,不用謝我,謝鎮上的黃書記吧。」樂兒不想與她多說話。她惡名在外,翻臉比翻書還快,「你要有事,回去忙吧,我這裡去找豐老師有點事情。」
「今天沒么子事呢,我看看再走。」
然後又去與田思華攀談去了,田思華也不喜歡她,但只好掩飾好心中的厭惡,與她有一句沒有一句地扯著。
豐殊雅安靜地坐在樂兒的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人們出出進進。羅銀香也不說話,斜身靠在一張桌子上,眼睛很少離開樂兒的身上。可突然陶海英進來了,她看見了豐老師,向豐老師走過去。
羅銀香看見了她,突然站直了身子,向前挪了幾步,剛好擋在陶海英的路上。
「呃……」
陶海英見羅銀香擋在她的路上,兩人的眼睛立即對上了。螃蟹遇上了螃蟹,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兩人眼光中都燃起了火花。兩人也不說話,直直地撞在了一起。
「破母狗,你撞我幹嘛?」
陶海英首先發難。
「小母豬,你瞎眼了?」羅銀香豈是好惹的,立即還以顏色,「你發情了,這麼急急忙忙的,找公豬去啊?」
吵嘴罵架,沒有出嫁的女人與已經出嫁的女人比,絕對不是在同一個級別上。出嫁了的女人可以隨意亂罵,沒有出嫁的女人卻要顧著嘴,不然別人會說沒有家教。陶海英也是個強悍的小女人,可有些話還是罵不出口的。
「呃……那裡來的破螃蟹,敢在我們上陶村撒潑?罵我海英妹子,不想活了?」
所有的眼光都聚積到了這邊,許翠花越眾而出,目光閃耀著凶悍的光芒,在這些男女中,她就像輛坦克,向羅銀香輾過去。
「你才是破螃蟹呢……爛貨,我惹你了?這是你上陶村的地方?這村委會沒有我們下沙村沒有份兒?」
羅銀香面對巨型坦克,也沒有懼色。
「呃……你敢罵我?」許翠花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在上陶村也沒有人敢與她對陣,下沙村的女人在上陶村敢罵她,那不是反了麼?她瘋了似地衝向羅銀香,嘴裡罵著,「小**,我撕了你。」
眾人都在擔心,如果被這巨型坦克撲住,那羅銀香不死也得脫層皮。但哪想到羅銀香身體靈活,在她撲到身前的一瞬間,向旁邊一閃,巨型坦克就撲了個空。「轟」的一聲,巨型坦克倒在地上。一對碩大的**先著地,如果地板不硬,說不定會砸出兩圓形坑來。
巨型坦克顯然摔得很痛,她的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別的人沒有吱聲,也不敢吱聲,只在心中樂著。雖然他們都是上陶村的人,但沒有幾個人對她有好感。上陶村沒有她沒有罵過的人,從上到下,從老到少,沒有幾個沒被她欺侮過。
她爬起來,自己吃了虧,而且吃在下沙人的手裡,如何肯甘心?大家只是看著熱鬧,就連陶海英也站到了一邊。
「爛螃蟹……爛母狗,也對我下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閉嘴!」樂兒走了出來,攔在羅銀香的前面,臉色非常難看,惡狠狠地瞪著她,「你瘋夠了沒有?瘋夠了就滾出去!」
樂兒很少發脾氣,更是很少發狠,但是今天,他不能不發脾氣,不能不發狠了。不然,這裡還有他的立足之地麼?這演出還能排練下去麼?他懷疑這一切都是陶發文搞出來的。陶發文對他成為了村委會舉足輕重的人物,早就不滿了,這次鎮上竟然讓他來主持演出任務而把陶發文放在一旁涼著,心裡就更是嫉恨了。
陶發文自己不敢出面來破壞這次演出,讓老婆來攪攪局,不是不可能的。
樂兒的吼聲,讓許翠花怔了怔,但是,馬上瘋狂了。
「樂兒崽,你算么子狗卵子?敢喊我滾出去?」許翠花一屁股坐在地方,拍打著地板,一把鼻子一把淚地哭喊起來,「天菩薩呢……一個爹不要娘不愛的雜種也敢欺侮我了……我不要活了哩……**養出來的東西呢……有人養沒人教的砍腦殼子死的東西呢……」
「好,你鬧得好。」樂兒臉色雖然鐵青,但心中卻沒有失去冷靜,「你鬧得好,我倒要看看,這村委會是不是你們陶發文的家,第一,你不再是演出隊的成員,沒有半分錢補助。第二,我馬上打電話請派出所的人來處理,我倒要看看,他陶發文主任竟然敢支使老婆來鬧演出隊,倒要看看他的卵子有多大。」
說完,他不再理許翠花,走到電話旁邊,拿起了電話。
「我怕你呢,派出所是你們家開的呢,我們陶家還有人在縣公安局呢,你打啊……看哪個死!」
許翠花繼續撒潑。
「許翠花,你想著死啊?」田思華走了出來,「你想把陶支書拖出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哼,陶是真的不想幹這個村主任了。」
「你想當呢?可惜你的螃蟹小了點兒……」
許翠花是見人就咬。田思華氣得臉色鐵青,不過她還是走到了在拔號的樂兒面前。
「樂兒,先不要拔電話,請陶支書來了再說吧。」
樂兒看了看她。
「你的面子上了。」樂兒眼中冒著冷光,「今天陶支書不給我個說法,就讓他來排練節目吧。」
豐殊雅一直沒有吱聲,看著許翠花表演,也看著沙樂兒處理事情。這時候點了點頭,喊了他一聲,樂兒走到她的身邊。
「處理得不錯,不能手軟。」
豐殊雅朝樂兒笑了笑。田思華聽了這話,臉上有些發白。她當然知道豐老師是什麼背景,豐老師說了這話,陶發文肯定要倒霉了。不由得看了一眼地上的許翠花,心中想她真的不知道死活呢。
不過,陶發文的倒霉也不關她的事。她也覺得陶發文有些蠢,不知道他在部隊當了那麼多年兵,還入了黨,是怎麼混出來的。
「豐老師,讓你看笑話了。」
田思華走到豐老師的身邊,親熱地笑著。豐殊雅也笑了笑,只止於笑。許翠花這一會兒也不鬧了,羅銀香遠遠地離開她,走到沙樂兒的身後。陶海英本想走過來與豐殊雅打招呼,但看到沙樂兒與羅銀香在,也不好走過來了。
一時間,村委會裡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