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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兒,你怎麼不聽姐的話了?」李瑩喝斥沙樂兒,「你的小蛇怎麼可能是這條眼鏡王蛇的對手?眼鏡王蛇本來就是最凶悍的斗蛇,更何況這條蛇還經過訓練,這不是找死麼?」
「姐,不用怕的,我的小金兒也不是普通的蛇,捉蛇王冼東海也鬥不過它呢。」樂兒驕傲地昂著頭,輕輕地撫摸著小蛇的背,「牛屎堆堆再大,也臭不過半截狗屎。眼鏡王蛇不就個兒大些嗎?我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我的小金兒可以吃到落在樹尖尖上的小鳥,這條眼鏡王蛇能吃到嗎?」
沙樂兒抄著鄉土味極濃的口音說著。這群人中,就有捉蛇王冼東海的身影。只不過,他一直縮在一個角落裡。聽到沙樂兒的這番話,好幾個認識冼東海的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不想理會這些眼光,將頭低了下去。
「嶺南王冼先生……」
墨鏡男三老闆喊了一聲,冼東海沒有辦法,只好抬起頭來,苦笑了一聲。
「三老闆……我不再是嶺南王了,再也不捕蛇了。」冼東海落寞地站起來,「那位小兄弟說得對,我敗在了那條小蛇的手裡……再沒有勇氣從事捉蛇的行業了。」
「這條小蛇真的很厲害?」墨鏡男有些吃驚地看著冼東海。
「我不知道……不過,我為洪老闆在澳洲徒手捉了太攀蛇,沒有出太大的岔子,而卻失手在這條小蛇身上。現在,我見到任何蛇,手都顫抖,再無法捉蛇了。」
曾經的捉蛇神手嶺南王,失手在這條小蛇身上,竟然再也不也捉蛇了。人們看向小蛇的眼光再也沒有先前那種輕視了。
「你們可以看一看前段時間廣州市的各種報紙,對這條蛇有報道的……我……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嶺南王冼東海站了起來,「三老闆、洪老闆,還有各位,冼東海告辭。」
說完,捉蛇神手嶺南王再沒有看其他人一眼,孤獨地走出了斗蛇大廳。背有些弓、步子有些顫抖,人也衰老了不少。
「斗……斗啊,讓我們來這裡幹什麼了?不鬥蛇,吃了飯沒事幹嗎?」
有人大叫起來。
一時間,賭徒們群情鼎沸,都要求賭蛇,場面大有不可控制之勢,開賭機構的保鏢們,都圍在了三老闆的身邊。
「洪董……你看?」
墨鏡男露出為難的樣子,喊住了洪老闆。洪老闆裝出一副苦笑的樣子,看了看斗蛇場,看了看樂兒。
「沙樂兒,你上來。」
沙樂兒大步走上看台,整個一個愣頭青的鄉下人的樣子。
「你要讓你的蛇賭鬥,有錢沒有?」洪老闆嚴厲地看著他,「折老闆開的底標是二百萬,你有錢嗎?」
「沒……我只有一千一百塊錢。」
這回沙樂兒老實了,低下了頭去。
「你沒有錢起什麼哄?」
「我……我是看沒有人敢與眼鏡王蛇賭鬥,心中有服氣……才這樣子……那就算了,不賭鬥了。」
「嗯……你倒好,自己沒有錢,卻把我架到了火上烤著,現在你叫我怎麼辦?」洪老闆苦笑著,「各位對不起,這只能怪我貪心,想借用樂兒小兄的蛇為我家豪公司造點勢……在這點上,我確實得到了實惠。各位不要鬧,這樣好了,我求求折老闆看,如果折老闆答應把底標降下一半,我就出一百萬,打水漂也好,讓大家樂一樂吧。」
洪老闆的眼光落在折富海的身上,眾人的眼睛也看向折富海折老闆。
「折老闆……你看能不能把標底改一改?」
「洪老闆,你也太搞笑了吧?」折富海一動不動,臉上浮出冷笑,「你洪老闆還在乎那一百萬?不鬥就算了,又不是玩小孩子過家家遊戲。」
折富海年少氣盛,根本不想給洪老闆面子。他們浙江折家與廣東洪家明爭暗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折家一直壓洪家一頭,爽著呢。
「好……折老闆年少有為,說得好,洪某算倒霉,輸錢也不能輸了面子是不是,這場賭鬥我接了,不就是二百萬麼,總比丟人好。」
洪老闆臉色非常不看。讓人將錢送到了賭台上,直接坐在他的位置上喝茶,再不看別人一眼。折富海一臉得意,與自己的手下笑逐顏開。
李瑩氣惱地看了沙樂兒一眼,沙樂兒傻傻地笑著,沒有沒肺的樣子,渾不把洪老闆與李瑩的生氣當回事。
「姐……洪老闆不會輸的,你放心好了,看我的金兒怎麼咬死眼鏡王蛇,不是吹牛的,我根本沒把這眼鏡王蛇放在眼角角。」
「你不是去給菩薩多燒幾柱香,保佑你的小蛇不被眼鏡王蛇吃掉吧。」
大家聽了望著沙樂兒哈哈大笑。盤子很快開出來了,1:2的盤口,買眼睛王蛇勝的賭家,投賭一塊錢,如果眼鏡王蛇贏了,只能贏得五角錢,而小蛇贏了,投賭一塊錢就以得兩塊錢。
場內氣氛瞬間熱鬧起來。
「玩一玩吧,玩小點兒。」一個帶著兩個保鏢的年輕人抽著大雪茄,露出白白的牙齒笑了笑,「小三,拿一百萬上去,賭眼鏡王蛇。」
他的馬仔立即提著一個皮箱上了台,砸出一百萬。
「劉北陸,別人都這麼給我們臉,我們自己不能不給自己臉吧,少砸點吧,三百萬。」
折富海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兒,向身邊提皮箱的人揮了揮手。身邊的人立即走向台上,砸出三百萬。
場子中人聲鼎沸,只有墨鏡男三老闆與洪老闆的臉色不好看。特別是洪老闆,見折富海那麼神氣,怒了。
「華仔……沒有人為我們的蛇捧場,我們也自己為自己捧個場,別讓三老闆虧得太多,也投一百萬吧,反正都虧了,不在乎這一點點兒了。」
「洪董……是不是……我們不必要這樣吧?」
「少廢話,這是你的錢嗎?
洪老闆大怒。華仔哪裡不敢說話,乖乖地將錢送到了台上。不到一個小時,砸在眼鏡王蛇身上的錢就超過了一千三百萬,而砸在小蛇身上的除了洪老闆那一百萬外,只有二十萬。這些錢都是那些小角色賭上的,反正錢不多,干且賭個回報高的。
有人不在下注。
終於到了斗蛇的時候了。此時的沙樂兒雖然還是那副傻傻的樣子,但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他也看出眼鏡王蛇的不凡,凶悍無比。只要小蛇金兒有一次失敗,落在眼鏡王蛇的嘴裡,就逃不過被吞吃的命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將小蛇金兒送進了大鐵籠,然後指著大眼鏡蛇。
「咬死它!」
小蛇一進籠中,立即精神起來,身體盤著,頭高高地立起,看著小鐵籠中的眼鏡王蛇。眼鏡王蛇一見它,盤著的身體動起來,絲絲地張著嘴,游向小蛇。小蛇與它相比,就如一頭小狐狸與大象相比,差別實在太大了。
關著眼鏡王蛇的鐵籠被打開了。它先是慢慢地游出籠子,根本沒有將小蛇當成打鬥的對象,只將它當成了食物。
它此時的樣子正是撲食時的樣子。它最喜歡撲食的就是蛇類,落在它眼睛裡的蛇,沒有幾條能逃脫的。奇怪的是,樂兒的小蛇也不動,神態專注地盯著眼鏡王蛇。嘴裡的蛇信慢悠悠地捲動著。
眼鏡蛇曲曲的身體,突然伸展開來。這是它撲食時的絕招,它的頭突然如閃電般地動了,撲向小蛇,張著的大嘴裡,毒牙猙獰地閃著寒光。
小蛇嚇呆了一樣,還是沒有動。場子裡很靜,靜得針落地的聲音都可以聽見。有人的手掌做好了鼓掌的動作,只要眼鏡王蛇一嘴咬住小蛇,他們就可以歡呼勝利了。可是,很快,他們的心懸了起來,眼睛王蛇到了小蛇身前尺把遠的時候,小蛇的身體突然如彈簧般地彈了起來。
洪老闆、墨鏡男與李瑩並不驚奇。他們看慣了小蛇的絕招。小蛇彈起的瞬間,眼鏡王蛇的噬咬落了空,但頭隨著慣性繼續向前衝,而小蛇輕靈地落在它的身上,張開小嘴就是一口咬上。頓時,眼鏡王蛇的身上,就留下了一個傷口。
準備歡呼的人傻眼了。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小蛇竟然有這樣的招數。折富海的臉色很不好看,坐著的屁股提起了幾寸。
眼鏡王蛇憤怒了。猛然甩動尾巴,拍向小蛇,而且頭也猛烈地回噬。小蛇的身體又彈了起來,飛向空中。但此時,沙樂兒的心差點兒跳了出來,眼鏡王蛇回噬的速度太快了,準確無誤地咬向飛往空中的小蛇。如果不是小蛇此時來了個絕招,它的尾巴就落進眼鏡王蛇的嘴裡了。
小蛇的尾巴驀然一甩,險而又險地脫出了眼鏡王蛇的大嘴,準確地伸進了頂上的鐵絲網中,纏住了鐵絲,身體吊在空中。
「呃……」
這是那些投眼鏡王蛇的人的歎息的聲音。
「好……」這是那些投注小蛇的人的歡呼的聲音,「小蛇好樣的,加油!」
「哈哈……」洪老闆哈哈大笑地站了起來,挑戰地望向折富海,「這小蛇還真有兩把刷子,沒給我丟臉。」
「笑……笑個鳥,等會兒有你們哭的。」折富海氣哼哼的,鐵青著臉,「看那小蚯蚓能躲幾回!」
「哈哈……不就是堆大牛屎嗎?有么子了不起囉!」沙樂兒大聲叫著,渾沒有把強勢的折富海當回事,「金兒,咬死大牛屎。」
洪老闆聽到沙樂兒的聲音,心中爽極。只有李瑩剜了他一眼,讓他閉上了嘴巴。
眼鏡王蛇怒極。在其它的蛇面前,它哪裡吃過這麼大的虧?竟然被蚯蚓一樣的小蛇咬了一口,傷口無怕謂,但挑戰了它的尊嚴。套用一句流行的話,眼鏡王蛇發怒了,後果很嚴重。它一次次撲向小蛇,撲向空中,但怎麼也夠不著小蛇。一次次摔落下來,摔得上面的木頭地板梆梆地響。
趁此機會,小蛇不時撲下來,在眼鏡王蛇的身上輕輕咬上一口,再躍上網頂吊著。這樣的噬咬對眼鏡王蛇的傷害不大,但作用卻很大,它的目的似乎就是要激怒眼鏡王蛇。
「妖蛇,這小蛇一定是成精了。」
「眼睛王蛇不被它咬死,只怕自己也會摔死。」
折富海從憤怒中鎮靜下來,聽了大家的話,人也清醒了很多。看著一次次摔得地板咚咚作響的眼鏡王蛇,他掏出了一個碧綠的小竹哨子,輕輕地吹了起來。聲音輕輕細細的,悠揚而婉轉。
眼鏡王蛇聽到竹哨的聲音,竟然安靜了一些。它不再跳起來,愣了愣神,轉過頭來望向聲音發出來的方向。
洪老闆聽見竹哨聲,臉色變得很不好看。折家訓蛇有絕招,他終於見識到了。折富海見自己的眼鏡王蛇安靜下來,臉色變好了。可是,隨即臉色蒼白,因為他看見小蛇趁眼鏡王蛇愣神的一瞬間,如一道細細的光芒從頂上撲了纏住了大眼鏡王蛇的七寸。
如幾道金色的細箍,小蛇緊緊地箍在大眼鏡王蛇的七寸上。眼鏡王蛇想轉頭噬咬小蛇,但哪夠得著?它又暴怒著全身在地上滾打、撲擊、扭曲,想甩掉小蛇。
「天啦,眼鏡王蛇完了。」
「這是什麼蛇啊!」
「金兒,咬死它!」樂兒興奮地大叫起來,「咬,咬它的頭!咬它的脖子!哈哈……」
小蛇一口口地咬著眼鏡王蛇,一會兒之後,眼鏡王蛇的頭上就鮮血淋淋。折富海看著眼鏡王蛇在地上翻滾、絲叫,眼中充血,狠不得衝進去幫助它。
賭眼鏡王蛇贏的人傻眼了。賭小蛇勝的人笑瘋了。洪老闆在笑,墨鏡男帶著巨大的墨鏡,看不出他的笑,但是臉上歡喜的神色還是能看出一點點來。李瑩是輕輕的笑,沙樂兒一串串的大笑。
眼鏡王蛇的生命力太強悍了,頭與下鄂被咬得稀爛了,兩隻眼睛被咬暴了,還在不停地翻滾,尾巴抽打地面。
「走!」
折富海蛇也不要了,帶著自己的手下,雙眼充滿仇恨地走出了大廳。他輸了錢又輸了面子,比被洪老闆狠狠地抽了他的耳光還難受。
眼鏡王蛇終於不動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但小蛇還是不放,直到差不多將它的脖子咬斷,才鬆了口。頭高高地昂起,如戰場上的英雄接受大家的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