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康斯率先踏出了腳步,一股粘稠的感覺立刻從腳下傳來。
這條只有三米左右寬的泥土道路,因為雪水化了,所以變得極為泥濘,而且垃圾堆滿了道路兩旁,垃圾的髒水甚至讓泥漿變成了黑色。
這是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因為按理說,這樣寒冷的天氣,那真是滴水成冰,可現在這裡不但有泥漿,居然還有髒水的存在。
在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的情況下,只能猜測這是因為鎮子人氣多,而使得氣溫上升的緣故了。
從清潔的石頭路,踏上這樣的泥漿路,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瞬間的不舒服,不過有康斯這個團長帶頭,還有大家的出身狀況,這都讓他們迅速把這種不舒服扔到了一邊,緊緊的跟在康斯身後。
康斯看著道路兩旁破爛殘舊的房子,還有那些衣著破爛,雙眼無神,面容瘦弱的民眾,這些人要嘛待在破屋前發傻,要嘛就在垃圾堆中翻找著東西,根本沒有一個人把目光放在康斯這票人身上。
甲一這時靠前來說道:「主上,清香鎮只有主幹道才是青石路面,副幹道則是碎石路面,這兩種路因為船主們以及各地商人需要行走,所以整理得特別漂亮,不過除了這兩種道路外,其他地方都是如同這裡一樣。
「而且還有更絕的,在這些地方居住的人,如果沒有特許,也就是不打扮乾淨的話,那是絕對不能出來外面的。他們就是要離開鎮子,也得跟野狗一樣去鑽破損柵欄。」
這事情甲一早就從俘虜中得知,現在才告知康斯,就是為了讓康斯能舒心一點,因為康斯領地雖然也有貧民區,但絕對不會是如此天堂地獄般的明顯對比。
康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著路,這種低賤的生活他可也是經歷過的,當然明白處在社會底層是什麼味道。
如果這個鎮子是自己的領地,讓這些人處於這樣的生活當中就是自己的失責,自己有義務讓子民活得更好;可現在,自己只是個要養活傭兵團的團長而已,他們又不是傭兵團成員的家眷,自己為什麼要去照顧他們呢?
為了良心?
幫助有關係的人,大家會交口稱讚,幫助少數的人,也會說你是個善心人,但要幫助眾多和你沒有關係的人,任何一個人,包括你的屬下都不會認為這是善舉,反而會說你居心叵測,收買人心,到時候肯定是好心招雷劈,絕對會受到當權者的剿滅。
所以,既然自己不是救世主,那麼對於無干之人就不用理會這麼多了。
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泥路中行走著,雖然皮靴防水保暖,但這泥漿可比積雪難受多了,冰冷骯髒的泥巴包裹著腳板,那股難受的感覺直滲透進骨髓,眾人都巴不得早日抵達團助會的駐地展開廝殺,好用鮮血舒緩一下自己膩味的心情。
那個帶路的俘虜,在一座用橫七豎八的木塊釘成木門的破爛宅院前停下,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位老爺,這裡,這裡就是我們團助會的駐地了。」
聽到這話,傭兵們立刻抽刀戒備起來,奴僕們也喝令俘虜聚在一起。
被捆綁住雙手的數百個俘虜,像綿羊一樣的縮在路旁,沒有誰高聲叫喊,也沒有誰亂走亂動,全都乖巧聽話得很。
而康斯則是先打量了一下這個宅院。
這是一個佔地足有半條街的宅院,不過,院牆雖然沒有倒塌但也是破破爛爛地,而且每隔一段就有一塊顏色新舊不同的牆土,這些地方,看起來就像原來是道門一樣。
再仔細觀看一下,赫然可以發現,這個團助會的駐地,敢情是用十數套房子打通連接起來的,想想團助會有這麼多人,沒有這麼大的地方,根本不夠安頓,康斯也就能理解了。
至於團助會怎麼搞到這麼大的地皮,那就不是康斯要知道的了。
看到大家都等待著自己的反應,康斯有點歉意的笑了一下,然後向那帶路的俘虜問道:「這裡面還有多少人?我說的是武裝人員。」
那俘虜忙搖頭說道:「老爺,裡面沒有武裝人員,都是些老弱病殘的家眷,我們團助會的所有武裝人員,不是被老爺殺死了,就是都在這裡了。」這俘虜眼中雖然流露出哀求悲傷的神色,但卻根本不敢開口。
聽到這話,傭兵們立刻鬆懈下來,然後向康斯請示一下後,猛地踹開了大門,很是興奮的衝了進去。
本來獸血已經有點沸騰的他們,在康斯一句輕飄飄的:「把裡面的人都集合起來。」之下,頓時讓這些準備好好享樂一番的傭兵,如同被盆冰水倒頭澆了一樣。
想反抗?不敢,自己這五個人同時上也打不過團長大人,更別說這團長還有三個強悍無比的親信,和八個強壯奴僕了。
而且更恐怖的是,如果團長一聲令下,恐怕就會讓那數百個軟弱俘虜奮勇起來。
對於這些底層人物,他們可是非常清楚的,只要有個主心骨,就是讓他們去謀殺領主,他們也會有那個膽子,跟現在如同綿羊的樣子,完全是兩個極端。
甲一甲二兩人護著康斯走進宅院,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個數百平米的平地,雖然沒有外面的泥漿那麼恐怖,但也乾淨不到什麼地方去,不說牆角枯萎的青苔黑斑和雜草極是礙眼,地面堆放著一大堆的垃圾,就已經足夠讓人皺眉了。
而除了這平地外,投入眼簾的儘是些密密麻麻,只依靠幾根木頭當房柱,幾塊破布遮擋當房牆的帳篷。
此刻這些帳篷被人掀開,在五個傭兵的威逼下,從裡面走出了一百多個老年人、數十個缺胳膊少腿的漢子、三百多個兒童、二百多個女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看,恐怕誰也不會相信,五個武裝漢子就把近乎七百的人像趕綿羊一樣的趕出羊圈,而且這六百多人面對五個強壯漢子,只會流露出恐懼的神態,乖巧的聽從命令,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反抗。
雖然他們都是些老弱病殘,但人數對比在達到了一百多比一的地步卻依然不敢反抗,只能說明這些人的懦弱已經深入到了靈魂。
看到這個情形,康斯不由很是疑惑的向俘虜問道:「既然你們這麼懦弱,那怎麼敢和聯誼會作對?」
不怪康斯覺得奇怪,團助會處於底層,而且成員都是這麼懦弱,怎麼有膽氣和金字塔頂層的聯誼會抗衡呢?而且更奇怪的是,聯誼會居然還會允許團助會的存在?
康斯可不認為聯誼會還會顧慮其他勢力支持團助會,至於艾隆說的情況,康斯對勢力範圍的情況是半信半疑,對勢力之間的關係卻絕對不信,聯誼會真要有艾隆說的那麼強大,這個鎮子也就不會連個政務機構都沒有了。
康斯這話其實讓人難堪得很,但那俘虜卻不以為意,直接說道:「因為會長說我們可以和聯誼會抗衡,所以我們就和聯誼會抗衡。」
聽到這話的人都是一陣愕然,就因為這麼簡單的原因,這些穿不好吃不飽的人,居然就敢和鎮子中最強大的聯誼會對著幹?真不知道該佩服他們好還是嘲笑他們好。
那些被五個傭兵驅趕過來的團助會家眷,在行走間,五個傭兵雖然對著家眷中有點美色的女眷留著口水,可這些人雖然懦弱,但也把女眷和幼童護在中間,使得傭兵們還不敢鑽進去調戲一番。
而這些家眷在看到自己那些被捆綁的親人時,立刻流露出悲哀恐懼的神色,全都下意識的往這邊靠,而且這兩方的人立刻開始了呼爹喚兒喊丈夫叫老婆的,場面立刻洶湧起來。
所有人都以為這伙強人是要滅絕自己這些人以免除後患,所以都在盡情地發洩自己的悲哀情感。
傭兵和奴僕可都被嚇了一跳,要讓他們聚在一起,那可就失去了威脅的對象了,萬一有哪個膽大的傢伙一吆喝,一場暴動就又會爆發,所以不由得都抽出兵刃,凶神惡煞的大聲叫罵喝斥。
而甲一甲二也馬上擋在了康斯面前,虎視眈眈的盯著這些人。
懦弱的人們,雖然快有千人,幾乎把這塊空地擠得滿滿的,心情悲哀恐懼得很,但他們還是讓這只有十數個的武裝漢子,輕鬆地把他們按青壯和老弱的區別隔離開來。
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拴在門外的雪犬和戰馬在低聲鳴叫。
在傭兵和奴僕們緊張忙碌的時候,康斯正一臉的平靜,他很清楚,這些懦弱的人們,根本不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
他們這些人不是在野外苦苦掙扎的人,那些在大自然中討吃的人,在向大自然要吃的過程中,已經被大自然薰陶出一身傲骨,如同自己一樣,面對這樣的人,除非你能讓對方真心佩服,不然根本就不用去妄想能收服對方。
而眼前這些人卻是在一個富裕繁華,但又極為現實的清香鎮長大的,清香鎮那畸形的繁榮,自然就會形成畸形的習俗,這樣的習俗不用說,已經完全滲透進他們的靈魂中了。
這些家犬不如的貨色,根本就沒有和強者對抗的意識和意願,有的只是為了好處而跪倒在強者的腳下。
像自己這樣的人可以稱為蒼狼般的性格,而這些人就只能稱為寵物犬。
對,就是寵物犬,討好主人,整天纏著主人轉,可憐巴巴的乞討主人施捨的食物,卻連看門犬都不如。看看,十數人抽出兵刃一個喝斥,近千人就這麼如綿羊般的溫順起來,確實連看門犬都不如啊。
看到情況穩住了,甲二對比林特斯嘀咕幾句,比林特斯立刻帶著一個手下跑入宅院內裡。
面對這樣密集的俘虜,所有人都是忐忑不安,一有動靜就都把注意力集中過去。
只看到比林特斯帶著手下在那些破帳篷裡翻尋了一陣,兩人就抬著一張賣相稍微好點的凳子過來。
甲二接過凳子擺在上手中央,然後仔細擦拭了一番,最後才請康斯坐下。
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在近千雙的眼睛注視下完成的,不知道怎麼的,傭兵和奴僕看到這一幕後,心情居然自然而然的安定了下來。
康斯很是自然的腰桿挺直,目視前方,雙腿張開端坐在凳子上,一手按住大腿,一手柱在刀柄上,而甲一甲二分列身後左右扶刀而站,一股森嚴的感覺赫然出現在眾人心中。
傭兵們和比林特斯三兄弟心中赫然一驚,因為他們居然感覺自己像是在身處幕府一般,這哪裡是什麼傭兵團長,看這氣度,起碼是統兵十萬的大將軍啊!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出現在自己眼前,還真是好奇自己這個團長的身份呢。
至於那些俘虜和他們的家眷更是被這狀況嚇得大氣都不敢透,乖巧的低頭,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嗯,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投靠於我?」
康斯語氣很是平淡的吐出這話,在場的人全都傻愣愣的。
傭兵們忍不住遲疑,自己只要去傭兵公會更改一下籍貫就是傭兵團的人了,這話不是對自己說的吧?
而奴僕們,特別是比林特斯,更是忍不住胡思亂想,自己可是主人的奴僕,這話是想招攬自己進入傭兵團?不像啊,傭兵團的待遇這麼好,而且還有可能獲得領地,哪裡是一個奴僕能夠奢想的?
在大家疑慮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很快便發現康斯的目光是對著那些俘虜的,也就是說,這話是對俘虜們說的,傭兵和俘虜立刻停下心中的猜想,滿臉不屑的望著這些俘虜。
而那些俘虜卻根本沒有可能感受到康斯的目光,因為他們全都低著頭呢。
不過在聽到康斯的問話後一直沒有人回答,一個膽大的俘虜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到康斯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立刻嚇得低下頭,不過他突然想起什麼般,滿臉不敢相信的抬頭看著康斯。
康斯看到這人正是帶路的俘虜,不由點點頭再次問道:「願意效忠於我嗎?」
這個俘虜明白無誤地確認了這個凶悍老爺是在對自己說話,立刻滿臉激動的跪在地上,喜極而泣的喊道:「小人願意!小人誓死效忠主人!」
榜樣的作用是巨大的,這個俘虜的效忠,讓在場的俘虜以及他們的家眷明白,剛才那句話是對誰說的,這個氣度非凡的老爺,居然要自己這些人效忠於他?
在他們這些底層人物的腦海中,只有一個簡單的想法,那就是有主人就有飯吃,沒有主人就得自己找吃的!
對於這些人來說,自由什麼的,和生存一比,就完全什麼都不是,如果不是沒有人願意接納,恐怕早就賣身為奴了,現在居然有這麼大的餡餅從天而降掉落在自己面前,那還遲疑什麼?
於是所有的青壯俘虜都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呼天喊地的搶著向康斯效忠認主。
而那些老弱病殘則在一旁幸福的看著自己的親人,沒想到滅族大禍沒有出現,反而出現如此美妙的事情,實在是太幸福了。
在他們想來,這話肯定是專門對那些青壯說的,自己這些家眷根本不可能包括在內。
康斯點頭說了句:「嗯,很好,我不會虧待自己人的,都起來吧。」
傭兵和奴僕們都是機靈貨色,忙把這些人的繩索解下,這個時候,這些人都變成了自己人,他們本來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徹底消失了。
而恢復人身自由的俘虜們則是滿臉的興奮神態,但依然不敢亂動,全都乖巧的站在原地。至於被康斯殺死這麼多人的事情,根本沒有人在意。
在這年月,他們這些為生活而在社會底層痛苦掙扎的人,生命和義氣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所謂天大地大都沒自己肚子大!至於尊嚴?那是什麼東西?能填飽肚子嗎?
任何人知道他們的想法,都會相信只要條件適合,他們就會第一時間拋棄康斯這個新主人。
這和康斯是否殺過他們的同伴無關,是這個世界給他們的世界觀所決定的。
康斯當然清楚這點,不過他更清楚,肚子餓的時候無所謂忠誠與背叛,接下來,康斯瞟了一眼那些俘虜的家眷一眼,皺眉問道:「你們不願意?」
驚呼聲立刻從所有人的口中發出,家眷們全都目瞪口呆的張開嘴巴。
人群裡突然傳出一聲嚎叫:「小人願拜老爺為主!」
這是一個瘦弱得嚇人的老頭喊出來的,而這用盡全身力氣扯開嗓子喊出的聲音,震醒了所有家眷,他們這才醒悟過來。
管他因為什麼緣故要自己這些人效忠,就算不能獲得和那些壯丁一樣的待遇,但這樣的老爺出聲招攬自己,賞口吃的應該總是有的吧?這樣一來日子可就好過多了!這樣的好機會能讓它溜走嗎?
所以又是一陣撲通聲響起,地上又跪了一大批的人。
康斯隨意的擺擺手,語氣平淡的說道:「都起來吧。」
然後他就不再理會,而是對比林特斯說道:「比林特斯,你是壯僕頭目,這些僕眷就交給你負責管理了。」
比林特斯聞言心中一驚。
壯僕頭目?強壯僕人管理者?自己已經被定位了,那豈不是說自己沒有辦法成為傭兵了?這樣一來自己還怎麼憑藉主人獲得領地後成為騎士啊!雖然想要拒絕?但自己現在只是個奴僕,沒有資格拒絕,而且現在的主人氣度森嚴,像是在行使軍令一樣,自己根本沒有那個膽子拒絕。
不過不知道比林特斯突然想起什麼,本來遲疑的臉色倏然消失,換上了驚喜欲狂的神色,雙眼散發著炙熱光芒,跪在地上磕頭喊道:「您卑微的僕人無條件遵從您的一切令喻,奴僕誓死效忠主人!」
比林特斯的兩個兄弟手下臉色立刻一變。
他們當然知道壯僕頭目是什麼意思,也同時明白這根本就是絕了還清欠款後離開康斯的路,更不用說保持奴僕身份要怎麼成為貴族了。自己大哥一向很精明的,怎麼這次如此失策,而且看他還如此激動萬分,像是見到了什麼好便宜一樣?
當然,騎士侍從出身的他們,根本不可能當場阻止,這不但丟了大哥的臉面,而且還會惹來殺身之禍,還是找機會問問大哥是怎麼想的吧。
康斯把比林特斯臉色的變化印在眼中,當然知道這個狂熱於追求貴族爵位的比林特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不過他也沒在意。
雖然康斯知道上位者在保證手下利益的同時,也應該允許手下在保持忠誠心的同時,追求自己的個人利益,這樣上位者的位置才坐得穩這條道理,但對忠誠心從來就沒太過在意的康斯,根本就懶得考慮這些,因為比林特斯的願望很可能實現不了,自己可沒有興趣再去承擔什麼重任呢。
康斯這個人只會承擔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不管這個責任有多重,但如果不需要他承擔的擔子,那也肯定不作理會。
帝國那邊的重擔是因為各種原因,慢慢累積起來的,幾乎壓得康斯無法動彈,可也就是這樣,如果不是龍捲風的緣故,康斯依舊會千年如一日的承擔著這重擔,直到他死亡,或者有人接過擔子為止。
所以呢,好不容易全身輕鬆自在的康斯,現在才懶得再追求什麼王者霸業呢。
他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讓紅底白蔓黑玫瑰的圖案傳遍整個雪國,如果到了這個程度都還沒有人找上門來,那康斯就會放棄這個目標,開始自己真正的人生。
當然,這只是康斯的決定而已,可誰都清楚,任何事情一旦開始實施,那麼就不一定會按照人類決定的方向前進的。
後面會怎麼樣,沒有發生的時候,誰也說不清。
「甲一,你帶著傭兵們從壯丁中挑出合適的人選,進行預備傭兵的工作。」康斯沒有回頭的說道。
「是。」
甲一當然明白,這是準備補充三級傭兵剩餘九十九個名額的人選,甲一和康斯一樣,根本不在意這些前一刻還是俘虜的人擁有兵器後會不會立刻造反,他的不在意不是因為熟悉這些人的本性,而是憑藉自身強大的實力。
這些人造反又能如何?
了不起就是費點力氣全部殺光而已。與這個相比,他倒在意自己能不能把這些懦夫變成優秀士兵呢。
「甲二,從那些兒童中挑選出合適的人選,然後進行密衛訓練。」
康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決定了那些兒童的未來,不過想來對他們來說反倒是好事。
之所以重新建立密衛系統,主要是康斯已經習慣了情報通暢準確的日子,一時沒有了就很不習慣。
「是。」
甲二很是激動,因為這已經表示,以後自己將成為新的密衛系統總長了。
甲一根本不會妒忌甲二獲得這個地位,因為甲一對軍事很感興趣,而康斯如此任命也是考慮到這點的,雖然不在意忠誠問題,但避免內部出現內耗也是上位者的責任之一。
「甲零,去打聽飛龍騎士團的情報。」康斯又下達了命令,這飛龍騎士團可以說是還沒進鎮就得罪了,既然得罪了,那麼就得有所準備。
回應他的只有一聲「是」,根本就不知道甲零隱藏在什麼地方。
康斯頓了一下,突然有點疑惑的說道:「是了,你們知道為什麼團助會的首腦會突然攻擊飛龍騎士團?一開始不是幫那個吉奧少爺做戲的嗎?」
甲一向甲二使個眼色,以後這些情報方面的事情就是由甲二來稟報了。
甲二當然清楚怎麼回事,稍微有點不適應的遲疑了一下後才說道:「主上,因為團助會的首腦死了,所以詳細情況不清楚,不過據說那首腦曾和飛龍騎士團的人見過面,屬下猜測,應該是有關飛龍騎士團繼承權紛爭的問題。」
康斯對此只能搖搖頭,感歎團助會的膽大,小蟑螂居然敢參與老鼠內部的爭鬥,實在是找死啊。
對這些不感興趣的康斯轉眼放下,然後對比林特斯說道:「給你三百枚金幣,帶人去買些糧食,還有工具和建築材料,回來把這裡修整一下。
甲一你們也開始執行任務吧,我帶賀利他們去這裡的傭兵公會把戶籍轉過來。」康斯說著站了起來。
正付錢給比林特斯的甲一聞言一頓,連忙焦急的說道:「主上,甲零執行任務去了,您身邊沒有人護衛不行,我和甲二的工作還是回來再干吧?」
「不,這裡沒有你們看著,估計這些人會傻待到我們回來為止,你們先指揮他們把這裡清理乾淨再說。我就不用你們保護了,畢竟我可不是軟弱無力之人。」康斯這話讓比林特斯暗自嘀咕,什麼不是軟弱之人?簡直就是戰神重生!
看看那些雖然滿臉喜色,但全都站在原地的團助會成員,甲一甲二不由無語。
在這鎮內,治安應該還算可以的,不然怎麼保持繁榮?而且還有五個傭兵跟著,只要不是遇到大規模圍攻,安全還是有保障的,而且,估計這也是主上想放手看看自己兩人的能力,自己應該好好做才是。
在康斯出門後,接到命令的人馬上開始幹活,讓這個團助會的駐地熱鬧了起來。
比林特斯有點膽大,點了十數個團助會壯丁,只帶著自己兩個兄弟就出了門,出門前,這些壯丁自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敢跟著出門。
看到這一幕,並得知原因後,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五個奴僕有點膽寒,如果自己脫離了主人的庇護,按照自己的能力,恐怕只能老死在這樣泥漿道路劃定的區域內,明白這點的他們更加聽從甲一甲二的指揮了。
走出一段路後,比林特斯的兩個兄弟看到十數個壯丁非常乖巧,也就放下心來,連忙靠近比林特斯,悄聲低語的詢問比林特斯為什麼要成為壯僕頭目。
看著兩兄弟擔憂的目光,比林特斯心頭一暖,笑著低聲說道:「相信你們也知道,獎勵傭兵團的領地是直接獎勵給傭兵團主人的,也就是說主人才是領地的所有者,而不是傭兵團。」
兩個騎士侍從知道大哥還有後話,都只是點點頭沒有吭聲。
比林特斯笑道:「而我們身為奴僕,當然不在傭兵團體系,而是在主人的私人體系內,也就是說,將來萬一主人擁有領地後,我們就是領主體系內的人,而不是什麼傭兵團成員。
「所以,我現在這個壯僕頭目,肯定比那些傭兵團的人要更受重視和信賴,畢竟一個是和金錢掛勾,並且隨時可以脫離的屬下,一個是生命身心都屬於主人的奴僕,哪個才是親信,相信主人會非常明白。
「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傭兵團才五個外系成員,這幾個人可不會為了主人去死,而內系成員的兩百多個奴僕才是主人的真正力量,而我們,就是掌控這股力量的人啊!」說到這,比林特斯已經興奮異常了。
聽到這話,比林特斯的兩個兄弟手下立刻激動得滿臉通紅,他們立刻發誓一定會好好幫助大哥管理好壯僕的。
一番談心後,三個渴望成為貴族的人都對未來充滿了激情。
康斯這邊一路都沒什麼事,找到那座裝修門面都比比克城的傭兵公會漂亮的公會後,每人一枚金幣的手續費就完成了傭兵戶籍轉換,只是排隊費了番功夫而已,誰叫這裡聚集的傭兵實在是太多了。
而賀利他們五個傭兵,在簽下康斯按照當日約定撰寫的合約後,終於鬆了口氣,自己這算是徹底的賣身了。
不過他們不但沒有傷感,反而擁有一股後顧無憂的感覺。因為如果戰死,自己的家眷都會被傭兵團撫養,如果殘廢了,傭兵團養自己一輩子。
雖然誰都清楚這樣幹,傭兵團的凝聚力將會超強,但為什麼沒有幾個傭兵團這樣幹呢?因為這樣做的成本實在太高了,開支憑空多了數倍,而且短時間內又看不到什麼利益,沒有誰會這麼做的,因為一直以來,傭兵就是為錢賣命的,誰會在乎傭兵的死活?人手不夠,隨便一招呼,大把的人等待挑選呢。
賀利等人也不是傻蛋,不會隨便跟人簽下這種賣身契,如果康斯沒有本事,單單一個傭兵團給出這樣的待遇,他們肯定要考慮一番才是,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樣一個傭兵團什麼時候會給人團滅了。
可是現在,康斯其他本事不說,單單戰鬥力就強悍得嚇人,而且還不是單單一人如此強悍,整個傭兵團足足有四個這樣的高手。這樣一來,團滅幾乎不可能,這麼有前途,而且待遇如此好的傭兵團,當然要趁還弱小的時期加入,以後壯大起來,自己可就是建團的元老,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啊。
簽訂了合約,有了傭兵公會的保證,除非不在雪國混,不然根本不能違約,當然,真要勢力大,違約也可以,只是這樣不守信用的首腦,下面的人還會跟隨嗎?所以一旦讓傭兵公會作了保證,除非制定合約的人落魄了,甚至滅絕了,不然絕對不會不遵守的。
因為這個,所以康斯在收起合約後,明顯感覺到了賀利這五個傭兵對自己的尊敬遠超以前,而且服從性也比以前強了許多。
康斯當然明白為何會有如此明顯的變故,這也讓康斯忍不住感歎,人的趨利性是多麼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