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令?召集領地內所有武力?」康斯問道。
「是的,主公,召集令發佈後,所有依附清月城的勢力,都會集中所有兵力前來主城會合,而且最重要的是,召集令發佈後,僱傭兵就會開始做準備等待僱主的邀請,一旦有事,無數的僱傭兵會立刻出現的!」
尼爾現在臉色有點發白了。
其他家臣聽到這些話,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如果不是他們都聚在一起壓低了聲音,恐怕剛組建的流寇軍隊士氣會立刻崩潰。
「我們可以招募僱傭兵嗎?」康斯皺著眉頭問道。
尼爾搖搖頭:「不行,當地僱傭兵不接受所在敵對勢力的招募。」
康斯再次問道:「這裡僱傭兵的駐地離清月城有多遠?」
「分散在四周,不過最近的都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尼爾想了一下後回答道。
康斯突然笑了,他對兩個騎兵說道:「你們回去通知老刀,讓他把那些向清月城集合的小部隊攔截消滅了,可以按照對方人數多寡來分兵,也不要求全部消滅,已經臨近清月城的部隊不用管他,先決條件是保存自己。
「等滅掉那些增援部隊後,把清月城完全封鎖起來,絕對不能讓裡面有任何一人離開。」
說到這,康斯下馬後向親衛命令道:「親衛下馬!」然後指著這些戰馬,對那兩騎兵說道:「把這數十匹馬帶上,加上繳獲的五百多匹,你們起碼有一半人能夠換馬。」
康斯現在有點後悔,當初怎麼不把僕從兵的備用馬全帶來。
不過每人三匹戰馬的話,這些海船就無法裝載兩千名步兵了。
親衛雖然覺得大人沒有坐騎的話看起來很不成體統,但情況緊急,而且在一群步兵中,騎馬簡直就是弓箭的靶子,沒有馬也許更能保證大人的安全,所以全部利索的把戰馬交出來。
那兩個騎兵當然知道康斯的戰術,也不客氣,把戰馬韁繩串起來,跨上坐騎,轉身就走。
「好了,不用慌張,只要清月城沒有派人招募僱傭兵的話,我們可以在僱傭兵有舉動前攻下清月城。回去帶隊吧,身為軍官就要有軍官的樣子。」康斯對那些臉色並不是很好的家臣們說道。
「對,主公說得太對了,只要我們一下子就把清月城攻打下來,那些僱傭兵反而會成為我們的助力呢。反正都沒有什麼好出路了,不如在主公的帶領下奮死一拼!」尼爾忙神情激動地說。
雖然家臣們感覺尼爾拍馬屁的成分比較多,但也意識到,現在確實如尼爾說的,既然沒有後路了,那還不如拼一把,如果主公贏了,自己就擁有領地了!
康斯不管猶安的不情願,命令他帶著步兵,留在原地等待相文的攻城隊,當然順便幫助那些老弱流寇看守俘虜,而他則親自率領七千名的家臣私兵,朝清月城趕去。
清月城主現在很煩躁,站在閣樓陽台中眺望遠處的昏黃天色,扭頭對費爾說道:「快天黑了,怎麼到達的私兵這麼少?而且都是本城附近的,難道那些傢伙真的敢違背我的召集令?他們不怕失去領地嗎?
「還有碼頭那邊是怎麼回事?七千全副武裝的士兵,還沒把那數萬賤民解決嗎?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難道他們都投靠了那個逆子?」
本來費爾已經被冷落了,但是清月城主因為現在莫名其妙的形勢,而有點後悔沒有招募僱傭兵,所以再次把費爾當成心腹。
知道自己再次獲得信任的費爾,極為小心的措詞說道:「主公,也許那些士兵因為追殺殘存的餘孽而拖延了時間,相信主公您也知道,士兵們很久沒有發洩一下了。」
城主的這麼多個問題,費爾只回答了一個最容易猜出結果的答案,其他的全當沒聽見。
城主瞪了費爾一眼,心中冷笑:「這該死的東西還懷恨在心呢,真以為我是白癡?那些外地土豪和家臣肯定在觀望,因為他們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誰會勝利,準備情勢明顯後才開始下注呢。
「媽的!那逆子平時看起來就是個敗家子的模樣,怎麼有這麼大的心機?最妙的是大張旗鼓而來,使得所有人都知道清月城發生內亂,如果不是這樣,遇到剿滅賤民的戰鬥,那些土豪怎麼反應這麼遲鈍?早就跑來我跟前搖頭擺尾地請求任務了!」
也不怪清月城主一直到現在,都以為是自己逆子造反,因為根本無法相信指揮著二十艘戰艦的清月少主,會連個帶信的都沒逃出來,就給一鍋端了。
其實說來也是,那戰船不但速度快而且可以遠端攻擊,就算打不過也可以逃的,誰能想到清月少主會命令所有戰船貼近對方,而且還跑到人家船上去送死?就因為這樣莫名其妙的偶然,清月城至今不知道真正的敵人是誰。
清月城主現在也很不放心自己的家臣,因為這幫傢伙投靠自己的逆子,根本就不會有心理負擔,也不會有閒話。
他再次看看天色,又看看城下騎兵駐紮的營盤,還是那麼空蕩蕩的。
忍不住臉色一變的想道:「該死!不會騎兵隊也被那逆子收買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清月城主心中打個寒顫,扭頭吼道:「來人!給我立刻去通知所有的僱傭兵團,說我邀請他們,參與清月城的平叛任務!」
費爾大吃一驚,同時邀請所有的僱傭兵參戰?不用這麼多吧?又不是遍地皆反了,這五六個僱傭兵團合起來有十數萬人呢!每個士兵的出動費就得十枚金幣,加上那些軍官的出動費,這可是筆巨額資金啊!
不過費爾只是嘴巴動了一下就沒吭聲,畢竟現在自己勸阻的話,跟不久前自己提議的完全相反,肯定會給主公一個出爾反爾的印象。
再說了,自己主要負責商業上工作,哪個主公都需要自己呢,既然和自己切身利益無關,哪管他誰當家主呢,反正都是一家的。
得到命令的傳令兵,立刻騎著馬匹衝出了城門,清月城主只是看到這些傳令兵越跑越遠直到看不見,卻沒想到,在他轉身離開陽台的時候,這些傳令兵立刻摔倒在地,接著就是康斯的騎兵,笑咪咪的把清月城僅剩的馬匹牽走了。
躲在暗處的宮佐敦靜靜的看著這一幕,他的侄子則小聲問道:「三叔,我們現在站在哪一邊?」
「還用得著問嗎?以前是因為清月城的勢力大,再加上家族能獲得分封,並且五個長老都能獲得一千石土地,而我認的那個主公卻無法給我這些,就算能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我們家族等待不起,所以我站在清月城這邊。」
宮佐敦說到這,苦笑的搖搖頭:「我也沒想到這個主公居然如此強悍,居然一下子打到了清月城池下,而且看形勢,主公很可能獲勝。既然自家的主公成為了這片土地新的統治者,那麼我這個家臣當然要追隨了。」
宮佐敦現在感覺很後悔,本來自己當初就是要找靠山投靠的,既然找到了,那就應該表現出臣子的能力。
可沒想到回來被五個長老一說,自己一計量,認為康斯雖然兵強馬壯,但他帝**人的身份,讓他無法過度插手飛渡半島的事,等他打下一塊領地交給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才能有的事。
而現在自己家族就需要發展,不然不用別人來打,自己就困窘得解散了,於是自己毫不猶豫的轉投清月城——這個原來準備替換掉的目標。
只是任誰也無法想到,離開那少校領才那麼點工夫,康斯居然帶隊打過來了?而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的,非常輕鬆的調出清月城大部兵馬,並且還讓清月城以為發生內亂,根本沒想到是外敵入侵,使得清月城沒有第一時間邀請僱傭兵幫忙。
現在清月城就算想請僱傭兵都請不到了,對外通訊也給康斯給完全截斷。
宮佐兵眨眨眼:「三叔,康斯他一定會獲得勝利嗎?要知道清月城主就算所有士兵和附庸私兵都沒了,他還有十數萬的僱傭兵呢。就康斯那幾千士兵能夠獲勝嗎?」
宮佐敦搖搖頭說道:「別忘了僱傭兵的準則,「沒有當地領主的邀請,不得介入戰爭」,這是他們能夠在飛渡半島上生存下來的保證。」
「就算那城主一開始捨不得金錢,不邀請僱傭兵,但等康斯帶著人馬出現在城池下的時候,他就會發現自己無法依靠城內的士兵死守,到時他肯定會把僱傭兵叫來的。」宮佐兵說道。
宮佐敦笑了下說道:「他已經注意到不對勁了,那些被殺掉的傳令兵就是去發送邀請的,現在沒有得到邀請的僱傭兵絕對不會動的。
「還有,你是不是把僱傭兵看得太厲害了?雖然他們裝備齊全,而且人數眾多,但是他們的人員大多是平民,甚至是鄰近勢力的士兵兼職,常年駐紮在僱傭兵團總部的,只是一小部分人。
「就算他們接到邀請,召集人馬都要好長一段時間,等他們趕來,恐怕這片土地已經換了主人了。」
宮佐兵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覺得好像真的是康斯比較有獲勝的機會,一想到這,他立刻興奮起來:「三叔,如果康……哦,主公他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的話,我們宮佐家豈不是立刻能夠崛起?」
宮佐敦歎口氣:「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的話,恐怕到時候整個家族會徹底毀滅。別忘了當初主公派我回來是幹什麼的,我不但沒有任何行動,反而準備怎麼投靠清月城呢。」
宮佐兵立刻慌張起來,他剛才只顧著高興三叔是康斯的首批家臣,卻沒想到三叔根本沒有立下任何功勞,甚至還一度背叛了康斯。他忙說道:「那我們該怎麼辦?立刻把密衛交給主公?還是把清月城主的腦袋割下來獻給主公?」
「密衛要所有長老和家主一同署名才能動用,那幫老頑固沒有看到確實的證據,不會同意改變效忠目標,他們現在滿腦子的是怎麼獲得那一千石的獎賞。
「至於刺殺清月城主?一個城主是這麼好刺殺的嗎?除非出動十個密衛並花費大量時間潛伏才有機會,像我們這樣的人去刺殺,恐怕還沒靠近就被射成刺蝟了。」宮佐敦搖搖頭說道。
「那該怎麼辦?」宮佐兵緊張的問。
「我們現在只能一邊聯絡主公,一邊召集家族內所有願意服從我們命令的武士,配合騎兵截殺那些清月城的私兵,其他大功勞只能在攻城的時候賺取了。」宮佐敦說道。
「三叔這個辦法好,我們還可以出血本,把那些存活下來的密衛候補帶出來,讓他們潛入城門附近等待時機,等主公攻城的時候,趁機開門同時抓住或殺死清月城主,這樣兩樣最大的功勞,就是我們家族的了!」宮佐兵興奮的說。
「嗯,看來你開始學會怎麼為家族效力了。聯絡主公的任務就交給你,帶隊入城潛伏的事就我來吧。記住,以宮佐家少主的身份拜見,要表現得中規中矩,恭謹一點,因為就算你成為宮佐家主,他也是隨時可以毀滅我們家族的主公。
「不過派人開城的事暫時不要和主公說,畢竟我們無法保證一定成功,早說就不好了。你可以在城破的時候說出來,我會給你信號的。」宮佐敦一臉嚴肅的說道。
宮佐兵當然知道這事情的重要,狠狠地點頭。
望著宮佐兵帶著幾名護衛離去,宮佐敦把目光轉向那座高聳的清月城,微微咬了下牙,帶著剩下的護衛轉身走了。
天色已晚,城內點燃了***,城內的警衛也開始森嚴的工作。不過主要精力都放在嚴防奸細這方面,並沒有特別關注城防。
也不怪他們如此大意,要知道在這年頭沒有哪個笨蛋會走夜路的,因為這時代的道路設施,保證你晚上出門沒多久就會摔個半死。
夜襲?再厲害的將領都不會發出這個命令,因為部隊摸黑趕路,起碼會因視線模糊的緣故打散編製,同時還會有一部分人趁機當逃兵。
更慘的是絕對會有一部分人不是走路摔傷摔死,就是被自己人踩死,這幾種情況一下來,還沒靠近敵人兵力就去了七八成。
至於打上火把?那就不是夜襲,而是明火執仗的送死了,藏在黑暗中的敵人可以射靶子一樣,輕鬆射掉舉火把的人。
所以在這年代,雙方作戰根本不會有夜襲行動出現,在野外挑燈夜戰也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敵我雙方同處一城內,才有可能出現夜戰。
當天剛濛濛亮的時候,清月城樓上靠著圍牆偷懶打瞌睡的一個哨兵,察覺到光亮,伸懶腰打個呵欠揉揉眼,並活動一下手腳。
這個明顯是老油條的哨兵四處張望了一下,靠近另外一個哨兵低聲說道:「知道嗎?居然有大半的土豪和家臣沒有按時趕到,嘿嘿,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他們的領地就要被沒收了!啊,真的期盼那些傢伙成為賤民呢。」
另一哨兵顯然是個新丁,他有點緊張的問道:「大哥,是不是有大戰?
不然主公不會發佈召集令的。」
老油條哨兵不屑的說:「哪有什麼大戰,就是平民碼頭那裡的賤民鬧事,主公都派出七千人去消滅他們了,後來又加派了全部騎兵,七千精兵、六百名重騎兵對上那幫賤民,就算他們有幾萬人,又能怎樣?」
新丁哨兵想了一下後說道:「呃,那會不會那些賤民,聯絡了其他地方的賤民共同鬧事?不然主公不會發佈召集令,那些土豪們也不會至今沒有趕來會合的。」
老油條哨兵摸摸下巴:「嗯,有可能,不然那些土豪哪裡敢違背主公的命令啊,不過怎麼沒個傳信的人來呢?還有我們昨天派出這麼多傳令兵也沒個回來?他們不可能留下來接受招待的,這事透著險啊。」
也難怪這些小兵們胡亂猜測,清月城主以為的逆子叛亂的事只在上層中流通,畢竟這麼丟臉的事,沒鬧大之前,高官們不希望下面的人清楚。
老油條哨兵說到這,看到新丁一臉緊張的樣子,不由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安啦,我們清月城穩固如山,我們待在城內什麼危險都遇不到,你就給我專心當哨兵吧。」說著說著,老油條突然臉色一變,手搭涼棚的眺望。
而新丁看到這樣子也學著眺望,一看到遠處地平線上出現模模糊糊的影子,新丁立刻慌張的問道:「是敵人嗎?」
老油條在看到遠處隊伍飄揚的旗幟後,拍了新丁的腦袋一下笑道:「什麼敵人,沒看到旗幟嗎?是昨天派出去的兄弟。不過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快了?天沒亮就上路?」一邊說著一邊向上報告了。
他小小一個哨兵還沒有權力下令開城門呢。
被老油條提前叫醒的城門官雖然很不樂意,但還是罵罵咧咧的出現在城樓處,定睛一看,確實是友軍。
張開嘴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想起主公特別交代他,沒有許可不得擅自開門的命令,撓撓頭,望向高聳的主樓,再看看微亮的天色,歎口氣對老油條哨兵說道:「等他們來了,告訴他們需要稟報主公才能開門,讓他們在城外等待。」說著一溜煙的跑了。
老油條哨兵立刻傻了眼:「不是吧?讓自己這個小兵把這幾千人晾在下面?媽的!就知道你不敢為這事打擾主公睡眠!可剛才那話應該你這個城門官來說的啊,怎麼讓我這小兵來說?我就不怕被他們破口大罵加詛咒嗎?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老油條嘀咕到這,突然雙眼發亮的盯著新丁,把新丁看得渾身不自在後,才滿臉的笑容的一拍新丁的肩膀說道:「小弟,剛才城門官說的話聽到了吧?現在老哥我眼睏,要補一下覺,那些兄弟叫門就交給你應付了。」
說著立刻捂著耳朵躲到了一邊。
新丁哨兵也傻了眼,他可憐巴巴的望著那個已經打起了呼嚕的老油條,再看到四周的哨兵全都變成了瞌睡蟲,只好無奈的認了。
看來不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就是兵老一點也能壓死新兵啊。
無奈的新丁哨兵,只好無聊地看著遠處那票部隊越來越近,忽然發現那隊友軍在快要靠近城池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接著幾個人前後跑動,隊伍跟著晃動了一下,然後擺出一個整齊的陣型開始靠近。
聽到那刷刷的腳步聲,新丁搞不明白,這些兄弟回城怎麼要搞出個整齊佇列來。
而這時老油條突然醒來靠在邊上,邊打量邊笑道:「那幫傻蛋以為主公會看到他們呢,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誰會大清早的看他們擺姿勢啊。喲呵,看來收穫不小嘛,裝了數十輛大板車呢。
「嗯,騎兵呢?難道還在睡覺?應該有可能,那些騎兵可是很驕傲的,根本不屑搭理我們這些步兵。」
新丁聞言仔細一看,果然,隊伍後方拉著數十輛壘得蠻高,用帆布遮擋用繩子捆得緊緊的板車,看那樣子收穫很大呢,新丁忍不住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看到隊伍越來越近,老油條一邊說:「記住哦,交給你來應付了。」
一邊把身子縮了回去。
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喊話的新丁,緊張的整理一下衣服,這動作讓在附近偷看他的哨兵們忍不住嗤嗤偷笑。
新丁現在注意力都集中在隊伍上面,根本沒有在意被人嘲笑。看著城外的隊伍,新丁發現原本在最後面的板車開始超過隊伍,慢慢擠到了前頭,看到這,新丁認為這些傢伙是準備把繳獲擺在前頭,以便進城時炫耀呢。
不過隨著隊伍前進,新丁感覺自己越來越緊張,同時也感覺那隊伍有點奇怪,是什麼呢?對,很安靜,這麼多人行軍除了腳步聲和武器碰撞的聲音外,根本沒有其他聲音,而且整個隊伍好像籠罩著一股氣勢。
什麼氣勢呢?啊,為什麼他們的眼神這麼凶悍,好像看到殺父仇人一樣!
新丁都感覺到不妥,老油條這些哨兵更是敏感,再感覺到一股壓抑感時,哨兵們都疑惑的打量著城外的部隊。
在哨兵們的注視下,打頭的數十輛板車前進到離城門三四百米時停住了,而拉板車的士兵,開始迅速的解開捆住的繩索。繩索解開,帆布掀掉,數十輛板車要麼掉落下數十具沉重的木桶,要麼就掉落下數十根木頭。
看到板車掉落木桶和木頭後從中露出來的物體,老油條立刻驚呼。
「攻城弩!」
隨著他的叫喊,警鐘也敲響了。警鐘響起,寂靜的早晨被打散,城內立刻雞飛狗跳的喧鬧起來。
城下的部隊同樣也喧鬧起來,十來輛攻城弩很快就上膛張弦的架好,邊上擺著一堆堆手臂粗的長箭,而另外十來輛的投石車也在緊張的組建當中,邊上是從木桶倒出,頭顱大的圓形石頭。
凱海這個攻城隊主官,則在上竄下跳的糾正著攻城器材的角度。
其他部隊也沒有閒著,兩三千名的弓箭手在舉著簡陋木盾的刀兵掩護下,開始靠近城池,而槍兵則護著攻城器材開始緩慢前進,後面則是護衛康斯的民兵。同時隨著城樓上的鐘聲響起,遠處傳來轟隆的馬蹄聲和一陣呼啦啦的叫喊聲。
城樓上的哨兵可是被嚇得臉色發青,因為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票騎兵在那裡塵土中飛揚的樣子,視力稍微好點的人就能看到,那裡起碼有上千騎兵!比自己這邊的騎兵多了一半,只是主公的騎兵好像自昨天出去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城門官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多少敵兵?敵人是誰?」
不過他也不用聽手下的回答了,因為在他出來時,密密麻麻的箭雨剛好飛了過來,立刻把這個再次從睡夢中驚醒的城門官射成刺蝟。
而那寥寥無幾的哨兵們,全都機靈的藏在城垛下,躲過了箭雨攻擊,他們也懶得反擊,反擊的任務還是交給後面絡繹不絕衝上來的兄弟吧。
被警鐘驚醒的清月城主披著衣服,站在頂樓的陽台,神情冷漠的凝視著城外的部隊。嘴裡喃喃道:「果然,我的七千士兵被你這個逆子拉攏過去了,而且水軍也被你拉了過去,那些攻城弩和投石車都是從戰船上拆下來的吧。」
說到這,眺望一下遠處的騎兵,冷笑道:「厲害,除了我那六百騎兵,你自己還弄了這麼多,恐怕也是那個康斯支持的緣故吧。
「哼哼,我真是太小看你了,居然懂得利用騎兵剿滅派出去警戒的探子,讓我不知道你身在何處,相信我派出去邀請僱傭兵的人也被你攔截了,最後你挑個剛天亮的時候攻城,打我個措手不及,想得很周到啊。」
清月城主至今都以為是他的私生子叛逆,了不起就是以為康斯幫助那個私生子,根本沒想到是康斯為主謀,而且這次戰鬥完全屬於一時激動惹出來的。
在城主喃喃自語的時候,攻城弩開始發威,數十根手臂粗的長箭,把城樓上的士兵串成了血葫蘆,而剛組建好的投石車立刻瞄準城門,開始投擲頭顱大小的石塊。
石頭砸在那城門上,匡啷、匡啷的一陣巨響,石頭全碎,城門完好如初。
陽台上的城主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笑容:「逆子,既然你什麼都準備妥當,怎麼沒有想到你老子我的城門是用銅鑄的呢?嘿嘿,你就慢慢砸吧,石頭用完了,我看你拿什麼砸!」說完冷笑幾聲,轉身下樓了。
看到攻擊城門效果的康斯等人全傻了眼。
威傑傻愣愣的說:「怎麼會有這種聲音的?難道那城門鑲了鐵皮?有夠奢侈的!」
發現攻擊無效,凱海立刻跑來請示:「主公,那城門是銅鑄的,石彈攻擊根本沒用,我們還是砸爛一道城牆為妙。」
「銅?那城門都是銅鑄的?那要多少斤銅啊?」相文驚訝的問。
「都是銅鑄的,據說花了五萬斤黃銅。」凱海隨口說道,不過卻發現相文和威傑都非常不雅的流出了口水,嚇得他忙當沒看見,繼續向康斯提議:「主公,從大門攻擊是不行的,我們只能從城牆攻擊。」
康斯點點頭說道:「好,攻城器材的攻擊方向就依你說的,我讓刀兵配合你吸引注意力。」說到這,康斯向親衛低語幾句,親衛立刻去傳令了,而凱海也忙跑回部隊。
得到命令,尼爾立刻命令刀兵抬著梯子攻城,而槍兵則接過刀兵的木盾掩護弓兵,只有猶安帶隊的民兵依然擔任後衛。
雖然猶安躍躍欲試,但他也明白現在是最慘烈的時候,自己還不能把手下的性命浪費在這裡。
至於流寇們,他們雖然也同樣清楚,這樣的攻城初期損失是最大的,但為了建功立業,頭目們也不憐惜手下,直接下了嚴令。
不過頭目們的嚴令,顯然沒有尼爾的一句戰前喊話有效:「主公說了,第一個登上城樓的!官升一級,賞兩百石領地!」
百夫長、十夫長和普通士兵立刻怦然心動!雙眼通紅的發出怒吼,氣勢洶洶,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而留在原地的弓箭手和槍兵,全都是一臉羨慕的望著同伴遠去。
看到這一幕,康斯感歎一句:「看來在飛渡半島上,土地是最誘人的獎品了。」
而相文和威傑這時才收起口水,然後突然哇的一聲叫出來——當然這一聲被他們強行壓制在最低。
康斯當然知道他們叫什麼,笑道:「不用這麼驚訝,你們不是早就知道飛渡半島盛產銅礦嗎?」
「大人,知道是知道,可現在才實實在在的清楚,飛渡半島的銅礦有多豐厚啊!」相文激動地說。
而威傑同樣興奮的說:「哇,我們那邊一枚銅錢只含有一克黃銅,這五萬斤黃銅可以鑄造成……一斤五百克,五萬斤就是兩千五百萬克,也就是可以鑄造兩千五百萬枚銅錢。
「也就是說,這扇城門可以在帝國換成二十五萬枚的金幣啊!簡直就是用金幣造的城門啊!」
「呵呵,現在不要想那麼多,城池還不知道能不能打下來呢。」康斯笑道,他是這麼多人當中聽到那個城門的價值後,心情一直波瀾不起的。
錢財對康斯來說,真的沒有什麼吸引力。
投石車攻打城門無效,康斯這邊是驚訝,可清月城這邊則是歡呼了。
城樓上的指揮官趁機鼓舞士氣:「哈哈!我們的城門是全銅的,無論敵人是用石頭砸還是用木頭撞,根本無法破開城門!弟兄們!既然城門無憂,那麼就要給敵人一個好看了!
「他們憑不到萬人的部隊,就想攻破有我們數千兄弟守衛的巨城?讓他們明白什麼是白日做夢吧!」
「是!讓這幫狗娘養的知道我們的厲害!」士兵們立刻士氣大振的高呼。
不過他們只是士氣激昂一點而已,除了弓箭外,這些守城的士兵根本無法傷害到敵軍,因為那幫敵軍居然根本就不靠前來,除了用攻城器材外,就是用弓箭射擊,讓清月軍的士兵一陣的鬱悶。
不過情況很快改變,投石車的目標換成了城牆,城牆雖然堅固,但總比不上銅門,所以立刻被砸得石渣四濺,而且敵軍那批護衛弓箭兵的刀手,也舉著幾根木頭拼成的梯子,蜂擁的撲向四周城牆。
清月軍指揮官一看,立刻高喊:「弓箭手繼續攻擊,其他步兵支援城牆!後備隊給我準備沙袋堵住缺口!」
原本鬱悶的士兵們立刻忙碌起來,已經在城牆上的士兵還能興奮的用石頭、弓箭、滾油、長槍來阻攔那些搭著梯子,飛快往上爬的刀兵,後面擔任後備隊的士兵則有點無奈了,不但要放下兵器,還要擔任苦力背沙包,真是不爽啊。
由於刀手為了兩百石領地的獎賞,幾乎是四散開來,這裡一個點、那裡一條梯的進行登城攻擊,這四面開花,再加上數千弓手和攻城弩把清月弓箭手牢牢吸引,而投石車又吸引了一批背沙包的,城樓上清月城兵力立刻緊張得很,指揮官很快就把所有後備隊給派了上來。
城門那裡只有寥寥無幾的一小隊人馬守住,這個無法從外攻破的城門,在給予穩定清月軍心的同時,也讓清月軍不怎麼在意。
畢竟現在敵軍都直接攻打城牆去了。而且那城門上了鎖,沒有鑰匙打開機關,就算裡面也無法打開,而鑰匙則在主公身上,非常安全。所以在後備隊離開後,現在城門這裡只有可憐兮兮的一小隊十來人守衛。
昨晚就潛入城內的宮佐敦,看到這一幕,心頭狂喜,一揮手,數十個身穿緊身黑衣,包頭蒙面,動作輕快,身形瘦小的人,立刻跟著宮佐敦撲向了城門。
在宮佐敦行動的時候,另一邊也衝出十來個身影,只是這些人的衣服很雜亂,有豪族的打扮,也有奴僕的裝扮。
看到這突然出現的身影,宮佐敦心頭一緊,剛想下令格殺的時候,那邊那群人中一個已經高喊:「宮佐大人,這破城的功勞可是我們的!我們已經潛伏好幾天了!」
宮佐敦一看那人的面孔,不知道名字,但面熟,自己投靠康斯時曾見過,是尼爾的一個手下。眼中寒光一閃,但在看到城門邊上那凹凸的位置,嘴角一笑,眼神恢復正常。
那漢子顯然不知道剛才宮佐敦動了殺意,興奮的撲殺著那十來名士兵,這些士兵一邊高聲呼叫,一邊拚死抵抗。
如果只是尼爾那票人,他們甚至可以反而撲殺,但加上宮佐敦這數十人,只能含恨而亡!
幹掉衛兵後,尼爾手下興奮的去開門,但他們全都臉色一變,並且滿頭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因為他們根本無法把門打開,而城樓上聽到動靜的清月士兵,已經開始急切的衝下來。
「讓開啦,這門是有暗鎖的,沒有鑰匙根本無法打開。」宮佐敦一推那人,然後一擺頭,一個蒙面的傢伙立刻掏出一堆東西,開始在城門凹凸處搗弄起來。
那人看到那些複雜的工具,不由一陣氣餒,只能喊聲:「大頭你佔,但別忘了留點小頭給我們!」說著就衝向樓梯阻擋那些清月兵。
大功即將到手的宮佐敦微微一笑:「放心,功勞少不了你們的。」說著一揮手,除了幾個陪同宮佐敦護衛那開鎖的外,其他的都加入了阻攔部隊。
等待著開鎖的宮佐敦感覺時間過得很慢,好幾次想開口詢問,但又都強自忍耐了下來,在來回踱了幾步後,宮佐敦終於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那開鎖的突然扭頭說道:「家主,打開了。」
宮佐敦先是一愣,緊接著一喜。
「快!發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