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文種領命走出深省室,文種低頭自去準備送吳王和伯嚭的禮物,我馬不停蹄的直奔軍營,心想選精兵三千還是簡單的,但是選老弱殘兵三千恐怕不那麼簡單。強將手下無弱兵嗎,經過陳音和南林處女調教的士兵,個個身懷絕技,箭無虛發,劍戟下去沒有活命的目標。
弱兵,老弱殘兵!意識流裡還在琢磨,前方一陣騷亂,一個身著藍布衫的婦人手拿木棍追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打,嘴裡還唸唸有詞,「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我叫你騙,我叫你騙,打死你!」
男孩雙手抱頭,邊跑邊喊:「娘!你別打了,我改,我改,我再也不騙人了。饒了我這一回吧。」
「我看你躲,打死你,看你不長記性?」婦人怒氣沖沖掄著小木棍,一棍子打到小男孩光著的脊背上面,頓時背上一條血紅的印子,慢慢長了起來。
「喂!有你這樣打孩子的嗎?你是不是他親娘?」
婦人看著男孩後背上的血印,一下驚呆了,手上的木棍掉在地上,臉上的怒氣變成了驚恐,繼而代之以悲哀,夾雜著憐愛,一時間五味瓶打破的表情在變幻,「哇……嗚……」婦人蹲下來,雙手抱著頭埋在膝蓋上嚎啕大哭。
剛才還在逃避的調皮男孩,這時候才明白自己犯了錯誤,怯怯的走到母親身邊,也蹲了下來,拉著娘的衣角帶著哭腔說:
「娘!你打孩兒吧,是孩兒不爭氣,你打我吧,娘,你別哭了,只要你不哭,我以後一定改,我再也不躲著貪玩,不學技術了。娘!我錯了,以後不會犯了。」
女人抬起頭,雙眼已經哭得通紅,慫著鼻子,就著哭腔說:「秋兒,你要記住,有技術的裝沒有技術容易,可沒有技術的裝有技術,那是裝不了的,不要騙自己,不要害自己,娘打你是為你好!你懂嗎?嗯……」
「娘!秋兒知道了,我這就去師傅那裡學技術,再也不騙你了。娘!你回去吧。」
秋兒扶起娘,對大家點著頭,慚愧的出了圍觀的人群。
「有技術的裝沒有技術的很容易!嘿!這婦人倒是哲學家,教育孩子倒是提煉出人生哲理來了。對呀,讓我那些技藝精湛士兵,裝作廢物,應該也是很簡單的。」我一拍腦袋,看場現場教子,倒是給了我靈感。
拐個彎已經到軍營了,「急沖沖的有事?」洪塵休遠遠看見我,跑過來打招呼。
「對!選精兵了,你馬上招集所有士兵到演武場,我有話說。」
只聽見三聲鼓響,登時兵營一片安靜,腳步聲刷刷刷的,朝演武場跟進,五千人竟然沒有一個違規發出聲音,幾分鐘之內,演武場上只看見黑壓壓的人頭。
「范將軍訓話!」洪塵休一聲吼,全場鴉雀無聲。
「弟兄們!大家辛苦訓練這麼久,到了檢驗你們實戰能力的時候了!」慷慨激揚的話一出,發覺說錯了,*,看見這些英雄爺們,簡直熱血沸騰,盡往英雄領地想問題,得馬上收回來。
「今天我要選三千精兵跟隨大王赴吳,協助吳王伐齊。」大家跟釘子釘在操場上一樣,除了雙眼在轉換著,心思在運動之外,看不見也聽不見任何風吹草動。
「現在聽我的,有願意隨大王赴吳的向左一步走!」我擲地鏗鏘的話音一落,底下刷刷刷的又一倫無聲轉移。
我*,竟然還是整整齊齊的隊伍,全都向左一步走了,沒有一個膽小鬼,我連連點頭,望了洪塵休和蘇苦辛一眼,道:
「好!兄弟們全都是鐵膽英雄!范某佩服!現在再聽我的,老弱殘兵向右一步走!」
底下就像黎明前的黑暗,安靜得讓人心寒,不要說一根針掉下去能聽見,就是一片樹葉脫離母樹,往下面飄的過程都可以被聽覺撲捉。
「好!我們越國士兵,沒有一個是孬種!」我既有些激動,又有些暈,真是英雄裡面找孬種還就是比參加高考還難,咋辦呢?要英雄承認自己是狗熊,那可真比螳螂擋車還難,不過反過來叫狗熊承認自己是英雄,我看人家反應比光速還要快。
「呵呵!」我乾笑兩聲,發覺頭一次碰上難題了,拍了拍後腦勺,心想算了,又不是成立什麼敢死隊?要他們自願幹嗎?不如點兵了。
打定主意,我道:「既然大家都是精英,不如這樣,從第一排開始報數,數到三千,這三千人待會接受范某的機密傳授,屆時跟大王赴吳。」
「開始報數!」洪塵休再一次扯起喉嚨大吼,頓時此起彼伏雄性的「一、二、三、……」報數聲。
「現在沒有報數的兄弟們,回去休息,剩下的三千精英聽從范將軍面授機宜。」
一部分人小跑著離開演武場,剩下的三千雙眼睛全都聚焦到我身上,萬眾矚目的感覺真好,簡直就是西點軍校啊。
「兄弟們!」我緩和了一下語氣,調整了一下思路開始發話。
「越國士兵的生命是珍貴的,我們不能白白浪費了英雄的鮮血。此次隨吳出征,我們不需要大家奮勇殺敵,而是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把性命留著為越國事業奮鬥。」
「啊?」大家面面相覷,然後不解的再次把目光聚焦到我身上。
「所以,這次出征,是戰前演練,兄弟們只要裝作散兵游勇,庸俗無能就行了,我們只出人數,一定要做到出工不出力。不要做無畏的犧牲,你們這次的目的就是看看前線的凶險,同時保護好自己的性命,完完整整的回到會稽。大家明白了嗎?」
「明白!散兵游勇,出工不出力,完整回國!」
哇塞,真夠聰明,竟然一點就通,看我這教頭當的,言簡意亥,英雄們可不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玩命的時候大家清醒著呢。
這裡搞定了,那麼誰領兵出征呢?洪塵休?蘇苦辛?不!不行!那找誰呢?突然我眼前一亮,嗨,我怎麼把他老人家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