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日春秋 第二部 擊壤奮歌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踐寶座,兵勢失利遣疆臣(7)
    狄阿鳥疑竇橫生心想這人有怪病難道來看戲?!

    原先當街的那人開始往前走狄阿鳥懷疑他是謝道林的人懷疑以謝道林所具妖術招徠的人完全有殺掉自己的能耐或許只是專門來封死自己道路逼自己回去死於亂刀之下心中猶豫不覺只是扯馬打了個轉轉。

    片刻而後面腳踏追喊聲漸囂他一急厲聲大喝道「這兒還是王城嗎?!還有王法嗎?!你們就不怕懼朝廷官兵說到就到?!」

    謝道臨漠不關心地說「是呀。這些人真是沒有王法啦。」

    狄阿鳥喊問「你呢?!岳父應該是懂得道理知大體的人怎麼和那些無知之徒一樣目無綱紀?!」

    謝道林冷笑道「我怎麼目無綱紀?!我不殺你呀。」

    狄阿鳥叫道「面前這位英雄好漢不殺我?!」

    來人替謝道林辯白說起話擲地有聲「你是我花山大仇。

    今日狹路相逢洒家義憤塞胸理當一戰自然與掌教大人無關!」

    狄阿鳥嘿然收回以前的想法心說「這不是欲蓋彌彰麼?!」

    他一聲長歎苦笑說「阿婉前不久送來許多衣物催促我去花山早日向岳母大人下聘提親……」

    他希望用這番話來軟化謝道林謝道林卻無動於衷只是說「我的確不是來殺你的。」

    狄阿鳥見他老是強調這一點後面喊殺迫近心頭恍然懷疑他真中有假意圖是用真假難辨的恐嚇暗示把自己堵死在這裡供別人殺連忙扯馬回頭。

    身後的謝道林立刻提醒道「你也不想一想。我為什麼在這裡攔你?!旁邊那條巷子走得通麼?!」

    狄阿鳥也懷疑是條死胡同真想硬闖過謝道林一行但他只知道謝道林的目的是要逼自己死在別人手裡倘若硬闖肯定不再是恐嚇心裡靈機一動翻身下馬傷感道「岳父大人小婿也沒有什麼金銀玉、帛良田財貨。今日若死在這裡只有愛馬一匹。神駿無比不忍讓它於我同歸於盡若你覺得小婿是一條好漢讓人把它收去送於阿婉供她乘騎。」

    他把馬一趕。拔劍在手使得逼來的大漢愣了一愣不自覺挽住馬韁等著謝道林發話。謝道林蹦鐲片刻生硬道「好吧。你若死於亂刀之下我一定告訴小婉你也算一條好漢。」

    狄阿鳥轉過身去只見街上人勢颼卷烏雲俯壓毫無畏懼之色。大踏步迎了上去。

    拉馬大漢一手反握刀柄另一手執馬神情肅穆而往後街側地兩名同伴。都已經不自覺地移往街心繼而走向前去就連謝道林也緊緊地抿著嘴唇鬢角細發輕飄。

    長街蕭蕭狄阿鳥身影已經遠離。

    陡然後面響起琴聲。徐徐落落。安安詳詳。

    狄阿鳥大為滿足心說「其實阿過也自稱過山人。山人有什麼了不起?!」

    迎面的衝勢比什麼都猛烈全是刀槍肉身黑黑鴉鴉似乎帶著一陣風需要人低著頭瞇縫著眼才能承受狄阿鳥卻面朝他們插回寶劍發出大聲地狂笑來笑得讓洶洶人潮猛地一滯。然而這已經只有四、五十步。

    說時遲那時快狄阿鳥陡然收了自己扎出來的豪氣干雲的架式一扭頭一彎腰擺著兩隻飛快舞動的手臂朝這兒最近的一道巷子裡跑去心裡狂笑「沒有了馬。我還不能爬牆麼?!他們遠道奔來再追也跑不過我的兩條腿。」

    他一頭扎進巷子一看真是個死胡同堵巷子尾巴的是一排大屋一拍腦袋從一旁的一個院牆上爬爬上一走一躍來到一家房頂在住戶的不安中得意洋洋再一看天色已經昏昏沉沉心道「你們還能怎麼樣?!」

    人流也衝了進來從上往下看黑髮人頭顆顆在巷壺中嵌著狄阿鳥不敢久留眼看房屋交織東一頭西一頭「嘩啦啦」地踩著瓦奔不知踩了爛瓦多少到了盡頭卻是一個巨大地台緣根本下不去他心中一寒連忙換個方向走希望能找一個平行的巷子然而已經有很多地匪徒在下面奔走大叫。

    而身後也有爬上房頂的匪徒三三兩兩來尾追計算來殺自己的人怕是增加到三、四百倘若只是一、二江湖勢力光是兵器就難籌集更不要說有些人上房麻利根本就是好手狄阿鳥心坎都被震驚嵌滿他甚至懷疑即便是自己在行館不出來這些人也會學自己對付張毛自己上門。

    迎面已經有人躍至狄阿鳥就和來人在房頂上砍殺。

    幾個來回遊走沖蕩有人一屁股坐塌房頂有人順著瓦面栽下去頭朝下砸到地直殺了三、四人身上留下一、二瘡口還不見朝廷來管倒是搏鬥的敵人中有一些刺殺乾脆的頑敵。

    房頂不比平地逃起來極消耗體力、精力一旦走到險處或緊張或禦敵命運都掛到一絲細線上但如果不四處亂逃敵人就會往一處房頂上集中。狄阿鳥靈機一動敲了些瓦片下來逃起來時一旦迎面遇敵抬手就發。

    天色已經快要黑了狄阿鳥雖然盼著天黑但還在心底大叫「這是在內城根上呀這麼長時間官兵怎麼連個動靜也沒有?!」

    他突然覺得這一片區的衙門已經提前知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好把希望寄托給謝先令心說「你趕快把救兵搬過來遲些時候我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敵人已經全是三人一隊迎面又有一隊來攻迎面過來兩隻槍先後刺到狄阿鳥瓦片已經投擲不及只好扎腿彎身扭了一道弧線上來。剛剛揮刀抬頭趁敵槍勢第二人地槍來到挑在肩膀上的衣裳穿過去。

    槍尖走過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這種配合這種乾脆利落的手段若說他們不是精銳軍卒脫了盔甲打死狄阿鳥狄阿鳥也不相信但他沒有心思多想丟掉瓦片。一把抓住這桿穿在衣裳裡的槍轉到房頂上方。兩人相持兩端的槍桿把第一個刺來地頑敵扛倒在地蹬出一溜瓦片往下滑。

    被握住槍的第二個敵人也想不到他不是奪槍而是推著打轉兩腳一使勁。瓦片碎爛也不由分神。狄阿鳥操劍剁斷槍桿第一個敵人回來第三個敵人繞在一旁直刺脖根緊隨著狄阿鳥的走勢帶著風聲刮過。

    狄阿鳥覺得要是自己定不會格鬥中遠距離放手刺否則根本收不回槍。

    他甚至覺得如果是在平地上能讓這樣的人死幾回然而在斜面上往下前方側撲。很難不趟爛瓦頂穩穩當當地站住然而現在最好地克敵方法卻只能是向後退讓一人槍斷。讓一人槍空讓一人奔面而來以此擺脫一對多的劣勢。

    第一個敵人果然追來槍紮下盤狄阿鳥接連兩退無意中一扭頭。見自己沒有及時擺脫這三人。敵人都在往這裡集中最快的已經在後面的牆下攀爬。心裡不免焦躁乾脆以後腳尖點瓦前腳後伸前身前傾冒險出劍。

    腳下咯崩一響他渾身一震劍卻如期刺到發揮出了奇地淋漓好似一隻縮尾鶴伸嘴撲魚一劍中敵人脖側。

    他心裡極為滿意乾脆借勢以一手下按利用良好的柔韌借敵人倒地把後伸地一腳從頭頂翻過來躲在敵人滑落之前地身影下而頭一抬起來劍信手一揮正趕上後面的敵人到面前劈個正著。

    他來不及興慶只聽得一聲吼僅餘地一名殘敵兩眼通紅地撲來抱住了兩臂借撲勢往下滾去。

    他大為震駭感到渾身在瓦片上撞來碰去卻更相信這是軍中好手兩臂一用力掙開沒有合嚴的雙手用腳蹬住敵軀以兩手亂拔卻抓著房簷上的一片瓦旋即蹬著兩條腿掉下去落下來觸地一麻看到受自己一腳地敵人頭朝地裝在一處大缸上水還在濺著趕上一劍刺在後心渾身筋骨好似被摧碎一般不由得摟著兩隻胳膊踉蹌退後兩步一屁股坐下。

    手上全是潮濕地液體疼得人漸漸麻木敵阿鳥不由打量趴在缸上的頑敵快速一找敵人辨別敵我地標記解開他胳膊上的白布再一想聽著前後左右的叫囂連忙借房廊掩住自己的身型跑到這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門邊摸兩把血回頭一脫衣裳往腿上一纏防止回來時血滴往地下這就立刻退回來往主屋外側的廊後空地趴在那兒看等著天黑。

    敵人在這所宅院的四面上空叫喊旋即下來好幾個都是略一看直奔大門走到外面猶叫了幾聲「往哪跑啦?!怎麼沒有血印?!」

    他們喊得激烈暴躁卻沒有回來在院子裡搜。

    上空的敵人還在到處喊隔著主屋的牆壁隱隱能聽到主人家的孩子嚇得大哭。狄阿鳥翻了個身把白布繫好本打算四腳朝天地等人來為自己收「屍」把自己運走如果等不到就等天黑廊後卻沒有鋪石地下是濕水他躺不住還是很快趴起來貼著牆窩下身接連做了好幾個死人姿態最後都覺得騙不過人再聽得四面慢慢安靜連忙溜回來想到人家屋裡去躲然而每一個門都死死地閉著。

    正不知道能不能敲開地時候外面有人聲。

    他四處走投無路一下心膽俱裂正要亡命一搏進來幾個拿兵器、抬簡單擔架的人看不清頭臉。他看看天色不知不覺中已經披上暗紗心中大喜暗道「天不絕我。」這就一瘸出來兩腿一彎趴地垂死大叫「救我。」

    幾個人果然大叫「有個沒有死的。

    幾人是看也不看過來攜著他的兩個胳膊往擔架上挪順便拔他的劍他卻死不丟手惡狠狠地呻吟「我要殺了他……」

    眾人以為這是殺出性來傷太重頭腦混亂把他地劍攏到他的腿側抬著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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