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縣往南過河往東南低往西南則多台圾再往西則是山區山勢崔嵬多姿植被豐茂。
秦綱要修的棧道還要往西但武縣自古皆是交通樞紐和物質集散地要修棧道最好還是從這裡下手。國王住下緊接著趕來不少臣僚湊成決策五臟把武縣暫時成為籌備工程招撫揚湖諸方的政務中心只見沿著縣衙一側的一干公房都被劈成的臨時衙門光是驛馬就來了足足兩廄且十有八九的駿馬都要披星戴月。
狄阿鳥雖然出入過宮掖卻也是近來才知道國王想要遠巡帶那麼多的隊伍還常常被眾多的臣子的阻撓的原因。
緊接著秦理一干人也從槐裡方向過來。
外人不可能知道他和國王見面的詳情狄阿鳥在國王的斡旋下和他見了一面按謝先令的暗示敬了杯酒獻辭說「昔為汝之鄰今為汝之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壽萬春。」秦理也一飲而盡亮了杯。
和解表面上非常順暢楊乾金找人出面願意賠楊漣亭家一頃子地。
楊乾金背後有秦理在撐腰。
楊漣亭情知報仇的希望渺茫與狄阿鳥商量一番怏怏著準備接受。
此時「撤藩」已成定局。朝廷上考慮水磨山百姓在支江南岸的山區立了寨遠遷太費周章近處落戶除了武縣呂經別的縣確實不願意要秦綱原本是想劃入兵戶的但考慮到設兵戶歸右輔都尉但考慮到兩者之間恩怨糾葛還是把他們安頓到武縣賜民爵一級。但他對水磨山司的兵馬印象很深將其保留一旅。並到魚鱗軍中由校尉牛六斤率領。
在水磨山司的歸屬地上呂經早就有了先見。
他樂呵呵地過河丈量土地開設一鄉給水磨山的百姓安家還特意請過秦綱得名「西圾」。百姓們經過顛沛流離來到武縣南面覺得比起隴西確實是些膏腴地都欣欣然。
只有狄阿鳥撤了藩無官無爵。好像是沒安頓好好像是被寬大的罪臣。當然。他心裡很明白秦綱說此舉是保護他倒沒有錯否則給他官給他爵在官府安置將會有很多人不平衡現在發他修橋。也就是把他當成只有命沒被拿走的苦役。他只要老實一段時間針對他地人就覺得他在受懲罰。
呂經為他建了民籍給一百畝的荒地徇私模樣地把他拉一邊說「叔父可是照顧你噢。」事實上他的家裡足足養了上百口子要是真靠這一百畝地過活還不是吃上頓沒下頓?!他把好多財物都分出去現在已經夠窮的了張奮青坐著驢車回來他念及張奮青的功勞。想接風吃飯都要靠向李思廣開口借錢。
他把自己的眼睛盯上長月只是罵張鐵頭那小子怎麼還不趕快爬回來。
給張奮青接風是在儒雅酒家。這酒家是在武縣縣城裡透著黃土地上的樸實無華但確實沾著儒雅二字門口的酒旗上的的「酒」字很虯勁。棲聯上書「壺中乾坤大;酒裡日月長」橫批是「太白遺風」裡頭也還掛著一些字畫。
狄阿鳥是不用在縣城給張奮青接風地只是見張奮青配合辦案有心得立了功朝廷準備榮升他做斷事。一道請縣尉。亭長吃酒讓他們讓張奮青三分。
大伙哪裡頂得住這一請。都是戰戰兢兢有的下保證有地要讓賢……
開酒樓的是一雙夫妻眼看百業待興才盤下來的店舖但近來蕭條能賣出去都是插酥、哨子面今天眼看客人登門廚子在後面精炮細剁。半老徐娘的老闆娘經過精心的修飾面部保養得很好膚如凝脂眉似遠黛扭著楊柳腰上來跑席面。武縣出著標準的雍漢卻不出美女酒家母已是女中佼佼爭來許多地目光不大工夫已經把幾條大漢轉了個暈乎。酒菜裝入清一色的粗瓷菜碟逐漸擺滿幾張八仙桌。大夥兒逢場說這說那有人突然從外面闖進來。
狄阿鳥一看闖來的是楊漣亭的姐姐表情慌裡慌張連忙擺手讓大伙安靜。謝先令手把扇子搖得翻飛截住一問只聽得楊漣亭的姐姐說「博格老爺。快想法兒救救我弟弟吧……」
狄阿鳥有點兒不敢相信心想楊乾金剛剛提出和解怎麼也要消停幾日吧。
他起身走到面前讓楊漣亭的姐姐好好地說。楊漣亭的姐姐說「楊員外不是賠了一百畝?!地契送過來都是縣西北的荒灘。我想著咱家也沒法跟人家斗讓漣亭忍一忍。我們沒有吭聲可前天早晨亭長闖到家裡說那塊地還沒交賦硬要我們家把下半年的賦交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賠一百畝不能耕不能種地地訛一百畝地賦?!何況我們哪來錢交賦?!說沒有。亭長就讓我們找你借。漣亭不想事事麻煩你去找楊員外評理想著把一百畝地還給他也就沒了事。他去找楊員外楊員外說這是王子殿下讓賠的說要收回只能讓王子殿下點頭就帶著漣亭去找王子殿下。我和漣亭的媳婦坐在家裡等等到晚上也不見他回來今兒來縣城一打聽聽說漣亭懷裡揣著利刃要刺殺國王陛下……?!」
事情明擺著是沖狄阿鳥來的。
狄阿鳥吸了一口涼氣把目光放到謝先令那兒。謝先令看一看站到跟前神情恍惚的楊大姐歎道「只要楊兄弟咬緊牙還不會有性命危險此番尚需從長計議!」
狄阿鳥眼睛動了一動沉沉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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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鳥問過李成昌和呂經得知他們都不清楚這件事地內情不禁有點兒疑神疑鬼怕秦綱或許是出於信任摀住風聲或許是讓楊漣亭的黨羽——自己沒有防備故意秘而不宣。楊漣亭不但有理智。背景也單純根本沒有刺殺國王的動機狄阿鳥肯定他是冤枉的但光憑知道有什麼用?!刺殺國王觸犯的是國法一旦證據確鑿一定得有人身首異處。
把希望寄托到普通人經過日以繼夜的折磨仍能堅貞不屈上是很不明智地。
狄阿鳥想到自己都泥菩薩過河更別說營救楊漣亭頓時冷颼颼地。他想盡快找出一種對策來應變卻因為連翔實的情況都問不出來而無從下手只好希望謝先令能拿出什麼高明地見解。
謝先令憎恨天熱。時刻持扇狄阿鳥為增加他的智慧。特意給他準備了一把羽毛扇此刻只見白色的羽毛扇圍繞著下頜翻舞惟有兩片嘴唇緊閉不開。扇子上的涼風突然誤打誤撞拂到狄阿鳥臉上使狄阿鳥像是感覺無形的柔掌在面頰上一撫而過。
他頓時開啟了一份靈光想起了一個人來。連忙把謝先令的羽毛扇奪來在自己臉上撲閃兩下瞇縫著眼睛說「我要去找秦禾。」他說完起身匆匆往外走。謝先令遲疑了片刻喊了一聲「男女有——別?!」
狄阿鳥念叨著「男女有別」急急踏腳來到國王的行宮外。幾位執金吾站在單薄地陰涼地裡大汗淋漓把守得連蒼蠅都很難飛過去。狄阿鳥繞著趟兒想說辭手還抓著一張黑白羽毛扇。他很快感到自己的手在不自覺地搖動一看才知道是只羽毛扇。立刻來了主意笑瞇瞇地走到執金吾跟前先客客氣氣地給他送了兩股涼風而後揩著汗珠請求「我來這兒給禾公主送扇子這位兄弟能通稟一聲麼?!」
國王鑾駕很快就要打道回京。秦禾更要先一步遣回。
她腦袋裡正上演著何種美妙地事情。坐在窗戶邊癡癡托腮如夢的下巴被尖尖的指頭按陷喃喃自語「他們送給王兄很多東西卻只給我一筐橘子為什麼呢?!」
白色的陽光透過柔和的窗簾滲入房內穿透了房間。把打扇宮女身影收束在棗木地板和綴滿玉片的枕頭上。形成凸凹地光暗也把她輕描淡寫的微彎眉毛撒上某種如夢似幻的色彩。外來的驚擾打破靜謐。把秦禾的腦袋喊應到門口的珠簾方向。
秦禾聽說博格阿巴特來送扇撐起衣袖露出細長透亮的胳膊。
她愛理不理地移動視線最後凝滯在宮女掩口的長圓形扇面上那是一幅春花流水景致底下晃動著瑪瑙和紅穗猶豫地問「一點也不吉利……」
宮女吃吃笑笑問「那送什麼好?!」
秦禾漫無邊際地說「他以前欺負我現在害怕我父王巴結我我才不稀罕呢。」
狄阿鳥等了大半天都不得不用扇子撐著腦門遮掩火辣辣的太陽才得到兩句莫名其妙的回話「公主讓你走得遠遠地跳到河裡淹死……」
狄阿鳥的路子被堵死心裡一下兒涼了半截。
他想自己再急也沒用回到陰涼地裡一下子想到田雲再急急忙忙摸了半個縣城找到田雲住的地方。田雲已經不在武縣。張奮青有點沒分寸連聲督促「這咋辦?!」
狄阿鳥渾身都濕透了想了一想乾脆喪氣地說「我們還是聽那小丫兒的去河裡淹死吧。」
兩個人呼呼跑到河邊果真跳下去洗了個澡。
狄阿鳥千方百計地想著法子卻沒有想到垂頭喪氣地回去竟出奇地見到了楊漣亭連忙問他怎麼回事。
楊漣亭身上負了傷鬆鬆軟軟地坐著講解說「我要把地退回給楊乾金。
楊乾金說這是王子的意思要是他收回去王子一定拿他是問於是帶著我去見王子後來把我帶到陛下地行宮。幾個人跳出來按住我把匕首塞到我懷裡再拿出來……我知道上了當死也不承認是刺客。公主千歲說是她傳喚我的卻解釋不了我懷裡的匕首正巧呂老爺今天過去追問此事拿了匕首一看說匕首在武縣打造問一問是哪一家打造的誰買出來的豈不是一清二白?!陛下准呂老爺的請讓呂老爺和他們一起帶著我去詢問當時就把我放了出來。」
呂經卻不是正巧而是由狄阿鳥攆去。
狄阿鳥越發覺得楊乾金陰毒後悔說「恨當時沒宰掉這個狗賊留下這個禍害。」
謝先令卻更進一步地推測說「他怎麼能驅使得了陛下身邊地人?以我看這是王子殿下主使地。」
狄阿鳥驚愕道說「我砍過他楊乾金的手可沒有砍他秦理地手按說他殺我不成要報復的也是我報復。」
他自己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傻氣深重地歎一口氣說「他要對付我我豈不是遲早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