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官兵再怎麼蜂擁確實亂得夠呤。
朱汶汶並沒有去勸降而是用了連環計張懷玉的五百受降兵才是被坑的對象。
眼看官兵的後續人馬接到縣城放出來假消息歡呼跳躍一窩蜂地向縣城湧去。
水磨山司的騎兵趁勢殺出後續二千名官兵聽說敵人已經投降本身已經夠亂的了衝出來的騎兵除了砍殺人頭遇到阻力再幾乎沒有任何延擱。
而這一切都是源自尖叫中的朱汶汶至今還因為害怕而炸著繚繞鬢角的柔弱小女子。
狄阿鳥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她心裡百感交集。
他沒有任何機會吭一聲問一問官兵或追擊或堵截從四面八方上來。
這時像是朱汶汶的心臟已經無法負荷了一樣她乘坐的馬車粗製濫造的馬車大輪崩壞哽登一聲巨響剛剛剎住的車身撞到地上。狄阿鳥大叫一聲下了馬瘸條腿搶過去拖出朱汶汶在幾名騎兵急不可耐的幫助下塞往那輛自戰場上繳獲並趕出來的超大馬車。
在車簾剛被撩起來的那一瞬間裡面發出尖利的叫聲「你們要幹什麼?」
狄阿鳥哪裡顧得回答她們因為身上到處是傷掀了朱汶汶的腰肢就覺得腳下不穩差點要鑽到車底下。他拔著車後梆看也不看沖裡面大吼「給我老實點。」但別的人卻也順勢把他頂坐上衝幾位少女大喊「出來。都出來。」
情形太緊急了大伙紅著眼睛大吼陷到難以自制的瘋狂。
裡面的女人發出巨大的尖叫全都雛雞似地抱著頭縮到前艙。
狄阿鳥想掙脫下來發覺自己的力氣確實不多。轉眼間狄阿孝搶到跟前。似有期待狄阿鳥明白他是想代自己指揮卻還不熟悉周圍的弟兄冷靜了一下閉上眼睛說「阿孝。代我指揮——只擊王子!」
狄阿孝點了點頭說「我明白。」
但狄阿鳥旋即認識到狄阿孝一點兒也不認識眼前地面孔更不知道後面還要多少騎兵沒有趕上來。只好用力要過他的手再次爬出來。接連用拳頭亂搗人大叫道「老子現在怎麼能坐馬車?!」
弟兄們也醒悟到了連忙再扶他上馬狄阿鳥要了一把刀舉上喊「弟兄們。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我們只能殺出去。跟著我。走!」
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聽到自己的喊聲往旁邊指指角號手脖子下的牛角。瘋狂地嘶叫朝秦理那路人馬殺過去。後隊還在追趕前隊當下連停也沒有停就打彎趟去僕僕灰塵自蹄下米瀰漫。
不知多少只鐵蹄鳴擂不知多少戰馬鏗鏘短嘶聯成一輪颼風鼓起的怒波朝敵兵暴掃過去。
他們越上一座栽種十餘棵大樹的坡地走過一片良田眼睛已經是沿著圓月般的弧線奔來的兵馬。
上來的都是些貴族騎兵。他們同樣有著戰鬥力但卻沒有機會組織起來。甚至也不可能組織起來有先有後有我有你爭先搶攻他們是要抓博格阿巴特一人。知道現在的敵人頂多不超過十幾、二十。
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有地急急勒馬有的調轉馬頭有地硬著頭皮往前衝看看是不是搶功的人馬。
這樣的狀態他們怎麼能抵擋住三百鐵騎爆發出的排山倒海、無孔不入的衝擊?雙方呼啦一聲撞擊。騎士們裹著刀光。身影閃逝而錯。
寥寥者過逝而去者已不可追。等騎士們調轉馬頭。水磨山司騎兵已經淹沒在散亂的兵馬線後。
披著輕甲地「重騎兵」開始正面衝陣。
而他們對面朝廷的步兵根本沒有密集的訓練有素的陣型許多僥倖來到敵後的步兵都是一臉茫然不知道該不該回過來頭來。
鬆散的追兵陣營就像是一盆發麵團按一按就癟了下去。
很多經受過衝擊的步兵回過頭分不清逃跑和殺敵處在混亂與崩潰之間像是要在敵兵消失的地方偷懶一會兒。
狄阿鳥帶著兒郎劈波斬浪找到一桿特製的大旗。三百騎兵於是揚起馬刀衝向那桿大旗。
他們看到官兵的慘象就已經明白這場戰爭又有了打贏地希望。
這場縱擊幾乎超出馬力的範圍加入他們的瘋狂無可阻擋箭一般撕裂粉碎突破徑直射向秦理。
秦理第一時間內還不知道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前面的兵馬潰敗遇到了敵軍他以為是博格阿巴特一人或者十幾、二十個人發了瘋一樣堵截回頭的兵馬嘶喊不過就揚劍劈砍聽到有明白過來地人大叫「博格阿巴特帶著騎兵。」開始半點也不信抬頭看到博格阿巴特的青牛旗不禁掛在馬上發抖一時搖搖欲墜。
他像許多至今弄不明白的將士一樣不知道這群騎兵是從哪來的。左右的衛士到處瘋喊「殿下快走!「有的乾脆橫過來牽著他地馬繩他只好被動被左右捲著後撤。
磨山司地騎兵依然在怒奔趁勢追殺看他們撤到那就追到哪。
別無他法之下他們只好把大旗放倒在地領著敗兵全力撒腿。
撤退到半路張懷玉竟然匹馬上來。
他聽說水磨山司的騎兵衝出縣城第一個想到博格阿巴特準備改變自己地對敵策略哪知道還沒有來得及上來博格阿巴特跑了?他無法坐鎮縣城匆忙告知有變的也只是匹馬上來此時連槍都來不及持只持著一把長劍眼看博格阿巴特的三百騎兵鋪天而來被裹到秦理的人馬中不逃都不行。他好不容易來到秦理身邊發現秦理都要哭了
他明白這種失敗的感受腦袋立刻閃過那些還沒有動用過的兵馬扯著嗓子安慰然而一扭頭。後面的潰兵越走越散博格阿巴特的人馬越走越近別說苦心經營過地營地都進不得連扯馬迴旋的餘地都沒有只好望野潰逃。
武縣縣北還有條河這條分叉本是縣城天然的活水屏障。
但此刻反而擋住數也數不盡的敗兵餒將。秦理想也不想就要繞奔。張懷玉攔住了他下了馬拽著他的馬韁向河對岸渡走著。走著眼看水漫無際。抱著他丸往對岸……
水上溫下冷秦理拚命地掙扎吼道「你這是要幹什麼?嚼士們逆水而走你要帶我過河?!」張懷玉吐著水泡說「殿下。你冷靜。冷靜。不過河我們無法逃生」他極力地解釋說「你看看對岸有多少人用騎兵邀趕怎麼了得?!」
秦理到了對岸就不再吭聲。
他濕漉漉地爬上來。就見繞河的人馬鋪天蓋地前窄後寬要麼自相踐踏要麼被水磨山司的騎兵衝擊都進到水裡河面上不時冒出鮮血浮起一具具半死半活的屍體奔游著少量的丸水者而後來的官兵還是往河邊跑跑了繞河。繞河掉到河裡或被踐踏或被射殺這絕對是一幅人間悲烈壯觀地畫卷。
天地一剎那間好像是被塗上一層青灰色直到河水為止不流。
秦理舉起拳頭聲嘶力竭地沖對岸大叫「博格阿巴特。我發誓——」張懷玉摀住他的嘴巴。大叫「殿下。此一時彼一時。」秦理咬了他一口大叫懷玉用手往河面一指懇求說「我們快走吧。」
河面上出現一條大船很明顯是經過血腥搏殺留下地。
船頭坐著一名接受他人包紮的傷兵船沿上的兵正在持刀剁人手掌!
張懷玉見秦理只是掙著身子大喊大叫瘋狂地拽著嚷「是博格阿巴特奪到了船。現在除了他。誰還能坐在船上指揮十來位將士?!誰還能好整以暇地包紮傷口?!」
秦理想不到博格阿巴特還要追。再想一想卻又相信博格阿巴特的確還要追。不由心中大駭。博格阿巴特差點被自己玩個半死而後掛起來凌遲換誰誰都要追追上去瘋狂報復。他再也不敢停留匆匆忙忙跟著張懷玉逃走。
他們走不多遠狄阿鳥帶著一匹馬和十多人上岸追上來。
也不知道共跑多少里路眼看秦理的腳都磨破他們才趕到石陵邑對岸的楊浦鎮。
兩人來不及鬆了一口氣就見河對岸呼啦啦地過船幾條船走在波光粼粼地河面上上頭還坐落著成卷的絲綢和裝細軟的大箱子聳得像大肚婆娘。
秦理心裡一驚知道這定是竇家上下急著要往岸這邊搬家不自覺朝張懷玉看去想知道是不是博格阿巴特派兵攻邑城。張懷玉自嘴角里勾出一絲冷笑眼睛裡吐出惡狼才有的光芒低聲說「竇成手裡還有扈從和佃戶!」
他像是知道秦理心裡要問什麼冷冷地說「博格阿巴特哪有那麼多人打他石陵?!
「他們竟然連窩都不要了!我們殺了他收集人手帶回楊浦鎮再招些兵馬連夜渡河回去到對岸穩住大局。」
秦理沒想到敗到孤家寡人的份上還要殺人奪兵吃驚道「殺了他怎麼接收他的兵馬?!依我看說明白些要他照辦!」
張懷玉搖了搖頭陰森森地說「咱們打了這麼大的敗仗只能殺了他!」
秦理不明白這是什麼邏輯卻堅持要和平要兵出來衝他們擺手喊要竇成。竇成帶著老小進了楊浦鎮楊乾金家。兵卒也把他們送到楊浦鎮。
當晚楊鎮鎮上的鄉紳都出來抹眼淚擺宴卻不含糊這邊準備宴席那邊召集兵馬。宴席擺起來勸食的排著隊跪下來請求但秦理和張懷玉都難以下嚥他們想到今天的窩囊仗就難以下嚥尤其是想到河水沖塞為之不流地慘象。
他們不能坦坦然然地吃飯畢竟還有那麼多的兵兵將將陷在河對岸可能接到博格的報復時干情千理干表面功夫都不能。
這頓飯只能吃成淚飯吃成恥辱飯。
很快。風向一轉。鄉紳們答應說「只要殿下保重了身體我們就是七老八十的那也要個個扛槍去河對岸拼∼老命」說這些話時他們都是噴著吐沫大著口氣帶著「不這麼辦你願意麼」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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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地河對岸漸漸趨於平靜。
狄阿鳥駐占軍營對成群結隊的俘虜疑惑不決。
他一閉眼就能想到自己受侮辱地場面他受不了這些人還活著晃蕩。
經歷那場面或者看到他從頭到腳到處是傷。嘴巴腫得跟鼓了氣的蛤蟆一樣的人都不好說什麼全等著他下命令
他們不但是同仇敵愾。還打心眼裡感到不安全。散落在縣城周圍的幾支官兵天黑前還試圖攻擊水磨山司兵馬而天只要一亮河北岸那邊肯定也要有動靜把高出自己幾倍人數地俘虜留著後果地確不堪設想。
這是個難熬的晚上狄阿鳥幾乎是癱倒在大木板上。而兩邊坐滿頭目。
狄阿孝也去了自己地半片面具露出左腮下面十字形的刀疤。
這處略微鼓起的瘡疤並沒有讓他變得醜陋反而給他增加幾分殺氣。
他現在比狄阿鳥還要高一些胸背也似乎更加寬廣有力臉孔雖比狄阿鳥消瘦但也更透出幾分幹練和英武尤其是那雙射出冷漠光芒地眼睛和日趨堅硬的下頜看起來讓人覺得他過早地形成了冷硬地性格。
頭目都在看他公開著私下著。
他們都知道司長官大人有好些兄弟相稱的部下。甚至在想他親弟弟的出現會影響到漸漸躍居第二號人物的牛六斤嗎?他是非常厲害呢還是外強中乾呢?!
狄阿鳥倒沒在意這些他仍然回到自己的出路上來了!
雖然贏了這靠運氣的一仗他仍然走不出面臨著地一、兩條原有的道路。
身上硬撐下來的傷勢重於崩潰他現在手腳一動不動就已經疼得要命。而決定迫在眉睫。他抬起頭來輕輕問狄阿孝「他們那些騎兵撤出去了沒有?!現在在哪?!」
狄阿孝知道他問的是哪一支說「他們繞河走得早從東面過橋現在至少也在十里外駐紮!」
狄阿鳥點了點頭正要說話。看到朱汶汶來身邊來為自己捏腿。覺得她不讓鬚眉一時有點兒經受不起。不自然地大吼「你這是幹什麼?!」他的嗓子啞了吼起來太可怕極再呼一聲「坐我旁邊。」
朱汶汶反以為他是在衝自己發脾氣偷看他兩眼膽小地坐著。狄阿鳥這就問梁大壯「兵甲和馬匹都是老規矩?!」梁大壯說「好多人不給。咱們人太少沒法管教很不好管教……俺把他們趕到河泊裡外頭打上木樁箍上繩子!」
狄阿鳥想也棘手問「那個叫田雲找到沒有?!那麼多人被殺他不會死了吧?!」他想上片刻連忙說「過去到處吆喝。就說博格阿巴特要殺他。
問他到底敢不敢站出來!一定要找到他我想聽聽他怎麼說。」
他想起朱汶汶回頭看了看問「你說呢?!」
朱汶汶低著頭瞟著煙面孔通紅地說「有個人你要見一見。女的。」
狄阿鳥立刻想到謝小婉說「剛才來了的呀。」
朱汶汶知道他想錯了告訴說「今天同車的幾位小姐我覺得她們——」她一定趴到狄阿鳥耳朵邊等狄阿鳥納過悶方小聲說「其中兩個挺有來頭是不是要她們出面穩定人心防止夜晚動亂?!」
狄阿鳥煩躁地扑打手掌嚷道「女的有什麼來頭也不抵男的?!」
朱汶汶一下兒把頭垂到底。狄阿鳥連忙說「你不算。」
他連忙告訴身邊地人「朱汶汶她不算女人。咱已經有了大軍師啊。她以後就是二軍師還是參軍吧……」
朱汶汶小聲問「我不是女人是什麼?!」
她氣急敗壞地用手掌推按了狄阿鳥一把嚷道「王室女子。待嫁的公主和郡主。」
狄阿鳥吃驚道「真的?!」他哈哈笑道「老子的運氣就是好
他使勁往外揮手嚷道「請來。快請來。」
說完回頭打發道「你們先下去。他娘的還下不成老子實在是咽」
朱汶汶連忙給他捏腿柔柔地說「先嚥著。啊?!」
狄阿鳥也不得不服氣不吭眼下俘虜多不勝屠以三百兵馬來看想不咽都難?朱汶汶順勢請求說「還按以前說地那樣咱是受了冤屈不想為難他們將來」
狄阿鳥自己的耳朵聽著難受只是揮手大嚷「就這麼喊。走吧。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