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灰頭灰腦地爬上了內高外低的城牆遙遙見遠近幾隻火把並不肯往上撞乾脆徑直潛伏回小衙門。呂經自他走後就趕到那兒了此刻尚在他那間小屋裡看翻他讀的書猝然見闖進個人嚇了一大跳。
飛鳥大笑三聲捉迷藏一樣地問「沒想吧?!我可以能瞞過所有人的耳目悄無聲息地摸進屋來。」頓時呂經的怒氣蒸騰直上連珠炮一樣喝「你少年人。不知道凶險呀你。你沒有一點戒心呀你。你有點勇力就藝高人膽大呀你……」
飛鳥見他先就自己的安全考慮心裡熱乎乎的一句話也不敢吭。半晌呂經終於消了氣叫人收還尋找的人手叮嚀說「天下什麼人都有。以後給我記住不要不長記性。」接著才問「他們找你幹什麼?」
飛鳥說「他們是哪個門的反賊為首的叫呂墾山說他們那一幫乞丐兄弟有十來萬人只要我造反就迎我進關中。我投其所好胡亂搪塞一番連忙回來告訴你。」
呂經直勾勾地看住他聽他這麼一說滿意地說「你沒上當就好。我已經從他們的從黨中裡撬問過了知道他們是衝你來的。正要和你講呢。」
飛鳥心驚不已背頰幾乎要流出冷汗。他實在想不到呂經竟能提前知道暗想幸虧我沒有反心也聰明。倘若我或有異心或為了擴充地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回來也不吭聲那就被老爺子猜疑了。
呂經招手讓他靠到自己身邊這才輕輕地說「我對你寄予厚望。你也沒讓我失望。他們想玩一手圍魏救趙可惜。自己卻撞到了鐵板上。」
飛鳥大奇問他「怎麼玩這一手?為什麼目標是我。還這麼幼稚?」
「幼稚?!」呂經小聲說「他們不知道朝廷招安已經是近幾天的事了本想靠假意扶持你讓你替漏網的反賊吸引朝廷的注意力結果一看形勢不對故意讓我抓住他的人給我漏底玩了一手離間計。逼你逼朝廷。眼下。恐怕也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這幫匪徒一網打盡才能澄清你自己。」
飛鳥腦袋裡轟隆一下。似乎清醒了許多失聲說「原來如此。快給我幾個人。」
呂宮點了點頭握著他的手說「務必一網打盡實在沒有把握就先放一放!」
飛鳥算一算腳程。肯定地說「靠我追蹤的本領只要有十來騎就一個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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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晦澀道不明。呂墾山正借書箱上燃得繁榮一點豆火使勁地踩下草鞋。他聽到聲聲馬蹄心中疑惑反手蓋滅燈火率領弟子朝一片田壟跑去。後面地人先後伏好倒草一樣數了一排個子。方有人低聲問「為什麼只聽到馬蹄不見火把?」
沒有人能回答得上來。呂墾山只好又隨大伙聽去發覺那馬蹄聲又消失了。便使勁地在眼眶裡轉動眼珠問「會不會是衝我們來的?博格敢獨自赴約也算是一條好漢。只要他肯和審將軍相互呼應大事可成。可他也不是不會出賣我們。」
又沒有人能回答得上來。只能聽到幾聲唯唯諾諾地語氣詞。他只好動了氣罵「一群廢物。倘若博格知道你們都是這樣的膿包還肯起兵?」
突然眾人聽到背後有響動慌張而起。
這下起來再也不能往哪裡掩藏了。
一名奔走的弟子最先舞手短叫。無端端仆倒。兩名弟子一看。就大聲喊「被射死了!」
縣裡可用的騎兵幾乎走了個空飛鳥只帶了七騎。他見自己幾箭射亂了墨門弟子。便把箭下掛了油棉掩身的時候點燃又射。眾騎中射的見他箭走如火線到哪裡哪裡可以看清也隨了射。
墨門子弟也不嚎呼或奔走或站住迎戰似乎鬥志不曾鬆懈。
呂墾山卻省悟到危險一邊下腰探手摸路一邊緩緩地給那個飛鳥手下敗將說「看來是凶多吉少了。只需活著一兩個回去報信其它的也不要顧死士的臉了四散而逃吧逃一個是一個。」
那威猛的弟子一抬眼便是一名騎士連人帶馬地恐怖身影魚躍閃過一名師弟斷哼而倒不由神色焦急地懇求說「師傅。你走我率其餘的人死戰到底。」說完他下放兵器猛地掠向前面平坦地莊稼地往地下一擲燃起一團亮火。
他站在亮火中威風凜凜地高呼「有誰敢現身死戰?」
墨門弟子們紛紛放出半煙半火的藥彈致使場地大亮時而顯露出幾名騎兵的身影。
呂墾山早已回到最初藏身過的地方。
他在田埂旁摸到一條地溝不走改爬順溝向前。身後是一團團明亮和一聲聲大喊。接著是他大弟子的怒吼「博格。你這個蛇心的毒夫!「呂墾山身子猛地一停又往前爬。
師傅帶弟子那都是言傳身教哪有不愛惜地道理?
師傅沒了徒弟無論是江湖還是起義大營又怎麼混?
聽得他們慘叫他淚流滿面卻又不肯停歇狗一樣地猛刨疾走只是用喘氣聲呼來「博格。我要讓你血債血還。我要你生生世世被我墨門人追殺。「他便一直爬著呼著呼著爬著渾然不知爬了多久身子爬高又落空聽到水花撲通一響跳到一條有水的溝裡。他驚喜交加抬起雙臂看了一看鳧水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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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街上出來的人都被衙門口的景象嚇到。
衙門裡的人也被驚動了到跟前便看到一串人頭。
有識得大體的人認出為首的人便大聲呼他魂不附體地勸他說「博格大人你這是幹什麼?」
飛鳥見有人問立刻告訴他「我是要人知道我博格專殺別有異心的墨門武卒。」
這事。呂經也很快知道。他卻不以為怪。大裡大氣地說「掛到衙門口有什麼?是我讓他掛的。替我叫一下博格讓他換身衣裳到我家喝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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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怕有人打擾自己睡覺便在呂經家睡下了。醒來時出來他見呂經抱了幾本書看便故意打擾兩句而後再離開。不料呂經「啪」地把一本書摔到幾桌上歎氣而嗔似乎很不滿意。飛鳥眼皮一跳。看到名字「兒女英雄傳奇」六個封面字心想他!他把我那的書都拿他家裡來了?接著又想趙過喜歡看幾個人亂跑鬥劍。打妖怪沒什麼大不了地呀。還沒轉過心念。呂經後面的教訓就來了「少年人嘛。走走狗玩玩女人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別學什麼劍俠。劍俠看起來是扶弱濟貧可實際上呢?草芥人命。橫行不法。我剛才翻翻只見那什麼王元寶一把鬼斧只一揮就殺了七八十個人嘴裡還說不過癮。這以後要是想在正路上混就不能看這些書。」
飛鳥愕然不知道他這是唱哪一齣戲。
緊接著又是一本書被拍到桌面上呂經說「你現在正在學習做人道理的時候將來真成了一方司牧再讀『齊民治要這樣的書也不晚。我先放到我這裡。」
飛鳥懶洋洋地應付著。心想看書好想要去就說。這樣地書也不給讀還讀什麼?
很快第三本書被拍去桌面。他疑惑地湊過頭看到「隴上郡志」。立刻先一步問「難道這本書也不能讀?」
「是呀!」想不到呂經真這麼說。
他解釋說「地方志是小宮從我這偷的吧?凡是地方志那就是地方事應該收歸官府由官府的人讀。」
飛鳥差點暈倒結結巴巴地問他「那我讀什麼?」
呂經拿出一本房中術說「你是已經完婚的人了。可以涉獵一下這個。這個御女之道嘛。博大精深「……正說著他看到老妻攆雞。身影自門外跑過連忙咳嗽了一聲把書放下來面色卻更加嚴肅。
飛鳥只好和他大眼瞪小眼地看。
呂經對眼對累了自己先笑出聲但最終還是收斂去輕聲說「剛剛有戰報。周行文這一仗打贏了!誰也想不到憑他那麼點人竟然斬首二百七十三人收降一千一百一十九。因為堵回周屯的降兵過多敵酋也在其中他們那一小族人地後續老弱準備帶著牛羊馬匹歸順我靖康朝廷。」
接著他又補充說「那撒察剛剛拿到朝廷地賜姓帖子因為羞憤差點在軍營裡自殺。」
他把胳膊支到腿上問「你說你還讀書幹什麼?你就不是做文官地料幹嘛非要看文官看的書?!你知道朝廷裡地凶險嗎?你知道光明磊落的人也會被誣陷嗎?你若是去裝模做樣地做文官我就沒有你這個侄子免得受牽連進了墳墓也被人挖出來。」
飛鳥自己也覺得這一仗打得好尤其是讓敵人敗逃回周屯最終倉皇投降。他樂滋滋地想老子去做文官也不是不能做得!他沾沾而笑假裝奇怪地問呂經「我大哥打了勝仗和我有什麼關係?」
呂經又說「那接下來的該有點關係了吧?!你和呂宮都得到褚放鶴前輩的評鑒。你是性格好有膽有識。可呂宮那小子一下掙了倆不一樣地人家送來一個真的給我說什麼機辯之士輔偽飾非長袖常束有才而無性……言外之意他是一個耍嘴皮子的人能幫人家遮蓋不足的地方比如你是狼他就能做一個狽掩蓋你的不足;人恭敬的時候會放長袖子而他老捲著不是說沒有恭敬的心理嗎?說他才能還好卻沒有駕御才能的性情這也就是說他偷了頭豬因為害怕會藏到鄰居家裡。」他輕輕歎氣仰了頭說「你們兄弟倆我也就指望你一個了。」
飛鳥拿眼角往一旁掃心想也不能一心往壞上想呀。突然他眼睛一亮問「我是不是也有兩個不一樣的?」
呂經苦笑「小宮是不成器。怎麼你也想要兩個?」
飛鳥皺了眉頭不放心地冥思。說「就怕我也有兩個他不給兩個。你光高興來著卻是假的。」
呂經點了點頭說「有好評不忘問不足這正是君子地氣度呀!先聽我再講一件喜事然後再叫上小宮提上兩壺酒去問候老師。有什麼不足的地方敢於接受人家的實話。」
飛鳥兩隻眼睛放出光華來忘形地說「還有喜事?」
呂經點了點頭。說「雖然朝廷答應使自鎮撫聽任調遣。但我還是勸你主動要求設鄉。你的人和迷族人不一樣。迷族人習俗甚多土語難懂又不設官學朝廷不能用官用了官就是外人壓族。而你則不一樣呢?這個長官司將是有善始。未必有善終。你懂嗎?」
飛鳥心想得過且過萬一朝廷永遠打不過我呢?他故作愁苦地說「唉。阿叔呀阿叔。
你也有你糊塗地地方我手下用地是些什麼人?這些人可是匪類中的亡命徒。他們想要錢財想威風想管幾個兄弟。設鄉你能都給嗎不給有把握不亂嗎?不光要亂還要裹著我亂。我不想受個官爵。拍拍屁股走人?我為自己作想也只能一點、一點地下手把包袱卸下來。」
呂經愣了一下說「也是。這麼說郡裡的俘虜手上沾血。也必須受到懲處?」
飛鳥苦苦一笑似要傾訴萬般的委屈「如果不是因為我把他們充為勞役會是多少條人命?我不在乎誰說我惟利是圖可惟獨阿叔不行。你要是不是這個縣長能理解我為我說句好話。我還苦撐個屁。」
呂經自己也掉進了巨大的感情漩渦裡。聲音裡多出一絲顫抖忘情地說「為你該做的。為天道正義不要為你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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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出來沒和呂宮商量就決定既然要拜老師就得拜得漂亮。
他是英雄志滿箭在弦上就怕天不破地不塌。
路過酒鋪他二話不說便看中人家地帶塞地酒缸了暗想我要是送這個大的兩壺酒不是最尊敬師長地人嗎?
可錢呢?錢呢?
立刻把他眼睛瞄向跟著自己的小卒準備把他當到當鋪去作個活當。可他再想想小卒沒身份沒地位人家未必肯出幾個錢便放過這小卒一馬說「拿著刀跟我來!」小卒尚不知道自己差點被賣尚佻皮地抽出刀擺了一個二郎抓奸地走勢才罷休。
片刻之後他倆從周行文的小衙門裡出來拿到一張房契。
緊跟其後一個任幕僚的土紳幾乎都要哭了帶著幾個值班的卒子急追引了路上許多人側目。小卒有點心虛勸飛鳥說「不再開玩笑了吧。周參軍都惱了!」飛鳥回頭看看連敲帶打地摟了周行文的族兄弟去了偏僻處。
不一會周參軍也轉了風指揮卒子們一氣來到呂大鷂的當鋪前。
他們進去抵押竟拖出了幾大張銀票。飛鳥抖著銀票問湊頭上來地周參軍「怎麼樣?這些錢夠買幾個院子?說你冥頑不化你還不信。錢還不上轉身再買個院子不又是小衙門?!」
周參軍琢磨半晌建議說「你大哥的案子是破的。過一會我也把它拖來當。然後換個新的。真他娘的想不到衙門裡的東西就是不一樣。這一攤全給他給了就換地方。」
其它的就不是自己的事了。飛鳥揣著錢和他分手再次來到酒鋪抽抽鼻子進去。之後酒鋪老闆便捲了個包往外走店舖的夥計、小徒都出來送飛鳥也出來送一邊送一邊說「一路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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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送兩壺酒的四人來到縣學。
飛鳥趾高氣揚地走在最前面中間是酒夥計和小卒滿頭是汗地推了插了小紅旗地酒車最後則是提了兩三包滷菜走兩步往停下來看一看的呂宮。他們從東小門進去半路裡碰到李思晴、褚怡和兩三少女閃得她們一雙雙明亮的眼睛似驚似乍。
褚怡震驚之餘連忙上前攔了飛鳥打招呼。
飛鳥毫不客氣地把她掃開而後無論是聽到「喂、喂」的叫喊聲還是聽到不知所謂的吱吱咋咋一概不理領著酒車趟過去。後面地呂宮卻鬧市過囚車般左掩右躲忙於應付不時要停下來替飛鳥解釋「我們特為先生送來兩壺好酒一不小心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