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日春秋 第二部 擊壤奮歌 第二十五章 髡發彎帽少年游 遇事還是老薑辣(3-1)
    褚怡坐下來離兩人都非常地近眼前什麼都一片真切。

    她幾乎不敢相信地看著曲曲見曲曲又一次從椅子上欠身帶著一絲軟弱和歡然顫抖地給遞來糕點的博格道謝說道「啊喲你你別給我拿了?我哪裡吃得下!」頭腦一陣疑惑他到底給曲曲說什麼為什麼曲曲這樣受寵若驚?

    褚怡在心裡大喊。曲曲他是有那麼一丁點魅力可他不識字無恥有十來個小老婆。

    可喊在心裡的話曲曲聽不到。

    曲曲依然時不時用驚亂的眼睛看一眼博格又連忙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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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格給呂宮說要拜訪馬大鷂起身走了褚怡方拉回曲曲的神志迫不及待地問「他都給你說了些什麼?你知道嗎?他有十來個小老婆?未婚妻你也認識思晴姐姐呀。」

    呂宮並沒有記住當日酒宴上每一句話沒有起多大的反應僅是傾耳聆聽。曲曲輕輕地說「我知道。他都告訴我了。」她用牙齒咬住嘴唇肯定地補充「他的確沒有看到我。」呂宮把脖子從前方收回椅子背不敢相信地找飛鳥離開的背影又一次誘導說「他發覺你在洗澡會不去看幾眼?」曲曲不假思索地說「不我就知道井裡冒出來一個妖怪。」呂宮問「他讓你這麼說的?」曲曲說「井裡確實冒出一個妖怪還是珠蘭打水打出來的。」

    呂宮收回目光和褚怡對視都不明白曲曲為什麼變得這麼死硬。

    褚怡小心翼翼地問「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曲曲搖搖頭狠狠地看住他倆含著眼淚說「你們為什麼說有人偷看我洗澡玷污我的清白?你們。你們碰到了奇怪的事可也不能安到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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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宮代替了她的位置陪同褚怡一邊走一邊談論景色古畫和筆法。

    楊絮霏霏柳枝抽新夕陽從枝頭的縫隙中透灑滿世界都是紅暈。快活而無顧忌的褚怡突然扭臉把一張皎潔稚氣地臉龐和帶著俏皮的微笑展現在呂宮面前。夕陽的照射在她明澈的眼睛之中宛然便是兩點金子一樣的心靈神秘莫測。

    一陣陣的淡香被清風送入心扉。讓呂宮感到一陣心悸。他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右手抵在腰間。不知道怎麼才能把自己心底的渴望還回去。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貪慕的美色藏於家中的妻妾床地的翻滾都不如眼前來得美好。

    褚怡打開帶有磁性地軟言儂語偷偷瞄著前方數步外的曲曲。低低地給呂宮說「我明白博格是怎麼平息曲曲地了!博格一定是告訴她自己有了很多妻妾也不在乎多娶一個你說我看到你洗澡想清清白白也給我做個小吧。」

    呂宮恍惚了一下才接過話說「不只這些。你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

    褚怡回頭朝曲曲看她走了數步時而站住等待頭低著。更像在失神便懊惱地歎氣「博格做了驚天動地大事卻又這麼年輕英俊。可憐的曲曲也許在她心裡十幾個妻妾正是博格無可比擬的魅力所在。

    呂宮的心撲通幾跳。大著膽子問「你呢?喜歡什麼樣的人。」

    褚怡皺了皺櫻子一樣地小嘴眼角飄飛沾沾自喜地自賣其醜「人家都說我好風流!」她抬起頭負起手一晃一晃地往前走歡然說「我不在乎男子是否好色。也不在乎他是不是高大英俊。只要他能讓我想和他生活在一起。且永遠、永遠愛我不討厭我。就已經行啦!」突然她警覺起來一皺眉頭問「問我這些幹什麼?」繼而她哈哈大笑樂陶陶地說「是啦。你怕我被博格騙。我不但不會被騙也一定不讓我的好朋友受騙。曲曲你回來我有話要給你呀。」

    呂宮意亂情迷頭腦發暈一刻也不停地找褚怡說話生怕少說一句話少一個機會還帶著炫耀的心理把自己要開錢莊的事說給她讓她也為自己拿主意說「我有一點錢是不是該拿出來做生意?」

    褚怡活潑好事有男子的隨意和活躍卻又有女子的無事可做大感興趣就做生意說了一大通道理。呂宮也不辨認這些道理能不能用便和她約好第二天和她見面一起去做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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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鳥拜訪馬大鷂一不親二不熟用意自然在錢糧事上。

    馬大鷂原是隴上人發了財定居隴下後因流寇出奔輾轉回了老家。戰亂對富戶來說也只有老家最安全。他一回來便想動用老家關係網拉支保衛武裝到呂經上台也就共謀共利擴張出了「縣大隊」。他大概知道博格這樣的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上門必是想打他的主意稱病沒見。

    飛鳥雖惱他不給面子一時半會也怎麼不了他回頭和周老太太磕了個頭最後去周行文設在縣城的衙門院了落腳。他知道對方雖對自己這個結拜兄弟又愛又恨但飯會管好管飽就餓著肚子等。

    前日韃子襲擾周屯周行文和校尉在周屯十三里外的地方設伏一仗打下來沒有殲滅敵人自己反死傷百餘。飛鳥送到一批軍官正和了他地心意。他二話不說連日拉回幾桿子人馬在縣城附近加強守衛親自訓練因而回去得挺晚。

    他一見飛鳥想這賴子也沒吃便喊了幾個部下下館子。

    大桌子上菜上十餘飛鳥和趙過自是不客氣左夾右倒不一會吃空碗摞了四五個。幾個團練好漢的食量也不小又是剛打過一場窩囊仗心裡窩囊被飛鳥倆吃出興頭也是把抓嘴喃全無形象。周行文等大家吃個差不多了便就著酒桌和飛鳥講上一仗的經過。不滿地說「仗打起來了那個撒察動也不動看著你死你傷。要不是韃子見勢不妙便往後撤只往人馬堆裡趟幾趟也不知道是什麼損失了!可韃子撤出去哎?!他追個小有斬獲。」

    飛鳥笑道「大哥。你該感激他。這傢伙要是不顧大伙死活就會直切敵後。那時韃子兵進退不得避實擊虛非讓你剛拉起來的團練毀於一旦。」說到這裡。他看到周行文在沉思又補充說「韃子作戰。都有這個特點不是他們不善戰而是要以最小的犧牲得到最大地勝利。他們不習戰陣善於偵查愛惜自己的人普通地設伏無法奏效。你們也要利用他們這些特點。」

    他又判斷「這幾天。如果周屯百里外連續受到他們的襲擊他們的用意就是再打周屯。」

    周行文點了點頭說「這幾天的確有這樣地襲擊撒察說他們移兵向東可能向縣城迂迴。」

    飛鳥說「假地。撒察判斷錯了還是周屯。這次別用上次的方法伏擊。他們打仗老弱會停留在百里外你們只需要在他們退兵時攝兵於後。切斷他們地匯合一佯作吃掉他們的老弱就可以得到不少繳獲。那時一旦撒察不停地追擊足可打個大勝仗。」

    周行文對他言聽計從。周圍的部下也視他善用兵無不歎氣說「撒察怎麼會聽我們地?我們是輔助他作戰。」

    飛鳥也悵然說「倘若讓我也做別人的部下我是做不到地。」

    趙過立刻便安慰他說「那我們就永遠也不聽命於人。」

    飛鳥也相信自己這一輩子不會再去做別人的部下又說「他們不會再像我一樣。只讓戰士們得些財物就走。要不。你利用自己的威信讓周屯的人提前撤出來。和李老爺聯手在敵人撲空後回兵的時候伏擊而後追擊。春天敵人的馬匹耐力不好又是襲擊撤退時是最好地破綻。」

    周行文有點疑問「他那點人太少了吧?」

    飛鳥笑道「李老爺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人怕惹人注意光是靠威信一咖「」

    周行文說「這我知道。可他藏拙藏了這麼久會拿出全力嗎?」

    飛鳥深知其中的道理推測說「打韃子和自保不一樣。自保要讓縣裡有點武藝的人受他一呼雲集是大忌。可打韃子衙門裡的騎弓手為他走個精光沒有人作他想。眼下我也帶了幾十騎?加起來二百餘騎足夠間道追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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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鳥一頓飯間和周行文粗略地設想了周屯伏擊戰吃完飯後又和他撐著地圖謀算睡得挺晚第二天卻起了個早。剛吃過早飯大概城門剛開不久李思廣已經來到說金銀已經送到哪哪後又不放心地講錢莊的事說「我表叔給我承認說錢莊的銀根還是很穩的現在的擠兌還能應付放不出去錢或放出去收不回來鬥不過馬大鷂不想再開錢莊就作了兩筆壞帳提了兩筆銀子。他說小宮照樣划得來光是私卷藏銀捲鋪蓋卷就能撈一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划得來來給你說說!」

    飛鳥想不到他表叔這麼實在說「錢莊不過是剛有要倒地風聲。他寧願賣錢莊也不願意壞了存銀值得所有開錢莊的人敬佩提走這不大不小的銀子也是應該的。馬大鷂挑起的擠兌不至於一下要命小宮又不怕馬大鷂擠算起來還是賺了大便宜。可小宮不一定能明白怎麼跟他說呢?」

    李思廣笑道「你地意思是我多一道嘴不該說破?」

    飛鳥說「我看我給小宮說說不讓你表叔再投一分銀子白佔三股做名義上老闆替小宮打理。只要小宮一上手我就把馬大鷂的錢莊封幾天。」

    李思廣大吃一驚問「你當小宮他老子聽你的?」

    飛鳥笑道「我大哥要打仗給他要銀要馬嘴開大點他肯定不給。到時就是呂縣長出頭說情也照樣封他幾天。錢莊就怕封一封就擠兌。」

    李思廣不知道馬大鷂開罪了博格指著他笑他太狠接著又說「我妹妹也要來。到褚叔叔家和她的姐妹們見面。老爺子管著不讓呢說她現在待嫁閣中哪都不能去。我看這兩天她准跑你若在褚叔叔家見到裝作不認識得了!」

    飛鳥只好說「我本來就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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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宮吃了飯就去縣學在一旁林下苦等。

    有一些經過的學子們看他他也立刻傲目視過去因而不知不覺地想看什麼看?你們和我可比嗎?!我不過二十剛剛出頭經手就是千金。一旦再有褚怡這樣的美人相伴羨慕也羨慕死你們。

    他想要是能帶褚怡去長月就好了!

    想到這裡。他眼前現出一道奇景自己和褚怡共乘香車土裡土氣地博格帶幾個人跟著車走幾個過路人轉著頭看紛紛問「車裡是誰?」

    他笑笑聽到賣甜酒釀地人吆喝這才拋掉幻想。過去讓人撈了一碗坐在小凳子上喝。不一會褚怡帶著曲曲出門遠遠看著他相互挎著胳膊跑來。呂宮便讓賣甜酒釀的一人也來一碗。

    酒釀也醉人呂宮突然起了壞心等她倆喝完又一人喊了一碗。倆女孩都不讓他再買他卻非要買見兩人都不再喝。只好吩咐賣甜酒釀地倒掉。褚怡怪他說「不讓你再要你非要這下好了浪費!」

    他看褚怡的臉蛋已經紅撲撲的。暗暗惋惜便大大方方地拿出金幣一邊遞一邊嚷「這點錢算什麼?」曲曲瞪大了眼睛看他手裡的金幣貿然論斷「找不開!」賣甜酒釀的果然找不開。呂宮就給那個賣甜酒釀的小販說「反正你也天天在錢先放到你這。她們什麼時候要你就給他們舀。」

    賣甜酒釀應了一聲「那當然了!」

    曲曲還在感慨要喝多久。

    褚怡已想好法子。給呂宮說「我讓姐妹們都來!」

    呂宮心想都來又能喝幾個錢?又大大方方地說「那就不喝他甜酒釀了。我們一起上酒樓。「這麼說著曲曲問他「不是在充大方吧。不怕我們把你的錢都花光?」

    呂宮心裡又冷哼上酒樓又才花幾個錢?我連錢莊都要有了。你們幾個又能吃得了多少?他對曲曲的幼稚很反感問褚怡「曲曲怎麼也來了?」

    曲曲的面龐紅了一下。褚怡哼道「博格約她的。要給她買衣裳。我說他都是這麼騙人地你穿了他的衣裳花了他地錢還不得隨他的意?!曲曲也不信我的話說他不是那麼壞的人。」

    曲曲更不好意思了滿臉通紅細若蚊蟲地申辯「不是。我不會讓他給我買的要是他非要買我就就告訴他我不稀罕他的衣裳出來是看得起他。」

    褚怡勸過了夥伴對此也毫不客氣用心良苦地說「你也不希罕他地衣裳卻偏偏忍不住去赴約。我看呀你遲早要做他的二十房小老婆。你父親還等著你女課出色出人頭地你卻想去做人家的小老婆。」

    呂宮隨即就落井下石說「看看。衣裳也不用買。」

    他這話更太過分意思是說人家在倒貼隨時隨地脫衣解扣。曲曲差點掉眼淚卻堅強地忍住用柔軟的指頭一抿頭髮幽幽地說「你們不知道為什麼!」想了一想她欲言欲止又說「他知道我不稀罕他的衣裳為什麼要買給我買衣裳?」她發覺自己越說越說不清越描越黑只好不再吭聲。

    呂宮更覺得她又傻又拙和褚怡天壤地別連逗心都提不起來自顧給褚怡說「走吧讓你去看看我的珠寶。合著你心意的給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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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鳥和李思廣在一所普普通通的小院落裡。

    呂宮也帶著兩名少女趕去並沒有在意路上的幾個農忙時偷懶的農民。

    一個農民看他們興高采烈地過去立刻朝一條小胡同裡跑站到一名大斗笠地老者面前那老者扶了扶斗笠驚訝地問「我說博格這麼久沒動靜原來是在等他。」繼而他問「誰能把李思廣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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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宮進了院子看到博格和李思廣尚未介紹褚怡已硬著頭皮喊「思廣哥哥。」

    李思廣想不到她來這裡和呂宮一起來驚訝地問「是你?你來這裡幹什麼?」呂宮心裡發虛立刻往博格身上推湊到李思廣耳朵邊講昨天的事純純地把褚怡的到來解釋為帶夥伴找博格算賬。李思廣摸著短鬚朝飛鳥看見他在和曲曲說話不滿地說「你怎麼跑人家浴場裡去了不幾天就會傳到我妹妹的耳朵裡。」

    飛鳥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為呂宮往屋裡一指。

    呂宮進去了褚怡混個笑臉給李思廣說「他答應讓我看看」也連忙進去曲曲和褚怡熟毫不猶豫地跟著往裡鑽不一刻他們就站到好幾個大箱子面前。呂宮除去封條一一打開滿屋子金銀珠玉見空放光使得璀璨陣陣。

    兩名少女哪裡見過這般景象無論面孔和眼睛皆被照亮忍不住掩嘴驚叫。

    過了一會李思廣目中似無一物地站在門口遠遠給呂宮說「你父親有急事找我。我得去看一下!」褚怡看他竟不往下看一眼抓了一把錢做投擲樣發出誇張的笑聲鬼哭狼嚎地問他「思廣哥你看到什麼了喜歡嗎?!」李思廣拿眼睛隨意一瞥大笑著離開。

    門外離李思廣幾步遠坐著地飛鳥看著他從身邊走過從小院出去喊呂宮商量事喊不出來只好給身畔的趙過低語。趙過俯著身子看到自家的守衛一動不動李思廣的守衛在騷動便也讓飛鳥看。

    門內心癢癢的尖叫依然絡繹不絕。

    呂宮自己也心跳加速抓起一把金幣低聲嚎笑任它們又叮噹落地。他豪氣萬丈姿態連連變幻而後向下按著食指貪慕地問褚怡「你喜歡嗎?只要你高興儘管撒著玩好了!」

    褚怡好心地說「我不撒讓你好好開錢莊!我只喜歡這種雍容的光華。」

    開錢莊自然要開錢莊。呂宮盯著金銀箱眼睛裡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越變越多金幣嘩啦啦地流淌幾乎一人高。突然示警地口哨響拉動了他地神經!他回過神就往門邊跑卻看到懶洋洋的飛鳥猛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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