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日春秋 第二部 擊壤奮歌 第五章 說英雄(中)
    眾人坐落齊會唯有圍著飛鳥皮衣的趙過處在一個人不認識的環境中心靜不下不時往兩周警惕酒也不喝了只一見飛鳥想借酒澆愁就奪他的杯子。

    身穿黃紋紅甲的福安跟朱彰一席喝了兩杯酒後邊忙著解著脖子裡的扣子邊大聲鼓動朱彰給眾人露兩手。

    朱彰溫和地笑著沉默地轉動皮掌下的酒碗翹首等待泰禾禾和龍琉姝的到來。

    飛鳥看不到笨笨對他也沒有好感便惡狠狠地看了福安兩眼排除腦子裡的亂想挑釁地問「福安你難道不要找我算帳嗎?聽說你忍我忍了很久了不如我們摔摔跤吧?」

    福安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那些事就算了。我不是你那樣小氣也免得在朱少面前獻醜!再說龍阿爸也讓咱們相安相愛。」

    飛鳥又氣又無可奈何想必自己往下逼迫會是讓朱彰下場咬牙忍住。

    片刻興高采烈的泰禾禾挽扯著眼睛通紅的龍琉姝過來而龍沙獾極厭惡地繞個圈到一旁給看著泰禾禾那雙手不放的飛鳥說「這個靖康的訝子很討厭我忍了很久了要不是一碰了他就要打仗我非扭斷他的脖子!我讓人在林邊拴了兩匹馬等酒宴到了一半你就提前走。」

    哀莫大於心死飛鳥無動於衷。龍沙獾看著飛鳥半邊漠然的面孔盈動的黑目心想還有什麼比自己取悅別的男人而要求未婚的丈夫束手就擒為自己犧牲更過分的事兒。

    「羊逐水草馬隨風走隨她去吧。」飛鳥心中突然厭惡極龍琉姝終於吐了一句排解說。繼而他站起來。一直走到場中衝著剛入了姐姐席的龍妙妙笑得艱辛卻嚷道「你不是要讓福安教訓我嗎?!讓他和我比一比。」

    龍妙妙起身督促福安福安卻依然用老話推辭。泰禾禾也嫌熱鬧不夠威脅說「福安子你真懦弱假懦弱快呀!」

    福安知道自己不是飛鳥的對手上去非死即傷並不聽她的。

    朱彰不快地推推他黑著面孔要求說「讓你去你就去。別說是玩玩即使是拚命那也得聽從!」

    福安無奈只好撐著身子站起來硬著頭皮走到前面口裡依然用老借口叫道「說是永不動手地你要見我就有氣打我兩拳出出氣吧。」說完他見飛鳥並不說話笑得輕和心中也不知道該不該放心便決定賭上一把一定要讓周圍的人看清楚飛鳥的真面目便真個不動。

    飛鳥走到他跟前似乎看透了他的打算並不上去就是狠打而是叉了他猛往上提。在他腳不離地時拖別了條胳膊過身往地上摔。福安情知不妙想反抗也來不及了就在被他駐住一按倒地間從身體內聽到骨頭的脆響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發厲地慘叫。

    他抖跺腳板掙扎不休又不得不跟著飛鳥動卻終究沒有敢還手。

    眾人看福安以謙和的態度上場而飛鳥叉了條胳膊轉到別人身後咬牙切齒地折斷無不大加同情得於福安別有用心的良苦結交。無不覺得飛鳥過於毒辣小氣龍琉姝已經勃地站起。大聲喊「阿鳥快放手!」

    她並不過去。只在福安的聲討中呼「你要幹什麼?人家不給你一般見識!你再不放手!」說罷她轉取弓箭踩在桌案上威脅。

    福安的慘呼聲由短而長由尖高變成粗哼可見他痛苦下的忍耐力。「記得你殺了我的人嗎?知道你二叔殺了我的親戚嗎?」飛鳥惡狠狠地咬牙急迫地問他渾然不見外間趙過大聲地叫著卻操了把切肉的刀子闖了上來用龐大的身體推抗靠近的人。

    「我要和你相親相愛!」福安又一次淒厲地大叫「發過誓的!」

    「你和我相親相愛?!」飛鳥牙齒都要咬去一轉手用臂膀卡了他的脖子。不少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泰禾禾尖叫一聲站起來不放在心上的朱彰立刻條件反射地蹬開案子長劍出鞘擺出決鬥的架子請求「欺軟怕硬不是好漢所為!」

    這時龍琉姝已無可奈何地放開弓弦箭枝流星一般射去。龍妙妙大呼讓飛鳥小心卻止不住短箭的去勢飛鳥一抬頭眼睛就映到尖稜。他冷冷一笑卻像不肯丟嘴的惡狼大吼著吐力。趙過只好掂著他的領子往一旁拽隨著厚葛布的撕裂聲。

    飛鳥和福安一起倒地終是救了兩命羽箭沒入腿旁的雪地。飛鳥紅著野獸一樣的眼睛翻身卻依然摁著福安眼睛落到福安抽搐的面孔上。他慢慢地抬頭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一樣抬頭看住龍琉姝臉色蒼白心中痛極而快瘋子一樣仰天大笑然後突然而歇冷冷地吼道「你給我記住!我的命是長生天給地誰也別想輕易拿去!似你一般的人我見得多了大難臨頭只想犧牲別人的性命成全自己。」

    「我是射你胳膊的!」龍琉姝混亂地爭辯說「即使我不要你了也不會要你的命!」

    「為什麼?」飛鳥止不住下流的眼淚問我的胳膊不是我的血肉嗎?

    「你什麼都好卻不是一個英雄!」龍琉姝痛苦地搖著頭說「我不告訴你只是怕傷害了你!」

    「你不愛我只因為我不是英雄?」飛鳥喃喃地說他一點一點放開連掙扎都放棄了的福安不斷地點頭往後退了兩步指著地下的福安大喊「是不是我想要他的命你就覺得我不夠寬容?可你看到他想要我的命了嗎?他們姓福的沒有一個好人!」

    說罷他指著周圍的人又喊「你們記住我的誓言日後只要見得姓福的見一個我殺一個!」

    「不殺一個不反抗你的人這依然不能改變你的懦弱!」龍琉姝毫不客氣地說。

    「你知道什麼是英雄嗎?!你以為我稀罕你!我其實早就不把你放在心上了只是父母與天地相商罷了既然你後悔我們就各走各地!」飛鳥說「懦弱也罷凡夫也罷終和你無關!」

    說完他招呼趙過大喊「我們走!」

    兩人向後逃去。自他們後面圍上來的人雖知他要逃走卻紛紛在衝勢下讓路。只有朱彰大怒提劍追趕。

    泰禾禾大聲尖問而龍琉姝一陣混亂手拿弓箭卻不知該不該用。

    從這片空地到林子只需過一個雪坡。飛鳥一口氣衝了上去。回頭見趙過又傷又困跑也跑不動。而朱彰矯健地追在武士前只好再次俯衝下去。朱彰心急手中長劍脫手在空中閃了幾閃擲來。

    飛鳥看劍躲閃下趨之勢無法平衡在雪上踉蹌滾了一滾。等他停住衝勢爬起時。朱彰已經衝到跟前一個潛身扛了他的身體拋到在雪地。飛鳥爬起來離最前面的兵士有十餘步他顧不得糾纏再跑。

    剛跑了兩步發覺趙過竟然偏離上坡的路線去撿插在雪地上的劍不禁氣急大喊「快走!去牽馬接我!」

    說完就又一次被朱彰摁倒。飛鳥掙不掉只好欺對方不懂利用地勢把身形壓低突然猛地向後滾。把對方也帶倒在地。兩人各自爬起來。飛鳥但看四周的兵士譏笑說「該不是想以少勝多吧?!這就是好漢?!」

    朱彰冷笑甩去護肩厚衣飛鳥這才發覺他的胸肌馬屁股一般。雄渾的闊體幾乎把寬衣撐滿只因為身子高才不顯眼。他心中甚虛回頭看趙過才放心原來趙過不但揀了劍還逃過了坡。

    兩人對立而視。飛鳥提早給了個比武的禮節很有樣地微躬身子。拖延時間介紹自己「在下放郡狄姓無名字飛鳥。號混世魔王乃前後軍將軍轄督狄南堂之子夏侯武律之甥草夫狄——狄無名之孫……。請問閣下是?」

    朱彰卻笑道「天下少有你這般的主子掩護自己的奴才逃命!他已經走遠啦!」

    「請問閣下是?手下不殺無名之人。」飛鳥知道他用到攻心之策不加理睬。

    朱彰突然笑不出來突然間怕判斷錯誤讓真正的狄飛鳥逃脫連忙揮令其它人追而自己則給飛鳥一個公平擰著劍眉紮著腳步上前。

    飛鳥看避無可避奮力就是穿鼻一拳。朱彰自覺眼前來風擰了下身貼身而上以肩膀撞擊。飛鳥自覺是摔交手法心中大安下潛去扛人腰卻不想朱彰前手下放身型也說放就放就勢和他相抵。

    兩人相貼之後飛鳥便發覺有力無處使對方身形挪動牽扯自己。他心中大懼往兩人腿下看發覺朱彰腳步有序走動竟不是常見的摔交術正要掙拖被又一股的牽力摔出去而後後背上挨了重重一拳肺腑如同被鐵錘敲過。好在他皮堅肉厚只本能地張嘴吐出舌頭大叫。

    不待他回頭朱彰便再次下腳踩在他屁股上。飛鳥一頭衝進雪裡爬起來迎面已經如影的拳腳。

    飛鳥心想拳腳嘛我也不是吃素的。便和他拳打腳踢終就覺得他移動如魚穿水就是打不正好而自己臉上身上積壓的重拳越來越多眼睛都被打腫了幾乎睜都睜不開只是越打越心驚肉跳心中後悔「阿媽老說我不肯下苦功。董老頭老賣弄想讓我跟他學我卻不屑一顧。想不到這會後悔也晚了!」

    朱彰又是一腳蹬開飛鳥自覺他再也站不起來正要讓兵士綁了他趕到殺聲響起得地坡後卻發覺飛鳥肩膀先於頭抬起喘如狗熊般又站了起來心中也吃驚這等蕃子就是肉厚我這些拳頭連牛也不能無動於衷。

    飛鳥擦擦嘴角的血跡面目猙獰如獸又更勇猛的跡象。朱彰只好又要上前衝著要害重擊聽到對方請求「拳腳領教了!還有更厲害的嗎?不如我們用兵器試試?」

    這正合了朱彰的心意。答應別人單挑佔盡上風卻不見別人倒地真不如用兵器刺壞對方個胳膊腿什麼的立刻答應。隨後他要來兵器發覺飛鳥見劍就搖頭一連要了周圍的所有兵器在地下他也挑不出自己要的彎刀心中恨不得撕破風度。

    但這時龍琉姝也帶著兩三人趕來了先是冷冷地看接著揭露說「阿彰別站得太近。他不過是想趁你看他挑兵器的時候給你一刀!」

    飛鳥又喜大疼百衷莫一他瞪著龍琉姝這才知道什麼叫反目成仇。龍琉姝覺得自己說中了扭過頭說「你就靠這些小聰明玩了這麼多年還是這些也不覺得丟人?斗死好了死得遠遠的!」

    朱彰大度而又為人著想地說「我不會要他的命的。只是想問你到底他是狄飛鳥還是逃走的那個是?這個時候為我你也要說實話。」

    「我?」龍琉姝不敢相信地回頭看他眼睛閃出迷茫突然她的眼淚開始滾動難以抑制地嚎問「你竟然懷疑我騙你騙你們?」

    「不是他和畫像裡的不一樣!」朱彰柔聲說。

    「告訴他我是地!」飛鳥這才明白龍琉姝竟然不是和那個泰禾禾好上的想到面前這人無論哪一方面都剩過自己心裡越發地黯然越發地妒忌但終究還控制著它們不讓它們壓垮自己的理性大笑道「想不到你心中終究——!」

    「你!?我?!不光是因為你也是為了我們放地。」龍琉姝不敢相信地說。

    接著她如僵木般站立接著又是戰慄隨後冷冷地不知給朱彰賭氣說話還是給飛鳥懺悔情真地說「是的逃走的那個才是真正的狄飛鳥。這時我才知道若讓我忘記他不能讓我再看到他。而你終不會真心對我真心愛惜我的子民!」

    說完一串香淚早已灑落。

    飛鳥心中狂喜口中狂咽痛快心中怨恨地嘶叫「出賣我後才發覺別人是利用你了吧。去後悔吧我就是娶條母豬也要忘掉你!」

    「我就知道!」朱彰說。隨後他正要不再理飛鳥而往坡後追發覺一渾身帶血的人挾兩馬立於坡頂一手持劍一手提著一個帶著紅纓的人頭挑釁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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