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日春秋 第一部刀花馬浪 第四卷 八十四 (2)
    樊英花沒有說話。確實糧食!以糧食為目的和手段山賊完全可以靠殺人取用來維持他的擴張。燕行山東麓靠南是被戰爭波及而又經受大旱的地方。一路饑民不安分的人不少。相對己方招募和徵用都需要做的各種準備他們只需要刮過人口稠密的地方就行了。己家若不能在短時間募上一些去人不能在短時間裡緩和忿慌的人心的確沒法對抗收編過大量餓民的山賊。否則哪怕即使贏了也會讓自家繁衍多年的力量損失慘重。她意外了一下轉口就問「誰給你說的這些?!」

    「不管。兩件事情!」飛鳥得意地說。「答應我的兩件事情。」

    「對對!」唐凱飛快地說他央求一樣看住飛鳥低嚷「我姐姐!」

    飛鳥腦門一緊這才想到還有唐凱的姐姐。他看看祈望的唐凱幾乎要狠狠地給自己幾個巴掌暗恨自己怎麼不多要一件事便反覆在嘴巴裡吐著幾個字「第一件……」

    苦水澆過心房慢慢地滲透。說到這裡他還是有些不甘心便開動腦筋玩了個花招說「第一件事就是再要三件事。」

    「混帳!別來這一套否則我反悔!」樊英花淡淡地說「還有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的我就答應你兩件事。」

    飛鳥一下沒了辦法只好說「是我自己想到的。」他眼睛有些黯然看了唐凱一下說「要答應我兩件事一不要送他的姐姐去國王那;二把我的馬兒還給我。」

    樊英花想了一下點點頭也沒有追問自己的疑問轉身走了出去。唐凱熱淚盈眶地歡呼上去就抱住飛鳥叫。趙過則誇張地咧著嘴巴一個勁地用拳頭打唐凱的背。飛鳥也跟從他們高興可心底還是莫名地失落難過。

    他喝了剩下的一些酒在轉身的機會裡悄悄地溜了出去。天已黃昏格外空蕩的天空中又起了冷風滌過他裹了又裹的衣服蕩過他的心頭。他在一身清冷中抽鼻子在眼球發澀中深深呼吸。

    找過來的趙過看了一眼就藏身回去給後面的唐凱吹了口氣說「他好像已經是將軍了!」

    唐凱點點頭朝飛鳥走過去。他站在飛鳥身邊心中也滿是疑問欲言欲止地說「不用擔心!」

    飛鳥知道他誤會自己擔心的事情了強顏笑了笑心想是呀這並不純是他們太爺的事。自己做了將軍怎麼能老是想家呢難道就不考慮考慮怎麼打仗?是應該負起責任。想到這裡他點頭下定決心回頭把胳膊搭在唐凱的肩膀上說「在這樣的境地我應該豪情萬丈才對即使為國家戰死沙場也是一個好漢應有的心願。你是做一個好漢呢還是跟著太爺圖謀不軌?」

    唐凱看他熾熱發亮的目光微微有點失神。受飛鳥的影響他也不認為太爺的做法是對的所以每到了類似的時刻他就自心底湧出苛責無可奈何而又有些自卑的念頭。少年人的心是最不甘聽任現實的也因此最苦悶他心裡不是沒這樣想過我祖輩怎麼會是一個叛賊家的家臣呢?

    看唐凱一聲不吭丟骰子一樣背過身站到一邊。後來的趙過想不明白便走到飛鳥身邊問「他又怎麼了?也想做將軍?」

    「好啦!?找地圖去我們都做將軍。」飛鳥頓覺是個好主意激動一喊邊往馬圈那裡走邊給唐凱和趙過揮手讓他們跟自己出去找地圖。

    接下來的一天他們三個白天四處參合忙碌夜晚窩在房子裡研究討來的地圖煞有介事。但事實上上面的人也有意無意地想把他架到名義地位上安排過話誰也不曾把他這個欽命將軍當成一回事。

    就在他到哪都碰到能搪就搪能糊就糊的事還沒正式見過自己的兵時沙通天的人已經聚集了一些人手開始以巖陽為踏足點向外伸出了利爪。短短的三四天附近貴族的山寨被攻破了多座多處鎮縣被佔接壤各縣的官吏富戶人心惶惶多有逃離。

    惟有野牙當地還算太平。在被別郡的人馬拖住的同時沙通天並沒有移兵向野牙這裡挺進。畢竟他雖然惱恨李尚長不夠義氣拒絕他分一杯「勤王」羹很不滿但仍然還覺得自己和李尚長同屬「桿子」(土匪)一類。他覺得在官府勢力還很強大的時候他們未免不是唇亡齒寒自相殘殺是下策讓對方為自己吸引一部分兵力拱衛身後才是應該。

    年下他在巖陽麻樹寨東南聚集了「過天狼」「貪吃豬」等大大小小的桿子開了一會自稱甘燕會盟。這些人以太牢祭天推舉沙通天為「通天大王」提出「替天行道」的大旗真正造了反。

    這時的沙通天實力大增通過對饑民又夾帶挾裹人數已經暴漲過萬整個把持了東到蕩山川麻樹寨經過巖陽到中北縣的勢力帶。自覺自己的力量已讓李尚長無法抗衡他信心一硬折身回頭以勸降為先導威逼野牙。沙通天的意圖很明顯一旦打下作為北面幾郡的交匯重地野牙城可向北逐次用兵形成一個割據格局。

    在這樣的緊張形勢中李尚長一改態度到處宣講以德服人。他已經在各處郡縣中募集了一隻兩千餘的軍隊以保護者姿態自居雖然還沒有什麼以德服人實際行動但在讓人靠攏的姿態上已經做得足夠。

    可正是許多人正打算向李尚長靠攏以抗拒沙通天之流時秦綱脫去繡有五爪金龍的外衣頒詔自咎去王位派人來見秦汾。在外人看來他已經窮途末路被數萬大軍包圍在備州和登州交界之地有這樣的低姿態也是必然的。但事實遠不是這樣這又是一手政治準備雖然顯得很突兀但也為了吸引秦台的注目為將來的打算做好準備。

    他以前的名聲雖不甚好但和他接觸過的人都清楚他的幹練和能力。可畢竟為了幫助一個即將失敗的人賭上己家性命這是很少人去做的。所以呢他如今的四面楚歌並非是人們的背叛而是對這位王爺的不甚看好。

    在正大光明的派出使者的之前他確實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處境相當不妙。所處的白坯城已經一片頹廢渾無鬥志的士兵有得無處可駐就蜷縮著身子坐在店舖下牆角邊。周圍的文武官員一聲不吭白天睡覺夜晚想著如何私下逃亡。就連正在他身邊侍奉左右的李衛也把灰暗掛在臉上不知道自己的結局是不是跟從主子自盡。

    但誰也沒想到轉機說變就便一紙染滿鮮血的邸報就在這樣的漫天紅霞中送到。

    到了晚上當秦綱只留下李衛在身邊時他面龐上也多出許多的陰沉。他已經在殘酷的爭鬥中磨煉出剛瞻的性格即使在這樣的敗局裡心裡也是一樣地堅凝。李衛知道再沒有人能真正看到他的歡喜和憂愁。他這個善於揣摩的人想了半天也拿不出口自己的安慰話想了半天就拿這份過來之不易的邸報說「主子我給你讀讀這好不容易弄來的邸報吧省得你再勞神。」

    「好!你要是能讀下來有賞。」秦綱知道他是個混人遍答了一句一邊坐著捏揉眉心一邊聽李衛用自個吐字不清的聲音開讀。

    李衛讀了半篇真的卡住了。他展著一張大紙爬過來攤在地下問「主子這是什麼字?」

    秦綱低頭看了看本來嘲弄的神色慢慢消退。他一下蹲在地上眼皮撲簌地動。李衛連忙挪在一邊半句話也不敢說心中卻想又有什麼壞事了?一定是大事否則主子這樣的人是不會這樣激動的。

    他在邸報上搜索掃過幾行字找到主子正看的消息那上面刊載了秦綱利來挖掘秦林罪狀的狄南堂叛國一事。秦綱看了良久仰天大笑。李衛一下跟著笑邊笑邊松氣一個勁地說「一看主子就已經成竹在胸了。」

    秦綱多次派人和夏侯武律聯絡但條件都難以談妥。原因不是他不看好秦綱而是在修整待機等待更大的利益。毫無疑問這是個非常人儘管自己摸到他和自己哥哥的感情很深但還不算真正判斷出他的反應。在考慮過後秦綱笑過起身眉頭又緊緊蹙上雖然他在感覺上覺得這是可以利用的良方但到底能不能激怒夏侯武律?他真還不知道。

    他尚拿不準為夏侯武律的反應自然也沒更往深裡考慮。但兩天後他就陷入了另一層的顧慮中夏侯武律比他更早知道此事全軍俱已縞素大軍正在集結但是從在欒起緊急的反應中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這下一個無法忽視的問題就暴露了出來就是這個「勾結外兵」甚至對付無意參與王權更替爭鬥的欒起上。即使是天子那他也是做了一件難逃其咎的事兒自己這個得位不算正的人怎能輕易去做?他深深一思立刻想到如今也舉步艱難的秦汾上。

    他這去王位離京的秦汾討秦台。這樣他也好在和秦台對壘中名更正還把引發夏侯武律肆虐的責任也轉給秦汾。

    帶著這樣的使命他的使節也給秦汾送來了一絲清風。這個窮途末路的王爺好歹也代表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甚至影響到周圍幾郡的官員對秦汾打開局部局面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幾天後秦台的人也到了卻是嚴令地方官員護送秦汾回京城的通諭。但他已經晚了。因為沙通天的強大和秦綱所搶佔的先機在秦汾對他的惡感中昇華將他的打算擠成了空話。中央接國王本是天經地義的但秦綱宣稱退位支撐秦汾已經是表出秦汾的不回不是小國王的意氣用事而是一起對抗。如今加上沙通天的一逼幾郡在何為正統的意識上陷入危機。

    幾郡中群雄並起官員攜地望秦汾時李尚長卻在沙通天的進逼中走入到不得不戰的苦悶中。毫無疑問內部形勢也迫他與沙通天一戰在年下取得決定性勝利。否則他無威無望很快就會被擠出大權在握的圈子。

    年下又是一場大雪壓過。沙通天和李尚長冰凍三尺的寒氣終於積累到了程度兩支人馬徹底決裂。緊接著隨著沙通天的五千人分成兩支向郡中移動李尚長也帶兩千餘迎敵。李尚長本家有一支一千多人的人馬另外招募了兩千雜兵加上一千多團練官兵郡裡總共也只有四千人左右。兩千人的主力也已經是可以調集的上限。

    飛鳥主將的職位還是在戰前被換但有樊英花在背後他還是在名譽上成為守護左翼的小將領了連軍官也不怎麼認識地二百餘雜兵。但樊英花仍對他不放心自己則換了盔甲根過來以監軍的身份跟隨左翼前去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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