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回村時村裡僅有不多的人丁也做出了反應。樊英花制止他們的追擊僅讓他們在村口要處設以障礙把守好門戶。隨後她帶飛鳥回到自己家中時村中三姓的長者已接到通知帶著自己家的孫子輩的趕到想聽聽她是怎麼打算的。
樊英花心裡雖然塞著心事和傷感但並不忙著見他們而是喊了女僕拿了傷藥好給自己和飛鳥裹傷。
飛鳥的背上被剌了一刀因冬衣厚實僅僅是掛了個口子。他看到門邊有一名做針線的老媽子便向她求幫忙。老婦人抬頭看他連忙熱心地尋了塊布。她有經驗地看飛鳥的傷口「噓唏」地心疼問候的卻是飛鳥的奶奶爺爺。
不一會她站起身子跟跟頭頭地取了些草灰。飛鳥攙扶她她也不要。她一回來後就往飛鳥手裡塞塊紅薯邊問他的遭遇邊用手挖了點雪清理傷口。就是她要給飛鳥塗上草木灰時眉頭緊蹙的樊英花大步尋來一把打去了這些髒塵草末怒色看住老人說「我家沒有傷藥嗎?誰讓你拿這些給他用?!」
老人慈祥地笑著吹氣的面龐僵了。她慢慢收回樹皮一樣的雙手不聲不響地彎腰撿東西最後低頭說「我們做下人的用這些就行了。」
飛鳥吃得一嘴都是紅薯。他感到老人的熱心對樊英花的話格外地很不滿意連忙替老婦叫委屈說「一樣有效!」
樊英花掃了他一眼理都不理緩了一下厲色的語氣跟老人說「誰告訴你說他是下人?!」說完她指派人抓了飛鳥的衣服用力將他扯走。
飛鳥抗拒了兩下還是被拉到幾名使女那兒。這幾名女子都是從別處採來的良家女經過調教後才充入家婢之群的。她們的地位比本村繁忙時入侍的家臣家眷要低得多不但相當的老實還都帶幾分的膽怯相個個都束手低頭更不敢對飛鳥的異味表示什麼。
隨著樊英花的一聲令下說「服侍他洗乾淨了送到我那裡!」這些女子就盡心侍奉圍著因不好意思而四處拒絕的飛鳥不斷地乞求。片刻之後臉皮厚實的飛鳥就被拔成一隻潔亮的紅臉鴿子在澡缸中被柔手揉搓了一圈。
等飛鳥去見樊英花時已經是午後。院子西側的棚子裡聚了三四個人是打算等一會護送樊英花去郡裡的。他們在棚子裡喝酒吃肉口齒不清的說話聲衝出門口嚷嚷得老遠都聽得見。飛鳥聞到酒肉香便不再尾隨帶他來的丫鬟偏開幾步一掀簾子就進了去。
男人們覺得鼻尖有香風一過先是眼前一亮但看清是誰後便皺起眉頭。飛鳥披著一件樊英花的狐披上一半是褐色的毛皮下一半是淡色的布披一走來就笑瞇瞇地亂抱拳像只撅尾巴蟲一樣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害羞反將他們鬧得不自然。
「我想敬幾位大哥一杯酒!」飛鳥把自己的饞意掩飾得一乾二淨越過一個大漢坐著的長板凳擠擠坐在背在門口處已經撈了酒樽寫酒。
大漢皺皺鼻子伸嘴就想打噴嚏可卻沒打出來。他捏捏飛鳥身上的衣服問「你偷了哪個女人的衣服?!」
飛鳥尷尬地看了幾眼身上的衣服也覺得自己的衣服太香是被人聞出了女人味。他還不知道衣服是誰的眨動幾下眼皮想了一下說「什麼偷的?!這是你們小姐特意給我做的!」
側坐的男人流露出驚異神色接著狠狠給了他一下又怒氣有期待地說「小子胡說八道還不是在沒來我們這從姘頭那裡偷出來的。快說!」
「過了夜的紀念!送的!」一個漢子說接著湊著通紅的臉龐用兩隻手比劃這女人的身材托成兩波狀說「我看了這個份量夠大!胸口都頂走了樣。」
飛鳥被說紅了臉恨不得立刻脫掉。他撈起酒杯喝酒掩飾酒杯湊在嘴邊剛含了一口酒就聽樊英花在背後的門邊問「什麼胸口頂走了樣?」
飛鳥大喜連忙回身咽酒。可他還沒來得及讓樊英花證明就聽到一個漢子說「這小子穿了他粉頭的衣服連胸口都是鼓的笑死人了。」
樊英花一下繃了臉旁再一下就燒得通紅她不敢承認掩飾說「這明明是身男人的衣服嘛你們幾個吃飽撐的?幹嘛揪了他的衣服不放。」
「小姐!你這就走眼了。哪有男人的肩膀這麼窄臀部反這麼大的?這小子不過十七八歲就嫖起女人來了還撒謊說是你讓人給他做的。我們都想教訓教訓他。」經驗的紅臉大漢侃侃而談又說。
「你吃多了?還是喝多了?!在這裡嚼舌頭。」樊英花咬著牙齒強忍住掀桌子的怒火給了飛鳥一腳從牙縫裡擠出了個字「走!」
飛鳥也坐不下去了抱了酒樽喝了一氣提了塊肉跟出去。樊英花回頭一看只見他「哼哼」地跟著邊走邊啃吃的便氣騰騰地回身還算客氣地問「你那個了不起的父親沒有教你怎麼做一個貴族嗎?!」
「還用教?!貴族是教出來的?」飛鳥含糊地回了一句。
一旁的丫鬟早就緊著眼睛看在一邊心中已經崩潰她真難以想像若是沒有小姐在一旁這個人會不會坐在雪上啃便以一個下人的身份委婉一點地說「小姐尊待公子公子就不應該讓她難堪。」
飛鳥理了不理她心想她尊待我?保不準什麼時候又把我填到狗窩裡了。好在我夠魅力又沉著又勇敢狗才沒怎麼咬我!
帶著這樣的心理他誰也不屑理大步地走到樊英花的前頭進了客廳。入廳之後飛鳥看到案子上冒著熱氣的飯菜便坐過去懶洋洋地享用。這是樊英花準備了飯菜來招待他的也算是對他帶自己出來的感激。飛鳥卻不知道還以為是自己賺的。
樊英花已經憋了一肚子的火可一想到郡中招親之事還是軟下口氣坐下提醒說「你還是小心一點免得你的心肝寶貝兒受損。聽到了沒?」
「嗯!」飛鳥打鼻子裡都冒粗氣不過動作卻收斂了許多。
「你今年多大了?」樊英花問。
「差不多十六歲!」飛鳥含糊地回答說。
樊英花驚訝地看看他想了一下說「記住要是別人問你你就說自己已經十八歲了!」接著又問「你的飛鳥是小名吧?有沒有表字?!你的祖籍在哪?有沒有訂親?!」
飛鳥「呃」了一下抬頭看她見她桃面寒峭心中卻想她要真要我娶她我娶不娶?其實她也挺漂亮的胸部幾乎要爆出來一樣。想到這裡他一下回神暗恨自己不堅定不但被這個又壞又惡毒的反賊誘惑還險些忘記自己的報復策略。
看他沉默不語樊英花又安排幾句對他多加收買後才作罷。
飯後眾人帶了十多個少年束裝縱馬如風般走嚮往野牙。唐凱也在眾人中不聲不響地拉到最後和飛鳥並齊而行。他遞過飛鳥的兵器低聲說「我都擔心死啦。人人都說小姐捉了你餵狗阿鳳都哭了。」
飛鳥心頭一熱但還是忍不住想吹噓便往四處看看說「狗怎麼會吃我?它們一見到我就渾身發抖到處亂跳反把其它人咬死了。」
唐凱看飛鳥的眼神中充滿了亮光。他點頭相信說「我知道咬死的那個人是個土匪頭子。運他屍體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你呢?」
飛鳥感覺到又有什麼東西遞過來接過一看竟然是一壺不錯的酒便問「你怎麼會有錢買酒?」
唐凱吐著嘶啞的鼻音低聲說「哥你幫我把我姐救出來吧。太爺說要把她送給秦汾。我母親哭了一夜還是依了我父親。」飛鳥側頭看他眼睛發紅鼻子下竟流出鼻涕想想這酒也是因此得來也覺得難過便點點頭問「她現在呢?」
「正在家裡打扮。明天一早要送往郡裡。」唐凱低著頭說「唐風哥他們都不敢幸好我碰到你!」說完他用舌頭「噠」了一聲。前面一個為他們兩個觀風的少年隨聲停下折到他們身邊。他比飛鳥大出一歲和飛鳥差不多高相貌英俊嘴唇上已經滾出黑色。全副披掛後他穩穩騎在一匹瘦馬上背著兩隻銅鑭雖然神氣肅敬威嚴但裝束卻不敢讓人恭維胸口皮革上搭了牛皮帶手上帶了一雙黑皮抓手許多穿綴的片片都已經掉了。
「他是趙過哥。」唐凱給飛鳥介紹說「和我姐最好。」
「你帶了一雙這樣的護手不礙事嗎?」飛鳥熟捻地問。
「這是我祖上留下的。」趙過舉了一下雙手讓飛鳥看無比自豪地說「我爺爺說這是『黑龍握』。帶上它單手一抓可舉千斤雙手一拽可裂虎豹!」
「那這個呢?」飛鳥指著他胸前的寬牛皮問。
「這就抱懷扣是我爺爺的。」趙過想了一下看著唐凱尋認同說「是讓人更帥的吧?!」
等他們走出山區時日頭已經偏斜照山漸漸天晚。此時殷晴的天色漸漸黯淡銀雪色猛地一沉山色田野間全變成了冷落蒼茫的心景。他們一行從平坦的田間闖過掠行村落在上過一偏雪坡時竟見到一簇百姓躲在坡下雪窩子裡發抖。飛鳥三人的心頭都還凝聚著幾絲傷感久久丟不下沒奈何地難受他們三個沒有尾隨眾人衝上去而是遠遠地看。
樊英花讓人過去問過一名渾身圍破布的瘸子才知道在上午時候有上千餘的賊寇自北面的山區從前面經過往不遠的巖陽縣裡去了他們這些人都是躲賊的。
樊英花問回到身邊的大漢說「問沒問松樹寨那邊有什麼動靜?上千賊人怕已佔了縣城!」松樹寨是郡裡的幾處屯兵地之一屯在往北的山道上包括十餘處土關三處屯田和兩處軍營主事是校尉級別。前一段時間因山中賊眾漸多郡中想把他們並到郡裡歸郡尉管轄卻被登州兵馬鎮駁回。近來雖然他們和郡下各處的駐軍一樣都在向登州幾處要地調集但還是被起事一方作為吸收和監視的對象。
「應該沒有!」家將回答說「說是步騎並進青鴉鴉地一片若是松樹寨有動靜一定能截擊上。」
這很可能是沙通天會合了幾處山賊。想到這裡樊英花心中一陣焦慮和酸疼。她並不是因賊人的人數不安而是怕自己的父親和他們勾結來對抗郡令一方的壓力的。她在隱隱中知道此事和早晨的襲擊必然有關。之所以她並不想追擊只是她不願意去想是誰而已畢竟自己回村子的事只有自家人才知道。
青色通常是綿甲的模樣是誰能大量提供給他們?!樊英花又在腦海裡閃了幾閃最後斬釘截鐵地說「我們立刻趕往郡上!」
「他們在說什麼?」唐凱問。
「打探敵情吧。」飛鳥說。他遠遠朝樊英花看了又看又給唐凱說「我們可以從半路上截回你姐說不定能讓別人當成山賊。但截回後怎麼辦?你姐再也不能回村子了?」
唐凱看看趙過。趙過想了一下拿不出好的安置法無主意地說「是啊。怎麼辦?」帶著這樣的愁緒三個少年又跟著眾人上路到夜深近郡也想不妥怎麼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