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腰上別了燈籠扛了她往山下走。走到山腳下就遇到山下上來的人。這些人雖帶了四五條大獵狗卻追得極其辛苦。他們先被牆堵住繞過之後又逢上飛鳥故佈的圓圈搜索緩慢極了。
曠野風大氣味不能久留獵狗追尋能力大大下降一逢上這樣的圓圈便繞行不前給獵人斷線的感覺。獵人就會拉回獵狗從別處再找又怎麼會不辛苦。此時天明人們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早就在心底把飛鳥罵了個底朝天。此時看到飛鳥冒出來不但因一夜沒睡的人們而火氣十足就連大狗們也齜著牙齒躍躍待撲之。
飛鳥迎頭走上去一見樊英花就放下小許子舉著兩天就凍成熊掌一樣的手投降。將他團團圍住的十多大漢不等樊英花吩咐什麼就地已將他摁成狗吃屎樣。樊英花抓了一夜的人更是被怒火驅動此時又怎麼甘心放過他?她上前給了飛鳥幾腳便讓人拔了他的衣服縛住他往村子裡抬。
行了一陣直到村口不遠樊英花便走在他身邊在他耳邊吼問「還跑不跑?」
這樣的天氣裡饒是飛鳥身體強壯在厚衣服被拔過後也被凍得不住發抖牙齒相擊格格作響。他已經嘴唇青紫連話都哆嗦不清說了半天也沒吐出像樣而連貫的話。樊英花停住腳步再次掃過了他幾眼給幾個抬著飛鳥的兇惡漢子說「養不熟的賊小子填到雪地裡悶死算了!」
漢子們多是樸實人見飛鳥年歲尚小相貌不賴都動了些惻隱之心遲遲不忍心動手。一個黑臉大漢替已說不好話的飛鳥求饒說「小姐這賊小子能躲了一夜連獵狗都能瞞得住也算有點本事。我看就用鞭子讓他長點記性就算了。」
「他確實滿機靈的。可我也給過他機會。」樊英花目蘊怒色眉含秋霜不為旁人的說情所動只是說「我要是再放過他。他更不會對我敬畏只會覺得是在鬧著玩。既然不肯降服縱是再有本事又與我們何干?!」
周圍的男人看她說這話時眼光森森無人不避視低頭心底都是又敬又怕心想她要是男兒定然是了不起的英雄。他們再不敢替飛鳥求饒卻紛紛說「小姐我們都沒帶工具先回去拿了工具再埋吧。」
「那好吧!那就不埋了弄回去餵狗也好!」樊英花說。
飛鳥聽清楚知道自己已經在死亡線上打了個轉可依然帶著僥倖抖著牙關喊「養——肥——喂——狗好!」
眾人抬回飛鳥塞他進柴房給他吃了頓飯早飯後才塞進一處狗窩。眾人當他不多時就會被群狗咬死都有些不忍心看。唯有樊英花卻興致勃勃讓人取了座椅和大傘觀看這精彩一戲。
看洶洶湧來的惡狗面目可憎獰牙掛於唇外「嗷嗚」一片眼睛俱吐飢餓的獸光飛鳥儘管有心理防備也嚇了半死。他猛嚎恐嚇甩動手裡的繩子轉了幾圈真恨天地無門無端端生出一股尿意。
樊英花在高處望本見十數隻烈狗已經朝抖成一團的飛鳥奔縱狂吠不禁捶椅大呼當其必死無疑卻想不到飛鳥哭腔的悲嚎起到點作用竟然構成短暫的對壘。她更覺得有看頭便注目微笑給狗圈邊的人打了手勢換來一聲響鞭。
鞭子一響眾狗便一聚便上。樊英花並沒有預計的那樣輕鬆反多處幾分狐悲之心。她摸摸自己的面孔哂然暗想不是我的心胸不夠廣闊而是你不識時務不知道服從我。
但她這一分神場地的形勢立刻便起了變化。一圈狗竟突然哄咬一團最後追逐一條狗而去在另一塊地方撕咬。原地剩了一個喘氣的少年用繩子拉了一隻掙扎的狗諄諄「教訓」。樊英花看飛鳥身上並無明顯的傷口更沒被咬死不由大奇親自走下去詢問這才知道對方拋了一隻藏在懷裡的饅頭。
不知怎麼回事在這一剎她更堅定了自己要殺死對方的決心。這時正逢她父親派人找她她便給看狗圈的漢子說「看好他人狗都不要餵食。我就要看看到底是他殺完所有的狗還是狗一擁而上撕吃掉他。」
說完她便沿著一條石頭路隨人去別廳。李尚長和幾個大漢正堂下對坐見樊英花進來便說「快見過你武叔叔。」樊英花這才打量那客席之人見對方不過四十多年紀生得龍眉鳳目齒皓須黑紫繡花袍中腹繫了一條狼皮帶便遙遙拱手。
「令千金果然貌美如花。」姓武的中年人由衷讚歎說。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李尚長自然也不會自賣女兒長短便說「薛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武兄幫忙才是。」
「好說好說!」姓武的人擺一擺手示意對方客氣了。這人姓武名同是郡令宋濤的小舅子更是當地郡中大姓——武氏的拍板人物。他原本並不怎麼看得起李尚長覺得李尚長這樣的山村野老與自己是有地位上差距。可人家屢次用金銀交結他如今請他來客氣萬般好話說盡只是求他幫個忙他自然是無什麼說的。
「小女如今已過雙十啦。雖說江北多才俊豪士夫婿還是沒有著落。老夫為她頭髮都愁白了幾根。眼下趁壽辰將至我也想為她擇一處中意的人家就打算在牙林郡中大辦宴席遍邀咱們燕牙男兒。」李尚長撅須請求說。
「我知道了!比武招親!賢侄女一看就是巾幗豪傑成!可現在郡中禁閒人集會不讓男子攜刀劍有點難辦啊。」姓武的說道這裡停下吸氣表示難度。
李尚長輕拍了一下手立刻就有侍女奉托盤來。武同心中有數已經暗中覺得李尚長的識趣但口裡盡說些「老哥哥客氣了」的話。李尚長起身在他面前掀起布帛數塊赤橙的黃金奪人目光。
武同身邊一人頓時瞠目為數量和質量吃驚。武同踢了他一腳連忙抓杯掩飾自己的幾分饞意打保票說「沒什麼說的全包在我身上了。」
樊英花脫身出來時心中有數嫁她並不只是起事的幌子。當著一干豪紳好漢的面假也要當真。她面色不太好看提著馬鞭正走半路逢到幾人。其中一人竟不讓路直直往她懷中撞去。
樊英花大怒撐起一腳正中那不知死活的人小腹。她環顧一周見為首三個都是哥哥的結拜兄弟和死黨便收住鞭子四下點指警告說「不要惹我!」
「在下青龍山『射天雕』楊烈是也和令兄有八拜之交!」一張神朗氣爽的面臉湊上來他顧也不顧身旁的人的痛呼雙手一抱揖下「聽聞小姐選婿特向伯父大人討個資格!」
樊英花冷笑頓時知道是誰搗的鬼否則這「射天雕」萬萬不會這麼快就知道招親的事。她絲毫不留情面嘲抨道「原來是如雷貫耳的『射天雕』老兄。不知道你這射鵰人兒日射幾雕?!」
「這是同道中人的抬愛小兄也不會一天到晚尋雕來射。小姐去哪裡?一同走走也好!日後再找機會見伯父。」楊烈一叉腰把胳膊拱在一位同伴面前奪得最有利的地形。
樊英花用馬鞭點點他示意讓他讓開自己從人中穿過邊走邊說「向我求婚要能做到三件事。第一能穿件單衣不吃飯在冰天雪地裡熬上三日三夜;第二手無寸鐵面對百餘獵犬直到你死或者獵犬全死;第三送給我一件我想要的東西有可能是你的人頭也有可能是你的人心!」
楊烈心想這等幼稚的恐嚇卻也可笑。大概女人都愛玩這一套試驗一個人是不是真心真意對自己。他二話不說欣然答應。背後的漢子聽他答應也紛紛答應。樊英花只是冷笑帶著他們走邊走邊叫一些自己的壯漢聚了十多人。
大伙不知不覺到了土牆圍成的狗場相互看狗來狗往。樊英花看看飛鳥那見已經無了動靜只當狗已經把他咬的稀爛然後被人拖去了便指住該狗圈給眾人說「早上一個向我求婚的小子被我填了進去屍骨都找不見了。我給你們公平一些到那邊的狗圈怎麼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射天雕」和身邊的兩人都不太相信紛紛說「怎麼會後悔?!」尤其是「射天狼」更是信誓旦旦地說「只要小姐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皺一皺眉頭。」
樊英花嘿嘿一笑親自彎腰解下楊烈的配劍。她十指參差游動雖隔了衣服也是摸到哪熱到哪。楊烈出身草莽哪受得這種誘惑竟被他摸得起了生理反應。樊英花還沒什麼他反不好意思了邊後退邊說「我自己來!」
「你自己來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把所有的東西都拋掉?!」樊英花微笑著說接著目比自家人。幾個漢子立馬上前連摁帶拔。楊烈這才發覺不對但仍不相信她會把自己填進狗圈畢竟青龍山寨還是有點實力的。想到這裡他便撐起好漢的模樣說「小姐要我去我死而無怨!」
「你們都聽到了?」樊英花回頭問眾人。說完就讓把他掂挪到狗圈邊的人放手推他進去。眾人一下驚呆了但看楊烈跌入狗圈慘叫搏鬥回身爬牆又被狗銜拽回去毛孔都豎了起來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楊烈確是一身武藝要是一心搏鬥還好。但他卻惦念著逃跑一有機會就回身想爬上高土牆卻又怎能爬得上。那烈狗口舌如錐一旦咬上非撕下塊肉才罷手他又哭又嚎又抖又跳沖眾人高嘶「快來救我!」
眾人看樊英花卻看不到她臉上有半點表情心底無不七上八下。突然一個聲音高喊「母老虎你又放誰進去了!」眾人隨聲側目才看到樊英花的臉色大變。
「這小子難道沒有被狗咬死?!」樊英花半驚半駭地喊了一聲就連忙往隔壁走。她剛走後楊烈便徹底放棄抵抗只是渾身鮮血地左鑽右跑掙扎哀號不一會就被群狗吃了個稀爛。
楊烈被吊上來時只剩下了殘缺的幾大塊表情要多恐懼有多恐懼。楊烈的隨人不敢支吾半聲只是拱住這血肉模糊的身子在一旁喊了又喊。另兩人心中退堂鼓打得「崩登」響被風一吹憋了一身涼汗。其中一人眼神呆滯恍惚連褲襠都已濕透。他們無不想借看護楊烈溜走但剛挪出幾步就被回來的樊英花叫住。
「你們要幹什麼去?!」樊英花問。
兩人都說不出話相互看了一眼連忙跪下求饒。樊英花蔑視一笑喊了兩三個人讓他們看看楊烈到底是死是活抬下醫治或收斂後這才給兩人說「這是兩廂情願的事既然你們反悔了我也沒有辦法!還是留下來看看真正誠心的人!」
片刻之後飛鳥在眾人的視線下被人拖出狗圈再塞入楊烈所入的狗圈。眾人處在上面只看到他單衣稀爛渾身鞭痕爪印摳牆抓地掙扎不走時被四五個大漢按住強拖都不相信什麼「真心誠意」但嘴巴都不敢造次都稱讚說「果然是少年英雄呀!」
但他們並不知道樊英花非要置飛鳥於死地不可便一個勁地在馬腿上加勁。樊英花冷笑也不駁斥他們只是說「這個人年紀不大。但我敢說他比『射天雕』能撐你們好好看看這場好戲!」
說到這裡見在她注視下的狗圈竟然還沒什麼變化狗沒有暴躁激動人也沒有喊叫便騰地站起來走過去看卻見飛鳥就地坐在一群狗堆裡口裡唸唸有詞。她自然聽不到飛鳥是在念叨著「阿媽阿媽。別吃我!」只當他在念什麼咒語。
「狗為什麼不咬他?」她走到養狗人的跟前疑惑地問。
養狗人連打了幾個鞭卻見狗群依然不動不自覺抬頭看看天生生打了個冷戰說「莫不是有神保佑?」
樊英花也吃了一驚再向場地看飛鳥竟然在摸一條大狗的脖子而那狗竟然搖起了尾巴便低聲給身邊的人說「把他弄出來找個地方關牢不要和任何人說起今天的事。」安排完了她也有了幾分倦意就心神不寧地回到住的別院擁著婢女坐到床頭睡覺前放鬆一下。但剛把鞋子脫了李尚長和李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她知道父兄是沖楊烈的事來的便推了一把在身邊整衣服婢女說「就說我睡了!」剛說完李玉已經衝了進來火冒三丈的說「你辦的好事。」
李尚長隨後進來卻也微怒道「你也太不知道輕重了。青龍寨的老六說被你餵狗就被你餵狗了要是沙通天討要起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他自己願意的又能怪得誰?!」樊英花皺了下眉頭不當回事地說。
「沙通天是個了不得的好漢卻也不是來問你他的兄弟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李尚長交掌相擊說「我正要趕往郡中卻是折了回來想問問你如何是好!」
「什麼如何是好?!具一份書信據實說了。他就是來尋仇那也要有個合適的借口。」樊英花淡淡地說。
「你?!那我們結盟的事怎麼辦?」李玉衝到跟前就是一巴掌卻被樊英花抓在手裡扔在一邊。
「你記住!我們不跟響馬結盟除非投降的。牙林七縣甘黨十一縣還有錦門等地有多少豪傑士紳?他們常為馬賊侵擾聽說我們和響馬子結盟會怎麼想?再說了沙通天到底有何本事?!」樊英花輕蔑地說。
「要是沙通天打來我才不要管!」李玉點住樊英花怒氣騰騰地說。
「那我就縱兵擊敗他!」樊英花想也不想就接住了話。
「好了好了!要是英花這樣想也就罷了。只是你也要給你父親哥哥說一聲嘛。咱們在附近三縣是屯了不少百姓你成叔那裡也有千百把人。但這些人真拿去和官兵拚命卻是以卵擊石遠遠還不夠不利用一下沙通天這些人怎麼能行呢?」李尚長諄諄勸導說。
「婚姻大事你們給我說一聲了沒有?」樊英花不快地說接著說「你們要覺得行你們就做。反正我是困了要睡一會!」說完便倒在床上拉起被褥。
她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大多是在床上胡思亂想迷迷糊糊竟睡了個拐彎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來。這會她的思路才恢復清晰邊將手伸入旁邊美婢的衣服邊想雖然我不喜歡男人但也確實要嫁個人。就因為自己是個女人許多大小事務父親都不讓插手。說起來自己充其量不過是圍著自己家耍威風更不要說建軍之後染指軍權了。
「這個人要對我絕對的忠心!」她想到這首要條件時身旁的婢女也醒了。因為她不老實的雙手在身上出沒婢女面孔漸漸羞紅竟主動湊了朱唇。樊英花把她壓在身下一邊啜吸甘露一邊將手深入。
婢女不知不覺地叫了一聲「公子!」
這一叫頓時趕走了樊英花的興致。她坐起身來歎氣說「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像個公子。」
「公子雖然不是男人卻比男人更像男人!若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改成男裝是沒有人能認出來的。」婢女說。
樊英花突然面色一寒猛地一掃婢女怒聲問「誰讓你給我說這些的?!讓我和姓秦的那小子身邊的賤貨一樣?!該死!」
「奴婢錯了。我只是想為小姐著想。」婢女嚇了一跳連忙解釋。
樊英花「恩」了一下當是原諒隨口又問「她也是個美人遲早會如鮮花般綻放。不知道醒來了沒有?」
「醒是醒來可一睜眼就問一個叫什麼鳥的去哪了?」婢女說。
「呵呵!我早就覺察出來了。果然是一對狗男女若是姓秦的小子知道會怎樣?」樊英花微笑著反問接著自艾自顧地說「這小子囂張妄為敢動國王的女人一點都不奇怪所以這肚子裡的種到底是誰的可真說不准?!不管啦反正這樣的年紀生孩子容易折損容貌找個人給她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