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到後第一要任就是打聽國王行宮所在半晚上遞牌子入見。他一見到國王就跪在地下說「小臣救駕來遲還請恕罪!」接著就講自己隨軍救駕的經歷。秦汾有些詫異他讓人都下去輕輕走到飛鳥身邊說「孤把豬賜給你你卻在上次大婚的時候救駕真是個忠臣。」
飛鳥第一次被人這樣評價心裡也熱乎乎的說「我阿爸是忠臣我也是忠臣。」
「那好!你就別回軍營了就在孤的身邊保護孤王。」說完他看向小許子攜著小許子坐下隔了紗帳玩「天狗吃月亮」(兩人藏不見身突然求碰面)。大伙本來是在談著話的這玩也玩得過分了吧。飛鳥正在奇怪發覺一個宦官進來。他前後想想覺得國王似乎向自己隱瞞了許多事對自己完全不像入宮並不是很久的小許子那樣鐵。
他臥在那裡努嘴聽到綱親王前來的通稟便徐徐退了下去。在退下的過程中他斜眼偷看綱親王可惜只能在錯身的時候見到那一身玄衣和清欣的身體。他出來退到旁邊的宣室裡坐了一會這才想到該去給一路照顧自己的介斗龍說一下。
介斗龍遇到了頭皮發麻的事。按說臨時招募兵士的官長是要在仗後解散部眾而自己回歸本隊的。但他無法和雲中潛取得聯繫部下一旦解散就不能像過去家籍明晰、人們定居鄉里時那樣論功行賞;而不解散去找雲中潛百十號人的糧食也成問題。
次日。飛鳥尋到介斗龍時這名五大三粗的漢子正求爺爺告奶奶一樣四處求見別部官長後歸來。一百來號子人包括飛鳥從自家帶的都頓時熄了滿腔的熱腸為自己不值為那次禦敵而死的同伴不值時不時還說些「不如去做匪類」的話。他們看介斗龍把人耳朵首級都放臭了還苦苦求人並沒向他鬧什麼都紮緊口袋預先計劃友軍支援的一點和自己撿來一些糧食能支撐多少天。
介斗龍滿眼都是渾黯失望他黑著臉在眾人身邊默不聲響。旁邊一個老兵代替他向大伙悔恨「早知道不急忙救駕領功了我們就是多收集點東西也是辛勞所得。如今大伙流血流汗什麼也沒得住可也不是大人對不起大伙!!」
他其它的老部下幾個老兵軍官都斜著身子臥在泥地上滿面也是不忿。突然一個纏了土布葉袋的老兵呼地站起來沖人嚷「我們去見國王!什麼都不給也行。也總要他知道我們一聽說他有難就來了吧。」
眾人都說好。介斗龍卻使勁一拉嘴角不許大家的胡鬧「山莊要卡都有兵我們怎麼去?!」
朱溫玉和幾個自家小伙子都在大聲說「要說虧我家爺才最虧。我們二十條漢子雖然都沒死看你們看看我們的兵器都是他買的糧食衣服都是他出的。打仗誰有他勇猛殺的人多?!」豈止是他二十個飛鳥下面的八十餘號人多是他吆喝著募的也難怪他們為飛鳥委屈。
飛鳥知道這不能說人虧不虧卻是實實在在的賞罰不能行。他摸了根草銜上半跪在地下說「我見到國王了他誇我們忠心。可是他也沒法賞我們什麼只是讓我向大家說一說他心裡感動呢?!」
「說的也是。大權都在太后那裡。」有人恨恨地說。他們這些草芥一樣的人都停止傻話連連開始沉默。他們背著坡子坐著都不知道怎麼個好一個人捂著面孔哭起來說「老婆孩子都不讓我來家裡種了東家十多畝地正趕了秋收。」
飛鳥眼淚差點出來真想回頭問問那小國王是不是知道有這麼多人給他拚命。包括潰逃的人他們許多人也都是受了傷捂裹著頭從前面下來。
「我家有地。大伙願意的跟老朱回我家我給大伙地種。要是誰認識死了的弟兄的家屬就一道帶去先去在我鋪子幫忙將來我有錢了再補。」飛鳥拉斷自己的草抬頭給大伙說眼睛閃亮。
「我去找雲將軍。將來把糧食吃用補給你!」好久介斗龍用手按住飛鳥斬釘截鐵地說「我家還有幾十畝的地我回去也拿出來。」
「你家不吃了?!」飛鳥反問接著辯白說「我家的地多問問老朱是我叔叔買的許多都在荒著。」
「我不給兄弟們的那份。天打雷轟。」介斗龍嗆了一下兩滴眼淚硬掛了出來。他急奔出門解了自己的馬回頭說「你們先回去!要是糧食不夠咱還有俘獲了馬就殺傷馬!可別擄掠人家東西。我現在就去尋雲將軍。」說完他便不顧阻攔使勁用草鞭蹂馬順河邊道路狂奔而去。
飛鳥也安排朱溫玉帶人上路自己卻留下。他心神不定地回國王行宮這才知道國王一行準備回京。
行宮深兀夜晚時盤旋著怪怪的陰雲黑漫漫地壓人心魄。飛鳥被國王吩咐要把好門戶就靠著柱子握刀站住。不一會一個老宦打了燈籠過來走到這裡給飛鳥笑笑飛鳥懶得給他開門的就點點頭裝懶。
宦官進去不久裡面突然響了聲慘叫淒厲刺耳。飛鳥回頭立刻發現不對便猛地衝開門大叫聖上可安好。但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國王換了一身盔甲腰中插了一柄長劍站在一排撲簌的燈火陰面面前死了那名老宦。
國王正指揮著小許子拖屍體一見飛鳥先是一驚接著摸向長劍可看了看飛鳥的腰刀便打了個冷戰卻又無比激動地說「狄飛鳥孤知道你父子都是忠臣。聖駕起程前孤要親政你可願意和孤共結一心?!」
稍後他又說「射聲校尉是孤的奶哥哥自然就不必說西門統領已經向孤宣誓。長月那裡有孤的王叔就連大王兄都願意扶我親政。孤便要做那奮發的明君讓母后頤養天年。你可願意護衛在孤的左右輔佐孤嗎?」
飛鳥被他這番話打個正著他從來都以為國王又笨又不上進卻想不到心機卻這麼重根本不像自己認識的那個。他腦子一懵連忙點頭答應叫道「當然願意。」
小許子在一旁說「你要是反悔立刻就可以殺了你。」
飛鳥一邊激動一邊反感小許子的話在心底反駁說「我要是真反悔還讓你知道?這只沒蛋蛋的小毛孩!!」
接著國王留了小許子在外面而自己有些發抖地坐在裡側。他神經質地握住劍柄一刻也不願意丟。坐了一會他低聲給飛鳥說「太傅和丞相都告訴孤要用忍孤卻忍不下去了。幸好有小王叔為孤安排一切!」
接著他抽出自己的劍抖成一團地指向飛鳥強調似地問「你說孤能勝嗎?孤會殺了她!是的會的。要是她敢反抗孤敢冒天下人的指責!」
飛鳥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國王一個不堪重壓而又裝傻的同齡人。他會勝嗎?國王見飛鳥猶豫不由勃然大聲地說「你也覺得孤的一切都是她給的?!孤受命於天。是父王的英靈冥冥中選擇了孤孤是上天之子承天命而治萬民。」
說完他突然收回自己的劍趴在地上對空氣磕頭屁股的皮甲都抖得厲害但口裡卻又叫道「列諸列宗兒王在這裡給你們磕頭!保佑兒讓江山不落入悍婦之手。」
飛鳥也飛快地轉著自己的腦子幫他分析能不能成功便問他「你指望的人可靠嗎?」
「當然可靠!」國王悶哼一聲回頭對這飛鳥激動不已。
「射聲校尉是孤的奶哥哥他和孤是吃一樣的奶長大的。而西門將軍一門忠烈孤的小王叔親自要他對孤宣誓。孤的大王兄是孤的親哥哥他們可靠不可靠?」國王與其說給飛鳥不如說是說給自個。
飛鳥覺得他心中沒有什麼把握因為他連自己都有些說服不了尤其是他已經陷入一種瘋狂的狀態不知道會不會見人看起來像忠臣就來依靠。飛鳥漸漸恍惚問他「我想起來了其實選那個姓魯的醜女是你故意的吧?!」
「是的!孤的小叔叔把什麼都安排好了!」國王駐劍而跪哭著說「只是我們都沒有料到母后不那個悍婦捲了我避暑。孤實在無法面對一個這麼醜的女人做王后她還有難聞的氣味可以把人薰窒息掉!」
「廢了太后。朝臣會不會讓你親政?!」飛鳥一想到什麼可以想的都趕快提供給他。
「不願意?!那孤就殺了他們一個不留。」國王面目猙獰地說。
飛鳥點點頭當就算他可以又說「要是人人都覺得你有違常倫起兵造反呢?不如你只要她一句話也就是你說的要她頤養天年。」
「不可能!她一定不願意頤養天年所以非得要她自殺。」國王不願意寬恕地說。
他們如同說盡所有要說的漸漸面對面地癱坐默無聲響。突然小許子從外面奔入大聲說「王后來了!」
「是青宮人引燈還是駕臨?!」飛鳥猛地爬起身子問小許子接著給國王說「我和小許子擋駕就說你休息了。」
國王駐劍而起在帷幄柱樑邊張皇繞走。飛鳥拉了發抖的小許子猛地往外走。小許子的手又柔又冰涼真像是女人的手飛鳥走到門邊才反應過來這就覺得一絲肉麻便連忙丟掉。
飛鳥和小許子剛關了鏤木門就看到兩名青衣宮女探燈而來看來王后已經闖過侍衛那關了。后妃侍寢是要在自己的寢宮裡等被翻了牌子著妝等待或可入幸而一旦入幸是不能留宿的。雖然王后可以不召自來整夜留宿卻也需遵循宮裡的規矩。
飛鳥還不太清楚想著說辭卻見小許子扎身就上前見駕並故作詫異地說「娘娘陛下未曾召幸如今已經睡了。」
王后穿了金棠華衣高領子的金絲明亮亮的但頭上高挽著頭髮和短身很不搭調。真切再看她長了尖高顴骨鼻子邊有個麻子面孔半青半黑撲簌簌地濃抹著鉛粉真如鬼魅已是這樣可她偏偏還輕步姿曼似嗔似怨。飛鳥只瞅了兩眼就在第一次見到王后時泛起雞皮疙瘩心說我要是國王哪怕小許子再醜十倍我也寧願抱著這個沒蛋蛋的而不願意看這個讓人嘔飯十升的女人。
「是嗎?」王后晃了一下捏成淑女狀的手慌忙一擺嬌滴滴地說「我便無聲息地去侍寢!」
飛鳥胃中猛地一縮連忙強忍住擋住越過小許子的王后雙手伸開卻「咦」地一歎故意瞅住王后的面孔驚叫「你的臉花了!」
「嗯!」王后一斂面色猛一扭頭看像一旁的宮女問「我的臉花了嗎?」
宮女低著頭輕聲地說「沒有!」
飛鳥指出她的不是說「你還沒抬頭看呢?」
「尊卑有別奴婢是不能直眼看娘娘的!」宮女顫聲說。飛鳥聽聞後心中壞笑心說「怕是不敢看吧。」
王后叉起腰用稚氣而又厲害的聲音要求「我叫你看你就看!」
宮女連忙看上一下卻看看飛鳥大概是怕飛鳥獲罪便含糊地替飛鳥遮掩說「大概有一點脫粉卻也不是很嚴重。」
小許子不得不佩服飛鳥的高明但立刻爬起身居於側後說「王后娘娘還是回去安歇吧國王說了今個誰也不見。」
連哄帶騙好不容易才將王后支走兩人這才感覺到一陣輕鬆都鬆了一口氣相互看看似乎以前的是非恩怨都不再存在。小許子嬌笑一下想回大屋卻還是停住讓飛鳥進去。飛鳥覺得他怕自己留在外面去告密便不謙讓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