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朔風吹過雖然人很密集地站拱在一旁依然透著冷意。秦林溫文儒雅地搓手防冷不時碰到佩劍讓劍鞘在玉石的環珮擦出「叮噹」響聲。抬頭看了四周後他微微發抖地給身後的心腹說「狄將軍呢?給他說可以開始了!」
發佈姚翔也陪同站著正往巨大的篝火沿路鋪開的地方看。見火花和煙色跳滿在黑暗中給人一種驚魂的神秘和無與倫比的氣勢他被打心底勾起了幾絲名士才有的情懷意亂神迷聽了秦林的話才清醒過來。他看看幾位陪同的大員趴在主子的耳邊說「怕還沒準備好不然他應該帶人過來了。要開始還是提前給他說一聲好。」
發佈秦林點點頭他正要喊上名兵士去通知卻見自己派去探看的扈從和轄軍司馬一起回來。他看著那武士和眾軍士下馬登臨台上立刻就問「新軍訓練得怎麼樣?」
發佈「我看可以直接去打仗。」武士點頭說「一聲令下已經穿花一樣列到指定位置就等王爺下令呢!」
發佈軍司馬陳元龍也有些自傲扶了扶配劍正了正盔甲半跪拜倒大聲說「請王爺放心!雖是新軍俱可上陣殺敵赴湯蹈火!」
發佈「快快請起其志可嘉!」秦林看了下陪同的一干官員矜持地微笑。正說著狄南堂安排完進閱順序帶了幾名親衛軍尉騎在馬上飆風一樣趕來。他也知道這所謂的檢閱也就是走走形勢但一轉念覺得自己卻可藉機會看看一手籌建的新軍成了什麼樣也無排斥之心。可他來到閱軍眾人前面掃過一眼頓吃了一驚萬沒想到今天會來這麼多大小官員。
發佈秦林也覺得面子上有光見他們來到即刻喊了一旁的一個軍士。軍士一抬手點將台邊的巨大木柱上升起一掛燈籠和一面旗幟。狄南堂下馬登台跪請過秦林然後站起來發號施令讓長管兵吹奏。
發佈隨即戰鼓響應閱軍正式開始。不一會第一起兵馬入場是各色樣的輕步兵有手持朴刀的排手有臂膀上綁著環臂刀的近搏勇士更有便捷的刀盾兵。秦林和幾個陪同的官員指點暢談紛紛點頭。輕步兵過後分別應是重步兵手持槍戈斧鉞的前鋒甲兵箭筒士騎士戰車。各營士兵縱在遠處他們要各選出一部分軍馬合進通過點將台和河水之間的迎河寬道從面前通過後最後集中到點將台的另一邊。眾人看各色的兵種先後通過卻不知道還要複雜地彙集拆散只覺得行伍整齊旗幟鮮明刀槍如林車馬相拱。
發佈這裡面充了不少抓來的流民壯丁能在短短日子走個排場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秦林很滿意尤其是他聽身邊的人說這是老制編排的新軍後在一剎那間對狄南堂完全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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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閱軍最終結束後狄南堂便忙著將其下各營分別遣回駐地並編防護衛保護就地入駐的秦林向下傳達當晚口令。事情安排了差不多後他才靠在一堆草垛邊休息。
發佈在不遠處點了一堆火的軍司馬和兩個校尉先後聚在他旁邊來這裡說話。狄南堂看一旁的軍帳還沒立起而身旁的一個叫孟然的校尉畏冷有點發抖地縮著便摸了一囊酒喝了一口甩給他說「我兒子釀的酒先暖暖。」
發佈孟然家世頗貴入過太學學過系統的兵法雖相貌豐朗俊秀性子卻如同烈火。他灌了兩三口酒吐著舌頭突地說「我喝著怎麼起涼意不但酸不拉及的還帶著腥味!」
發佈陳元龍呼一把搶過笑罵著賣自己的資歷「他娘的還挑食!要知道打仗的時候沒了水就得喝污濁的溝水!那次跟薄完將軍東徵兵敗彈盡糧絕我們都喝人血混過的水啃過生人肉。」他平日呆在狄南堂身邊雖然相處的日子還不成卻被這位長官的隨和感染連粗口都說得隨便。
發佈他喝了一口嗆了一口突然轉過身叫了狄南堂一聲「將軍!」
發佈「怎麼?喝不下?!」狄南堂看過他那雙帶著愕意的眼睛笑著問「要知道打仗的時候沒了水就得喝污濁的溝水!身經百戰的司馬大人你說是不是?」
發佈陳元龍乾笑不已說「令公子果然能造美酒!這是什麼釀的?還有芥末味嗆得人鼻子都要流鼻涕。」
發佈「山裡的各種爛果子泡過干鹿血大概又兌過菊花水薄荷水等東西。」狄南堂大笑說「因為兌得太難喝了他才捨得給他阿爸喝而不是拿出去賣!」
發佈另一名叫李成梁的校尉接過酒小心地嘗了一下驗證有疑問地說「是甜的沒有你們說的那樣難下肚。」
發佈大水也奇怪地用手拿過喝上一小口皺著眉頭說「是苦的還澀澀的。」
發佈「明明是又酸又涼。說起來怎麼突然五味俱全了?」孟然接過酒囊翻來覆去地看邊向狄南堂求證邊往嘴邊遞。
發佈「怎麼樣?據說一旦釀成可有上百種味道呢!」
發佈狄南堂話音剛落孟然就嗆吐而出說「真的有芥末。」隨著他這一嚷這酒一下神了。稍後周圍的兵士都偎上來看當中的幾個人是翻來覆去地嘗了又嘗驗證了又驗證嗟聲歎服。
發佈「公子真神了不但能馴狗還能造出這樣的酒?」孟然佩服地說「這酒要是拿出來賣不被人搶才怪!」
發佈狄南堂正看著幾個軍官都失了威風賴皮狗一樣聚集著琢磨酒是怎麼做的聽到有人傳秦林的話宣他入見這就分出眾人大步走去。
發佈他走了秦林的傳話的人卻被引了注意湊上去問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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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秦林和留宿的幾個官員喝了一茬酒入睡前卻仍放不下心事這就叫人叫了狄南堂。他讓人叫狄南堂到自己的軍帳來見一是覺得狄南堂是個老實的將軍是完全有必要經過提醒不要給健布過於接近;二是想知道自己手下的人對西北之仗的看法。
發佈姚翔也在又讓人擺好了幾個案子供奉食物多掌燈火。
發佈秦林來回踱著步子一見狄南堂到來就若有所指地說「聽說健大將軍指任馬孟符幫你訓練軍伍打算把此軍建成騎行兵陣!這樣不是很好嗎?」
發佈姚翔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跟久了每見他做一事都能出雞蛋裡挑出骨頭此時更是在想你讓別人來還沒讓別人坐撲面就直問這樣的問題那還不成了問罪?人要耿直無過了還好要是稍微一點世故就會因摸不到你的口信而亂講話兩邊都難堪。
發佈狄南堂看看秦林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奇怪萬分。馬孟符到自己衙門不是公遣自己可採納可不採納怎麼會被秦林特意提到?他微微點頭回答說「我不是故意不採納大將軍的意見只是有著不同的看法。」
發佈姚翔知道秦林做了假設在試探狄南堂心想幸虧你沒有採納。他挪了一挪假裝全神貫注地調琴事實卻在側耳傾聽他們說話。秦林「恩」了一下轉問「你們處得還好吧?」
發佈狄南堂弄不清他問的是馬孟符還是健布但還是點點頭。秦林「嗨」了一聲讓狄南堂到一邊坐但心中的計劃卻被打亂。原本他想就健布對不同統屬的將軍指手劃腳的事挑動狄南堂的不滿但見狄南堂一棵老樹根一樣在那盤擱著自己竟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麼想的不由有些氣餒。他怕猝然出口誹謗健布引起對方的反感就縱容說「你是我的人要是有什麼不順當的事就給我說說。」
發佈「都還好!」狄南堂說。他也認可這個黨閥畢竟自己一家所受到的恩深似海於情於理不容背棄。
發佈「我讓你來呢是想給你說說你練兵有方是一位難得的將軍。」秦林也只好走個過場話轉而先論起西北的戰事「不知道將軍對西北之戰怎麼看?有什麼好的見地給我說一下。」
發佈「臣不在西北。雖有一些猜測卻怕妄斷。說給王爺聽聽也好只是希望王爺能慎擇。」狄南堂說「想來西北之遊牧人蜂擁而入是有了可怕的強敵他們越郡縣而不攻想的不過是得到我朝廷的庇佑接納而用是為上策。如今阿古羅斯太陽部不遜若是我們能將雜亂無章的大小部族分而化之安而用之則拓跋巍巍無可盤根乃是芥癬小疾。」
發佈姚翔微微點頭正想發問卻被秦林佔了先。
發佈「中策呢?」秦林隨即便問。
發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鼓而戰一戰而勝。」狄南堂說。
發佈「下策呢?」秦林又問。
發佈「對拓跋巍巍受降整內而後攘外。」狄南堂說。
發佈「朝廷受降他會降嗎?」秦林關切地問。
發佈「會!」姚翔不自覺地接過話。
發佈「沒你的事!」秦林責了一句接著回頭問姚翔「你怎麼知道會?」
發佈「苟延殘喘恢復氣力。只要朝廷安頓合適定然肯降!只怕他勝而附以後難保不會生出大亂。」姚翔的聲音因賭氣而有些冷漠不去看自家主子反是和狄南堂討論。
發佈「健大將軍所為是中策吧?我看那才是下策!」秦林蹙眉思慮咋舌後吐了一句。
發佈姚翔知道他跟健布彆扭上了不敢接話。而狄南堂還不知道健布的謀劃開口詢問。「匹夫之勇!」秦林評價說接著把自己得來的軍情一股腦地倒下「從直州宣化登州康陽分兩路進軍總共不足三萬人等於冒險。」
發佈「怕難以保密。三千鐵騎便已足夠。」狄南堂突吐驚人之言。
發佈秦林張口結舌地看他接著前俯後仰地笑回身給姚翔說「你看又一個宇文元成!」
發佈「我看——」姚翔也不相信但看秦林諷抨不自覺地有了同感之痛維護對方說「說不準。」
發佈「其志可嘉!」秦林笑罷神色漸漸收斂說「要是健布輸掉我定然舉你為將全權負責西北戰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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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京城洞悉健布之意的人還很少。正是滿朝的官員把朝廷的希望寄托在即將出山的秦台身上時健布卻已經獲取足夠的消息後來的軍伍也日夜趕到指定位置所在。
發佈在他就要拉開奇襲的戰幕前他並沒有入進雲中新郡儘管退守其中的焦遼等人收集了萬餘丁壯兵士但也沒忽略此地而是想以此地調動敵軍。
發佈雲中新郡是從內地商州雲中剖分出來的郡。靖康四世拓土過快為了戍衛方便將整個國家聯繫起來不讓那些貴族蠶食無人之土他便在一些人口膨脹嚴重的郡剖分出一部分青壯男女給予民爵整地遷徙到邊疆和無人沃土。這樣一來守戍因全是青壯更能威服外敵;二來流徙安家過程中因他們是一地之人會相互救助減少受不了遷徙之苦而死於路途事發生也不至於讓新人和舊家切斷引起仇視;三來就地成家編戶方便沒有異地陌路的爭端更不敢輕易逃亡。
發佈這種做法其實起於二世。二世時長月畿輔直州之地因過於頻繁的戰亂幾乎荒無人煙。而登州商州余州卻得到休養民戶多了起來。二世有了遷都之意後便以此方徙民比如狄南堂的老家在登州可直州卻也有個同名之地。
發佈就是靖康這種極重的鄉土之情雲中新郡又是新郡少有遊牧人俘虜被苛刻編屯而拓跋巍巍分出的兵力也有限這才被久攻不下。
發佈健布的意圖就是想讓雲中新郡麻痺敵人。遊牧人游騎分散合聚飄忽不定奇襲不好奏效但雲中像釘子一樣被圍卡著等於讓遊牧人以此郡為分水嶺忽略這一線的背後。這樣一旦用騎兵迅疾而撲對手即使突然發覺想反應已晚。
發佈健布所在的石道灣就在這一線的背後但兩路大軍都在側下。到時一路截擊救援一路直撲陳州州府南的西河郡。目前拓跋巍巍的本部兵馬就沿西河郡前的小河兩岸駐紮也僅有兩三萬人。一旦用萬餘人馬偷襲成功此戰斷無失敗的道理。
發佈天過了午後健布已經吩咐身邊的親衛休息。但他自己卻沒有睡意燒了香案來告四世王請他保佑自己旗開得勝。然後他就席而做擦拭自己的長劍。正在這時負責警戒的人回來回報他說「綱親王來了!」
發佈「什麼?他是自己領兵?!」健布一驚立刻起身。
發佈秦綱卻已經進了他住的屋子隨和地笑著看他。他立刻翻身下跪說「殿下安好!」
發佈如今的秦綱變化很大下巴上也留出鬍鬚臉頰拉上些許黑色兩隻深不見底的眼睛顧盼生威。他見健布給自己行的大禮慌忙上前一把攙過說「這不合禮節!你是朝廷的股肱斷不可輕身。」
發佈健佈局促一笑。秦綱總有一種讓他折服的氣質有時讓他情不自禁地做出異常的舉措。他這下想想自己秩比三公下拜磕頭確實是不合禮節這就請秦綱上坐。
發佈「我接到一個消息需要回請朝廷。」秦綱絕口不提自己是受密旨而來一來就論戰。
發佈「什麼消息?」健布問。
發佈「拓跋巍巍要認祖歸宗定王姓為拓跋並學西慶給大小首領賜姓!」秦綱冷笑著說。
發佈「什麼?!」健布覺得他在開玩笑但看秦綱的表情漸漸嚴肅越發地覺得荒唐反問說「他難道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發佈「我也不敢相信但這是極高明的反客為主。假以時日陳州即使能收回來也像我們以前的附庸——涼國一樣。」秦綱說「我想給朝廷奏事但怕不被採納這就想讓將軍知道一下心裡有個底。你也知道我和秦林雖是一父所生但相處的並不好。」
發佈健布點點頭請戰的軍函已經送出他實在想不明白現在給朝廷說這些幹什麼一戰打勝把這些卑賤的遊牧人殺個精光不就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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