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日春秋 第一部刀花馬浪 第四卷 五十二 兵變(1)
    比試總是有規則的以此作為輸贏的標準。

    飛鳥和范鎮東的比試也將有一個規則來判別輸贏。

    范鎮東得到絕大多數人心——包括寥寥兩個心中為飛鳥說話的人他自然會是這個規則的操縱者。

    在指定規則前黃天霸和自己的妹妹都向他描述了一隻插滿箭枝的鳥那飛鳥射下的鳥。鳥長得如何他們都已經忘記但釘了長箭有三枝之多他們絕對不可能數得低於一個。

    范鎮東心中明白鳥掠急快一箭中鳥定是一名相當不錯的射手尤其是在馬匹的快速奔行中射中掠飛的小鳥兒那就更高一層。而用連發的箭在鳥從中到落的過程中再中這個概念意味著什麼他還真未考慮過。

    本來他不打算信但看到飛鳥嫻熟地駕御馬匹在前面急奔後尤其又表現出來的鎮定自若他動搖了。

    范鎮東是親號將軍范霸的堂侄軍功世家父親襲伯家世顯赫。他自小受名師指教後入太學弓馬嫻熟自然不會把飛鳥放在眼裡不然也不會出口比試。原本他只是想讓眾人看看一匹好馬在誰那裡更有價值也好抹去不光彩的一環貴族風範地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自然輸不起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黃天霸很合時機地說「他膽小!最好莫如決鬥!」

    范鎮東心中贊同。所有大雍族人中都盛傳一種說法異族人怕血尤其是遊牧人番子只要動了刀子只要出了血他們就會膽怯甚至連乾涸的血他們都帶有敬畏(這種說法廣泛流傳於中國的新疆那裡的漢族人在和高大的維族人打架時總結出來的)。是的決鬥同一個膽小的人對試莫如決鬥!范鎮東立刻同意他從來沒見過平民中敢殺死貴族的更不相信一個膽小鬼在生死障礙中會顧及他的一匹馬於是他衝著眾人說「沒有比決鬥更好的!」

    當這個話到飛鳥耳邊時他回應說「我一定要贏的我們還是打獵吧!」

    果然是膽小鬼!除了飛雪人人都認住這個理。他們看住一改剛才哭相的飛鳥微笑掛在嘴邊很認真地思索考慮都覺得荒唐。

    「要是不肯那就認輸好了!」薛良弼鄙視中帶頭提醒。

    飛鳥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范鎮東的心思卻不想認輸便低頭看看跨下的「笨笨」接著異常堅定。

    「公子!別!」朱溫玉小聲說「刀槍無眼!」

    已經有人在叫飛鳥膽小鬼了飛鳥點點頭再次看看黃皎皎見她也在喊嗨笑了一下說「比就比吧。」

    在眾人偏向的吶喊中兩個放馬的決鬥者擺開到百米之外中間場地全是衰黃的長草足有一腿高。飛鳥被指定的位置是逆著風向的他便什麼也不說就站在那裡。迎面有雜土碎草亂舞風將眼睛被吹得生疼連他那沉重的辮子都起而欲飛他舉目而望見到飛雪等跟來的自己人不成比例地給自己加油不覺呵呵發笑。

    「笨笨!我不會失去你!」飛鳥輕輕地給「笨笨」說。

    當飛鳥在不利的形勢下和別人決鬥時他的父親也面臨著一場決鬥。

    這場決鬥是在宮宴中進行的所爭奪的只是一個從三品的武職。

    在這之前丞相和太后的主張漸有逕庭之別。對國政丞相主張整頓內務穩定物價而魯太后卻意圖攬權在握控掌大局;對人勢丞相建議連邦河王子剔去大將軍魯太后主張聯合大將軍去邦河王子;對外丞相建議交強打弱建議聯結南迢求糧要安合縱羅斯威脅雪萊太后卻意圖和雪萊締結友好和西慶議和以在星夜控制區域換取糧食資助。

    在丞相看來內政為當務之極國太民安朝綱彰顯則以太后之尊號令天下無人敢不聽從;聯合秦綱因為秦綱在外受排擠則會裂土反叛;而採用強硬的外交無須放棄既得利益就能度過難關。而太后的意思是大權在手則穩外安則將不顯何況和雪萊交惡定然會將自己的兒子推往不利。

    這種意見上的矛盾漸漸使得太后對丞相疏遠。隨著雪萊派遣騎士遞送國書兩人的矛盾也越大。太后自覺自己的外援來到洗牌時只要拿到足夠的軍權便可控制大局。於是她拚命地將親室舉出任職只要有點機會就安插封爵。中立派重量級的臣子死後漸有醜聞傳出民謠四傳丞相早已畏懼見太后又安插親信排擠中立派而大將軍卻韜光養晦更怕朝中有人覺得魯有代秦之意連連稱病缺席。

    無了丞相在耳邊喋喋不消又見王卓軟弱太后便決意向軍權邁步狄南堂就是她拉上來的人。

    但原本看好的形勢突然變化。軍將對她都有不服抬出王卓議定了一個對武職的苛刻選拔一下子將太后的如意算盤打掉。

    今日便是針對新任從三品轄督的人選。轄督是外城軍將和九門提督同樣級別雖然不大卻異常重要。宗室也不情願由是出面推舉一人來與魯太后提議的狄南堂抗衡。

    狄南堂一是放地人二來建籍後無功績三是對手由宗室推選便不得不面臨這場你死我活的決鬥。

    宮殿四下都是禁衛王太后高坐其上以紗簾擋隔而十五歲的國王正臨危正座不過案下的手裡卻扭著一個九連套環。

    清河王子和幾大重臣都在有病的王卓在太后咬牙切齒的體恤下得了一個棉墊斜斜臥著可臉色比誰都紅潤。

    狄南堂就在這樣的氣氛中入殿惶惶忽忽地跟著一名禁衛走到中央。宮中景物都是他未曾見過的這位土財主帶著敬肅之心進去卻不敢張皇四望。他還不知道什麼事入了殿也想不妥怎麼拜先傻愣了一下這才向國王行叩首大禮接著是太后。

    五世國王正玩得高興聽到太后在紗巾後面咳嗽慌忙一抬頭說「免禮免禮!退下吧!」

    眾臣子鬱悶。狄南堂也大愣一抬頭見他似乎還沒自己的兒子大頭上冕冠曠大心中輕惋又見他讓自己剛進來就退便說「陛下小臣剛得傳喚到來尚不知何事!」

    「啊?」國王回頭看看太后尷尬一笑說「那就坐一邊吧!」

    狄南堂新品級尚未評定九品小官安有座位。太后又咳嗽國王大怕又說「還是退吧!」

    魯太后哭笑不得只得連連咳嗽五世慌亂接著說「想怎麼樣怎麼樣!隨便吧。」

    「陛下!」秦穎出來拜接著說「應當讓他侍後聽事!」

    「恩恩!允了!」國王得到太后的默許這才說。

    狄南堂站到末班看對面也站了一人。這人三十餘歲頭戴羽梔冠身體修魁寬背肥腰面色黑青兩隻眼睛虎虎有威。他見對方也在看他不禁微微示意。

    太后又咳嗽了一下五世又說「你們剛才議論到哪了就繼續議論吧!」

    太后見他如此只得自己說話「兩位都是豪傑難分上下就按你們的剛才的意思辦取兵刃吧!」

    狄南堂依然稀里糊塗只是感覺到又是殿試正要匍匐再問一個宦官從側處走到他身邊說「不要給太后丟臉!」

    接著他走到兩人中央示意二人到殿下比試。

    「這是?」狄南堂終於提出疑問。

    當飛鳥拔出自己的腰刀時狄南堂面前也擺了一把劍真劍。內宦一一說明規則並解答狄南堂的問題應他請求准他換衣服。

    監督官員打響銅盤隨著「噹」的一聲劍戰開始。

    隨著那叫呂鐵遼的人怒吼一聲大劍帶著風聲沿弧線拋下飛鳥和范鎮東的決鬥也已經開始了。兩騎漸漸加速風聲隨速漸緊飛鳥的耳邊只餘下戰馬如雷的奔騰聲他歡快地嘶叫猶如回到了草原中放馬。

    范鎮東也吶喊看住飛鳥前來的方向縱馬狂奔。

    眾人屏息凝視眼看他們兩馬交錯。

    突然飛鳥消失在馬背上。范鎮東有點緊張他本能地覺得兩人都是短兵刃摸不到別人藏鞍所在就意味著別人容易攻自己難格擋。他稍微偏離行馬看到飛鳥伏身一邊大喜撥馬對上可又突然後悔原來飛鳥在他撥偏方向後又回到馬背。他想再偏方向已經來不及了偏角過大必然在策轉的時候給予對手有機可乘。

    兩馬快要交錯突然飛鳥大喝一聲拉韁起馬朝於對方所偏方向相反一邊蹄不沾地反轉。毫無疑問早先是飛鳥有意而為風向逆行視覺受到干擾對自己急為不利他便藏身偏鞍等別人偏離交錯隨即在摸到了對方偏離方向他便立刻回到馬背減速等待順向。

    這等騎術在飛鳥這裡不算什麼但在旁觀者眼裡卻有巨大的反應他們幾乎一下子停掉歡呼覺得憋忿好像這應該出在范鎮東那裡一樣。

    范鎮東已經偏不回來見飛鳥人立馬轉為白白錯過機會而惋惜卻也遠遠劈出一劍。飛鳥丟開韁繩換手揮刀在一聲金屬撞擊聲中化解范鎮東的一劍。

    兩人開始並行范鎮東越過飛鳥也偏側藏身放緩速度打算化被動為主動。

    飛鳥卻也不管他綽手取上弓箭在眾人叫罵中搭箭只是靜靜地等人宣佈勝利。勝負自然已經分出但眾人卻不這麼以為他們覺得范鎮東沒用弓卻不知道范鎮東聽黃氏兄妹說起飛鳥的箭術覺得用弓對戰對自己不利。

    殿下的比試不像這裡這麼輕鬆但也被狄南堂的策略牽引。他只擋了第一劍就吃了一驚感覺到自己的手臂發麻知道對方膂力驚人慌忙後退兩步擺下長劍遊走。

    呂鐵遼隨即進步再劈卻劈了個空這就擺開架勢斜步慢扣沉腰探路上身微微向後跟隨遊走。他見狄南堂的劍是撩式自然將劍輕抬打算待機下劈。

    狄南堂卻不管他他知道對方腹部比自己要隆定然擔心下方視線只是遊走。

    遊走也是蓄勢一引便發。兩人環環走了兩圈邊走邊試探性地劈刺狄南堂是讓而呂鐵遼是追行繞的圈是螺旋中漸歪外引。

    以呂鐵遼看狄南堂要從下向上自然要麼是斬自己偏前的腿要麼回身下腰而上。他便探以後腳踩身體偏行到提前位置不敢把重心偏於前腳只能試探性地小幅度劈。

    突然狄南堂又退這無非是呂鐵遼的機會。他立即重心前移舉劍直劈劈下一半突然轉弧線身體前衝進身為抹在狄南堂閃了之後他又是一串組合劍式。這些動作矯若游龍帶著蓄起的氣勢劍如長虹。

    狄南堂在側身躲過時被劃開胸膛拉開了一條大口子鮮血淋漓。但呂鐵遼刺到一半就退了因為狄南堂沒有動劍而是前放而他卻因自己那隆起的肚子阻擋看下的視線只有退。

    但這一退就夠了他直立收住弓步時狄南堂突然彎腰旋身扛劍而起不劈直貼。呂的劍角一下被這種怪異的扛劍招封別只得再後退。

    但來不及了狄南堂將劍直伸便已經抵住他的肚子。

    他是真的勝利裡但飛鳥不是。

    范鎮東不相信一個公認的膽小鬼敢射殺自己他在遠處轉馬頂風回來。眾少年無不大喊有為他鼓勁的有叫他也用弓箭的。范鎮東在他們的喊聲中在偏鞍中拿住弓箭藏身搭弦。

    「我已經贏了!」飛鳥一點也不知道危險收起箭枝放喉大喊。他本來可以不拿弓箭銜尾追殺的可那樣未免會有死傷他這就作了贏的姿態拿出弓箭示意對方已經輸了。

    范鎮東漸漸聽到了他的喊叫知道飛鳥仍然靜止不動而且離得已不太遠。於是他突然回到馬背拉弓穿箭。飛鳥也警惕地反應上弦作態口裡還大叫「你再耍賴我放箭了!」

    范鎮東大笑他已經拉起了弓而飛鳥剛剛上弦就是神箭手也不會比自己快。何況這樣的距離對手手中無盾牌自己鐵贏。

    新有成法為解朝廷危機交納贖金就可免死。他謙虛地想起自己還是貴族。

    飛鳥的臉色如常不是他人想像中的驚慌四措到處亂跑。而且他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歎息一聲扣上就發。

    范鎮東覺得自己不能笑那樣無風範只有不笑才讓人覺得自己的心情沉重不是有意殺人。但他馬上就不用抑制這種笑容了一聲弦想他臉色都來不及變就覺得喉嚨一涼。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異族人怕血的真像那是這些信奉長生天的人認為人的靈魂在血液中而不是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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