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仍舊是刀。
紅色的到芒自下而仿若霹靂一般的滑落。
到芒閃過,閃過之後是兩雙對視的眼睛。璀璨的眼神就像深秋的星,清冷而孤傲。
在不驚風說出『雨落忘川』四個字以後,那刀芒就像他說話的聲調一樣乍起,好快的一刀,好凌厲的一刀。
飄渺落雲愣住了,使劍的人愣住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經風終於顯出了一絲笑容,淡淡道:「我知道,你終究會來的。」
黃沙吹起了風,你說奇怪不奇怪,黃沙竟然能夠將風吹起,可如今就似乎是這樣的一個場景,因為一個落寞的人心已經很輕了,比風還要輕,還要迷茫,還要憂鬱,所以當他站在那裡時,顯得比風還要虛幻,這樣的一個浪子,除了這荒漠時時飛舞的黃沙,還有別的東西能夠更好的形容他嗎?於是黃沙就吹起了風,捲起了絕望而迷濛的美麗。儒黃色的衫子仍舊是簇新的,只是頭髮已經披散,卻要比不驚風整潔多了。
「知道你要找我,我不可能不來!」
不驚風的身子激動得發抖,劇烈的震顫,可想他那內心激動得感情,只有那一隻握刀的右手,仍舊平靜,水一樣的平靜。
雨落忘川看到了他那一隻平靜的手,眼眸深處不由得閃過一絲苦楚。「本來我想問明你的來意,現今也不必了。」
不驚風道:「你原本便無需問。」他直直盯著雨落忘川,瞳孔收縮,「因為你比誰都更清楚我的來意。」
雨落忘川看到他那樣的一副表情,止不住得想吐,好好地大吐一場,他強忍住道「是為了這個麼?」
他的右手微微一挑,飄渺羅雲直覺一股大力自手中傳來,那玉女劍竟然直直向外飄去,這一種震驚,直將僅剩的四個人看的呆了。
沒有人想到要搶回劍,因為在見識到這種武功的時候,他們已經呆了,當他們驚醒的時候,他們也同時明白了這種武功的可怕,這個人的可怕,為了見到這樣一個人,即使劍被搶了,那也沒有什麼。那使劍的人忍不住低呼道:「無極真氣!」
雨落忘川搖搖頭,道:「你錯了,這叫情訣,頂級的情決,」他戀戀地看著手中的玉女劍,道:「真沒想到,她,難道也~~?」
不驚風道:「你會想不到?你會想不到?哼!這天底下就沒有你想不到的事情,兩條人命,你知道嗎?兩條人命!」
雨落忘川苦笑道:「這是我的罪孽嗎?"
不驚風幽幽歎了一口氣:「你給他控情蠱之後,便該告訴他美好的一面,可你什麼都沒說,這算什麼,這算什麼!若這都不能算是你的罪孽,那要算是誰的罪孽,你說,還有誰比你更瞭解你的徒弟!」
雨落忘川閉了眼睛,他笑的很輕,很輕,就像哭一樣「本來我就要忘記的,只要你不提起,我也絕不會想起這件事,這是我徒弟的驕傲,他的驕傲,你永遠不懂得。」
不驚風道:「驕傲!驕傲!我理解驕傲,然而,我更知道,死了總沒有活著好,生命總比幻滅更讓人有期待,有希望,你活活毀了他們的希望。你這個儈子手,如今還不悔悟麼?」
雨落忘川道:「個人的堅持和信仰是不一樣的,人人都以為死很簡單,簡單到一伸手就可以完成,因為死亡是走向虛無,走向放棄,你死了之後,便一切喜怒哀樂都消失,沒有憂慮,沒有包袱,在一個人絕望的時候,死是最簡單的事情。可是,
你以為死就是放棄麼?錯了,太錯了,有的時候,死比活更需要勇氣,尤其是當你在這個世界還有留戀的時候。徒弟之所以是徒弟,因為他比一般人更有勇氣,是他在活,而不是他的命運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