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劍搭在了張儀的劍上,張儀的師弟趕來了,看著渾身是血的滕龍,心中大是不忍,終於王道長的首徒徐儐攔住了張儀的劍,說:「張師兄,算了吧!他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師傅說,殺生太多不好?放過他吧!」
張儀看了看徐儐一眼,恨恨收劍,轉眼看到了趙佳的眼神,那是憤怒的眼神!張儀心中一緊,眼神轉往前方,趙府的侍衛已經追了上來。
「小姐,趙將軍命我能帶小姐回去,請小姐不要抗命!讓我們難做!」領頭的侍衛下馬給趙佳行了一禮說,看著小姐不能動的樣子,又轉臉看了看張儀,抱拳行禮說:「張公子,我家小姐怎麼了?」
其實這領頭的心裡清楚,小姐不能動,肯定和這張儀有關,故意問向他,張儀鼻子裡輕哼一聲,揮手解開了對趙佳的禁制,趙佳狂喊一聲「龍哥!」
撲到了滕龍的身上,大哭了起來,幾個侍衛連忙去拉,張儀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小姐,跟我們回去吧!小姐……」
「龍哥!龍哥!」趙佳不停的喊著滕龍,滕龍此時卻無法回答她,趙佳含著淚把自己脖子上從小戴到大的玉拿了下來,戴在滕龍的脖子上。
幾個侍衛無法拉開趙佳,領頭的一狠心,手掌對趙佳脖子上一切,把趙佳打昏了過去,放到馬上,策馬而回。
臨走時,領頭侍衛對張儀說:「張公子,我們帶小姐先回!趙府見!」
張儀看著地上的滕龍,心中恨意又起,又想衝過去,被徐儐和幾個師弟死死拉住,張儀無奈,馭風而去。徐儐看著地上血人一般的滕龍,搖頭歎氣,從懷中掏出師門的『長生續命丹』給滕龍服下,和幾個師弟也馭風而回。
山風在吹拂,吹拂這山林中的萬物,時間悄悄溜走,地上有一片鮮血,它已變得暗紅,卻依舊觸目驚心。
「恩……啊……」一聲呻吟響起,彷彿早已死去的滕龍醒了過來,他感覺全身都在痛,痛的撕心裂肺,他看著四周的景色,忽然回想起了,張口叫著:「佳兒!你在哪?」
他想轉過身來,一股痛楚讓他全身在顫抖,他記得張儀在不停的踢他,可他用盡全力看著四周,卻看不到一個人,腿上傳來巨痛,他看到了自己的骨頭!
他知道,佳兒被人抓走了!
他看到,地上屬於自己的血!
忽然,他感覺脖子上多了一樣東西,散發出一絲絲暖意來。
那是趙佳一直帶著的玉,在黃昏裡,玉散發著一種光芒,光亮卻溫和,滕龍感覺好舒服,彷彿痛苦都少了那麼一點。把它放在鼻尖,還殘留著佳兒的體香。
他的耳邊又回想起了張儀最後的話,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我要變強,我要把他加於我身的,十倍還給他!這是我滕龍的誓言!」
「佳兒,你現在在哪裡?我很想你!你知道嗎?你一定要等我!有一天,我會變強,有一天,我會把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非趙不愛!非佳不娶!佳兒!等我……」滕龍手裡握著她唯一送給他的東西,心裡念著她的名字,腦海裡想著,他發覺自己又有些迷糊了。
「我要活下去……」這是滕龍迷糊中最後的一絲思想,他又昏了過去。
夜,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不管多大,它都可以完全吞下去!夜,像一面鏡子,讓你在黑暗裡明白人生的真諦!於是喜歡「悟」的人都在黑夜裡獨坐!
地上一個人影動了,滕龍又一次醒來,這一次,他沒有考慮,腦海中只留下一張臉,一個信念。那張臉是趙佳的笑臉,那信念是他要讓自己活下去!
滕龍動了,用著最後一個完好的胳膊,他往前爬著。
一隻手,狠狠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
一隻手,用力把身體往前拉,死死的拉,不顧身體傳來的一次次讓他幾乎昏厥的痛!
一隻手,艱難的向前爬著,指頭上早已流出了鮮血,他顧不上,他要活著!
十分鐘過去了……
他往前挪的距離只有一步!
半個小時過去了……
挪了兩步的他用完全身的力氣再一次昏倒了……
趙佳送給他的玉在夜裡散發著溫和的光芒,一絲絲……
當滕龍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再一次……一隻手……
一天……
二天……
醒來昏迷,昏迷醒來……
一切彷彿是無止境的循環!!!
「師傅,這次下山為山民免費治病,大家都稱你為『活神仙』哦!」
「呵呵,助人為樂乃是快樂之本!我們修道之人本是逆天而行,更應該體貼天心!」
「師傅,你總是說要上體天心,到底天心是什麼呢?」
「天心啊,字面上講叫天的心?那是狹義的,真正廣義的天心其實指的是萬物生靈的心,它們綜合起來才是天心!師傅也不是完全明白啊?當有一天師傅明白了,估計就可以飛昇了!」
「哦,好迷糊哦!不明白?」小道士撓撓頭,忽然腳下一拌,「哎呀!是什麼東西?軟軟的?」
「啊?師傅,你看,這好像是個人哦!」
被稱為師傅的道士看了過去,不錯,是個人,是一個滿身鮮血的人,他的一隻手還在往前伸,身後是一條血的路。道士大吃一驚,伸手一摸,脈搏還有,當下雙手直點,封住全身血脈。
然後才仔細檢查,才發現這個人雙腿已經粉碎,左手骨骼也被打斷,僅有的右手十指血肉模糊,道士搖搖頭,誰如此狠心,把一個人打成這樣!
當下不再多看,抱起地上男子,一口飛劍奇跡般出現腳底,身影流光一閃,已經在很遠之外了,空氣中隱隱留有一句話:「師傅先行回山,你在後面自己回去!」
一間密室,一個中年道士,神色間謹慎肅穆,身前床上有一青年,全身赤裸,身上零散著一處處血斑。中年道士雙手上揚,一股氣勁遙遙發出,那青年緩慢升起。道士的氣勁輸出的越來越多,很快青年身上就像裹了千層白霧一樣。就在此時,一道柔和的光芒從青年的脖子上發了出來,道士「咦」了一聲,手上氣勁輸出的更加厲害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道士滿頭是汗,手下卻不敢停……
終於,道士收回氣勁,此時他已經是滿身大汗淋淋,彷彿剛從水中出來一般,而床上的少年彷彿睡著了,竟然發出輕微的鼾聲,道士微笑了,走上前去,看了看青年脖子上潔白無暇的橢圓形玉,眼神中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滕龍不記得自己昏迷了多少次,他好累,好像睡,腦海中卻一直有個聲音在吶喊,「堅持下去,堅持下去,你要堅持!」
不知道什麼時候,滕龍感覺自己身上彷彿沒那麼痛了,一股溫暖的氣流包圍了他,好舒服,他忍不住睡了,夢裡看到趙佳可愛刁蠻的笑臉,正向他揮手,忽然張儀幽靈般出現在趙佳的身後,看著他獰笑著,一把劍刺向了趙佳,趙佳卻絲毫未覺,只是向他揮手,他急的想大喊,卻怎麼都喊不出來!
「趙佳!!!小心!!」滕龍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夢,他看看四周密封的牆壁,心想:「這裡是哪裡?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閻王殿嗎?」
滕龍走下床,忽然發現自己被張儀打斷的雙腿已經好了,雙手也好了,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了,就和完好是一模一樣,滕龍心情好了起來,心想:「即使這裡是閻王殿,至少自己是個完整的鬼,至少不會太嚇人!奇怪,怎麼趙佳送我的玉我也帶到閻王殿了?」
手摸到了脖子上的玉,想起了趙佳,滕龍心情鬱悶了起來,「不知道趙佳怎麼樣了?張儀,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密室的門忽然間打開了,走進來一個小道士,滕龍心裡更是納悶,心想:「難道閻王殿不是閻羅王當家了,怎麼來了一個死道士!!」
敢情張儀是道士,所以滕龍現在看到道士就反感,小道士看著他,他看著小道士,一個奇怪,一個納悶,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小道士先開口了:「你好!我家師傅有請你前去大廳說話!」
「大廳??這裡不是閻王殿嗎?」
「啊?哈哈,閻王殿??你不是當你自己死了吧!哈哈,你被我師傅救了,笑死我了,這裡像閻王殿嗎?」
「啊,這樣啊!不好意思!那我們出去!」滕龍聽到自己還活著,頓時不好意思起來,敢情我錯怪人家了,不過我傷的這麼嚴重,誰這麼厲害,竟然把我治療的這麼好,好像比以前還好。
兩人來到大廳,滕龍四處看了一下,這大廳是大,但是佈置的就很一般了,也就幾張桌子和椅子,對著門主位上的椅子也不比偏位的椅子大多少,很平常嗎?
「你醒了?呵呵,你可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滕龍順著聲音看去,一個中年的道士,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比他母親看起來還年輕許多,聽他那話的意思,我是他救的。滕龍想到這裡,連忙行了一禮,說:「多謝道長救命大恩,滕龍有禮了!」
「呵呵,原來你叫滕龍啊,那我就喊你小龍吧!」道士給滕龍的感覺就是很慈祥。
「好!」滕龍心想:「你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幾歲啊,算了,人家救了自己一命,愛喊什麼就喊什麼吧?」
「你可知道,你已經昏迷了七天了,不知為何?你怎麼傷的如此嚴重?差一點命就沒了?」
「我,我被奸人所害!!」當下滕龍把事情的經過大約說了一遍,道長差不多也就明白了。
「原來如此,那你脖子上的玉是從哪裡來的?」
「這應該是我昏迷以後,我的妻子趙佳給我掛上的吧!這玉是她從小懸掛之物!」
「小龍啊!你可知如果不是此物,我絕對不能把你救回來,在我遇見你之前,一直是此物在維持你的生機,我在給你治傷時它又幫了我,不然我也不能讓你如此快的復員啊!」
滕龍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心裡狂喊:「佳兒,是你在保佑我嗎?佳兒,你現在在哪裡?」
道長眼見滕龍有淚欲滴,心中頓時明白,長歎一聲,說:「小龍莫要多想,我事後到過你被傷的地方,除你之外,未見有別的人受傷,估計你的妻子是沒事的?」
「謝謝道長,我知道,估計她該回家了吧!對了,道長,請問我這玉是何物?」
「此玉乃是寶物,可遇不可求,此玉已經有了魂魄,書中雲,王玉!便是此物,玉分四種,普通之玉,有魂之玉,有魄之玉,魂魄雙全之玉,而最後一種玉,又稱王玉,能自動吸取天地靈氣,如若修真之人佩戴,修煉起來事半功倍,且有很好的防禦心魔之功能啊!」
「天地靈氣?修真之人,修煉!」幾個字眼從滕龍心中閃過,他忽然想起血殺的話,難道眼前之人就是那神仙中人嗎?當下心中大喜,雙膝一跪,顫聲問道:「道長,您難道就是那修煉之人,神仙中人嗎?」
「呵呵,我的確是修真之人,神仙二字卻不敢稱啊!」
「道長,不,不,不,神仙,你教我修真之法好嗎?我要報仇!」
「你學修真之法就為了報仇嗎?」道長臉色有些不喜,其實為滕龍療傷時他就發現滕龍根骨不錯,心中就有了收徒之念,聽到滕龍只想報仇,心中猶豫了起來。
「神仙,我滕龍從未求人,可我眼睜睜看著妻子被人搶走,自己被人打的死去活來,可我卻連保護自己都不能?更不要說保護自己所愛之人,所以我想變強,我想學那修真之法!」
「修真之法乃是追求天道,講究的是順其自然,體貼天心,最後逆天而行,修成正果,你一心報仇,如何修真呢?」道士更加不喜。
「神仙,身為人夫,卻無能保護自己所愛之人!身為人子,卻不能讓雙親安穩無憂!身為男子,卻不能頂天立地,是為恥!別人借修真之能凌辱與我,我難道不該報仇嗎?」
「你可知道,修真乃是逆天行事,少造罪孽,方可成正果!」
「神仙,求求你了!教我修煉之法吧!我報仇並非殺人,只是讓其知道,他所做之錯!我不欲成仙正果,我只希望能讓自己身邊的人,快樂而無憂,我並不會去做那罪孽之事!」
「如若你所關愛之人,命你做那罪孽之事呢?你不做他們不快樂,你做卻是罪孽深重,你做是不做?」
「男人立身於世間,有所為有所不為!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哎,你還是不明白啊!罷了,你莫學什麼修煉之法,歇息幾日,便自去吧!」長歎一聲,轉身而去。
滕龍用雙膝向前幾步,大喊道:「神仙如若不願傳我修煉之法,我便在此常跪不起……」
「你願跪便跪,難道還想威脅我不成,哼!」道長的聲音遠遠傳來,彷彿是天外之音。
滕龍跪在大廳之中,暗自懊惱:「我為何頂撞神仙?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心中鬱悶之時,當真跪在廳中!
太陽下山了,黑夜降臨了……跪在大廳中已經半天的滕龍雙目緊閉,不言不語……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溜走,它用自己沉悶的腳步伴隨著滕龍的心跳聲,緩緩而去……
「我要堅持!我要堅持!我要堅強!我一定要學著修煉之法……早日與佳兒團聚!」
就在滕龍長跪不起的時候,血殺出現在滕龍母親的門前,看到正在發呆的滕龍的母親,上前喊了聲:「大娘!你還好嗎?我哥呢?」
失神的大娘看了一眼眼前的小伙子,「哎,龍兒帶著趙小姐私奔了,趙小姐現在被抓回來了,可是龍兒卻不知道哪裡去了?」
血殺聽了大驚,本來他已經讓父親答應收滕龍為徒,如今卻是人已不見,當下問了前因後果,大娘拿出了滕龍留下的信,血殺讓大娘不要擔心,他告訴大娘,今晚我去夜探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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