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伊斯利想得還要多些。
「日月雙懸之日,諸神的光輝隕落;
跨海而來的征服者們,讓黑暗籠罩了這片土地;
諸神的女兒,將在黑暗中詠唱,
緋色的天空,是她永恆的牢籠。
她的雙眼,注視著光明,也注視著黑暗;
若你的子民已經在向邪惡祈禱,
我們又該,為何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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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帶著屠戮者而來,孕育者的鮮血融入了山川;
當大地也在哀鳴的時候,昔日的寵兒又該奔向何方?
瑟雅娜,你是諸神的女兒,卻只能在黑暗中淺淺吟唱。
戰鬥者的身軀落入了深淵,伸出的雙手,又怎能掙脫這牢籠?
你的雙眼,從此只能注視著過去,也注視著未來。
若這一切,只是命運的安排,
我們手中的劍,又該向何方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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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初在迷途之都的空間看見的東西。那時可以說完全不解其意,現在卻是比較明朗了。
瑟雅娜的雙眼,注視著光明,也注視著黑暗——指得就是雙眼有一個被詛咒麼?
孕育者的鮮血融入了山川,戰鬥者的身軀落入了深淵。若這說的是瑟雅娜的父母,那麼,能夠讓妖力的極限被突破或者讓妖力產生特殊能力的精靈之淚以及試煉之液(感知是妖力的延伸能力,所以嘉拉蒂亞的能力也可以算在內),想必是屬於身為戰鬥者的父親的力量。而融入了山川的孕育者則是母親。
母親這一脈,帶來的力量,似乎就是異能——當然,要這麼說的話,把妖力實體化的能力,也得算在這範圍之內。不過,他接觸到的法則,確實不只是妖力的實體化而已,和泰萊莎、露西埃拉與莉芙露不同。
高級妖魔之中,能夠把妖力和異能結合起來的似乎很少很少。也就是說,能夠把父系和母系的力量結合起來的人很少很少麼?這和血脈有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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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他的血脈應該來自於法師。法師和煉金術師,看對他們的敘述和留下來的傳說,似乎都應該屬於母系一脈。迦那多的血脈不純,所以異能被變異的妖力壓制。
可是,為什麼他父系、來自女神的血脈卻並沒有對妖力產生排斥反應?
雅羅爾的血脈可能本來不怎麼純正,或者說很薄弱,但是到底也是母系這一脈的。而且有噬晶獸幫她提純……
噬晶獸吸收「山川的力量」來生產精靈之淚,小寶卻吸收妖魔的血液。這是說明,父系和母系,力量其實是相輔相成的吧!
妖魔的血液,雖然說帶有詛咒,其中卻有著比較純正的父系力量。而它們覺醒者這些,力量已經運用自如,它卻不好吸收了——或者說沒有轉化的能力?
可是為什麼,這力量和那一位的力量也不衝突?
……不,並非不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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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普麗莎,似乎是古代的時候,雙子女神尚未出現的時候,女神的名字。」他不再跟著伊蓮的步伐走了,「若你的子民已經在向邪惡祈禱,我們又該,為何而戰?——這句話,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人類,原本信仰的並不是她,而是所謂的諸神的子民。
「所以,即使是人類的貴族被『賜予了』女神的榮耀、瑟雅娜之眼之類的力量的使用方式,說到底卻只是讓我們增加了一點其他的力量而已。甚至,那力量還是一種標誌。只要這種力量的傳承被滅絕,就能引動什麼東西,沒錯吧?
「也所以,這一部分的血脈,對我們其實只是起到了輔助的作用,和妖力卻並不衝突。只是要凸顯它,卻不能有太多的妖力……」
「不錯。」伊蓮微微一笑——儘管她的笑容顯得很僵硬,但是她應該確實是想要用這種笑容來表示讚賞沒錯,「在你們進入迷途之都的那一刻,永恆之心就已經被啟動。而現在,召喚的儀式已經開始。雙子女神的降臨,已經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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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的話,雅羅爾直想哀歎——還真的要面對神明啊!可是如果是真的要面對的話……唉,逃避更不是方法,還是考慮一下怎麼去面對吧!
伊斯利顯然打得是同一個主意「你曾經說過,要我們面對歷史。或者說終結歷史必須要掌握規則。看起來,你倒是不希望那位雙子女神獲勝的樣子。這麼說來,我們有這種戰勝她的可能性?」
——說實話,主動權掌握在別人手中,自己甚至沒有多少「選擇」的權利,這種感覺對於習慣掌控全局的他來說,異常的不舒服。可是,他卻不能不在她的口中打探消息。
伊蓮及其微小的點了點頭,「空間的能力是關鍵,在這塊大陸上,只能召喚出雙子女神中的一位。可是,兩位女神的力量是相連的。只有截斷這種聯繫,你們才可能獲勝。因為那樣的女神,並不擁有完整的神的力量。」
何況,現在就把她召喚出來,想必她在諸神之戰所受的重傷,以及強行融合他們的力量所帶來的麻煩都還沒有解決。不要說神……連半神的都要差那麼一點點。所以,才有戰勝的希望啊!如果再晚上幾千年的話……
伊斯利看了看雅羅爾。雅羅爾則回了她一個苦笑。可是,她剛想要說什麼,臉色就變了——伊蓮正把小火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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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麼?」終於,她還是忍不住了。
「伊蓮!」麥克斯也在同一時間叫了起來,語氣是掩飾不住的緊張。
「放心,」伊蓮淡然的說道,「只是,你們完全無法使用這神心石的力量而已,也不知道它的使用方法。剛才,我用它的力量做了一件事情。所以它才變成了這樣。但是只是暫時的,等一下,就會恢復了。」
「但是你還要對它做什麼吧!」雅羅爾趁著這機會,已經利用防禦型深淵的能力恢復了不少,站了起來。
蓮搖頭,溫柔的看著小火,「我只是想要借用一下它的力量,如此而已。」
在雅羅爾緊張和其他人驚詫的視線中,狂災的身軀上,慢慢的浮出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的身影。
這是……靈魂?縱然是擔心小火,雅羅爾卻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但是也不對吧?這個世界,似乎是沒有人能夠看見靈魂的。至少她就沒有見到靈魂的能力。這個小男孩雖然有些透明,卻渾身有著淡淡的金光,身體也沒有靈魂「傳說中」虛無飄渺的感覺……
最重要的,為什麼會有熟悉的感覺?這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狂災。」或者到底是仇人的緣故,伊斯利完全沒有發呆,沉聲說了一句。
「他叫萊茵,是狂災,也不是狂災。」伊蓮看著這孩子,溫柔微笑。這一次,她的微笑沒有任何的不自然之處了。
「藍若斯幫的是他。」愛爾奎特忽然間插口。緊緊的盯著他看。
「是的。」伊蓮抬頭看她,點頭,「確實,是他幫的忙,如果不是在他妖力極為薄弱的時候,破開他的額心,你們是無法殺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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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災,雅羅爾轉頭看了看伊斯利,發現他正緊皺著眉頭。
伊蓮雖然行蹤詭異,而且能夠使用空間力量,但是她的感知和之前見到的東西,都告訴她,伊蓮自身的實力其實不強。那個小男孩,也很脆弱的樣子。
說實話,如果伊斯利不想放過這個小男孩的話,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這個組織,搜集到了我的父親散落的那部分意識體,並且以那個意識體、一個很有天分的小男孩,連合血繭以及瑟雅娜的力量,造出了狂災。」伊蓮緩緩說道,「那是他們完全不可控的戰力。然而,瑟雅娜之眼可以控制他。控制三分意識中最為強大那一部分,狂災身體自行產生的野獸本能。並且,使他處於狂亂的狀態。」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小男孩的意識,並沒有被我父親的那一小部分意識吞噬,相反的,每隔一些年頭,就會衝擊瑟雅娜之眼的控制,甚至,突破瑟雅娜的控制,把自己的意識投射到外界的人類身上。在那種時間之內,所謂的狂災是很不好控制的。屬於我父親的那部分意識,會突破狂災野獸的本能,獲得思考的能力……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取得了那個叫做藍若斯的孩子的幫助。」
她直視著伊斯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眼睛,「如果不是萊茵把自己的血脈力量交給了泰萊莎小姐,你們沒有那麼容易殺死狂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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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羅爾稍稍一呆,終於明白心裡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泰萊莎的描述!
伊斯利也聽明白了伊蓮的意思——狂災這個「產品」自行產生的野獸本能,還有那個所謂「戰鬥者」的剩餘意識都已經消散。而他如果要對付這個不知道算不算靈魂的小男孩的話,那就是對無辜的小孩下手了!
不過也罷,仇恨到了這個地步,也差不多了。被仇恨束縛了幾百年,若是還要被束縛下去,就太不智了!
所以,終究,他也沒有下手。
真實的戰力,被人造的身體所影響,確實可能被深淵或者類深淵所殺的伊蓮也頓時鬆了一口氣——既然現在不動手,那麼很可能就不會動手了。
「既然如此,我也提供一個可能性吧。在西邊的戰鬥中,那個空間即將破裂。永恆之心和瑟雅娜之眼都會出現。永恆之心,那是女神在這個世界降臨所必須之物。如果想要阻止女神降臨,那麼,就必須在她來臨之前,毀掉永恆之心!」
似乎是投桃報李一般,她說出了一種選擇的方式。
而這,也是迦那多昔日的要求……只是,迦那多只是從家族的古老傳說之中得到了這個信息而已。伊蓮,卻明確的說出了那東西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