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信也不敢再帶著一個普通人類女子進入魔界霧障之中。魔界霧障不是簡單的毒氣。而是可以將黑暗深淵的空間頻率和人間的空間形成同步空間振蕩,在這種情況下,魔界霧障之中,會產生大量的與黑暗深淵相連的空間隧道。
天知道會從裡面跑出多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黑暗深淵的生物基本上都是凶殘的肉食性生物,他們什麼都會做,就是不會做和平主義者。
李長信自己一個人當然不怕,但是帶著亞桑,他可就不敢保證在水面上惡魔襲擊之下,還能讓她毫髮無傷。
在外國環繞良久,終於找到了一條道路。雖然也是籠罩在魔界霧障之中,但是在陸地上,李長信比較方便保護亞桑。
伸出食指點燃心火凝聚在指尖,在亞桑額頭上緩緩劃出一個細緻的符咒。心火看起來是藍色的火焰,可是點在亞桑額頭上亞桑卻覺得一股冰寒從額頭貫穿全身,不由得激靈靈渾身顫抖。
「我為你打開天眼,鎖住你的三魂七魄。要記住,天魔無影無形,無像無滅。他們會直接化作你心中最恐懼的東西最擔心的事情最關愛的人,對你的靈魂進行直接攻擊。你的喜悅,傷心,害怕,這些情緒要是不能控制,就是我站在你身邊,也不能救你。」李長信拍拍亞桑的面孔:「不過也不要擔心。只要你心念堅定,不為感情所左右,神擋殺神,魔阻滅魔,天魔就無法奈何你。」
拉著亞桑投身於霧障之中,一踏進粘稠的魔界霧障,頓時大變。耳邊狂風呼嘯,驚雷閃電,眼前卻有無數的半透明人影高速穿梭。可是不管是穿梭的半透明人影,還是狂風呼嘯,驚雷震天,但是身體上卻只有沉重的感覺。就如走在流沙中一樣。
疲憊,沮喪,憤怒,哀怨,憎恨,一時間各種情感在亞桑的腦海中迴盪。眼前景物再變,父母被殺害的景像在她眼前一邊邊的重複。燃燒的王宮中,懸掛著一具具被百般蹂躪過的屍體。
亞桑茫然走在王宮中。烏鴉在天空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地板上因為鮮血流淌得過多而變得濕滑,濃厚的血腥味道讓她的腦子昏沉沉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終於,她走到了王宮中最熟悉的房間,擺著真人大小的玩具熊和幾百個洋娃娃的房間。亞桑是在這裡長大的,裡面的每一個娃娃都是關心她愛護她的人送的。這間房子,就是亞桑幸福的小窩。
可是推開門,玩具熊騎在赤裸的少女身上,原本可愛的爪子上滿是鮮血和碎肉。少女扭曲的面孔隨著玩具熊的動作而搖晃著。呆滯的目光無目標的掠過亞桑的面孔。
這個面孔,這個身體,這個少女,是亞桑。
再也無法忍受亞桑慘烈的哀嚎起來,一剎那間,所有的理智都消失在遙遠的彼方。
玩具熊張著大口,伸著爪子向著亞桑走來,口中發出含糊的嗥叫。
所有的勇氣都已經消失。這裡就是地獄,亞桑唯一地想法就是逃跑。她慌張的在王宮中奔跑著,腳下的血花飛濺起一張張鮮紅的面孔。「你往哪裡逃,你想要去哪裡,你什麼地方也去不了。」最後,紅色將整個天地都吞沒了。
「亞桑。醒醒,亞桑!!!」關切的聲音將亞桑的意識重新喚醒。這個熟悉的聲音,多麼的熟悉。亞桑睜開了雙眼,她的父母關切的站在她身邊看著她。「亞桑,你終於醒了。」
一聲號哭,亞桑一把抱住了母親,大聲的哭泣著,母親拍打著亞桑的肩頭:「好孩子,你醒了就好。」
一番哭泣之後,亞桑終於停止了號哭,只是抽泣著,用面巾紙擦去淚水之後。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間密封只有一個小窗的房間。除了父母,一個身穿白色醫生袍的華裔男子站在父親的背後。
「你是……這裡是?」
「亞桑小姐,這裡是巴黎精神病醫院,我是你的主治大夫,我的名字叫王遠責。」醫生走過來拿著電筒在亞桑的瞳孔上掃瞄了片刻:「你看來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了。」
「精神病醫院?我為什麼在這裡?敦克雷不是被叛軍……你們被殺了。」亞桑感覺到頭疼的要死。似乎自己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亞桑小姐,看來你不記得了。前不久,你得了重病,被送進我們醫院治療。我就是那裡開始對你進行診療的。」
「我得的是什麼病?」
「強迫性腦神經中樞裂變,一般情況下,我們將其稱之為高強度的自我精神分裂而導致的自我催眠引導產生的強烈幻覺症。」醫生說的話,讓亞桑腦袋嗡的一聲:「你是說,我瘋了?開什麼玩笑。」
「從醫學角度,我不認為你是瘋了,你只是被自己製造的妄想困住了,分不出妄想和現實,將自己腦海幻想出來的事情以為是自己真正的現實。就如你做了一個夢,無比真實的夢。」
「夢?」亞桑重複著,有些茫然。
「對,你因為無法接受父母的離婚這個事實,所以將自己幻想成一個國家的公主,在巴黎留學,結果國家內產生反叛,父母都死亡了,你遇到一個神秘的中國孩子,他卻是某個東方神靈的化身。你和他一起去美洲,經歷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很好的幻想,可以寫成小說,一定會很受歡迎。」
亞桑的母親瞪了醫生一眼:「王醫生。請你注意說話的言辭。」
咳嗽一聲,王遠責向亞桑道歉:「對不起,我並沒有惡意。」
「那要不是真實,那我究竟是?」
王遠責醫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在現實中,你的父親是一位地理學者,經常去美洲長期工作。他也經常對你說關於美洲的事情,關於美洲過去的那些王國。所以你會以為自己是美洲某個小國的公主。你的母親是一位家庭主婦,在一個月前,他們終於決定離婚。而他們離婚的引子是,你看到了你母親和情人的約會。你認為家庭的破裂都是自己的原因。所以產生了幻覺。」
「那是幻覺的話,可是……太……」
「太真實了是嗎?」王遠責道:「人在夢中是無法分辨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的。畢竟,人類的一切關於真實的認定都是來自於大腦,當大腦產生幻覺時,幻覺和真實混饒,是很難分清楚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幻想。」
「那麼我現在,是好了嗎?我怎麼知道我現在看的感覺到的不是幻覺呢?」亞桑還在坐著最後的抵抗。但是心中實際上已經隱隱的覺得自己是瘋了。
王遠責蹲在她的面前,「還能,就如我說人對真實的理解在於大腦得來的印象,但是當大腦被幻覺支配時,記憶,感覺,情緒都是虛假的,這時候要分辨出真實和虛假是很困難,但是卻不是不可以做到。」
「怎麼分辨?」
「幻覺就是夢。夢是由腦海的深層潛意識產生的,在幻覺中,你會感覺到自己擁有最美好的一切。但是就是因為幻覺的美麗,才會讓幻覺只是幻覺。再加上幻覺是沒有限制,所有的常識都可以在幻覺中打破。所以在幻覺中,你會碰到不可能碰到的人,不可能遇到的事情。」王遠責抓住亞桑的肩頭。制止了她想要迴避這個問題的念頭。
「看著我,亞桑,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王遠責目光深深的看進亞桑的雙瞳之中:「但是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人懂得分析,擁有邏輯。你想想,一個十八歲的少女,是一個國家的公主卻一個人在巴黎留學。他會碰到可以阻斷河水的大蛇,飛在空中的女人,全部是女人的神秘種族。亞桑,你想想地球上的生態,怎麼可能出現這些東西?你想想你知道的物理常識,你想想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那樣,你就能知道,你所面對的是真實還是虛幻。」
亞桑渾身被汗水打濕,臉色慘白的看著王遠責醫生,又看著自己的父母。是呀,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會發生自己遇到的事情。被惡魔的煙霧籠罩的城市,會自己翻滾的大石,上百米長的美女蟒蛇,這些東西怎麼可能在現實中出現,自己一定是產生了幻覺。
「你也很累了,先休息一下吧。」王遠責安慰道:「我給你開一些藥,你只要吃了在觀察幾天沒有問題,就可以出院了。那時候,你就可以和普通少女一樣,享受自己快樂的青春。」
亞桑點點頭,確實她感覺到了陣陣疲憊。躺下去的後,亞桑緊緊的握著母親的手。媽媽的手柔軟,溫熱,握起來讓亞桑覺得心臟的跳動都變得平緩了。
「媽媽,看到你和爸爸沒有事情,真好。」
「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都是我你才這樣的。」
「媽媽,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和爸爸離婚後,也要過的很幸福才可以。我也會好起來的。媽媽,我們一定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
在母親的挭咽的催眠曲中,亞桑沉沉睡去。
「死女人,什麼時候你還在睡覺,再不起來我扭掉你的耳朵。」
李長信的咆哮將亞桑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