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參政,一旦顯要,必為大亂?」
夕陽餘輝灑在孟府正廳階下的石磚上,孟廷輝坐在廳中,臉色淡然,眼望著坐在廳左的曹京,開口輕輕問道。
廳中光線較之外面稍暗,曹京的臉也顯得有些黑黜黜的,身子在高凳上坐得挺直,道:「徐相對葉參政正是如此說的,這話今日已傳遍了整個中書,想必皇上也聽說了。」
孟廷輝垂睫,冷笑道:「徐相倒是膽量非凡,敢在都堂內說出這種話來!此言雖在諷刺我,可他欲置曾經執掌國政凡三十九年的上皇於何地?又欲置曾經官至樞密都承旨的沈夫人曾氏於何地?」
曹京微一挑眉,「孟大人此番奏請皇上罷撤來年女子進士科,又欲令國中諸路的女學生們與男子一併在今年共試進士科,老臣們定然以為孟大人是不顧朝制、視貢舉為兒戲,徐相也是一怒之下口不擇言罷了。」
「女子進士科……」孟輝聲音輕低,「自沈夫人曾氏退政,這麼多年來女子進士科可曾出過二府重吏?諸路女學承建已逾二十年,圖的又究竟是什麼?朝廷雖開女子進士科,可歷科女進士們又何嘗得享過正科進士們的品秩官職?多年來不聞女官在朝成就大業者,並非女子無力而為,實是勢不允人而已。今次皇上初即大位,我奏請改試亦是為君為朝,豈是視貢舉為兒戲?」
曹京卻笑道:「孟大人旁的得沒錯,可就有一言說差了。大人不想自己亦是女子進士出身,安能說女子在朝沒有成就大業者?以大人眼下平步之機,官拜二府重臣不過早晚之事耳……」
她聽得出話中恭維之意,便抬眼瞥他,「皇上除我一個權知制誥就已讓徐相如此介懷又何敢妄言二府重臣?老臣們在乎的哪裡是什麼貢舉朝制,他們不過是不願女子享正科進士之例,分了他們的權,卻承了我的恩——君不聞朝中暗議我在結黨之事?便是你曹京被人在後稱作『孟黨』之流。」
「孟黨?孟黨才好。」曹京低哼,「王奇一案未結時在下便有言,倘是孟大人估測對了,在下往後便跟著孟大人行事了。現如今孟大人節節高昇,且又身居平亂之功,老臣們雖是嫉恨,可卻沒法當面妄議,只能在這改試一事上給孟大人難堪。」
孟廷輝默聲半晌,才問他:「你今日來府會只是為了告訴我徐相在都堂裡說了些什麼罷?」
曹京緩緩抬。飛快一掃廳周。見孟府下人不在近處。才斂色低聲道:「孟大人眼下掌吏部課。不想趁此機會為自己培植些翼黨麼?」
她聽清。人一驚。
他見她無言為她是默認。角不由翹了下。又道:「凡七品下地京官中還有不少是在下地同年。只要孟大人開口。都願唯大人馬首是瞻。」
她這才明白過來。
從京官升到朝官。向來須得經數年磨勘敘遷之久中年輕之輩像她這麼幸運地幾乎沒有第二個。那些人多年來被陳制所限不得展志。只怕都是看見曹京因聽了她地話而升得如此之快。才肯要這般「追隨」她。
曹京又道:「論眼下朝中新俊。當以孟大人官職最高、且最得皇上寵信。倘是此次皇上准允改試一事。今科進士中凡女官之輩亦是理所當然歸於孟大人之屬時再加上京官中一干願意親附大人地年輕俊材。朝中誰敢小覷孟大人之勢?」
她的手有些涼淡聲道:「皇上才即位沒多久,亦非拘於陳法之人豈會不給年輕朝臣們一展己志的機會,我又何必為自己造勢?」
曹京低笑了一聲「皇上的心思在下是摸不透,在下只知朝中守舊老臣之勢並非一日可摧。大平建國初時,跟隨上皇、平王一併列班新都的東西兩面臣工們現如今雖已老矣,可仍舊把持著二府重位不放。皇上縱有雄主改圖之志,也難敵兩面老臣力爭。徐相本是西黨舊臣,今次不照樣對改試一事心懷不滿?若是身無可依之勢,縱是屢受皇上擢拔,也難能在朝政上與老臣們平起平坐!孟大人將來若想真正擠身二府之內,勢必要倚靠朝政新俊之臣所助,唯有勢若兩黨舊臣,方能不屈於人下半分……」
他這些話雖是大逆逾矩,可卻是字字在理,由不得她不聽。
良久,她又道:「你亦是滿腹才學之人,何必要來攀附我?直待皇上擢拔重用,豈不更好?」
曹京自嘲一笑,「為官亦是要憑運氣的。朝中滿腹才學之人又何止在下一人,可誰能像孟大人這般深得皇上寵信?在下不善揣摩上意,怕是難得皇上重用,不如跟在孟大人身邊,尚能略施抱負。」
她不禁微哂。
說到底,連他也認為她能居今日之高位,與她善於「希意諛上」是脫不了關係的。
他見她仍是不應,想了想,又道:「孟大人心在國計民生,當初縣百姓舉狀之時在下便看出來了。但大人須得明白,倘是在朝中無勢,又如何能真正一展胸中之志?更何況,」他頓了頓,好像有些難以啟齒,半晌才壓低了聲音,重新道:「更何況,孟大人如今是依著皇上寵信才能有今日之位,它日若是沒了皇上這份寵信,孟大人又該要如何是好?」
這話倒是一下子就戳中了她的心事。
她知道曹京雖是精於吏道,可卻沒有壞心。當初他明知她深受東黨朝臣厭惡,卻仍舊在她危難之時出手相救,這件事她是永不會忘。
孟廷輝抬眼看他,問道:「你想要舉薦的人,都有誰?」
曹京面露喜色,忙從懷中摸出一本疊好的折子,走過來遞給她,道:「都在這上面寫著了。孟大人可逐一考課,擇合適者薦之。」
孟廷輝翻開折子略略看了一遍,見都是些平日裡文名尚可的人,便也緩了臉色,沖曹京點了點頭。
曹京見她已應,便衝她笑著長長一揖,然後拜辭。
外面有下人進來替她送客,她依然坐在椅子上,身邊矮几上的茶水早已沒了熱氣。
手指沿著折子摩挲了半晌。
方一輕歎。
她瞇著眼想了想,自己這回該算是……
弄權小人。
可她既已走到了這一步,又如何能再向後退。曹京千言萬語中總有一句是真,那便是她不能總倚著皇上的寵信皇上的庇護來與老臣們相抗。
她若真想長立君側,又豈能一生只做一顆棋子?
那個啥,俺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在文已近半的時候扯著嗓子說一聲:某煙是戰爭狂,也是色情狂,還是偏執狂,更有狗血因子存在於體內。所以……姑娘們且記住這些再往後看文……捂臉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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