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也暗自下定決心,待等遇到姓閻的背劍少女時,她定要以她手中的一對鸞鳳刀,和對方見個高下,拚個死活。
由於閻姓銀裝背劍少女,曾在黃山施展「穿雲劍」擲擊江玉帆,又留言恫嚇,她已斷定閻姓少女就是「九玄娘娘」的座前大弟子。
這時她只希望天公作美,少逢陰雨,早一天趕達「仙霞宮」。
阮嬡玲嬌小溫柔,她除了希望早些遇到一位能和夫婿配合練劍的少女外,再就是祈求上蒼庇佑,早日奪回「萬艷杯」。
她一直認為,「吉人自有天相」,如果大家命中注定該死在大蠻山區,就是遇到了合適的練劍少女,仍要喪命在「仙霞宮」中。
換句話說,如果命不該絕,「仙霞宮」就是油鍋刀山,「九玄娘娘」就算武功蓋世,大家同樣的會大難不死!
「黑煞神」「獨臂虎」「銅人判官」「母夜叉」等人,更沒把生死放在心上,他們都認為「該死臉朝上,那兒死那兒埋」,到閻王爺那兒點個卯,輪迴一番再回來!
而且,他們看慣了刀砍頭,劍穿臉,張口嘔血頭開花的場面,對死早巳看淡了。
話雖這麼說,他們卻很重視他們的死,是不是應該,是不是該死,是不是值得?
現在,他們追隨他們的盟主江玉帆,前去天南大蠻山,這是為武林追殺昔年被逐而瞻敢再回中原鬧事殺人的「霞煌」真人老賊而前去的。
「九玄娘娘」雖不是武林公敵,但她卻使她的女兒弟子,先鬧「仰盂谷」,又盜「萬艷杯」,不但愚弄了他們「遊俠同盟」,也兼而蔑視了天下武林的規矩和尊嚴。
因為,當初各大門派和八大世家軟禁「獠牙嫗」時,曾有明文公告天下,凡未得許可,擅入「仰盂谷」的人,殺勿赦!
所以,他們此番前去,不單單僅為他們「遊俠同盟」自己,也兼有為武林除巨害,為武林護法規的神聖責任。
因而他們覺得,雖然明知此番前去凶多吉少,九死而未必能夠一生,但他們仍甘之如飴,欣然前去。
但是,這些人雖然都各有各的想法,卻不知他們的少年盟主打的什麼主意。
江玉帆自然明白此番前去的艱鉅,因而使他下定了決心,屆時到達大蠻山區,他要一人單劍,暗探「仙霞宮」。
他認為,他一人前去,如能殺了「九玄娘娘」固然好,即使辦不到也可探得一些虛實。
當然,去時他會留下一封遺書,萬一他不幸死在「九玄娘娘」的手下,佟玉清等人,也好有個爾後行動的準繩!
是以,他默默的日日趲趕,入夜宿店,絕早啟程,他再也不想遇到什麼用劍少女,他再也不希望有什麼奇遇奇跡了。
這天,他們已不記得離開「九宮堡」是多少天了!
野風徐吹,滿天陰霾,這是大家最高興遇見的天氣。
因為,他們自出了烏黔關,荒野千里,儘是山巒茂林,有時要走百十里才遇到一個鎮甸,路上絕少碰到商旅行人。
天氣炎熱,人倦馬疲,前進的速度,業已大不如前。
但是,他們前去天南的決心卻沒有絲毫動搖。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風雷拐」幾人,武功高,內力厚,很少汗透衣服。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傻小子幾人,不但嘴巴不停的說,而且也不停的喝。
是以,他們幾人,經常是衣衫汗透,水壺喝乾。
這時,滿天陰雲,野風徐吹,最高興的要算禿子啞巴幾人了。
「黑煞神」精神一震,放掉了手中的馬韁,舉起雙臂舒了口氣,哈哈一笑道「奶奶的,這下可好了,今天晚上宿了店俺就可以睡覺了,又少洗一個澡……」
話未說完,「獨臂虎」輕蔑的哼了一聲,譏聲道「這話真他娘的說對了,為了下一輩子別再投生個傻瓜蛋,最好將撒出來的小便馬上自己喝了……」
「黑煞神」呸了一聲,瞪眼道「去你娘的,你撒了尿都是自己喝?」
「獨臂虎」正色道「俺不怕下一輩子仍當傻瓜蛋,俺當然不喝!」
跟在禿子馬後的「鐵羅漢」,也最怕下一輩子仍是這麼傻,不但要苦練「金鐘罩鐵布衫」,還娶不到老婆,斷了香煙。
是以,一抖馬韁,縱馬跟上禿子,關切的憨聲問「禿子哥、黑哥和虎哥,幹啥每天為洗澡鬥嘴吵架?」
禿子見問,先向前看了一眼走在十數丈外的盟主和五位少夫人一眼,這才望著傻小子,壓低聲音,道「你還不知道哇?歪嘴怕把水糟蹋多了,到了陰曹地府裡要多喝好多迷糊藥!」
「鐵羅漢」聽得一楞,不由憨聲問「陰曹地府裡還有迷糊藥哇?」
禿子立即正色道「當然有啊!要不,你轉世投胎之後,你會一生下來就跑回老家去,硬是叫那些三四十歲的人喊你爺爺!」
「鐵羅漢」聽得再度一楞,不由驚異的問「那是為啥?」
禿子正色道「那是因為你死後投胎時,在陰曹地府沒有喝迷糊藥的緣故!」
傻小子「鐵羅漢」,聽得用手一搔頭頂上的「朝天錐」小辮,愁眉苦臉的道「上一輩子的事,俺怎的一些也不記得了呢?」
禿子立即忍笑正色道「傻弟弟,那就是你的迷糊藥喝的太多了呀!」
「鐵羅漢」一聽,立即懊惱的道「俺當時為啥那麼傻,為啥喝那麼多?」
話聲甫落,已和「獨臂虎」爭嘴完畢的「黑煞神」,突然哼了一聲,沉聲道「牛頭馬面,小鬼判官,都在那兒看著你,你不喝成嗎?」
「鐵羅漢」卻自覺聰明的道「咱們不會少喝一點兒嗎?」
「黑煞神」突然正色道「那怎麼行?你在陽世人間糟蹋了多少好水,陰司判官那兒都給你記得有賬,統統喝光,少一滴也別想轉世投胎!」
「鐵羅漢」立即懊喪的道「咱們總得想個辦法呀,不然,來世投胎,又是笨蛋一個!」
禿子見傻小子快要哭了,趕緊寬慰的道「所以說,咱們死了都帶一個破瓦碗到陰問去,而且特地在碗底戳一個大洞,一邊慢慢的喝,一邊讓迷糊藥在碗底下漏……」
「鐵羅漢」聽得目光一亮,脫口興奮的道「這辦法真是太妙了,俺死的時候,一定要俺師祖奶奶給俺買個沒底的破碗!」
說此一頓,突然又望著禿子,興奮的問「禿子哥,你現在這麼聰明精靈,你投胎的時候,是不是就用的這個辦法?」
禿子立即忍笑正色,道「當然嘍,凡是聰明的人都是用的這個辦法……」
「鐵羅漢」舉手一指最前面的江玉帆和佟玉清幾人,繼續興奮的問「這麼說姐夫盟主和五位姐姐,她們投胎時也是用的這個辦法了?」
禿子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脫口一聲輕「啊」,頓時呆了!
傻小子繼續興奮的道「俺去問問,看看他們是不是……」
話未說完,縱馬向前,直向前面的江玉帆和陸佟五女追去。
禿子嚇得一定神,趕緊縱馬疾追,同時,焦急的阻止道「大聰弟,大聰弟,快點回來!」
但是,「鐵羅漢」的黑馬快,業已奔到了佟玉清和陸貞娘的座馬之間。
禿子一見,只得急忙勒馬,不由懊惱的自語道「俺的親娘祖奶奶,這是何苦?」
「鬼刀母夜叉」不屑的白了禿子倆人一眼,哼了一聲,譏道「誰叫你們幾個盡在那裡胡說八道,嚇唬人家大聰弟?」
「黑煞神」一瞪眼,怒聲道「難道不是?那一個投胎轉世不喝迷糊藥?」
「鬼刀母夜叉」不由氣得叱聲道「你記得你投胎的時候喝了多少?」
「黑煞神」被問得一楞,不由怒吼道「就因為俺喝多了,俺才不記得了……」
話未說完,附近的幾人都笑了,就是緊繃著臉的「鬼刀母夜叉」,也忍不住了!
就在這時,前面的群山峻嶺中,突然傳來一聲「轟隆」炮響!
深山炮響,萬峰齊嗚,驟然一聲,氣勢尤為駭人!
尤其那「隆隆」如雷的群峰回應聲,更是聲傳數十里,歷久不絕。
頓時,座馬紛紛驚起,俱都昂首怒嘶,有的則倏然人形而立。
正待問話的傻小子「鐵羅漢」身形一連幾個搖晃,險些跌下馬來,嚇得他急忙抱住鞍頭,早已忘了前來要問的是啥了?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也紛紛怒喝嬌叱,急忙勒韁穩住馬勢。
大家凝目察看,只見前面綿延深入的群山萬峰,就在數里外一座形似夾谷隘口的崖巔上,正有一股灰白濃煙升起來!
「銅人判官」首先怒罵道「那裡是幹啥的?嚇了老子一跳!」
說罷轉首,望著江玉帆,繼續道「盟主,待俺過去看看……」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揮手阻止,道「慢著,根據今早店伙的表情判斷,這一段山區中一定盤據著不肖強人!」
已經縱馬跟上來的「獨臂虎」,不由怒罵道「死要飯的丐幫花子們,專在他奶奶人多熱鬧有錢的城鎮上混,到了這百十里地看不見一個村鎮的窮山僻鄉地,別想看到他娘的一個鬼影子!」
「悟空」立即沉聲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他們跑到這裡來要飯,吃啥喝啥?」
「獨臂虎」立即不服氣的道「那他娘的還說什麼『討遍四海,吃盡天下』……」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趨近江玉帆馬側,恭聲道「盟主,咱們自出了「烏黔關』到現在,半個多月來,再沒碰到一個丐幫弟子,因而也使咱們斷了附近地盤形勢的消息……」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怒聲道「什麼地盤消息,地理形勢,舉鞭打馬往前跑,誰他娘的敢擋老子們的路,老子們就將誰的頭砍掉!」
「銅人判官」「獨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立即齊聲道「既然有強人為禍地方,咱們也正好殺了他們為地方除害……」
話未說完,數里外的崖巔上,突然傳來一陣「咚咚」鼓響!
江玉帆等人急忙循聲一看,只見那股白煙已升上半空的崖巔上,這時突然又多了一金一紅兩面大旗,而且,有不少人馬聚集在一起。
「黑煞神」「獨臂虎」幾人一見,不由氣得同時怒聲要求道「盟主,人家那邊都在擊鼓叫陣了,咱們為什麼還不街過去?」
江玉帆立即沉聲道「『仙霞宮』的尉遲春鶯小弟尚且都不懼,何懼聚眾為盜的強徒?
只因我們不知他們的素行,妄殺了無辜。走,稍時看小弟的眼色行事,莽撞者絕不寬恕!」
把話說完,疾抖絲韁,放馬向前馳去。
朱擎珠一面縱馬跟進,一面忿聲道「我們就是看昨晚店伙們的含糊其詞,吞吞吐吐,就知道這幫歹徒不是好人!」
江玉帆立即解釋道「這也未必,也許前面的人眾是附近百里村鎮請出來的保護幫會,說不定人家還把我們當成強人呢!」
「風雷拐」和「悟空」立即贊同的道「盟主說的極是,咱們最好見機行事。」
佟玉清則沉聲道「如果這夥人果真是搶劫過往客商,擾亂地方安寧的強盜,就是遲到幾日大蠻山,也應先將這伙強人除掉!」
江玉帆一聽,毫不遲疑的斷然道「那是當然!」
說話之間,紛紛縱馬疾馳,同時,俱都凝目打量仍在「咚咚」擊鼓的崖巔。
隨著大家的疾馳前進,以及山勢的逐漸上升,大家漸漸看清遠處看到的那座崖巔,只是夾谷隘口外的一座高僅數丈的大平崖。
只見那面金色大旗下的一匹黃馬上,坐著一個一身黑緞勁衣,頭戴壯士帽,背插鋼鞭的威猛黑漢。
黑漠生得濃眉大眼,獅鼻海口,一臉的絡腮鬍,長相雖然威猛,卻像大病初癒。
因為他左臂低垂,似是已經殘廢,而且,無精打采,看來十分萎靡。
鮮紅大旗下的紅馬上,卻是一個一身鮮紅勁衣,長相十分狐媚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年約三十餘歲,生得柳眉大眼,瓊鼻櫻唇,豐胸、細腰、肥臀,是個十足的尤物。
中年女子雖然長相狐媚,但她嫩白凝脂般的面龐上,肅然中卻透著憤懣和憂急,似是有著滿腹的怒火無處發洩似的。
這中年狐媚女子,一雙杏眼中寒芒閃閃,編貝般的玉齒咬著下唇,這證明她心中充滿了仇恨。
兩人馬後尚有男女數十騎,俱都攜有兵刃,個個橫眉怒目,一臉的怨毒。
但在那些人中,尚有十數人手中拉著載著物品的馱騾和馬匹。
大家看了這情形,俱都迷惑不解,如果說對方人眾是商旅,其中並沒有一個是平民裝束。
如果說他們是某鏢局的鏢客,又沒見他們高擎著鏢局字號。
再說,他們十一凶煞闖蕩江湖這麼些年,還沒有碰到過保鏢的鏢局,以放炮擂鼓開道的。
而且,保鏢要有趟子手,也沒有保鏢的等著強人去劫的道理。
江玉帆等人打量間,業已接近崖下一片較為乎坦的卵石空地前。
根據兩崖邊下的水流痕跡,顯然是一條大雨時的山洪水道。
就在江玉帆等人到達卵石空地前的同時,崖上一聲吆喝,擂鼓突然加劇,馬上黑衣威猛壯漢和紅衣中年女子,一催座馬,率領著數十騎人眾,沿著崖側斜道,蜂擁般街下來。
江玉帆神色鎮定,表情冷漠,繼續策馬向前馳去。
「悟空」「一塵」「獨臂虎」等人,則個個怒形於色,決心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只見街下斜道的黑衣壯漢等人,就在崖下的一片沙地上停下馬來。
江玉帆等人這才發現黑漢馬後的大旗上,以金絲錦線繡了一個斗大的「孫」字。
而那個狐媚中年女子的馬後大旗上,卻繡著一個斗大的「仇」字。
「一塵」道人和「風雷拐」看得神色一驚,恍然似有所悟,立即望著江玉帆,壓低聲音,恭聲道「盟主,屬下等人想起來了,前面的黑漢可能是『黔邊大盜』孫延慶,中年女子就是他的妻子『賽飛燕』仇蘭英!」
江玉帆驚異的「噢」了一聲,頓時想起瓦崗湖天水寨的「翻江豹」前來向他們夫妻求援的事。
是以,不自覺的沉聲道「這麼說起來,他們倆人也是『霞煌』真人三個老賊的友人了?」
「風雷拐」立即接口道「是的盟主,『翻江豹』那次就是在此地碰上的『蠻荒五人妖』!」
「銅人判官」「獨臂虎」幾人立即沉聲道「就這麼幾個酒囊飯袋,居然膽敢前來攔路擋道,真是他娘的活得不耐煩了!」
話聲甫落,距離十數丈外的黑漢,已在馬上欠身朗聲道「大蠻山區蘭英嶺,大寨主孫延慶,奉了貴同盟使者之命,特遵江盟主上諭,率領各寨大小頭目在此恭迎!」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聽,俱都楞了,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於是,就在沙灘邊緣,距離孫延慶等人七八丈處勒住馬勢。
江玉帆一俟「悟空」等人眾在兩邊並騎站好,立即望著孫延慶夫婦,拱手沉聲道
「在下確是中原『遊俠同盟』的江玉帆,不知賢伉儷何以識得?何以事先在此等候?」
黔邊大盜孫延慶夫婦聽得一楞,後面的數十騎中,不少人發出輕「啊」!
中年紅衣狐媚婦人仇蘭英則沉聲道「江盟主乃一盟之長,當然不會出言兒戲,故弄玄虛,照江盟主這麼說,顯然有人惡作劇,藉此戲弄愚夫婦!」
「風雷拐」立即馬上抱拳道「孫大寨主說,本同盟曾派來使者,向賢伉儷有所要求,敝盟主和五位盟主夫人,均願聞其詳!」
狐媚婦人仇蘭英一聽「五位盟主夫人」,特地又刻意的看了陸佟韓朱阮五女一眼。
但她卻立即望著江玉帆,拱手道「可否先請江盟主解開愚夫婿的左臂穴道?」
江玉帆等人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黔邊大盜」孫延慶的左臂懸垂,竟是被人點了穴道,並非是他的左臂殘廢。
生怕有變的「一塵」道人,立即和聲道「我家盟主尚不知前去貴寨鬧事之人的來歷像貌及衣著,如果冒然代為拍解穴道,萬一不是同一手法,豈不害了孫大寨主?」
「風雷拐」立即接口道「並非我家盟主不肯,實因尚不知對方是敵是友,萬一不慎,豈不中了對方『借刀殺人』,『一石二鳥』之計?」
「黔邊大盜」孫延慶和狐媚婦人仇蘭英似乎深覺有理,同時點了點頭。於是,兩人互對了一個眼神,由仇蘭英解釋道「昨夜三更過後,前寨突然一陣慘叫大亂,愚夫婦睡夢中驚醒,急忙趕至前寨,只見一個銀裝持劍少女,正在那裡揮劍殺人……」
江玉帆等人一聽「銀裝持劍少女」,頓時想起前去「九宮堡」,盜走「萬艷杯」,又在黃山以「穿雲劍」擲擊他的銀裝背劍少女。
是以,他不由劍眉一剔,朗目閃輝,切齒恨聲問「她可是自稱姓閻?」
狐媚婦人立即忙不迭的連連頷首道「不錯,不錯,她是姓閻,她這裡還有一封信要小女子今天當面交給江盟主看!」
江玉帆早巳氣得俊面煞白,這時一聽,不由沉聲道「快拿過來我看!」
話聲甫落,也是一身鮮紅勁衣的簡玉娥,業已縱馬奔了過去。
狐媚婦人仇蘭英,業已將信由鏢囊裡取出來,也縱馬向前交給了簡玉娥。
簡玉娥撥馬回頭,立即將信交給了江玉帆。
江玉帆接遇信來,看也不看信封外面的落街,立即撕開封口挾指抽出了一張雪白素箋。
只見江玉帆展開素箋一看,俊面立變鐵青,突然將素箋撕得粉碎,同時,切齒恨聲道
「我不但要殺『九玄娘娘』尉遲春鶯,我還要殺了你以解我心頭之恨!」
「黔邊大盜」孫延慶和他的狐媚妻子仇蘭英看得一楞,不由既迷惑又震驚的急聲問
「怎麼?這麼說,那個姓閻的銀裝少女,不是江盟主派來的使者……?」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怒吼道「她不但不是我們盟主的使者,還是我們盟主要殺的仇人。」
狐媚的仇蘭英一聽,立即餘悸猶存的道「那位姑娘的武功實在高絕,而且手辣心狠,殺起人來,小婦人都自歎弗如……」
「風雷拐」冷哼一聲,沉聲問「你們知道她是誰嗎?」
黔邊大盜孫延慶則沉聲道「她自己揚言是你們『遊俠同盟』的使者,誰還再問她的底細?」
「獨臂虎」怒聲道「告訴你,她就是『仙霞宮』九玄娘娘的首席大弟子……」
話未說完,孫延慶突然哈哈一陣大笑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們連『九玄娘娘』前輩的首席大弟子都不知道是誰,去了『仙霞宮』還不是白白送死!」
「銅人判官」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喝一聲,縱身而出,同時怒罵道「你娘的死在眼前還敢損人?」
江玉帆一見,立即沉聲道「丁堂主回來!」
「銅人判官」一聽,只得急忙勒住馬韁,但卻怒目瞪著「黔邊大盜」孫延慶,怒哼了一聲,神情悻悻的退回來。
豈知,孫延慶竟冷冷一笑,道「你對一個左臂點了穴道的人神氣什麼,有膽子的可把本大王的穴道解開!」
「獨臂虎」立即怒罵道「那是你他娘的沒有真本事硬功夫,老子一隻獨臂,打遍了大江南北,號稱『獨臂虎』,一根虎尾鞭鮮逢敵手……」
「黔邊大盜」孫延慶立即譏聲道「那是你僥倖大,如果早一天碰到了本大王,你早已死在本大王的烏金鞭下!」
「獨臂虎」一聽,頓時大怒,暴喝一聲,縱馬衝出,右臂一抖,已將腰間的虎尾鞭撤下來。
但是,江玉帆依然怒聲,道「郭堂主回來!」
「獨臂虎」一聽,急忙勒馬,不由望著江玉帆,委屈的怒聲道「盟主……」
江玉帆雖在極怒之下,仍沒忘了如何統率他的部下。
這時見「獨臂虎」極端委屈,只得一個字一個字的沉聲道「如果你自認你確有真本事硬功夫,就應該等小弟解開他的穴道後,再和他一分勝負!」
「獨臂虎」一聽,朗聲喝「好」,撥馬奔回了原來位置。
江玉帆則望著「黔邊大盜」孫延慶,沉聲道「孫延慶,聽說你在黔邊為盜,已擾民多年,根據本同盟的宗旨,一個是你能悔悟前非,從此洗手不幹,重新作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話未說完,孫延慶已沉聲問「要是本大王不從呢?」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道「那就得憑你的真本事,勝了本同盟的各位壇主堂主!」
孫延慶沉聲道「本大王並非專一在此落草為寇,而兼有為『仙霞宮』把守山區門戶的任務!」
話未說完,「悟空」「一塵」等人已同時怒聲道「盟主!這廝原來就屬於『仙霞宮』的爪牙,難怪『翻江豹』前來求他助拳,原來『翻江豹』劉淳安早就知道這廝認得『霞煌』真人等五個老賊……」
孫延慶一聽,不由頷首恨聲道「不錯,前年『翻江豹』前來求援,目的就是要殺你們『遊俠同盟』的江玉帆,可惜,他受了『霞煌』真人五人的自大自恃,丟了老命,毀了基業……」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冷冷的問「你可是因為『翻江豹』沒有聽從你的策略來對付『遊俠同盟』,一氣之下,率領著你的妻子和高手跑回來了?」
孫延慶恨恨的頷首沉聲道「不錯,當時本大王曾經預言,『翻江豹』不聽本大王的話,結果必定被殺!」
佟玉清冷冷一笑道「看來你倒有幾分先見之明,但不知你對本同盟前來大蠻山,有何看法?」
孫延慶毫不遲疑的道「死路一條!」
「悟空」等人一聽,勃然大怒,紛紛怒叱暴喝。
陸貞娘卻淡然問「你可曾聽到惶惶逃回大蠻山區來的『霞煌』真人三個老賊,報告他們鍛羽而回的經過?」
孫延慶反而哈哈一笑道「『霞煌』三人惶惶而回,只是故作姿態,另有圖謀,其實現在告訴你們也不妨事,他們的計劃業已完全成功了!」
江玉帆等人聽得心頭一震,頓時想起「霞煌」真人準備逃回「仙霞宮」向「九玄娘娘」
騙學更玄奇更高絕武功的事。
但是,「風雷拐」卻沉聲道「霞煌真人,亡命逃回,尚洋洋自得,大言另有圖謀,難道他們的老夥伴『陰陽秀士』『獨角獸』倆人,身首異處,死在我們盟主和少夫人的劍下,也是他們故作的姿態嗎?」
孫延慶和仇蘭英聽得神色微微一變,但旋即便恢復傲態,同時不屑的道「據『霞煌』真人說,他們留下『陰陽秀士』和『獨角獸』,那是埋伏在中原的一支伏兵,而你們卻說殺了他們,確難令本大王相信。」
佟玉清冷冷的問「你何以如此相信『霞煌』真人的話,而又何以不信江盟主和我曾揮劍殺了那兩個人妖老賊?」
孫延慶一聽佟玉清說是她殺了「獨角獸」和「陰陽秀士」倆人中的一人,不由輕蔑的看了佟玉清一眼,突然仰面哈哈一笑,譏聲道「你們連一個武功閱歷俱都不如『獨角獸』和『陰陽秀士』的少女都無法制服,還談什麼殺了人妖中的兩人?」
朱擎珠看不慣孫延慶方才尚垂頭喪氣,一旦聽說了銀裝少女也是「遊俠同盟」的敵人,突然又傲態畢露。是以,一俟對方話落,立即瞠目嬌叱道「她一直鬼祟躲避,暗施奸謀,始終不和我們照面,我們又怎樣將她制服?」
孫延慶哈哈一笑,道「造就是你們的智謀膽識不如她高之故!」
「悟空」一聽,頓時大怒,不由一橫手中日月雙鏟杖,瞠目怒喝道「孫延慶,你死在眼前尚敢逞口舌之能,惹惱了佛爺,一鏟鏟下你的頭來……」
話未說完,孫延慶已傲然哈哈一笑道「只要你們解開本大王的穴道,任何人勝了我,都可以把我的腦袋砍掉!」
話聲甫落,佟玉清已脆聲稱「好」,同時沉聲道「我就是要親眼看著你的頭顱被『悟空』大師砍掉!」
「掉」字出口,玉腕已揚,只見「黔邊大盜」孫延慶上身微一動,發出一聲輕哼!
狐媚婦人仇蘭英看得粉面一變,尚以為丈夫遭了暗算,一聲嬌叱,雙腕齊翻,寒光如電一閃,她的一雙玉手中,不知在何處已取出兩柄彎形飛擲匕首來。
「黔邊大盜」孫延慶突然舉起他垂懸的左臂一攔,脫口急聲道「不可莽撞!」
狐媚婦人仇蘭英一見,神情一喜,脫口急聲道「你的左臂!」
「黔邊大盜」孫延慶神色蒼白,傲態全失,不由黯然頷首道「是的,我的左臂穴道已被江盟主的夫人解開了……」
仇蘭英神色一驚,急忙抬頭,以十分驚異的目光望著佟玉清,突然怒聲道「原來你和那個姓閻的少女用的竟是同一手法!」
朱擎珠怒叱道「施展同一功夫的人都是相識的嗎?」
如此一問,仇蘭英頓時無話可答了。
一直怒氣未消,隨時準備出手的「獨臂虎」,立即怒聲催促道「現在你的穴道已經解開了,快撤出你的兵器來和俺分個勝負……」
話未說完,「悟空」已橫鏟怒聲道「慢著,方才盟主夫人已經說了,她要看著俺將孫延慶的腦袋鏟下來!」
話聲甫落,江玉帆已沉聲道「你們先退回來,小弟還有話問他們夫婦二人!」
「悟空」和「獨臂虎」一聽,只得恭聲應了個「是」。
江玉帆則望著孫延慶,沉聲問「孫寨主,方纔你自稱尚有為『仙霞宮』把守大蠻山區山口的任務,你可是自承你是『仙霞宮』的人?」
孫延慶傲態全失,這時見問,只得含糊的道「不瞞江盟主說,由此地開始深入,均為大蠻山區,『仙霞宮』距此尚有干多里地,在下怎能算得是『仙霞宮』的人?再說『九玄』前輩也不會要我這個落草為寇的人!」
「悟空」等人一聽說這裡就是大蠻山區,心襄自然高興,但聽說距離「仙霞宮」尚有一千多里地,又俱都懊惱的暗吃一驚!
因為他們沒想到大蠻山區這麼廣大,而「仙霞宮」尚有這麼遠的距離。
尤其,群峰御接,萬山相連,加之路徑又不熟悉,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趕到目的地。
江玉帆繼續問「你們賢夫婦可曾去過『仙霞宮』?」
孫延慶立即面帶難色的道「不滿江盟主說,莫說『仙霞宮』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他們『仙霞宮』方圓百里之內,就是由此地深入兩三百里就有食人的野人……」
「獨臂虎」聽得神色一驚,不由自語道「胡說八道,天下那有人吃人的事?」
孫延慶看也不看「獨臂虎」,繼續道「而且,不清楚的泉水不可飲,不知名的果子不可食,毒蛇猛獸,出沒無常,既沒村鎮,也無部落……」
「一塵」道人也從來沒來過天南蠻荒山區,是以不解的問「既無村鎮部落,那野人宿住在什麼地方?」
孫延慶道「所謂野人,顧名思義可知他們完全是過著野蠻生活,在下也曾派人偷偷深入窺探,不少人被他們捉去殺了……」
傻小子「鐵羅漢」突然不信的譏聲道「你派去的人都是飯桶嗎?難道他們都不會武藝,都不會輕功?」
孫延慶只得解釋道「這些野人,天生神力,在叢山峻嶺中奔走,身手矯健,步履如飛,普通庸手去了也是送死!」
朱擎珠卻刁鑽的道「可是你們賢夫婦並不是普通庸手呀?」
仇蘭英突然道「我們倆人雖然說武功平常,但自覺還可以敵他們三五個,可是,對方人多勢眾,個個都不怕死,打到最後筋疲力竭,還是被他們捉去分食!」
「黑煞神」則有些不服氣的道「你說這話俺就有些不信,難道『仙霞宮』裡的人外出,每次都成千上萬的結隊成行不成?」
孫延慶立即正色道「『仙霞宮』的人和我們又自不同,他們的人外出,即使是一個人也可以通行無阻!」
江玉帆不由「噢」了一聲,立即似有所悟的道「聽中原的武林中傳說,『九玄娘娘』統治大蠻山區,深得野人崇敬,已被他們立為他們的女王了……」
話還未說完,仇蘭英已正色道「這完全是以訛傳訛,因為野人女王的大公主拜在『九玄』前輩座前學藝,女王特賜給『仙霞宮』十個骷髏信符,所謂『仙霞宮』的人可以到處通行無阻,那是因為他們持有女王的骷髏信符的緣故……」
阮嬡玲立即關切的問「換句話說,如果『仙霞宮』的人沒有帶著骷髏信符,同樣的會被野人捉去吃了?」
仇蘭英頷首道「也可以這麼說!」
「獨臂虎」立即搖搖頭,蹙眉苦臉的道「奶奶的,出門腰裡掛個死人頭,那該多噁心!」
孫延慶正色道「你弄錯了,所謂的骷髏信符,是用一種蠻荒山區特產的玉石雕刻成骷髏,五官嵌上不同顏色的寶石……」
「一塵」道人突然插言問「這麼說,你們夫婦曾經見到遇這種女王特賜的骷髏信符了?」
如此一問,「黔邊大盜」孫延慶夫婦神色微微一變,似乎發覺失言多嘴了!
「鬼刀母夜叉」則望著「一塵」,譏聲道「你這老雜毛也未免多此一問了,他們都是『霞煌』真人五個老賊的知己相好,他們能會沒見過?沒見過能知道五官上還嵌著寶石?」
孫延慶這時已經經揣出由中原返回大蠻山的「霞煌」真人「二皮臉」,以及「黑心豺狼」
三人可能是大言騙人了。
其次,「陰陽秀士」和「獨角獸」的沒有一同回來,顯然是真的死在江玉帆和他的少夫人之手,這可由他的少夫人,揚腕吐掌,遙空解了他的穴道可以證實。
現在,「遊俠同盟」浩浩蕩蕩的前來,當然是大興問罪之師。
如果這時他們夫婦承認與「霞煌」真人五人是朋友,今天他們這幾十條人命,勢必丟在此地。
心念至此,夫婦倆人忙不迭的惶聲道「愚夫婦雖然與『翻江豹』有些交情,但與『霞煌』真人五人絕不相識……」
江玉帆立即淡然道「你們和『霞煌』五個老賊是否相識,在下已不願追究……」
話未說完,「銅人判官」和「獨臂虎」,已同時脫口恭聲道「啟稟盟主,孫延慶身為『黔邊大盜』多年……」
但是,江玉帆已望著孫延慶夫婦,繼續道「不過,現在本人有幾個問題,你們夫婦必須據實答覆,否則……」
話未說完,孫延慶已忙不迭的連聲道「江盟主有話請儘管問,愚夫婦定據實奉告!」
江玉帆讚許的微一頷首,道「『仙霞宮』內的情形,據你所知,有多大範圍,有多少門人弟子?」
孫延慶毫不遲疑的道「這些情形愚夫婦的確不知,更不清楚『九玄』前輩座前究竟收了多少弟子!」
佟玉清突然關切的問「你們可知『九玄娘娘』膝下共有幾兒幾女?」
仇蘭英搶先回答道「據他們『仙霞宮』中出來的一位僕婦似的人說,『九玄』前輩只生了一個女兒……」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不由驚異的去看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當然也以驚異的目光向他望來。
因為,他們根據仇蘭英的話,愈加證實了一直避不見面的華馥馨,確是黃山「仰盂谷」
的「獠牙嫗」的獨生女兒。
也就在江玉帆等人驚異的同時,已聽仇蘭英,繼續補充道「不過,這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這些年來『九玄』前輩有沒有再生,小女子就不知道了!」
「風雷拐」一聽,不由忍笑問「你可知『九玄娘娘』的夫婿是誰?她今年已有多大年紀了?」
孫延慶回答道「『九玄』前輩究竟多大年紀,我們均不得而知,但我們只知道她的夫婿姓華!」
江玉帆故意驚異的問「你們又怎的知道『九玄娘娘』的夫婿是姓華呢?」
仇蘭英毫不遲疑的一笑道「因為她的女兒叫華幼鶯嘛,她的夫婿當然姓華了!」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聽「九玄娘娘」的女兒叫華幼鶯,俱都暗吃一驚,脫口發出一聲輕「啊」!
現在,他們真的鬧糊塗了!
首先,他們不知道「九玄娘娘」究竟生了幾個女兒,而前去「九宮堡」設計盜走了「萬艷杯」的華馥馨,的確是華馥馨,還是偽裝的華馥馨,還是就是華幼鶯本人。
佟玉清和陸貞娘互對了一個眼神,望著仇蘭英,關切的問「你們可曾見過華幼鶯本人?」
仇蘭英毫不遲疑的頷首道「見過,十分標緻,一笑頰上有兩個酒窩……」
陸貞娘一聽,不由驚異的去看江玉帆和「風雷拐」等人,似乎在問,你們誰曾注意到,華馥馨那天晚上在「九宮堡」笑的時候,雙頰上可曾有兩個酒窩?
但是,江玉帆卻望著孫延慶倆人,關切的問「你們看昨夜前去貴寨鬧事的銀裝持劍少女,可是『九玄娘娘』的女兒華幼鶯?」
仇蘭英搶先正色道「雖然說女大十八變,但也變得不能太離了譜兒,那位華幼鶯姑娘最多也不過二十歲,而昨夜前去鬧事的那位銀裝少女,看來恐怕不止雙十年華!」
「風雷拐」卻關切的問「以你們看,昨夜前去鬧事的銀裝少女,可就是『九玄娘娘』的首席大弟子?」
孫延慶毫不遲疑搖首道「不,本寨在六七年前建寨之初,就聽說『九玄』前輩的首席大弟子,武功高絕,代掌『仙霞宮』所有權責,尤其一手飛擲「穿雲劍」是百發百中,一擲之下,可取數十丈外敵人的首級,聽說尚無一次失手過!」
江玉帆等人對「九玄娘娘」首徒的武功之高,早在黃山「慈雲庵」「慧如」老師太的口中聽說過,是以,這時並不感到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