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帆一見由湖邊樹林裡走出來的紅衣女子,竟是狡黠多智的「紅飛狐」,的確吃了一驚!
同時,在他的腦海時,也響起了表姊陸貞娘方纔的警告——你千萬不可小覷了「紅飛狐」,許多自以為足智多謀的武林高手。都栽在他手裡。
心念至此,不自覺的自語說「果然沒有逃出她的預料!」
「紅飛狐」一面望著江玉帆,一面狐媚的一笑,道「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江盟主,你們再往前走裡多路,我丁月梅就栽在你手裡了。」
說話之間,已到近前,一雙充滿了扭力的明亮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江玉帆的俊面瞧,以極悠閒的姿態,消生生的站在江玉帆的在前。
也被「紅飛狐」出現驚得一呆的麻面姑娘佟玉清,看得又妒又怒,柳眉一剔,正待說什麼,一雙鬼頭刀仍提在手中的「鬼刀母夜叉」,已咬牙恨聲道「紅飛狐,你這不要臉的臊狐狸精,你的膽子也太大了?竟敢盯老娘我的梢……?」
話未說完,「紅飛狐」已輕蔑的斜了「鬼刀母夜叉」
眼,同時,有恃無恐的冷冷一笑,道「這有什麼不敢?我在不是盯來了嗎?」
深悔沒有抬著啞巴多走路一里。的『黑煞神』,早已在腰裡「沙」的一聲拔出一柄寒光耀眼的匕首來,幾乎指在「紅飛狐」的嬌嫩白臉蛋上,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切齒恨聲說「臊娘們兒,你真的不怕俺抽了你的筋,剝了你的皮,挖出你的心來餵狗吃?」
「紅飛狐」動也不動,雖然看到「悟空」等人已將她團團圍住,而她嬌嫩的臉蛋上也感到被匕首森森寒氣刺的有些痛,但她依然神色自若的冷冷一笑,道「你『黑煞神』是個粗人當然敢,可是,你們中卻有一個人捨不得?」
「黑煞神」聽得一愣,麻面姑娘傳玉清卻敏感的沉聲道「是誰?」
「紅飛狐」卻望著江玉帆狐媚的一笑,故意一扭腰身,躲開了「黑煞神」的森森匕首,輕優的說「你們的江盟主!」
話聲甫落,「鬼刀母夜叉」已厲聲道「放你娘的屁,俺的盟主會喜歡你?看老娘不將你剁成爛稀泥!」
泥字出口,雙刀已舉,飛身就待前撲。
但是,就在她舉刀的同時,江玉帆已急聲道「住手!」「鬼刀母夜叉」聞聲一驚,急忙剎住身勢,雙手依然舉著鬼頭雙刀,震驚的望著江玉帆,驚疑而焦急的說「盟主,她真的是個寡婦呀!」
江玉帆一聽,不由怒聲道「你胡說些什麼?我有話問她,你們兩人退下去。」
「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無耐,只得恭聲應是,各自收刀退至一側。
江玉帆見圍立四周的憨姑等人,有的神色震變,有的滿面迷惑,有的則楞愣的望著他發呆。
他知道「悟空」和尚等人很想知道「紅飛狐」追來的原因,但有關牡丹花玉杯的事,也非三言兩語能說得完的,是以,先望著「紅飛狐」,沉聲問「丁姑娘,你越湖追來,究竟為了什麼?」
「紅飛狐」正色道「當然是給您送船來了,您不是要去前螺島見我家表小姐柳嫻華嗎?」
「風雷拐」等人一聽,不由又是一愣,佟玉清更是又妒又氣,因為「湖濱山莊」的表小姐柳嫻華,也是有名的大美人。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不錯,方纔我的確想見一見你家表小姐,現在我已經知道那是你們設好的計謀,誘我前去的圈。」紅飛狐目光微微一閃,顯示出她內心的焦急,但她依然鎮定的說「不過我可以向您江盟主保證,我家表小姐的確等著您去。」
說此一頓,突然提議說「江盟主,您要不要到湖邊看一看翁螺島?島上有燈光的地方,就是我家表小姐住的地方話未說完,佟玉清已怒聲喝道「不用了,我們盟主身邊就有一位比柳嫻華更美的大美人,用不著你來施『美人計』!」
「紅飛狐」輕蔑的「喲」了一聲,斜瞟著佟玉清,冷冷一笑,諷譏的道「你該不會是說你自己吧?哼,遠看『一枝花』,近看滿臉的疤……」
話未說完,周圍立時暴起數聲大喝,金鐵響處,「獨臂虎」和「黑煞神」等人已紛紛撤出了兵刃,顯然要把「紅飛狐」亂刀分屍。
麻面姑娘佟玉清,早已一聲嬌叱,飛身前撲,青芒如電一閃,長劍已撤出鞘外,一式『銀蛇吐信』,勁向「紅飛狐」的酥胸刺去,「紅飛狐」嬌軀一閃,立即躲在江玉帆的身後。
就在佟玉清撤劍,「紅飛狐」閃身的同時,江玉帆已震耳一聲大喝道「住手……」
傳玉清聞聲剎住身勢,含淚看了江玉帆一眼,氣得「哇」的一聲哭出聲來,飛身撲進「鬼刀母夜叉」的懷裡,哭聲說「大嫂,『紅飛狐』欺負我。」
江玉帆一看,暗呼糟糕,這些個黑道煞星,個個倔強任性,何曾被人這樣諷譏過?
尤其,「悟空」等人冷眼旁觀,「黑煞神」幾人的眼睛裡,閃爍著憤怒的火,「鬼刀母夜叉」則滿面殺氣,雙目如燈,咬牙切齒的望著他江玉帆,恨聲說「盟主,您可不能……」
江玉帆一見「鬼刀母夜叉「的淒厲神情,心中不由暗吃一驚,他覺得絕對不容十一凶煞中的任何一人對他有如此惡劣的態度。
是以,未待「鬼刀母夜叉」說完,立即剔眉怒聲說「住口,以如此態度對本座講話就應該掌嘴。」
「鬼刀母夜叉」深知江玉帆的「遙空掌」厲害,這時一聽「掌嘴」,心頭不由一震,以下的話也住口不敢說了,態度也軟了下來。江玉帆深怕惹起眾怒,立即放緩聲音繼續說
「小弟曾經說過,我還有要緊的話要問她……」
「黑煞神」立即恭謹的沉聲問「若是盟主的話問完了呢?」
江玉帆毫不遲疑的沒聲說「要殺要劇,任憑你們?」
話聲甫落,「獨臂虎」幾人同時喝「好」,佟玉清倏然回身橫劍,怒目瞪著「紅飛狐」,「鬼刀母夜叉」一振雙腕,手中的九環鬼頭刀顫動的叮噹直響,氣氛顯得格外緊張。
「紅飛狐」目光微微一閃,顯示出她內心的震撼,焦急,但她強自一笑,有恃無恐的說
「江盟主,我是奉命前來的喲,我們老莊主還在廳上等你江盟主的回話呢!」
「黑然神」覺得這一次的失敗應該由他負責,所以他的心情最為懊惱。
這時一聽「紅飛狐」的自恃狂話,不由恨聲罵道「去你娘的,你死在眼前還敢大言唬人?老子稍時先殺了你再去宰鄧天愚!」
「紅飛狐」深知「黑煞神」這等人頭腦單純。他是說得出作得到的,如果她不拿話引起他們遊俠同盟相互爭鬥,自相殘殺,她「紅飛狐」今夜要想活命,恐怕勢比登天還難了。
心念已定,故意斜瞟了江玉帆的前胸一眼,說「這樣一來,貴盟主殺人滅口,奪寶害命的罪名,在武林中可就傳開了?!」
「獨臂虎」立即沉聲問「什麼事?」
「紅飛狐」狡猾的望著江玉帆,笑著說「一隻前朝的古玉杯。」
江玉帆到了這般時候,覺得已沒有再為那個中年人保密的必要,即使他不說,「紅飛狐」
也會說出來。
是以,冷冷一笑,道「為什麼不明白的說出來,那只古王杯就是大周則天金輪聖皇帝的心愛珍玩『萬艷杯』呢?」
「紅飛狐」聽得神色一變,嬌軀微顫,脫口急聲說「啊!你已經知道了?」
就在「紅飛狐」說話的同時,「悟空」和尚已低聲宣了個佛號。
「黑然神」卻震驚的急呼道「什麼?武則天的『萬艷杯」,奶奶的,俺舅舅說,誰有那個東西誰倒霉!」
江玉帆對「黑然神」的話理也未理,繼續望著「紅飛狐」,故意淡然的說「因為杯內素箋上寫的清清楚楚,在下當然知道!」
「紅飛狐」意外的「噢」了一聲說「這麼說,『萬艷杯』果然在你身上了?」
江玉帆已看出「鬼刀母夜叉」等人,今夜如果不殺了「紅飛狐」,絕難平抑心中的那口怒氣。
但是,「紅飛狐」狡黠多智,如果沒有妥善的安排和仗恃,她絕不敢冒險前來。
換句話說,如果就在此地殺了她,極可能引來更多的高手,惹出更多的麻煩,是以,微一頷首,說「不錯,那位汪管家的確將『萬艷杯』丟給了我,但是,現在卻不在我身上。」
「紅飛狐」聽得神色一變,不由焦急的問「你把它放在何處了?」
江玉帆毫不猶豫的說「為了安全,在下已把它放在惠山那座破廟的大殿裡了。」
「紅飛狐」目光一閃,「噢」了一聲,似乎故意提高了一些聲音問「可是那座靈隱古剎?」
江玉帆淡然搖搖頭,道「究竟是什麼剎,在下並不清楚,不過,『萬艷杯』既然是你家表小姐的祖傳之物,當然應該物歸原主……」
「紅飛狐」一聽,立即興奮的說「那賤妾就先代表我家表小姐謝謝你江盟主了。」
江玉帆淡然道「不必謝,是誰的東西就該還給誰,不過在下要將『萬艷杯』親自交給你家表小姐。」
「紅飛狐」柳眉微杜,為難的說「可是我家表小姐現在翁螺島上,要想將她接來,往返至少半個時辰……」
江玉帆趁機問「這麼說,你要代表你家表小姐去拿了?」
「紅飛狐」一聽,不由面露怯意,久久才說「我去是可以,不過,我必須讓操舟的舟子先回去報告我一聲我家莊主,也好讓他知道了我去了什麼地方。」
江玉帆一聽,立即肅手一指七八丈外的湖邊樹林,催促道「那你就請吧!」
「紅飛狐」趕緊說「好,文學網www.我這就去。」
說罷,閃過啞巴和禿子的身邊,不疾不徐向林前走去。
「鬼刀母夜叉」幾人動了一動,似乎要將「紅飛狐」攔住,但是,想到是江玉帆的意思,又都沒有敢動。「獨臂虎」忍不住恭謹的低聲說「盟主,這臊娘兒們是有名的狐狸精。她可能趁機跑了!」
江玉帆胸有成竹的淡然一笑說「她跑不了,除非她游水回去。」
「風雷拐」立即關切的問「盟主可是根據方纔的湖邊有船離去?」
江玉帆立即頷首道「不錯,所以小弟說她跑不了!」
「黑煞神」卻不解的問「盟主,方才您怎的沒有聽到有小船過來?」
江玉帆一笑道「方纔我們到達時,她早已伏在林內了。」
說著,回頭一指堤岸,繼續說「這道湖堤,恰是一個內彎弓背,而我們現在立身的位置,正是湖濱山莊的側後,『紅飛狐』當然比我們先到達。」
「一塵」道人歎了口氣說「這也是我們自恃大意的教訓!」
江玉帆曬然一笑說「真正的原因是『萬艷杯』給他們的誘惑太大了,他們不得不冒險前來。」
禿子王永青壓低聲音問「盟主,『萬艷杯』真的在您身上嗎?」
江玉帆不知禿子的問話的動機,故意謹慎的看了一眼七八丈外的樹林,才低聲說「我已把它放在一個最妥善的地方了。」
話聲甫落,「黑煞神」已神秘的一笑,道「盟主,您果真有了那個杯子了,你就可以娶七八十個老婆了。」
江玉帆劍眉一經,沉聲問「為什麼?」
「黑煞神」嘿嘿一笑,煞有介事的說「俺舅舅說,有了『萬艷杯』,八十歲的老頭子也可以娶媳婦,而且還可以生兒子……」「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叱聲罵道「放你舅舅的屁。唐玄宗五十多歲就用『萬艷杯』,楊貴妃也沒給他生下個蛋來……」話未說完,「悟空」和尚已低聲宣了個佛號說「阿彌陀佛,『萬艷杯』的確是個不祥之物,卑職奉勸盟主,還是把它毀了吧!」江玉帆尚未答話,「黑煞神」已抗聲道「這怎麼可以,俺舅舅說,用『萬艷杯』飲酒,不光是老年人可以返老還童,延年益壽。青年人也可以壯陽補精。久戰不疲,就是咱們練武的人用它飲酒,還可以御風飛行,增長功力呢……」
禿子啞巴等人一聽,十分動容,有的還驚得脫口以出了「啊」聲道「什麼?御風飛行!」一心想裝得像個出家人的」悟空「和尚一聽,頓時大怒,環眼一瞪,面然淒厲,不由怒聲說「放屁,這些都是無聊誇大之詞,以訛傳訛詐的齊東野話,「黑煞神」。今晚你再敢用你舅舅的妖言惑眾,我這個左護法就剝了你的皮!」「黑煞神」聽得神色一驚,但他依然不肯認輸的正色說話「真的嘛,俺舅舅還說,你們和尚用『萬艷杯』飲了酒就玩歡喜禪,尼姑們用它飲了酒就開無遮會……」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一提九環鬼頭刀,「呼」的一聲逞向「黑煞神」的腦袋劈去,同時喝罵道「你舅舅一定是個老色迷!」
江玉帆深怕兩人打起來,大喝一聲「住手!」
「鬼刀母夜叉」一聽,急忙剎住身勢,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含笑退回原處。
江玉帆雖然知道「鬼刀母夜叉」並不是真的動手,但是,他仍繼續沉聲道「萬艷杯即使是件稀世珍寶,也是別人的東西,小弟只是受別人危難中相托,暫時代為保管而已,至於它是否真有傳說中的那麼多的功用,我們無須理會,如果這只古杯,確是柳姑娘家的祖傳之物,小弟當然要還給她……」
一直未曾發言的「風雷拐」突然鄭重的說「盟主,如果其中有些許不符,便不能輕易交給」紅飛狐「,卑職雖然不悉內情,但總覺得這其人有詐!」
江玉帆贊同的微一頷首說「那是當然。」
「悟空」和尚依然憤憤的說「卑職認為,這種不祥之物,即使是柳家的祖傳之物,亦應把它毀掉。」
江玉帆聽得創眉一蹩,他弄不清「悟空」和尚何以如此痛恨『萬艷杯』。
但是,懷中的牡丹花玉杯,是否說是前朝則天皇帝的心愛珍玩,還不得而知?再說,這隻玉杯是屬於別人的東西,怎可隨便毀掉?
心念至此,不由為難的說「這樣做恐怕—一」
話剛開口,「悟空」和尚已神情凝重的繼續道「盟主,當年長安護國寺的方丈『潮音』大師,算來應該是卑職十數代以上的嫡系祖師,他乃唐太宗的替身,為了武則天仗著『萬艷杯』,恣意淫樂,朝政日非,曾親赴內窗苦諫,請武則天仰萬民為重,捨杯親政……」
剛剛被「鬼刀母夜叉」一刀險些劈中的「黑煞神」突然又正色插言道「不錯,俺舅舅也是這麼說的,可是武則天捨不得。」大家正聽得入神,禿子,憨姑,「獨臂虎」幾人首先不耐煩的說「要你多嘴?」
「鬼刀母夜叉」聽入了神,很想知道『萬艷杯』的來龍去脈,是以,沉聲問「你可知道『萬艷杯』是那一個番邦進的貢?」
大家似乎都很想知道『萬艷杯』的來歷,對「紅飛狐」去湖邊通知舟子的事似乎都忘了,經此一問,「獨臂虎」等人的目光,都一致的向「黑煞神」望去。
「黑煞神」得意的嘿嘿一笑,正待說什麼,七八丈外的樹林前緣,「噗味」一聲嬌笑,說「這個典故我知道,我們可以一面趕路,我一面講給諸位聽。」
眾人聞聲一驚,只見「紅飛狐」正由林前含著微笑向這面走來。
「黑然神」一見,不由恨聲道「這臊娘兒們竟沒有跑哇?!」
「紅飛狐」一面前進,一面曬笑道「江盟主還要帶我去拿『萬艷杯』呢,我為什麼要跑?」
一直在旁生氣的「銅人判官」,這時不由用手中的獨腳相人一搗地面,恨恨的沉聲問
「『紅飛狐』,你真的不怕大爺我一銅人砸扁了你?」說話之間,「紅飛狐」已到了近前,只見她的恃無恐的一笑,道「姓丁的,別拿大話嚇人,我也是吃別人的飯,替別人辦事,你就是一鋼人把我砸扁了,我『紅飛狐』還是要去。」說罷,立即望著江玉帆,狐媚的一笑,道「江盟主,咱們走吧!」江玉帆冷冷一笑,立即望著「黑煞神」,沉聲道「你在前面帶路。」
「黑煞神」先是一愣,接著恭聲應個是,將飛抓鏈子錘向腰裡一纏,大步向山前走去。
江玉帆也不招呼「紅飛狐」,興步跟著走去,「悟空」等人也紛紛跟在身後。
「紅飛狐」見沒有人理她,遂自我解嘲的一笑,大步跟著眾人前進。
她一面前進,一面以清脆的聲音,笑著問「諸位不是想知道『萬艷杯』的來龍去脈,和它的許多神奇功用嗎?」
「鬼刀母夜叉」最希望聽,但她卻冷冷的道「知道多少就說多少,不知道也別胡說八道。」
如此一說,在前引導的「黑煞神」,立即將步子慢下來,顯然要聽聽「紅飛狐」說的是否和他舅舅說的一樣。
只聽「紅飛狐」繼續清脆嬌滴的說「有關武則天十三歲被選人宮,唐太宗一見心喜,承幸對她為才人的事,說來長篇,咱們就兔談了,現在,咱們光談有關『萬艷杯』的那一段……」
江玉帆在外祖母『塞上姥姥』處學藝,由五歲到現在將近十四寒署,每年都有一位娘親輪流前往協助指點武功時就講些武林軼事和前人故事。
他只知道武則天本名媚娘,唐朝文水人,頗具姿色,承幸後被太宗封為才人,太宗崩駕,曾入廟為尼,高宗登基,召立為後,後廢中宗,復廢睿宗,最後自立為帝,改國號為周。
至於『萬艷杯』的故事,他的八位娘親,卻無一人談及。
這時見「紅飛狐」要講『萬艷杯』的故事,他自然要聽一聽,因為懷中的牡丹古玉杯,極可能就是她現在講的那一隻。
心念及此,正待凝神靜聽,「風雷拐」已急步走至他的身側,悄聲道「盟主,這情形有點兒不對呀!」
江玉帆劍眉一蹙,不由低聲問「你是說她講『萬艷杯』的事?」
「鳳雷拐」正色道「是呀,照說,她現在的心情應該是心急如火,恨不得一步踏到破廟裡,馬上拿到萬艷杯才對呀,哪裡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講故事?」
江玉帆突然改用『傳音人密』的功夫,說「我本來準備到前面的樹林內,拷問她幾個有問問題,看她這情形,顯然是另有詭謀了……」
「風雷拐」立即悄聲說「是呀,卑職也正是這個意思。」
江玉帆繼續運功說「咱們現在偏偏加速飛馳,看她有何反應。」
「風雷拐」一聽,頷首贊「好」,立即望著「黑煞神」,大聲道「展身法,快一點!」
「黑煞神」一聽,立即展開身法,直向一片濃斯的惠山前如飛馳去。
一經展開輕功飛馳,「紅飛狐」果然沒有心情再講『萬艷杯『的故事了。
為了察看「紅飛狐」的反應,大家不覺已馳進山口,由於惠山範圍不大。翻過兩個嶺頭,已是半山之上了。
橫嶺上山勢平坦。右前方就是那道斷崖,江玉帆一看,知道前面斜嶺上的樹林內,就是那座破廟了。
牡丹玉杯就在江玉帆的懷裡,他根本無須再進入破廟,於是立即沉聲道「好了,大家可以停止了!」
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高,但每個人都能清晰助聽到,即使在前面急急奔馳的「黑然神」,也聞聲奔了回來。
神色鎮定的「紅飛狐」一見,不由急忙剎住身勢,迷惑的望著江玉帆,驚異的問「江盟主,斜嶺上就是破廟了,為何突然不走了?」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只要在下問的問題,你都答對了,『萬艷杯』你就可以馬上拿走了!」
「紅飛狐」聽得神色一變,脫口一聲輕「啊」,不由焦急的問「你?你沒有將『萬艷杯」放在破廟裡?」
說話之間,不安的目光,焦急的看了一眼破廟。
江玉帆自見到「紅飛狐」後,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神色大變,不由冷冷一笑,問「怎麼,『紅飛狐』也有失算的時候嗎?」
「紅飛狐」急忙一定心神,冷冷一笑道「笑話,我丁月梅在動心眼方面,自出道兒到現在,還沒有輸過!」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今晚你算是輸定了,因為『萬艷杯』給你的誘惑實在太大了,所謂『利令智昏』,你明明知過成功的希望極為渺小,也不得不拿生命作賭注,甘冒被殺的危險前來以求僥致了。」
「紅飛狐」聽得面色再變,不由剔眉厲聲問「江玉帆,你到底將萬艷杯還不還給我家小姐?」
「獨臂虎」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咳目怒喝道「住嘴,你是什麼東西,競膽敢直呼我們盟主的大名?」
江玉帆不希望別人在這個時候插嘴,是以,立即向著「獨臂虎」等人揮了個「稍待」手勢,繼續望著「紅飛狐」,談談的問「照你這麼說,這只『萬艷杯』,當真是你家表小姐的了?」
「紅飛狐」怒聲說;「不是我家表小姐的我會向你要嗎?」
江玉帆一整臉色,毅然沉聲道「好,我問你,『萬艷杯』上可有什麼暗記?」
「紅飛狐」冷笑一聲,競毫不客氣的說「我希望江盟主問些實際而重要的問題,像這些小事,莫說我是局外人,就是我家表小姐,也未必知道……」
話聲末落,「鬼刀母夜叉」已大罵道「放你娘的屁,這等價值連城的寶貝,你家表小姐會不知道?」
「紅飛狐」一聽,立即嗔目反罵道「你是什麼東西,要你多嘴?」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大怒,剛剛插在腰帶上的鬼頭雙刀,「叮鈴噹啷」的又撤了下來,同時,剔眉怒聲道「俺是『遊俠同盟』的刑堂執事,今晚宰你的劊子手……」
「紅飛狐」絲毫不在乎的冷冷一笑道「姑奶奶既然敢來,就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獨臂虎」在夯冷哼了一聲,自語似的說「說了半天,都是她娘的胡說人道,只有這一句話是實話。」
江玉帆先揮手制止「鬼刀母夜叉」,才繼續望著「紅飛狐」,問「紅飛狐,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那只『萬艷杯』裡,可放著什麼東西。」
「紅飛狐」毫不遲疑的說「有,有一張紙條。」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紅飛狐」,你說的很有技巧。在下方纔已對你說過,因為『萬艷杯』中有說明,所以在下才知道那隻玉杯的來歷,寫明玉杯的來歷,當然要寫在紙上,我問你,那張紙上還寫些什麼?」
「紅飛狐」立冷冷的說「事關機密,恕我不能奉告。」
江玉帆強耐著逐漸上升的怒火,道「不必多說,只說一兩個字。」
「紅飛狐」斷然搖頭道「一個字也不能說。」
江玉帆一聽,立即望著「風雷拐」,沉聲吩咐道「念她是個婦道,給她一個全屍!」
話聲甫落,「紅飛狐」突然厲聲道「姑奶奶既然來了,便沒有抱著多大希望回去,你們殺了我丁月梅,今後也別想有安靜的日子過。」
說話之間,雙眉一剔,繼續厲聲說「要想取我丁月梅的命,可也沒有那麼簡單,是那一個先上來,請出來……」
話未說完,早已等待不耐煩的「鬼刀母夜叉」,一聲大喝,飛向前撲,同時恨聲說
「俺雖然不能將你剁成爛稀泥,俺也要剝你一層皮。」
說話之間,已至近前,手中鬼頭雙刀一分,震得十八個鋼環,「叮噹」直響,一劈「紅飛狐」的酥胸,一斬「紅飛狐」的柳腰,勢挾勁風,快如電光石火,聲勢的確驚人。
「紅飛狐」一聲冷笑,扭柳腰,揮雙刀,蹈隙攻下了一招,輕飄飄的閃開了。
正待說什麼,兩招劈空的「鬼刀母夜叉」,再度一聲厲喝,「呵呵咧」立即展開了連環刀法,只見寒光四起,勁風呼呼,聲勢尤為駭人。
「紅飛狐」,心中一驚,無暇說話,只得嬌叱一聲,急忙揮刀招架。
只聽『當』的一聲金鐵交鳴,一片寒光中,應聲濺起數點火星,一聲驚急嬌呼,一道寒光直射半空,「紅飛狐」的一柄刀,已被「鬼刀母夜叉」砸飛了。
「紅飛狐」花容慘變,大驚失色,不敢再用刀招架,趕緊改變小巧功夫,閃、縱、騰、挪、乘隙進招。「鬼刀母夜叉」一心要在江玉帆面前顯本事,雙刀一經施展開來,激盪的勁風直逼數丈之外。
尤其,在她砍劈吞吐之間,十八個鋼環撞得「叮噹」亂響,刀鋒也帶起了「絲絲」厲嘯,莫說交手中的「紅飛狐」,就算是站在四周觀戰的啞巴,禿子,「獨臂虎」等人,都感到氣躁心浮。
「紅飛狐」一招失機,又被砸飛了一柄單刀,再也沒有還手之力了,全靠輕靈飛躍的身法閃躲,還要提防手中的兵器碰上「鬼刀母夜叉」數十斤重的厚背九環鬼頭刀。
「鬼刀母夜叉」身大胳膊粗,威猛如虎,將一對鬼頭刀揮舞得風雨不透,看她一刀緊似一刀的凶狠勁,好像渾身的力氣永遠也使不完似的。
三十個照面不到,「紅飛狐」已是香汗淋漓,嬌喘吁吁了。
但是,愈打愈有精神的「鬼刀母夜叉」,咬牙切齒,嘿哼連聲,一雙鬼頭刀,專砸「紅飛狐」手中的兵器。
任何看得出,「鬼刀母夜叉」是受了江玉帆「全屍」命令的限制,否則,「紅飛狐」早已在她的刀下做鬼了。
不過,任何人也看得明白,「紅飛狐」已不了太久了。
果然,只見一味搶功的「鬼刀母夜叉」,濃眉一挑,震耳一聲大喝道「去你的吧!」
大喝聲中,右手的鬼頭刀已擊中了「紅飛狐」的兵器。
只聽『當』的一聲金鐵鍋響,濺起了無數耀眼的火花,「紅飛狐」手中的單刀,在她的驚呼聲中,脫手而飛,挾著一道寒光,直射半空。
江玉帆一見,脫口大喝道「不要殺她!」
「鬼刀母夜叉」似乎早已料到江玉帆會喝阻她,是以,就在江玉帆大喝的同時,她已橫刀剎住了身勢。
花容慘變,秀髮紊亂的「紅飛狐」,兩雙玉手的虎口滲著鮮血,她轉首望著江玉帆,沉聲說「好,我可以告訴你『萬艷杯』內的機密,但為了安全,我們必須到那方大石後去談說話之間,舉手指著數丈外的高大岩石,轉身就待走去。
「悟空」和尚一見,大聲怒喝道「站住,你別想打溜的主意。」
說著,舉手一指憨姑沈寶琴,繼續說「你看到了沒有?飛毛腿沈姑娘就站在你的身後,你「紅飛狐」雖然以輕功著稱,但比起沈姑娘來,你恐怕還要技遜一籌!」
「紅飛狐」冷冷一笑,正待說什麼,嶺上松林破廟內,突然傳來一聲淒厲驚心,直上夜空的刺耳慘叫!
江玉帆等人聽得心中一驚,紛紛向嶺上看去。
「一塵」道人脫口說「盟主,破廟裡有人!」
江玉帆心知有異,不由急聲道「我們快去!」
去字方自出口,身後已響起一陣衣袂破風聲。
接著是禿子的脫口道「啊,『紅飛狐』跑啦!」
江玉帆聞聲回頭,只見「紅飛狐」的身形,正以「蒼鷹搏兔」之勢,風馳電掣般的速度,直向山嶺下,亡命逃去就在江玉帆聞聲回頭的同時,數聲大喝,人影閃動,啞巴、憨姑、「獨臂虎」等人已如飛向「紅飛狐」追去,禿子王永青更是第一個起步。
江玉帆一見,突然大聲喝止道「都回來——」
禿子憨姑等人一聽,哪個敢違命令,紛紛剎住身勢。
就在禿子幾人剎住身的同時,江玉帆已疾扣中食二指,連向瘋狂逃向嶺下的「紅飛狐」
右腕一揚,屈指彈出——也就在江玉帆彈指的同時,已撲進黑暗中的「紅飛狐」,應指發出一聲驚呼,接著傳來栽到在地面上的滾動聲。
十一凶煞一見,個個面色一變,無不內心震驚。
早已撤出青虹劍的麻面姑娘佟玉清,急忙一定心神,仗劍就向「紅飛狐」栽倒之處縱去。
一江玉帆一見,立即沉聲低喝道「佟執事回來!」
佟玉清聲剎住聲勢,一雙明亮大眼睛,迷惑的望著江玉帆,不知道他為何出聲阻止。
江玉帆繼續沉聲說「我已說過,給她一個全屍,任何人不准過去察看,也就是說,任何不准再去補她一劍。」
禿子王永青起步在先,距離「紅飛狐」倒地處最近,他雖然看見「紅飛狐」的身軀仍在動,但懾於江玉帆的盟主神威,兩隻精光四射的小眼睛,雖然閃爍不停,卻大氣也不敢吭。
但是,「銅人判官」等人,俱是久經陣仗的老江湖,一看禿子的驚急眼神,便也知道「紅飛狐」可能還沒死。
江玉帆出手多重,指力彈向什麼穴道,「紅飛狐」有沒有死,他自己心裡當然清楚。
這時一見禿子的眼神以及「獨臂虎」等人的臉色,立即望著禿子,怒聲道「王壇主,拿塊石頭砸一下『紅飛狐』。」
禿子哪敢怠慢,恭聲應是,急忙撿起一塊鵝卵大青石,「呼」的一聲,照準「紅飛狐」
繫著紅級綢結的煤首砸去,勁道十足,又狠又疾。
江玉帆早已運功蓄勁,拇指扣緊了中食二指,一等禿子擲出的青石飛向「紅飛狐」,出手如電,振腕彈出——。
就在江玉帆彈指的同時,「叭」的一聲脆響;應聲炸開一團石煙,那聲鵝卵青石,就在距離「紅飛狐」頭上兩尺處,被指風擊得粉碎。
十一凶煞看得神色再度一變,個人噤若寒蟬,往昔的狂妄和做態,這時一絲也沒有了。
江玉帆又施展了一項家傳絕學「彈指神功」,使往昔神態狂傲,目空一切的十一凶煞,一個個懾服,由衷敬佩。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淡然一笑,放緩聲音說;「諸位現在總該相信小弟的彈指點穴,雖在夜間,也不會偏差太多吧?」
「悟空」等人哪裡還敢說什麼,紛紛恭聲應了個是。
立身距「紅飛狐」不遠處的佟玉清,目光不敢與江玉帆的眼神接觸,立即默默的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正東峰頭上,突然響起一聲內力深厚的怪異厲嘯。
眾人一驚,紛綠向正東望去,但見一片深黑,看不見發嘯的人立身何處。
「風雷拐」首先急聲問「盟主,『萬艷杯』可是放在廟裡?」
如此一問,江玉帆頓時想起方纔那聲慘叫,立即恍然道「噢,我們快去破廟看看。」
說罷,展開身法,當先向斜嶺上馳去。
「悟空」等人,紛紛起步,緊緊跟在江玉帆身後。
馳至斜嶺前,即是昔日進香的山道,江玉帆衫袖微拂,直飛嶺上。
眾人馳上斜嶺,正待進入廟前松林,驟聞跟在最後的禿子悄聲道「盟主快看!」
江玉帆聞聲一驚心知有異,即和「悟空」等人同時剎住身勢,只風禿子王永青,正神情驚異的指著嶺下。
於是,循著指向一看,心間敢不由一震,只見五道快速人影,宛如掠地流星般,逞由正東矮嶺下,正馳向方才和「紅飛狐」打鬥的平崖前。
由於對方的身法奇速,加之山野昏暗,「江玉帆僅能看到對方五人,個個白髮銀髯,俱著寬大衣衫,看不清他們的面目。
但是,其中一人身材較為瘦小,頜下光禿,手中似乎持有枴杖,可能是位老婆婆。
打量間,四男一女五個老人已凌空越過了那道山澗,縱上了平崖。
「一塵」道人首先低聲說「盟主,看他們飛馳的方向,很可能是去鄧天愚的『湖濱山莊』!」
江玉帆未加可否,「風雷拐」卻不以為然的說「近來為『巨闕劍』重現江湖前來太湖的高手太多了……」
說著,抬著看了一眼繁星滿天的夜空,繼續說「再說,現在已是三更時分,這五人未必是去給鄧天愚祝壽……」
話未說完,「哇」的一聲咯血聲,逢由身後林中傳來。
夜靜更深,復在山區,雖然松濤嗚咽,但那聲吐血的聲音,仍能清晰可聞,而且令人有毛骨驚然之感。
江玉帆生具俠骨勢腸,一聽咯血聲,知道廟內尚有人受傷未死,是以,顧不得再看嶺下五個老人的去向,立即急聲道「我們快去!」
說罷,即和「悟空」等人,同時縱人林內,直向廟前馳去。
由於廟內有人咯血,飛馳中,每個人都暗凝功力,提高警惕。
穿過松林,即是破廟的坍塌山門。
只見廟內,一片多黑,除了院中荒草的「沙沙」輕響和稀少的「吱吱」蟲鳴,聽不見其他聲音,正中的巍峨大殿,裡面漆黑,較之日間尤為陰森。
江玉帆藝高膽大,救人心切,馳至破山門前,身形不停,騰空而過,只一個起落已到了大殿外的高階廣台上。
就在江玉帆落足的同時,以鐵掌銅頭飛毛腿著稱的憨姑沈寶琴、已在身後急聲說「盟主,讓卑職先進去看看!」
說話之間,飛身向前,直撲殿內。
江玉帆尚未落身廣台上,便已發現漆黑的大殿地上倒臥著一人,但他沒想到憨姑怕他發生意外,竟當先撲進了大殿。
緊急間,不由大聲道「當心,殿內有人!」
大喝聲中,文學網www.和憨始同時撲進殿內。
江玉帆一進大殿,即和憨姑分別站在地上那人的兩邊,雙掌護胸,蓄勢應變,遊目察看殿內。
人影閃動,風聲颯然,「悟空」「一塵」等人,也紛紛縱進了大殿,各站方位,遊目察看。
細看之下。不少人發出輕「啊」!
因為三座神龕上深垂的黃幔,都被人掀開了。
只見中間神龕上供奉的是身穿破僧衣,手拿破蕉扇,袒胸露腿,一臉祥笑的濟公活佛。
左右各有一位天神護衛著。
濟公活佛的僧衣雖然破舊,但那頂船形僧帽,卻鑲了一道毫光閃閃的金邊。
左間神龕上供奉的是忠義參天,美髯綠袍的關老爺,左有關平捧印,右有周倉抱刀。
再看右邊神龕上供奉的是長髮披肩,仗劍赤足,腳上踏著神鰲的真武爺。
這三座神像,寶相莊嚴,栩栩如生,令人望而起敬,必是塑像巨匠的虔誠傑作。
就在這時,倒臥地上的那人。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微呻吟!
眾人大驚,紛紛低頭,這才看見倒臥在地上的那人,穿著一身黑緞新衣,地上有血,仍有一絲微弱鼻息。
江玉帆一見那身黑緞新衣,心中恍然似有所悟,立即吩咐道「快拿火種來!」
話聲甫落,有夜偷千戶之能的啞巴,已用極熟練的手法,「喳」的一聲打著了火種,殿內立即有了光明。
火種一亮,江玉帆脫口輕「啊」,同時急聲道「果然是他!」
這時「悟空」等人也看清楚了,地上蟋臥的那人竟是『湖濱山莊』的賴總管「黃面狼」。
「黑煞神」立即低罵道「奶奶的,難怪那臊娘兒們慢吞吞的不急著來,還要她娘的講故事,悶了半天,竟是這麼回事……,江玉帆未待「黑煞神」說完,先揮了一個「阻止」的手勢,同時沉聲說「快把他扶坐起來,我還有重要的話問他。」
「悟空」和尚自覺功力深厚,立即蹲下身去將「黃面狼」扶坐起。」
這時,憨姑,禿子幾人也打著了火種,找了兩截殘燭,並將神龕上高懸的油燈,一併燃了起來,光線雖然暗淡,較之啞巴手中的火種亮多了。
眾人藉著光亮一看,興見「黃面狼」的一張黃臉,慘白如紙,嘴角掛著一絲血漬,已是奄奄一息了。
扶著「黃面狼」的悟空一看,立即望著江玉帆,搖搖頭說「盟主,恐怕不行了!」
江玉帆一聽,出手如電,如指在「黃面狼」的心經穴上輕巧的點了一下,同時吩咐道
「你先試一試。」
「悟空」早已將右掌抵在「黃面狼」的命門上,這時一聽,立即閉上眼睛,暗將真力輸進「黃面狼」的體內。
果然,眨眼之間,「黃面狼」已有了均勻的鼻息和痛苦的呻吟!
江玉帆一見,立即蹲下身去,以中食二指抵在「黃面狼」的『人中』上,同時和聲問
「賴總管,你醒一醒,我有話問你!」
「黃面狼」呻吟了一聲,眼皮劇烈顫動,似乎想睜開眼睛。
江玉帆深覺時間無多,立即和聲問「賴總管,柳湖華柳姑娘呢?」
「黃面狼」喘息了好久,才顫聲無力的說「去……了……天山……」
「風雷拐」等人一聽,彼此互看了一眼,似乎在說,柳嫻華根本不在『湖濱山莊』嘛!
江玉帆繼續問「中午在湖堤上被『紅飛狐』追蹤的那位朋友呢?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黃面狼」無力的說「……被……我……打……死了!」江玉帆一聽,又驚又怒,不由急聲問「可問出他的來歷底細?」
但是,「黃面狼」的喘息加劇,雙唇已經啟開無力,牙關咬得緊緊的。
江玉帆一看,顯得非常焦急,又如指在「黃面狼」的心經穴上輕的點了一下,同時提高聲音問「賴總管,你不能睡,我問你,你可知道『萬艷杯』的主人是誰?」
「黃面狼」極吃力的張開嘴,久久才游絲般的聲音,說「……不……不知道……」
江玉帆焦急的吁了口氣,再提高些聲音問「鄧莊主知不知道你和『紅飛狐』來這裡!」
說罷,點在「黃面狼」人中上的中食二指,似乎又增加了幾分勁力,同時,也立即將右耳湊近「黃面狼」的嘴前凝神靜聽。
圍立四周的「風雷拐」等人,更是靜得大氣都不敢呼吸,因為他們知道,江玉帆問的每一個問題,都與他們今後有密切的關係。
但是,倚坐在「悟空」懷裡的「黃面狼」,已沒有了一絲鼻息。
江玉帆失望的站起來。
「悟空」和尚也放下了「黃面狼」的屍體,就在原地盤坐調息。
在這一剎那,整個大殿內靜得沒有一絲聲音,每個人都凝重的望著江玉帆,尤其佟玉清的目光中,更是充滿了關切。
江玉帆看了一眼「黃面狼」的屍體,不禁有些懊惱的說「我們早來一會兒就好了。」
「鬼刀母夜叉」不知江玉帆的心意,立即指著「黃面狼」的屍體,輕蔑的說「盟主,像他這種心腸比俺還壞的人,你還想救活他呀?哼,落個囫圇屍首就是他祖宗有德了。」
江玉帆耐心的解釋說「我是想問他幾個重要的問題,尤其是『多臂瘟神』鄧天愚知不知道他和『紅飛狐』來了此地!」
「一塵」道人,道「卑職以為『黃面狼』和『紅飛狐』俱是鄧天愚的智囊心腹,他們兩人離開,鄧天愚不可能不知!」江玉帆憂慮的說「果真如此,我們就真的應了『紅飛狐』的那句話了,我們『遊俠同盟』今後休想有安寧日子過。」
「一塵」道人繼續說「至於丁賴二人來了此地,卑職認為鄧天愚未必知道。」
江玉帆「噢」了聲,道「你說說看!」
「一塵」應了聲是,繼續說「卑職以為丁賴二人可能在我們離開座門就去找船了,為了先我們到達那片樹林,他們必須用快速的梭形舟,而最能發揮校形舟的快性能,就是只坐個人……」
江玉帆立即關切的問「你是說,只有丁賴二人沒有操舟的舟子?」
一塵」道從毫不遲疑的說;「是的,丁賴二人會不會水功,卑職不太清楚,但在職湖濱山莊多年總管的『黃面狼』不可能不會操舟。」
江玉帆立即同意的頷首道「那是當然。」
「風雷拐」立即插言道「照右護法的揣測,小舟既沒有舟子,而『紅飛狐』又沒有回去,鄧天愚當然就不會知道丁賴二人來了此地」。
江玉帆聽罷,突然有些懊惱的說「唉,我一直認為『紅飛狐』狡黠多智,沒有圓好後步,絕不敢輕易涉險,所以方纔她逃走的時候,我為了……唉……」
說至此處,突然懊惱的住口不說了。
已將「黃面狼」胸前背後檢查了一遍的「銅人判官」這時已望著江玉帆,迷惑的說
「盟主,這小子身上,既無刀口又無外傷,好像是死在穴道被制上。」
「獨臂虎」突然插言道「既然沒有別人跟隨「黃面狠」前來,這小子是死在誰的手裡呢?」
說著,指了指「黃面狼」的屍體。
恰在這時,盤坐店息的「悟空」和尚已睜眼站了起來,同時沉聲說「不管他是死在誰的手裡,先把他的屍首丟出去再說。」
禿子深怕派到他,立即望著啞巴,半玩笑半認真的說「喂,方老兄,剛才是俺背你,現在該你背他了吧?!」
啞巴一瞪眼,兩手正要比劃,但他發現江玉帆正望著他,一聲沒吭,抗起「黃面狼」的屍體,飛身縱出殿去。
江玉帆的眼睛雖然望著啞巴,但他心裡卻在想著,究竟是誰向「黃面狼」下的毒手?
是以,自語似的說;「是呀,是誰向「黃面狼」下的毒手?」
「悟空」和尚道「這幾天太湖附近高手雲集,可能是『黃面狼』來此途中遇到了仇家……」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不以為然的說「這怎麼會呢?俗話說的好,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什麼地方碰上,什麼地方動刀子,誰還耐著性子跟他跑到這裡來?」
「風雷拐」一聽,也頷首說「薛執事說的也有道理。」
「悟空」和尚見「風雷拐」也這麼說,頓時光火,不由望著神龕,生氣的說「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是濟公活佛要了他的命不成?」
如此一說,不少人失聲笑了。
江玉帆啞然一笑,本能的去看神龕上的濟公活沸。
一看之下,脫口輕「啊」,竟然愣了。
江玉帆天生異秉,悟性極高,否則,也不會在十四年之內,學會了父親、外婆、以及八位娘親的獨門絕學,他的聰慧由此可知了。
是以,他這用心一看,立即看出這尊濟公活佛的立像,異乎尋常。
他發現濟公活佛的身架,和那雙極拉著破鞋的赤腳所踏的方位,竟和他們九宮堡的建築形像,有著異曲同工的玄機和奧妙。
濟公活佛的左掌微吐,暗掐佛訣,似拍似勢,似圈似點,而右手的破蕉扇,形如刀劍,似刺人,似揮似扇,真是一式妙絕人寰的招法。
「悟空」等人見江玉帆一看神龕,脫口輕啊,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視著濟公活佛,似乎看呆了。
「風雷拐」心知有異,不由急聲問「盟主,可是這座神龕有什麼門道?」
江玉帆依然目注佛像,自語似的說「這真是舉世無雙,妙到巔峰上的上乘手法!」
「悟空」一聽,不由震驚的問「盟主,這尊濟公活佛,可是真的有什麼奇妙之處?」
江玉帆轉首望著「悟空」,微一頷首,正色道「不錯,真的被你一句氣話道中了。
『黃面狼』正是死在這尊濟公活佛的左掌之下……」
話未說完,殿內立即發出數聲驚啊!
這話幸而出自江玉帆之口,若是出自十一人中的任何一人,必定招致大家的諷譏和笑罵。
「獨臂虎」幾人這時都認真的注目瞻仰,仔細端詳起濟公活佛的佛像來。
由於濟公活佛的寶相莊嚴,面殿祥笑,雕塑的栩栩如生,而又和真人體型同等高大,使這些向來不信神鬼的江湖凶煞,個個肅然起敬,就是「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也面透虔誠。
但是,他們看了許久,仍看不出濟公活佛的左掌和右手的破扇,有什麼玄奧把式妙絕人寰。
因為他們曾經見過的濟公活佛像,幾乎都是袒胸露腿,赤足跟鞋,右手拿著一把破蕉扇。
「鬼刀母夜叉」幾人雖然看不出什麼奧妙,卻沒有一人敢說出來。
江玉帆卻在那裡目注佛像,自語似的繼續說「這正是西方禪門無上絕學,可惜這些年來,一直未曾被人發現。」
「黑然神」一聽,實在忍不住暖喘著說「盟主,屬下頭腦愚笨,生性愚蠢,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名堂來!」
江玉帆莞爾一笑,說「小弟現在就告訴你,佛像的左掌,幾乎包含了掌法中的拍點劈切抓等幾個重要動作,而且,吞吐如電,變化莫測,右手蕉扇,更是具備了刀劍斧扇各種兵器的玄奧要訣,最奇妙的是足踏兩儀,動作起來,由一元起始,而歷經了七星八卦九宮,一旦觸動機關樞紐,佛像便進退如閃電,掌扇快如風,令你防不勝防,必被擊中。」
說著,遊目看了凝神靜聽的「悟空」等人一眼,繼續說「如果小弟判斷的不錯,『黃面狼』是死在『氣海』和『志堂』兩穴被點中上。」
說罷,又望著神情驚異的「銅人判官」,含笑問「丁堂主,你方才可曾察看『黃面狼』的腹部和腰後?」
「銅人判官」毫不遲疑的搖搖頭,道「卑職沒有。」
恰在這時,殿門外人影一閃,啞巴方守儀,已飛身縱進殿來。
禿子一見,立即關切的問「老方,你有沒有看一下『黃面狼』的腹部和腰後?」
啞巴正滿腹的悶氣,加之又是禿子發問,不由裂嘴咬牙,兩手比劃,「咕哩哇啦」了一大陣。
啞巴的手勢顯明,即使「風雷拐」沒有解釋,江玉帆也知道方守義已將「黃面狼」的屍體,丟進了廟後的山洞裡,沒有檢查屍體上的穴道。
方守義比劃間,發現大家個個神情肅穆,好像每個人都有一副沉重心事,已知有異,但又不便「咕哩哇啦」的問,只得迷惑的望著大家,站回原先的位置。
「一塵」道人則望著江玉帆,關切的問「盟主,您方才說,『黃面狼』是觸動了佛像的機關樞紐……」
話剛出口,江玉機已想起了什麼似的「噢」了一聲,頷首道「不錯,我想樞紐可能就在神龕內,咱們可以過去看看!」
說話之間,跨過供桌,當先走至神龕台前。
「悟空」等人一見,急步圍攏過去,依序站在神台的兩邊。
江玉帆探首向神龕內一看,立時指著神台,說「諸位,機關樞紐就是濟公活佛腳下的這個大鋼盤,任何人踏進鋼盤邊緣,機關便立時發動。」
「悟空」等人一聽,紛紛神情驚異的探著向內觀看,只見神台的中央,果然有一個落滿了灰塵的大鋼盤,邊緣直達左右兩尊天神的腳前。
再看濟公活佛的腳下鋼盤,紋路縱橫,更是錯綜複雜,由於經過了方纔的機關震動,紋路已顯得十分顯明。
「獨臂虎」看罷,面色大變,不由驚悸的搔著頭說「乖乖,看來俺郭家祖上還算有德,直的不該斷子絕孫,毀了俺這條根!」
眾人一聽,紛紛轉首去看「獨臂虎」。
「鬼刀母夜叉」不解的問「怎麼回事?」
「獨臂虎」驚悸的說,「中午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父女來的時候,俺老郭差一點沒掀開黃幔鑽進去,結果俺還是跟著大伙躲到龕後面去了……」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不屑的說「怕啥?只有『黃面狼』那該死的,盲人騎了一條瞎眼驢,亂闖一通,要是換了俺『黑煞神』,嘿哼……」
說著,神氣的一裂歪嘴,繼續說「一聽見機關聲音,俺馬上就跳下台來。」
江玉帆啞然一笑,立即望著「風雷拐」,笑著說「劉堂主,把你的鑌鐵拐給我!」
「風雷拐」不知江玉帆要拐做什麼,但他恭聲應了個「是」後,仍將鑌鐵拐雙手遞了過去。
江玉帆接過按鐵拐,也不說話,立即用拐頭在神台大鋼盤的邊緣上,輕巧的點了一下。
就在拐頭觸及大鋼盤的同時,「咋喳」一聲輕響,佛像掌扇立即飛旋似的揮動了一招,快如電光石火,無數掌影翻飛。
緊接著,一陣剛猛勁風,「呼」的一聲撲出來——事出突然,距離又近,「悟空」「一塵」「風雷拐」幾人的功力較深厚,僅被震得雙肩搖晃,而啞巴,禿子和憨姑幾人,均被震得後退了兩三步。
「悟空」等人急忙一定心神,無不大驚失色,相顧發呆。
方才大發豪語的「黑煞神」,早已驚得面色如紙,張開的歪嘴,久久不知合起來。
江玉帆神色自若的淡然一笑,道「不管你的輕功多高,只要你的雙足一踏上大鋼盤的邊緣,佛像的機關使馬上發動。」
說此一頓,特地又鄭重的問「諸位知道方才在嶺下為什麼只聽到『黃面狼』的慘叫,而沒有聽到佛像機關發動的聲音!」
禿子王永青立即回答說「因為『黃面狼』剛踏上神台,便被濟公老佛爺的掌扇打下來了!」
江玉帆立即讚許的一頷首道「不錯,假設有什麼兵器的物體掉在大盤上,佛像便會反覆施展他的奇奧招式,直到將鋼盤上的東西甩出為止!」
說罷,順手將數十斤重的鑌鐵拐,壓在大鋼盤的邊緣上,同時,飛身退後了一丈。
「悟空」等人已知厲害,心中一驚,紛紛後退——說時遲,那時快,「悟空」等人的身形尚未落地,神龕上呼呼風響,隆聲如雷,佛像兩腳進退,掌扇旋飛,只見掌花扇形,已看不清佛像的面目。
由於數十斤重的大鐵拐一直壓在鋼盤上,佛像掌扇,愈揮愈快,加之「隆隆」之聲震耳,「呼呼」的剛猛勁風激盪,塵煙瀰漫,大殿顫動,只震得樑柱門窗「格格」發響,椽木瓦片不斷的墜下來,聲勢駭人至極,令人惶恐戰慄,大殿上的油燈殘燭,全被震熄了。
「悟空」等人一見紛紛驚得急聲高呼「盟主,快把鐵拐拿下來!」
但是,立身一丈以外的江玉帆,雙目如燈,一瞬不瞬的盯視著那片旋轉如飛的掌花扇影,對「悟空」等人的高聲急呼,充耳未聞。
「轟隆」震耳中,「嘩啦」一聲,兩邊的落地花窗殿門,已有數扇被震倒,左殿角的飛簷和殿頂,也應聲塌了下來,大殿內塵煙飛揚,格格直響,隆隆如雷的佛像,依然旋飛不停。
「悟空」等人大驚失色,有的已飛身退出殿外,但每個人的口裡,都本能的惶聲驚呼
「盟主,快把鐵拐拿下來!」
但是,江玉帆依然是淵亭嶽峙,屹立不動。
就在這紛紛躍退的同時,一道纖細身影,竟一聲不吭,飛身向神龕前撲去。
「風雷拐」一見,不由驚得嘶聲大喝道「佟姑娘回來!」但是,已經遲了。
只聽一聲嬌呼,看看撲至神台前的佟玉清,已被剛巧劈,出來的剛猛狂飆聲中,嬌軀被震得懸空一個觔斗,直向殿門飛去——「悟空」等人一見,紛紛脫口驚啊!
就在眾人「啊」聲出口的同時,亮影一閃,已向翻滾橫飛的佟玉清撲去。
亮影之快,宛如電光石火,一門已將佟玉清的嬌軀抱住,身形不停,凌空直飛殿外,飄然落在廣台上。
眾人定神一看,托抱著佟玉清的竟是他們的盟主江玉帆!
「鬼刀母夜叉」急呼一聲「妹子」,當先撲了過去,「悟空」等人也飛身縱了過來。
眾人低頭一看,只見佟玉清嬌靨蒼白,秀髮散亂,櫻口鬧得緊緊的,高聳的酥胸急劇的起伏著,人已經暈過去了。
這時江玉帆的神情沉痛的抱著佟玉清已緩緩蹲下身去,左掌立即撫在乳下一寸的「返魂穴」上。
「一塵」道人一看江玉帆撫掌的位置,立即在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瓶來,拔開瓶塞,清香四溢,順勢倒出一粒粉紅色的小藥丸來。
神情焦急的「鬼刀母夜叉」一見,立即將佟玉清的牙關捏開,「一塵」道人立即將小藥丸放進傳玉清的口內。
江玉帆身具神功,再加上「一塵」道從的補命丹,半盞茶不到的工夫,佟玉清已呼吸均勻,嬌靨紅潤,一雙明媚的大眼睛,也睜開了一道縫。
但是,珍珠般的晶瑩淚珠,也由她長而密切的睫縫中,一顆接一顆的滾下來。
眾人一見佟玉清更醒過來,這才輕輕舒了口氣。
同時,江玉帆也睜開了眼睛,並將左掌移開。「鬼刀母夜叉」一見,立即將佟玉清由江玉帆的懷裡接過來。江玉帆緩緩站起,氣不喘臉不紅、也未盤坐調息,他的功力之厚,實在難以令人相信。
但是,他英挺韶秀的俊面上,卻佈滿了凝重神色,兩道劍眉,也強得緊緊的,顯然是心情沉重。
眾人的心情一放鬆下來,頓時想起了殿內的佛像,轉首一看,脫口驚啊,不知何時,機關已經停止了。
但是,濟公活佛的頭上,這時卻金光閃閃,霞光萬道,整個的大殿內,都被照亮了。
「悟空」等人一見,紛紛縱進殿內,「鬼刀母夜叉」托抱著佟玉清,也急步走進殿門,只有江玉帆心事重重的跟在身後。
飛身縱進殿內的「悟空」等人,舉目一看,只見金光閃耀的物體,竟是濟公老佛爺頭上的船形僧帽,經過了劇烈震動後,外面的油漆和泥土,悉數震掉了,露出一個高約八寸,前後各有一個長約一尺斗翼的古型大金鬥。
只見金斗上雕刻著許多奇形怪獸,前後斗翼上也十分怪異,在濟公活佛頭上指向前面的一個,翼邊鋒利如刃,而指向後面的一個,卻又寬厚有邊,且有花紋。
眾人正在觀看,「風雷拐」已過去台前,將自己的鐵拐取下來。
鐵拐一離鋼盤,金光一閃,濟公尖佛頭上的古型大金鬥,竟然滑了下來。
眾人如驚弓之鳥,紛紛脫口驚啊,「風雷拐」早已飛身退了回來。
「篤」的一聲輕響,金斗已墜在大鋼盤上,鋒利如刀的斗翼,竟部刺進了大鋼盤內。
眾人一見,再度發出一聲驚啊!
「悟空」和尚卻突然失聲驚呼說「啊,盟主,這又是一個不祥之物!」
江玉帆這時已尺異的向神台前走去,同時,回頭望著急步跟是的「悟空」,關切的問
「怎麼,你知道這個「金斗」的典故?」
「悟空」和尚一面應是,一面用手握住金鬥,略微一搖,已將全部刺進鋼盤內的斗翼拔了出來。
於是,低頭看了一眼斗底,立即雙手遞給了江玉帆,同時肯定的說「不錯,盟主請看,正是戰國時代,趙王用以刺殺代王的凶器——金鬥。」
江玉帆驚異的「嗅」了一聲,接過「金斗」一看,只見圓形的斗底下,鑄有一圈古形篆字,細讀之下,竟是『趙淄之子鑄,周貞定王十二年。」
再看「金斗」,圓底高腳,用以飲酒的兩翼特長,其中一翼的翼尾特別鋒利,散發著刺膚蟋毛的森森寒氣。
站在一旁觀看的「銅人判官」突然望著「悟空」和尚,道「左護法,戰國時代的『金斗』,唐朝則天皇帝的心愛珍物『萬艷杯』,先後都落到在咱們盟主手裡,這應該說是天意,所謂奇珍異物,由來無主,有德者居之,為什麼到了你們出家人的嘴裡,就都成了不祥之物了呢?」
「悟空」和尚神情肅穆的說「這只昔年『淄之子』鑄的金鬥,是畜不祥之物,過些時日我講過了這個典故後,你便知我和尚絕不是侮蔑古物……」
話未說完,身後突然響起「鬼刀母夜叉」的沙啞聲音,說「玉清妹子正在運功調息,自行凝聚真氣,反正一時片刻也走不了,你和尚如果真有誠意,就把『金斗』的典故講給大家聽一聽!」
如此一說,眾人紛紛轉首,只見佟玉清閉目盤坐在一塊破殿門板上,面色紅潤,櫻唇也恢復了原來的艷麗。
江玉帆見佟玉清已自己盤坐調息,知道她靜心休養幾天有可復原,是以,也望著「悟空」,吩咐道「佟執事至少要調息兩個周天,在這段時間內,你最好把這只『金斗』的故事講完。」
「悟空」見佟玉清受的震傷已無大礙,心情也開朗了不少,加之盟主的吩咐立即頷首應了個是。
「黑煞神」一見,立即爽快的說「和尚,既然這樣,俺坐下來聽,你也請坐下來講。」
於是,啞巴立即為江玉帆搬來了一個青石柱墩,擺在中央的上方,其餘人等則依序坐成了一個半圓形。
「悟空」和尚一等眾人坐好,立即指著江玉帆面前地上的「金斗」,正色道「這只『金斗』鑄成的年月,據傳說,較之現在謠傳出現太湖的『巨閾劍』還要早幾年……」
「獨臂虎」不由「啊」了一聲,驚異的說「這麼說,這隻金鬥,不是也有兩千多年了嗎?」
「悟空」微和頷首,說「那是當然,因為趙襄王滅代,是周貞定十二年的事,這只『金斗』,至少該在趙玉殺代王之前鑄成……」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有些不耐煩的說「和尚,你別光在那裡算年月,俺只是想知道那個姓趙的是用什麼招式殺了那個姓代的?」
如此一問,「黑煞神」也正色說「對,俺也是這個意思,俗話說的好,『一分短,一分險』,能用這麼短小的畸形兵器殺人,那個姓趙的貼身功夫,必然已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如此一說,江玉帆和「風雷拐」幾人,都忍不住啞然笑了。
但是,禿子、憨姑、『母夜叉』三人,卻煞有介事的讚聲說「對,歪嘴說的有道理!」
「悟空」無可奈何的看了一眼「鬼刀母夜叉」三人,似乎懶得和他們解釋,搖搖頭,繼續說「趙王意圖併吞代國,處心積慮,早就打好了念頭,他為了取信代王,便於而後下手,便把他的胞姊嫁給了代王做王后!」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大怒,「霍」的一聲站起來,嗔目怒聲說「什麼?處心積慮殺自己的姐夫,這是什麼小舅子?這不是狼心狗肺嗎……」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指了指肋坐調息的佟玉清,沉聲說「佟執事在運功凝聚真力,你最好少發脾氣!」
「鬼刀母夜叉」瞪了瞪眼,似乎還想說什麼,「悟空」和尚已繼續說了「代王婚後,夫婦恩愛,相敬如賓,但是趙王的姐姐還不知道她那個豺狼弟弟,早已有了併吞代國的野心。
趙王一方面令國內著名的鑄匠鑄造了這只形式奇物特的「金斗」,一方面還選了一個身手矯健的武士,苦練反斗攻擊的技術,另一方面則邀請代王在現在的雁門山歡聚。
代王怎會想到自己的姻弟蓄意要害他呢?是以,也就毫不懷疑的前去赴會了。
酒席上,賓主暢飲,聆樂觀舞,氣氛十分融洽,正在歡愉,興濃,那個久經苦練的武士,已偽裝成一個廚人,捧著「金斗」走了進來。
席間廚人上酒獻菜,進退不絕,代王自然不會對這個武士偽裝的廚人特別注意,何況武士又將「金斗」鋒利如刃的斗尾向著自己呢?
席間獻羹,自然是賓客為先,武士恭敬的走向代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恰在這時,狠毒如豺狼的趙王,又故意舉杯向代王邀飲。
也就在代王轉首向趙王舉杯的同時,捧著「金斗」前進的武士,突然一大喝,反轉「金斗」猛向代王刺去——」說至此處,江玉帆劍眉微剔,雙目如燈,使面上充滿了煞氣。
但是,禿子、憨姑,「獨臂虎」幾人,卻情不自禁的「啊」了一聲!
「鬼刀母夜叉」卻一臉怨毒的望著「悟空」和尚,切齒恨聲問「代王可是當場就死了?」
「悟空」微一頷首,也深沉的說「不錯,待等代王驚覺,鋒利如刃的斗尾,以到了額下,喝聲尚未出口頭顱已被斬下來,代王隨行人員,也悉數慘遭殺害……?」
「黑煞神」」突然怒聲問「這個趙王狗東西,還管不管他姐姐的死活呢?」
「悟空」和尚繼續說「趙王殺了代王,立即起兵攻代,他的姐姐聽到這個消息,也以等管自殺全節!」
說至此處,立即望著江玉帆,沉痛的說「盟主,這只「金斗」,是不是不祥之物?您說應不應該毀了?」
話聲甫落,「風雷拐」倏然站起,斷然說「不,不能毀,所謂名器無罪,罪在吾人,昔年奸雄雖然用以為惡,但今世豪俠,卻可以行善……」
話未說完,山門處突然響起一陣狂傲的哈哈大笑道「老小子,就憑你這幾句話,稍時佛爺就賞給你一個囫圇全屍首!」